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平凡的世界(三)-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或多或少取回了一些“经”。他们最为震惊的是,象江苏省某些乡镇企业的经济产值竟然超
过北方某些地区的产值。看来,仅仅在农业经济上做文章显然远远不够了。必须大力发展乡
镇企业。东部地区的口号成为新的经典在西部传播开来: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八三年开春以后,不管条件是否成熟,各地的乡镇企业就星罗棋布般发展起来。各种确
有才能的人和一些冒险家纷纷申办起各种工厂和公司。挂着“总经理”、“董事长”等等头
衔的名片满天飞,其中有些单位的全部人马就是“总经理”自己一个人——他们的“公司”
就在腋下的皮包里装着。从总体而言,沉睡的西部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开始苏醒
过来,似乎准备动一番干戈了。发展经济的热情急骤地高涨起来。
但是,在双水村这个普通的小山村里,作为先行者的孙少安,当全社会乡镇企业蓬勃兴
起的时候,他的事业却象一只被巨浪打碎的小船抛在岸边,失去了继续前行的能力。
砖场倒闭至现在,已经有半年的时光。孙少安的精神仍然没有从这场灾难中恢复过来。
这半年中,他又复原成一个地道的庄稼人,整天闷着头地里干活。村里和外面世界的
事,他都漠不关心。那些事和他有什么相干哩?他现在欠一屁股帐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熬煎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这时候,他也体验到类似孙少平的那种感觉:只有繁重的体力劳动,才使精神上的痛苦
变为某种麻木,以至使思维局限在机械性活动中。他真没勇气去面对自己残破不堪的现实
啊!砖场死气沉沉。日子死气沉沉。村里干过活的人,工钱还没给人家开完,而一万元贷
款,利息已经滚了好几百元……
他实际上又不可能处于麻木状态。一旦细细盘算他的光景,他就不寒而栗。
孙少安在山里常常把镢头扔在一边,颓然地四肢大展睡在土地上,面对高远的天空长吁
短叹。他不尽地回味自己坎坷的人生道路,双眼噙满了泪水。他诅咒命运的不公平,为什么
总是对他这样冷酷无情!想一想,他已不再年轻——今年三十一岁,过了而立之年;可是,
到头来,他不仅仍然两手空空,还背负着沉重的债务!
有时候,走入绝境的他,竟然象孩子一般在山里天真地幻想,会不会出现个奇迹让他摆
脱这厄运呢?比如过去年代金家的老地主就在这块地里埋下一窖金银财宝,让他一镢头挖出
来了……他对自己的荒唐想法报以刻毒的冷笑。
得了吧,孙少安!你这样躺着胡思乱想,还不如起来干一会活。你已经是这样可笑,说
明你活该倒霉。看来,你要重新振作精神是多么不容易!你往日那股劲头哪里去了?你就甘
心这样象死狗一般沉沦吗?
是啊,我为什么变得这么软弱无力?我过去不是没有经历艰难困苦;而那时不是一次又
一次用顽强不息的意志度过了重重危难,并且一次次转危为安吗?当然,这次危难不比往
常,是太巨大大可怕了;但总不能用这样一种灰心丧气的态度去逃避这危难。再说,能逃避
了吗?
那么,你应该怎么办?你又怎么才能度过你一生中这场毁灭性的灾祸?
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不是没想过办法。因为想不出办法,才逼得他胡思乱想啊!
孙少安心里明白,唯有他的砖场重新上马,他才有希望翻身。
可是重开砖场需要资金。贷款是不可能了。公家的钱是扶持有能力偿还本息的人,而再
不可能给他这样一个破产户。问私人去筹借吗?唯一有两个钱的“挑担”常有林,他已经在
人家手里借了一千多块,用来安抚村中给他干过活的亲朋好友——现在,这笔帐债还未还
清,村民们碍着他的老面子,才不好三番五次上门逼债,但他已经在这些信任他的人面前抬
不起头了……
痛苦的少安总是一个人早出晚归——他不愿见村里人的面。
有时候,他从山里回来,也不直接回家,一个人坐在黑暗的东拉河边,一支接一支抽自
卷的旱烟棒;或者孤魂一般游荡到他那荒凉清冷的砖场,用手摸半天油毛毡棚里的制砖
机……直要等心焦的秀莲来寻到这里,他才默默无语地跟妻子回家去吃饭。
半年来,孙少安真正体验到什么叫“患难夫妻”。亲爱的秀莲不仅象他一样承受着破产
的痛苦,而且还要千方百计安慰他。
她给他说宽心话,给他做好吃喝,给他温柔的抚爱和体贴。甚至在他苦闷至极,无端地
向她发火的时候,她也心甘情愿当他的出气筒。
晚上,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搂抱着她睡觉——这已不仅再是肉体的需要,而是寻找
一种可靠牢固的精神依托。没有秀莲,他说不定神经都要错乱了……又是一个深沉的夜晚。
秀莲已经入睡了,他仍然在黑暗中醒着。
他心绪烦乱,把胳膊从妻子温热的脖项里抽出来,坐起穿好衣服,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黑
暗中,抽着自卷的旱烟棒,焦躁中他不知自己想了些什么。
“你?睡吧……”
旁边传来妻子轻轻的说话声。
他扭过头,在微光中看见秀莲那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她看来早就醒了。
“唉……”孙少安长叹了一口气,“睡不着嘛……”沉默。
妻子理解他,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咱们不能再这样等死了!”秀莲也坐起来,脊背上披了件衫子,往他这边挪了挪,用
手拉住他的手。
“可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少安把妻子的手亲切地用力捏了捏。
“反正你不能再整天闷着个头,从家里走到山里,又从山里走到家里。你应该出去跑一
跑!一眼看见,窝在双水村是没有出路的!”
“你是说让我象当年少平那样出去揽工吗?”少安侧过脸,不解地问妻子。
“不。我是说,你应该到乡上和县上走一走,看能不能再贷下款。”
“谁还再敢给咱贷款呢!”
“你不会找找刘根民?他总不会眼看着老同学走到死路上!”
“就是根民想帮助我,他也拿不出钱,贷款要县上的银行批准哩……”
“那你不会到县上去?你去寻他周县长!他都亲自跑来为咱们的砖场点火,说不定会支
持咱哩!”
“咱有什么脸再去寻人家县长?人家支持咱,是叫咱往好办哩!现在咱把砖场弄垮了,
人家怎再支持你?”
“这又不是咱故意往坏办!是那个河南师傅……该死的……”
“人家还管你这号事!”
“可是,你难道就不能跑到县上去试试吗?不行了拉倒!这总比坐着等死强!过去,你
可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秀莲说得有些伤心,但没有流泪。她知道,这时候她不能在丈夫面前流泪。她不是没有
流过眼泪,只是一个人悄悄偷着哭罢了。
妻子的话严重地刺激了少安。他并不生秀莲的气,反而猛地感到,妻子的话是多么正
确。是呀,他孙少安为什么变得这么没出息?难道他真的就这样一筹莫展、灰心丧气地坐着
等死吗?
他感到脊背上掠过一道寒冷的颤栗。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不已。
他“腾”地从炕上站起来,举起双拳在黑暗中咬牙切齿地挥舞了几下。
“我造它妈!”他骂道。
他不知道他在骂谁。
孙少安重新坐到妻子身边。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满怀深情搂住妻子滚圆的肩
背。他感激她,这不是说她替他想出了什么起死回生的妙方,而是她重新唤起了他生活的勇
气。
对,他不能就此而甘愿沉沦!他还应该象往常那样,精神抖擞地跳上这辆生活的马车,
坐在驾辕的位置上,绷紧全身的肌肉和神经,吆喝着,呐喊着,继续走向前去……不知不觉
中,窗户纸已经发白了。
屋外,那只老公鸡扯着嗓门唱起了嘹亮的晨曲。公路上传来汽车的隆隆声响。
“我今天就出去跑一趟。”
多少天来,少安第一次用平静而清爽的语调对妻子说话。
秀莲望着他笑了。她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令人心酸。丈夫重新振作起精神,对她来说,
那就是希望。只要亲爱的人不倒下,再大的苦难都没有什么。
是的,没什么,当年她从山西撵来和他一块生活的时候,不也是困难重重吗?只要人本
身钢巴硬正,即使去讨吃要饭,那又有什么可怕!
秀莲赶紧点火做饭。
她给丈夫烙了几张白面葱饼,又打了一碗荷包蛋。丈夫吃饭的时候,她给他收拾那个多
时不用的黑人造革皮包;又把那身过去做生意穿的“礼服”从箱子里翻出来。她要把出门的
丈夫重新打扮得象往常一样。人凭衣衫马凭鞍,一身好衣服能给人添许多精神!
孙少安穿起那身礼服,把黑人造革皮包斜挂在肩头(里面装着仅存的几盒“牡丹”牌香
烟),在妻子满含期望的目送下,出了家门,顺着公路向南走去。
他先来到石圪节乡政府,找到了他的老同学刘根民。他的情况根民一清二楚。“……
唉,我只能给周县长写封信,你带着去找他,看县上能不能帮助你解决困难。少安,我和你
一样急,只是乡上根本解决不了你的问题。这里没权给你贷几千块钱呀!”根民很诚恳地对
他说。
“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情况!你千万不要为难!你能给周县长写封信,这就满好了。”
少安为一次又一次麻烦他的老同学而感到十分内疚。
孙少安带着根民写给周县长的信,从石圪节搭车当天就去了原西县城。
他碰了个大钉子:周县长到省上开会去了,一个星期都回不来。
少安垂头丧气走出县政府大门,在原西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痴呆呆地立在十字街旁一个角落里,愁得象个傻瓜一般。触景生情,往事又一幕幕浮
现在眼前。他想起了当年他和润叶在这里的交往;想起他和牲畜一起拉着沉重的架子车往中
学送砖;想起那年“夸富”会上的游行;想起他气势非凡地在这里交谈生意,请人家吃山珍
海味——现在,他一副破落相,如同鬼魂一般游荡在这街头,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他在恍惚中突然想起一个熟人。
他决定去找找以前在他们公社当过领导的徐治功。听说徐主任已经从水电局调到了乡镇
企业管理局,正是他们这号人的“娘家”,何不去他那里碰碰运气吗?
孙少安几乎不抱什么指望。但人到急处,往往盲目瞎碰。他知道,徐主任在石圪节时,
对他的看法很不好。那年为多留了一点猪饲料地,他还组织大批判过他。
出乎少安预料的是,徐主任——现在应该叫徐局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似乎已经忘记
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不愉快。少安马上觉得,人家徐主任终究是大官,心胸开阔,不记前
嫌,而他却用老百姓肚量估摸人家,实在是……不过,治功热情倒很热情,但这里不能给他
解决任何问题。
“走,我引你到农业银行去!你的情况我知道哩!周县长都亲自到你的砖场参加点火仪
式嘛!”
孙少安很受感动地跟着徐治功来到了县农行。在这一刻里,徐治功简直就是一位下凡的
天使!
治功在县农行的营业室还没把话说完,负责贷款的营业员就打断了他,说:“这个人的
情况我们知道。我们不可能再给一个不仅无偿还能力,而且还破了产的人贷款!”
徐治功又急忙叙说了周县长如何为孙少安砖场点火的情况——他几乎把这件事编成了故
事。
营业员看来有所松动。不过,他说:“那你们得寻承保单位。”
徐治功难住了。尽管周县长支持过少安,但这小子已经搞塌火了,他徐治功可没胆量承
保——孙少安再塌火了呢?
徐治功于是接连给县上和城关镇几个企业单位挂了电话,询问看谁家能给孙少安贷款作
个承保单位。没有人答应这件事。
徐治功双手一摊,表示这事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不过,他安慰他的前臣民说:“等周县
长回来,我一定给他汇报你的情况!”
再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少安说了一堆感谢徐局长的话,就只好返身回双水村了。
当他坐在北行的公共车上,望着车窗外绿意盎然的山野,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他难受的
不仅是他没有贷到款——这结局实际上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他只是不忍心目睹妻子那双殷切
期待的眼睛……
第二十五章
“四人帮”垮台以后,中国最为瞩目的现象之一,就是文学在全社会的大爆炸。从刘心
武的那篇小说开始,以社会问题为主题的文学作品,哪怕是一个短篇小说,常常立刻就引起
全社会的喧哗。也许有史以来,中国文学直接的社会效应从未达到过如此巨大的程度。
(究其原因需要冗长的篇幅,这里就不再累赘了。)
在这种状况下,作家这个行道变得异常地吃香起来。一时间,有志于此道的人多如牛
毛。文学作品的数量逐年骤增,犹如决堤洪水;水来土淹,各种文学杂志纷纷面世;中国眼
看就要成为文学的“超级大国”了。
当然,这好现象中也包含一些令人忧虑的成份。有许多人因文化革命耽搁了学业,理工
科没指望,就在这方面寻找出路,因此将文学弄成了纯粹的谋生手段。另有个别人对此几乎
中了魔法,竟丢了工作,撇下妻室儿女,夹着成堆的废稿和报刊几句敷衍的退稿信,一脸宗
教般的狂热,长年周转于各编缉部。
为了迎合这种文学的狂涛巨浪,有许多文学单位的报刊杂志,纷纷办起了什么“文学讲
座”、“刊授大学”、“函授大学”……以此满足和吸引成千上万的文学青年。尽管这类活
动收费实在不低,但参加者蜂涌如潮。一霎时,由主办单位出钱雇用的一些已经出名的作
家,纷纷到各地去进行演讲,听众竟场场爆满。有时候,这类“讲座”还售门票,并兼售演
讲者本人的著作,使得这类活动让各方面都受益非浅。
三四月间,省作协《山丹丹》文学月刊的文学讲座在黄原地区搞面授活动。来讲课的有
著名老作家、省作协副主席黑白和新近冒出来的“第五代”诗人古风铃。
在黑老的关怀指导下,黄原地区去年初就成立了文联。此次活动就由地区文联协助《山
丹丹》编辑部来搞。因为黑老亲临讲课,地区文化局也出面了。
客人到达的当天晚上,田福军就以地委和行署的名义,在黄原宾馆宴请了黑老一行人。
出席作陪的有管文、卫、体的副专员,兼着文联主席的地委宣传部长;当然也少不了地区文
化局长杜正贤和文联副主席、诗人贾冰。杜正贤的女儿杜丽丽已经是《黄原文艺》的诗歌编
辑,又是这次具体安排活动的工作人员,因此也参加了这个隆重的宴会。
为了确实安排好这次活动,地区文联在黄原宾馆和黑老他们相邻的楼层包了两间房子,
贾冰和杜丽丽各住了一间。贾冰负责侍候黑老,杜曲丽负责陪同诗人古风铃。
几年来,杜丽丽在贾老师的指导下,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女诗人;不仅在省级刊物上发
了一些诗,而且还在《诗刊》上露了一次面。起先,她的诗师承贾冰;后来,便自然地在意
识上超越了她的老师,加入了新诗人的行列。不过,她知道,比起古风铃,她已经又成了落
后流派中的一员。
杜丽丽和古风铃是第一次见面。但她早已崇拜这位在全国有影响的青年诗人。
古风铃是《山丹丹》编缉部的诗歌组长,已经出版过两本诗集,据说他的诗都引起了外
国的注意。丽丽特别庆幸这次能亲自陪同这位著名的新派诗人。
杜丽丽和田润叶同岁,今年已经三十了,但看起来还象二十出头的姑娘那般光彩鲜嫩。
和团地委书记武惠良结婚到现在,她坚持说服了丈夫,至今还没要孩子。至于那穿着打扮,
一直在黄原领导潮流。她自豪地宣称,她在街上走过时,男人们的“回头率”达到了百分之
九十以上!
古风铃名不虚传,高高的个子,一头长发披到肩头,白净的脸上围了一圈炭黑的络腮
胡,两只眼睛流动着少年般的光波。上身是棕红色皮夹克,下身是十分紧巴的牛仔裤;裤膝
盖磨白处,用钢笔横七竖八写着一些令人莫名其妙的话,几乎把裤子变成了草稿纸。不看他
的诗,光看人就知道他决非凡俗之辈。从他嘴里说出的是“超越”、“嬗变”、“集体无意
识”等等新鲜的词汇和费解的概念。
据他所说,舒婷、北岛等人已经成为历史上的诗人,不值一提了。丽丽感到惭愧的是,
她现在还把那两个诗人奉为神明哩。
黑老的课讲完后,古风铃就在黄原影剧院做了一场有关现代派诗歌的报告。
由于事先就出了布告,听讲者涌满了整个剧院。尽管大部分人几乎没有听懂古风铃一上
午说了些什么,但所有听讲的文学青年都对这个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古风铃演讲的时候,
杜丽丽替他在影剧院门口推销诗人新近出的那本书名带有天文学味道的诗集《光子》。这本
诗集印一两千册,其中征订数不足二百,剩下的一千八百多册得靠自己推销,否则出版社就
不出版。因为诗人在影剧院里主要谈他的这本诗集,所以他带来的二百册《光子》,赶散会
就被杜丽丽卖得一干二净。“谢谢你万能的帮助!”讲完课回到宾馆后,古风铃十分满意地
对丽丽说。
“这都是因为您的著作本身具有魅力!”丽丽崇拜地对古风铃说。
“不必称‘您’。就年龄来说,我应该叫你姐姐。”“就水平和成就来说,您是我的大
哥!”杜丽丽有点庸俗地说。她实在为古风铃的话而受宠若惊。
以后的几天里,黑老在杜正贤和贾冰陪同下,去原北县农村体验生活。古风铃对此不感
兴趣,没有跟随他们去,就由杜丽丽陪同在黄原市内和周围一些有点特色的地方转悠。多数
情况下,他们都不坐车,步行相跟着东跑西颠地活动。不用说,古风铃给他的崇拜者传授了
不少写诗的“秘诀”。他还动手改了她写的几首诗,对她的写诗才能给予极高的评价,并且
答应在《山丹丹》上接连用头条位置发她的几组诗;说一定要把她推向全国去!
杜丽丽兴奋得神魂颠倒。她把古风铃比作她的“启明星”。两个人立刻成了相互高度理
解的知音。一个晚上的半夜时分,古风铃敲开了杜丽丽的房门,丽丽丝毫没有拒绝,两个人
就在黄原宾馆睡到了一块。
几个晚上的云来雾去,杜丽丽就彻底爱上了古风铃。
这一天中午,杜丽丽正和古风铃在她房间的床边上抱在一起亲吻,听见有人敲门。两个
人赶紧分开。古风铃坐在沙发上,丽丽前去开门。
丽丽打开门,看见是她的丈夫武惠良。
一直等到惠良手里提着洗澡的东西和换洗衣服走进来后,杜丽丽才想起她原先约好让惠
良中午来这里洗澡。
丽丽有点慌张地介绍古风铃和惠良认识。两个男人握了握手。古风铃搪塞了几句,就过
他房间去了。武惠良先坐进了沙发。
丽丽为了使自己平静下来,钻进卫生间替丈夫收拾澡盆去了。
武惠良虽说是个行政领导,但也读了不少书,因此头脑极其聪慧。他一进来,就感觉这
房子里有一种令人疑惑的气氛。他发现妻子和那个怪模怪样的诗人,脸上的神色都很不自
然,丈夫对妻子的敏感几乎要胜过雷达对空中飞行物的敏感。
但是,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来证实他的猜疑是有道理的。不过,他相信他的直觉。没有
错!在他妻子和刚离开的那个人之间,已经发生了一些不可言传的事!
卫生间的水在哗哗地响着,看来那个澡盆还得收拾一段时间!
是的,丽丽得让自己平静下来,恢复到一种“正常”状态才露面,卫生间成了掩饰她的
庇护所。
他要不要现在立刻走进去?
不!这样反而会降低了他自己的人格。
武惠良呆呆地坐在沙发里,手里还提着换洗的内衣。他内心狂涛骤起,思维在闪电般排
除或肯定各种可能和不可能。他多么希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啊!
但是,他在无意间却找到了该死的“证据”。他看见,那个平展展的床铺边上,竟有两
个挨得很近的塌陷的窝。这分明是两个人一块坐过的地方!
武惠良感到两眼一阵发黑。
他索性闭住眼仰靠在沙发背上,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都好了,你快去洗吧。”他听见妻子在说话。他睁开眼,没有马上起来。
“你怎啦?”丽丽问。
“没什么……”他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
武惠良糊里糊涂在澡盆里泡了一下,竟然忘了擦肥皂就穿上衣服走出来了。
坐在沙发里的丽丽象被惊醒一般猛地抬起头——她显然没有想到丈夫会这么快就洗完了
澡。
武惠良先迅速瞥了一眼床铺。
那两个窝没有了。整个床铺平平展展,恢复得和妻子的脸色一样。
还要再说什么吗?
一切都全然明白了!
“我今晚上回家去住。”丽丽对丈夫说。
“你随便吧!”他生硬地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丽丽愣住了。
她似乎觉察出惠良的情绪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