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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的肉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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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希望他们能快点,让我们早点完事 夫林·儿。”说话的是创造力,“埃普太太说如果我们 沃唱得好,完事儿以后能喝上点香槟。”


“我敢打赌,她这会儿正在下面好吃好喝着
呢。”
“贞洁!”
“好吧,当我没说。”
这时,那位眼睛长得很漂亮的男仆来收拾桌
子了。关门的时候,他很友善地朝她们眨了一下眼睛。“这些个靓妞,”他在心中忖道,“真可惜她们如此笃信宗教……真是辜负花样年华了。”
(在仆人们的房间里正在进行着一场严肃的
辩论,话题是这些天使的确切身份。对此,就连管家布伦金索普先生也不敢肯定。“那些天使肯定不是客人。”他说,“我想她们也不是什么代表。她们也不是保姆,严格说来也不是神职人员;她们不是演员,现如今演员都是能一起正式吃大餐的,真替她们感到可惜。”
“我想她们是给人做陪衬的吧,”布劳斯太
太说,“要不就是慈善工作者。”
“慈善工作者就是保姆,布劳斯太太。把社
会分工无止境地细化下去可没什么好处。给人做陪衬的要么是客人,要么就是工人。”
又经过了一番讨论之后,大家终于得出了结
论,那些天使该当被归入保育员之列,这也成了宅子里所有人的正式裁定。但那第二位男仆认为她们只是“青少年”,很单纯,“也很可爱”,因为对保育员,除了极少数情况下,是不能眨眼
睛的,而对那些天使却没问题。)
“贞洁,我们想要知道的是,”创造力说,

“你是究竟怎么跟潘拉斯特太太搭上的。”

林·
“对,”一众天使们附和道,“对,跟一个 沃女人一起去坐汽车兜风,贞洁,这可不是你的做 作品派啊。”她们带着威胁的意味拍打着翅膀,“我们好好来拷问一下她。”谦卑用恶狠狠的口吻说道。
(在这群天使当中有一种即兴式的司法裁
决,其起源总是含沙射影的暗讽,接下来便是盘问、掐胳膊、打耳光,而最后则总是以眼泪和亲吻结束。)
被这样一群头上戴着光环、一脸凶相的天使
围着,贞洁渐渐地有些气短了。
“我难道就不能和朋友坐车兜兜风,”她悲
戚戚地问道,“凭什么就该为此而惹来你们的白眼?”
“朋友?”创造力冷笑着问道,“你明明是
今天才刚遇见她的。”说着,她恶狠狠地照着贞洁的手肘上面掐了一把。
“哦哟哟!”贞洁尖叫起来,
“哦哟哟,别……
畜生。”
这话一出,大家都照她身上各处掐来,不过
掐得极其精准而谨慎,不会把她的翅膀或光环给弄乱,因为现在还不是胡闹的时候。(有时候在卧室里她们会无所顾忌,可在这儿,在梅特罗兰夫人的教室里,在一个首次亮相的重要夜晚来临前,那是不能胡闹的。)
“哦!”贞洁叫唤着,“哦,暾,哦,嗷,
不要啊……畜生,猪猡,下作坯……不要……
哦……好吧,如果你们非想知道的话,我以为她是个男人。’

“以为她是个男人,贞洁?这话听着可没道 夫林·理啊。”

“嗯,她看上去像个男人而且——而且她一 作品直都很像男人。我看见她坐在一家茶室的桌子边,没有戴帽子,我也没见她穿裙子……哦……还掐,叫我怎么说呢……她对着我微笑,于是我就走上前去,跟她一起喝了茶,她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坐车兜兜风,我说好的,唉,我要是没答应她就好了。”
“她在汽车里说了点什么,贞洁?”
“我忘了——没说多少话。”
“什么?”“老实交代。”“乖乖告诉我们,我们就不掐你。”“要是我弄痛你了我向你道歉,贞洁。”“你最好还是告诉我们。”
“不,说不出来,真的——告诉你们吧,我
不记得了。”
“再给她来上几下,姑娘们。”
“哦,哦,哦,停,我告诉你们。”
她们的脑袋聚拢到一起,聚精会神地听着故
事,乃至连埃普太太进来了都没听到。
“又在说下流东西了,”一个可怕的声音响
了起来,“姑娘们,我真是替你们感到害臊。”
埃普太太穿着一件金色的绣花织锦长外套,
显得十分华贵。
“我真是替你们感到害臊。”埃普太太又说
了一遍,“你们又让贞洁哭了,就在有重要演出之前。如果你们实在要欺负谁的话,为什么偏偏要挑中贞洁呢?你们早就已经都知道了,她一哭
就会红鼻子。你们倒是跟我说说,如果我站在一群红鼻子的天使前面,叫人看了会是怎样一幅景伊
象?你们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就顾着耍笑取乐, 夫林·一群小娼妇。”这最后一句说得恶声恶气,令天 沃使们听得不寒而栗。“今儿晚上谁都没有香槟喝, 作品知道吗,你们要是不给我好好唱,我把你们全都好好抽一顿,听见没。来,现在听好了,看在可怜的羔羊分上,贞洁,弄一下你的鼻子。大家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以为参加的是一个戒酒聚会呢。”
两分钟以后,一群苦着脸的天使鱼贯而入,
倒成了当晚的一景。玛戈特·梅特罗兰在天使们来到楼梯跟前时和她们每个人握手,并以专家的眼光对她们作了估量。
随后,她领着她们穿过舞厅,朝大厅尽头由
兰花围绕着的舞台走去。路上,她找了个机会对贞洁说:“你看上去很不开心啊,亲爱的。你要是想换换环境的话,稍后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在南美找份工作。我是当真的。”
“噢,谢谢。”贞洁回答道,“可我永远也
没法离开埃普太太。”
“嗯,好好考虑一下吧,孩子,你长得这么
漂亮,把时间都浪费在唱赞美诗上面实在是太可惜了。跟另外那个姑娘,就是红头发的那个,跟她也说一声,我或许也能替她找到个职位。”
“哪个,谦卑?您最好别跟她扯上什么关系,她是个魔鬼。”
“有些男人就是喜欢野一点的,不过我不喜
欢那种在姑娘们中间惹是生非的人。”
“她最会惹是生非了,看我这道伤口。”
“天哪!”

玛戈特·梅特罗兰和埃普太太领着天使们沿 夫林·着兰花中间的台阶走上台去,让她们站在舞台的 沃后部,面向着房间。贞洁就站在创造力的旁边。 作品“求你了,贞洁,要是我们弄疼了你我很抱
歉。”创造力说,“我掐得不算重吧?”
“重,你死命地掐了。”贞洁不客气地回道。
一只略微有点黏糊糊的手伸过来想要拉她的
手,可贞洁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她要到南美去为梅特罗兰夫人工作了……而且她才不会去跟谦卑提一个字呢。她怒冲冲地盯着前方,看见了潘拉斯特太太,这才把目光垂了下来。
舞厅里摆满了小的镀金椅子,椅子上坐满了
人。范伯格勋爵坐在门边,这个位置既能随时溜出去打电话,又能将房间里的众人尽收眼底。这屋里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几乎都有些名气。
玛戈特·梅特罗兰第二次结婚的动机很复杂 '1',不过全都是世俗的;这其中最主要的是她想要重建她那多少已经有点摇摇欲坠的社会地位。那天晚上的派对见证了她的成功,因为虽然有许多人能够让首相、斯泰尔公爵夫人和瑟科姆费伦斯夫人出现在自家的派对上,而几乎所有人都能够(这常常是违背她们意志的)在自家派对上款待迈尔斯·梅尔普莱蒂斯和阿加莎·伦西玻,然而却只有一个非常自信的女主人才会把这两路人马同时请来,因为从做人的准则到仪态举止等几乎所有方面来看,这都是天差地别的两拨人。在靠近范伯格的门边站着一个人,在他身上充分体现
了自玛戈特·贝斯特——切特温德变成梅特罗兰'1' 参见《衰落与瓦解》。

夫人之后帕斯马斯特大宅所起的变化;他是一个 夫林·不引人注目的人,身高比中等身材还略矮,黑色 沃的胡须垂落着,密密匝匝,打着油亮的卷儿,几 作品乎完全遮住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圣米迦勒和圣乔治勋章;在他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手小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图章戒指;而在他的衣服扣眼里则插着一朵兰花。他带着年轻却又严峻的眼神在人群中逛来逛去,时不时地以优雅而又果断的姿态向人鞠躬。有几个人在问起他。
“看见那个戴勋章的大胡子了吗?”谦卑在
问信仰。
“那位非常重要的年轻人是谁?”布莱克沃
特太太在问斯洛宾夫人。
“我不认识,亲爱的,他是朝你鞠躬的。”
“他朝你鞠躬的,亲爱的。”
“那可真叫人开心……我不是很肯定……他
有点让我想起来安列普王子。”
“如今能看见有人这副样子可真是叫人觉着
舒服……你觉得呢?”
“你是指胡子吗?”
“主要是胡子,亲爱的。”
罗斯柴尔德神父正在和奥特莱吉先生与梅特
罗兰勋爵密谋着事情,他在一句话讲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邪恶的肉身
“请原谅,”他说,“不过现在到处都是间
谍。那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你们认识他吗?”
梅特罗兰勋爵隐约记得他跟外交部有点关
系,而奥特莱吉先生似乎记得自己以前见过此人。
“没错,”罗斯柴尔德神父说道,“我想我

们最好还是找个私密的地方去继续我们的谈话。 夫林·我刚才一直在观察他,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沃却是在朝着没人的地方和背对着他的人鞠躬。” 作品于是这几个大人物转移到了梅特罗兰勋爵的书房里。罗斯柴尔德神父轻轻地关上了门,还朝窗帘后面看了看。
“要我把门关上吗?”梅特罗兰勋爵问。
“不用。”耶稣会会士说,“锁也挡不住间
谍偷听,反倒对我们这些屋里的人构成障碍,让我们没法抓住间谍。”
“嗯,我可永远也想不到这点。”奥特莱吉
先生的回答毫不掩饰他的钦佩之情。
“尼娜·布朗特可真漂亮啊。”斯洛宾夫人
一边忙着用长柄眼镜在前排望着一边说道,“不过,你不觉得,她稍稍有点变化了吗,就好像……”
“你可真是明察秋毫啊,亲爱的。”
“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亲爱的,已经剩
不下什么本事了,不过我确信布朗特小姐一定有过一番经历了……她坐在迈尔斯旁边。你知道,我是今儿晚上从爱德华那儿听说的,他正在回来的路上呢。这对迈尔斯来说将是个重大的打击,因为他最近一直住在爱德华家里。跟你说实话吧,我对此是颇有点高兴的,因为据我从住爱德华家对面的安妮·奥帕尔索普那儿听来的,现在的情形是……他有个朋友住在那儿。很奇怪的一个人……一位泥地赛车手。不过想要掩盖事实是没用的,那个是……那是潘拉斯特太太……对,
亲爱的,你当然认识她,她以前叫埃莉诺·鲍尔凯恩……亲爱的玛戈特为什么会请这样的人呢,伊
你怎么想?……玛戈特应该不会这么不谙世故的 夫林·吧……那个是莫诺马克勋爵……对,就是那个拥 沃有那些滑稽报纸的男人……他们说他和玛戈特有 作品过一段,不过是在她婚前,当然了(我是指她的第二段婚姻入可这种事儿谁也说不准,是吗,指不定就旧情复炽了……我可真纳闷,彼得·帕斯马斯特在哪儿呢?……他从来不会在玛戈特的派对上待久的……他准是在用晚餐,当然了,我亲爱的,你没见过他喝酒的那个样子哦……他肯定连二十一岁都不到……哦,那个就是埃普太太吧,脸可真粗糙啊……没关系,亲爱的,她肯定听不见……她看上去就像个老鸨……也许在这儿我不该这么说,是吗?”
亚当过来坐在了尼娜身边。
他们互相“喂”了一声,打了招呼。
“亲爱的,看玛丽·茅斯的新男朋友。”尼
娜说。
亚当举目望去,看见玛丽正坐在普卡坡土邦
邦主的身边。
“我说那可真是一对可人儿啊。”他说。
“哦,真是没劲透了。”尼娜说。
本弗里特先生正在跟两位诗人聊天。他们说:“……于是我写信告诉威廉,说那篇评论不是我写的,不过他在稿子发排前的确在电话上把那篇评论念给我听过,我当时已经睡意朦胧了。我想还是告诉他实话的好,反正他早晚会从托尼那儿
听到的。只是我说我建议他不要发表,就像我刚开始建议威廉不要出版那本书一样。托尼给迈克伊
尔打电话,告诉他说是我说的,威廉觉得迈克尔 夫林·之所以会写那篇评论,是因为我去年十一月为迈 沃克尔的书写了那几篇评论文章。可实际上它们正 作品是托尼本人写的……”
“太糟了,”本弗里特先生说,“太糟了。”
“……可就算是我写的,迈克尔为什么要告
诉托尼说我从威廉那里偷了五英镑呢?这样做有什么理由呢?”
“当然没有。”本弗里特先生说,“太糟了。”
“当然,他们根本就不是绅士,两个人都不
是。就是这么回事,只不过人们现在说不出口罢了。”
本弗里特先生摇了摇头来表达他的难过与同
情。
这时,梅尔罗斯·埃普太太起身说话了。金
碧辉煌的舞厅渐渐静了下来,寂静始自舞厅的后部,然后蔓延到座席,直到房间里只能听到布莱克沃特太太一个人的声音,她正优雅地诉说着梅特罗兰夫人过往历史中的一些细节。接着,就连她也安静了下来,于是埃普太太开始了她关于希望的演说。
“兄弟们,姐妹们,”她以沙哑而又激动人
心的声音说道。接着她停了一下,让自己那双在三个大洲都以富有魅力而著称的眼睛慢慢扫过那些镀金的椅子。(这是她最喜欢的开场方式。)
“请看看你们自己。”她说。
如同有魔法一般,对自我的怀疑开始在听众
间播散开来。潘拉斯特太太不安地躁动起来。是不是那个愚蠢的小姑娘一直在嚼舌头呢,她心中伊
暗忖道。

林·
“亲爱的,”伦西玻小姐轻声问身边人,“我 沃的鼻子是不是看上去很糟糕?”


尼娜想的则是,仅仅在二十四小时前,她还
曾经有过恋爱的感觉。本弗里特先生在想他应该把一万本以后的版税定为百分之三。那些想方设法混进派对的人不禁在想,莫非还是待在家里来得更好。(有一次在堪萨斯城,埃普太太只讲到这里,没有再讲下去,便激起了一股情感的飓风,将大厅里的座椅全都刮作了碎片。谦卑正是在经历了那次的场面之后加入到了天使们的行列中。)斯洛宾夫人的过去之中有一千样不堪回首的东西……在场的每一颗心都找到了一点值得悲悼的东西。
“她又镇住他们了。”创造力低语道,“把
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范伯格勋爵从房间里溜了出去,通过电话口
述了几段文字,说虔诚正成为时尚。
玛丽·茅斯落下了两滴小小的泪珠,伸出手
去摸索土邦邦主那棕色的、戴满珠宝的手。
但突然间,就在那片与自我谴责交相激荡
的静默之上,爆发出了一记能代表英国的声音,那来自旧秩序的狩猎喊声。那是瑟科姆费伦斯夫人,只听她中气十足地从鼻孔里哼出满带反感的一句:
邪恶的肉身
“好一个放肆无礼的女人!”
亚当、尼娜和伦西玻小姐开始窃笑起来,玛
戈特·梅特罗兰在她举办的那么多场派对中头一
次欣喜地意识到,那天晚上的客人不可能再融洽相处下去了。这可真是一个尴尬的时刻。

在书房里,罗斯柴尔德神父和奥特莱吉先生 夫林·正激动地谋划着事情。梅特罗兰勋爵则一边抽着 沃雪茄,一边盘算着还得要多久他才能抽身离开。 作品他想要去听埃普太太演讲,想再去看一眼那群天使。其中有一个长着红头发的……除此之外,所有这些政治与外交政策的事务向来都使他感到厌倦。在下院的那些年里,他一直喜欢来上一场痛快的争吵,一直略略带着些渴望回想起那些装腔作势却又是寸土必争的言辞狂欢,他正是凭了这套本事而变得声名赫赫的。即便现在,哪怕讨论的只是诸如穷人的工资或公共艺术等直截了当、很容易弄明白是非曲直的话题,他也喜欢时不时地对着上议院来上一段铿锵有力的演讲。不过这些东西可不是他所擅长的。
突然,罗斯柴尔德神父关掉了灯。
“有人从走廊上过来了。”他说,“快,躲
到窗帘后边去。”
“真的,罗斯柴尔德……”奥特莱吉先生确
认道。
“我说……”梅特罗兰勋爵有话要说。
“快!”罗斯柴尔德神父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三位政治家藏了起来。梅特罗兰勋爵依旧在
抽烟,所以脑袋朝后仰着,手中的雪茄朝天直指。
他们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接着灯也打开了,一根火柴被划燃。随着一声轻轻的电话铃响,有人拿起了听筒。
“总机 10000。”那是一个有点被捂住的声音。
“好了。”罗斯柴尔德神父一边说着,一边
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那个引起他怀疑的、长着连鬓胡子的陌生人 夫林·正站在桌前,抽着梅特罗兰勋爵的一支雪茄,手 沃里拿着电话听筒。


“啊,你好,”他开门道,“我不知道你在
这儿,只是想用一下电话。对不起,不会打搅你的。愉快的派对,不是吗?再见。”
“待在原地别动。”罗斯柴尔德神父命令道,“把胡子摘掉。”
“听你的才怪呢。”陌生人忿忿地说道,“别用那副腔调跟我说话,我可不是你唱诗班里的孩子……你这个老流氓。”
“把胡子摘了。”罗斯柴尔德神父重申道。
“把胡子摘了。”梅特罗兰勋爵和首相两个
一边说着,一边从窗帘后面突然冒了出来。
在经过了一晚上持久的尴尬后,又出其不意
地遭逢这种政教一致的场面,西蒙实在有点吃不消了。
“哦,好吧,”他说,“如果你们执意如此
的话……这可是痛得要命啊,要是你们知道……
应该先在热水里泡一下的……哦……啊哟。”
他用力拽了几下那些拳曲的黑胡须,胡子一
点点地下来了。
“得了。”他愤愤地说道,“现在我该去让
斯洛宾夫人把她的假发摘下来了……我要是你们的话,既然玩儿开了,那今晚就索性玩个痛快。”
邪恶的肉身
“看来是我把形势想得太严重了。”罗斯柴
尔德神父说。
“可说到底这家伙究竟是谁呢?”奥特莱吉
先生问道,“那些密探究竟在哪儿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位啊,”罗斯柴尔德恨恨地说道,“是 夫林·话痨先生。”

“ 从 来 没 听 说 过。 我 不 相 信 有 这 么 一 号 作品人……话痨,真是的……你让我们躲到窗帘后面,然后告诉我们某个戴着假胡子的年轻人叫话痨。
真的,罗斯柴尔德……”
“鲍尔凯恩勋爵,”梅特罗兰勋爵说,“能
请您尽快离开我的家吗?”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叫话痨不是?……天
哪,我想你们肯定全都疯了。”
“哦,好吧,这就走。”西蒙答应道,“你
们不会以为我都这副样子了,还会再回到派对上去吧?嗯?”这话说得没错,此刻他脸上只有几小撮黑毛还依稀粘在腮帮子和下巴上,那样子看着十分滑稽。
“莫诺马克勋爵今晚也在这里,我一定会将
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他听的……”
“他是给报纸写稿的。”罗斯柴尔德神父试
图向首相进行解释。
“切,我也给报纸写稿来着,可我就不戴
假胡子,也不会自称话痨……我就是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些密探到哪儿去
了?……没人来解释一下吗?……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啦。”他愤愤说道。这情形就像是一次内阁会议,人们都在谈论他不懂的事情,而且对他毫不关注。
罗斯柴尔德神父把他带走了,他以几乎使人
感到屈辱的耐心与老练的谈吐,试图向他解释现
代新闻业的复杂性。
“我一句都不相信。”首相口中兀自说道,

“全都是骗人的鬼话,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夫林·话痨,这倒不假。”

西蒙·鲍尔凯恩接过帽子和大衣,被请出门 作品外去了。聚在门口雨篷周围的人早就散去了。天上的雨还在下个不停。他走回到自己在布赫东大街上的小公寓。雨水把他脸上残存的几缕毛冲落,湿漉漉地粘在了衣领上。
有人在他的前门外洗车,他小心翼翼地从汽
车和自家的垃圾筒之间穿了过去,把钥匙插进锁眼,开门上了楼。他的公寓布置得有点像埃斯皮诺萨饭店——尽是漆布和雕花玻璃。房间里挂着几张大卫·伦诺克斯拍摄的颇为大胆的照片,摆着一架留声机(用分期付款买的)壁炉上堆着无数张请柬。他的浴巾还和他离开时一样扔在床上。
西蒙走到厨房的冰箱前,从冰盒里凿下一些
碎冰,给自己调了一杯鸡尾酒,然后来到电话跟前。
“总机 10000……给我接布雷斯太太。你好,我是鲍尔凯恩。”
“噢……稿子写得了吗?”
“是的,稿子写成了,只是不是八卦,而是
新闻——头版新闻。关于埃斯皮诺萨饭店的闲话版你得自己填满了。”
“见鬼!”
“等你见了稿子再说吧……喂,给我新闻版
面,行吗……我是鲍尔凯恩,叫一个小伙儿来记录,行吗?……准备好了吗?好。”
西蒙·鲍尔凯恩坐在玻璃台面的办公桌前啜
饮着鸡尾酒,开始口述他的最后一篇报道。
“充满极度宗教狂热的景象,逗号,不由令

人想起南美洲的黑人露营聚会,逗号,这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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