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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适-暗色(出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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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你别无耻!”
“是生气我和谷维春?”
“鹿鸣,我希望你能有些自尊。不要一转身,就过来找我。我不是妓女。”
鹿鸣的眼睛停在她身上,“你这算是吃醋?”
谷雨未觉得自己是鸡同鸭讲,她恨恨地说:“和你多讲一个字,都是浪费。”
她转身要走,让他拉住。
“如果走,你会后悔。”
她狠挣不过,只好指着他,“鹿鸣,你如果再不放手,我要喊人了。”
他笑,“让别人看我们在街头缠绵?”
谷雨未只觉得血往上涌,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她扬手要打,让他架住。
“谷维天和谷维春不久可能要大战,奉劝你还是和我站在一起。”
“我奉劝你有些廉耻。”她毫不示弱地还口。
他忍耐地说:“看来你还真是笨得不可救药。”
“谢谢。笨总比无耻强。”
她用尽全力去甩他的手,他火了,往里一拽,将她拉到近前,“谷雨未,我真是受够了你。”
“谢谢。既然如此,你要是放开,还显得你是个男人。”
他望着她,话句如凿在冰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终于甩开,“谢谢。但不要指望我再与魔鬼打交道。”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了车,驶离现场。
几天之后,通途宣布,其已掌握正谷5%的股份,现依据证券法予以披露。
有评论说,以正谷现有的格局来看,鹿鸣此举或者可以理解成为争取正谷董事席位所做的举动。谷家这两个女儿无论谁和鹿鸣有真正的关联,这一部分股份应该都是未来正谷董事会中的一个筹码。
谷雨未想起那些风雨飘摇之时,正谷出现的莫名的买盘,原来是在这里。
她还记得他和自己说过。一旦正谷的股价稳定,他将获得正谷10%的股份。加上这5%,鹿鸣已掌控正谷15%的股份。有人分析,在两份遗嘱都是假的情况下,除非有新的遗嘱,否则,就是谷维春和谷维天对半继承谷正雄留下来的正谷的份额。而显然,鹿鸣现在持有的15%,将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了这15%,谷维春算是胜券在握了吧?
可他居然那天还在和自己表演,要她和他站在一起。
原来,自己不过是替谷维春担心。
真正可怜的人是自己。
也罢,终归,正谷是正谷。她不是为了保正谷而保正谷,正谷得以保存,她就心安。虽然在最开始看到这个消息时,她曾有遏制不住的冲动,想要去找谷维天,要把自己的遗嘱转给他。
她终于没有。她还有理智,知道正谷重要。
虽然她是那么那么的不甘心。
除了不得已要去学校外,她每日就是在家里,时近冬天,也都光秃秃的,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她偶尔还是会到墓园里,陪陪母亲。
生活就这样平淡。如果能一直这样平淡安静,未尝不好。
可是,除了这些,就没有了吗?
她夜不能寐。
是到她真正离场的时候了吧?
她时常站在窗前,凝望窗外。窗外除了陌生的车,还是陌生的车。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再走近她,向她笑一笑。
这天晚上,她心惊肉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她坐卧不安,仿佛哪里都有刺。关灯觉得黑,开灯又嫌刺眼。
天明,她听到一个消息,谷维春车祸身亡。
谷雨未像是被冰住了。谷维春,死了?


第二十四章 再转

谷维春确实是死了。
新闻上说,谷维春昨日半夜驾车,车速过快,在拐弯处撞上一辆大货车,过快的车速让她冲到了大货车的后面,车被撞得只剩下车屁股,人则当即丧命。
一连几天,她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谷维春那窄窄的脸。她死了?
她和谷维春并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是,毕竟是血脉相连。谷维春,死了。
鹿鸣没有接受采访。他只是一身黑衣的出现在葬礼上,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
谷雨未没有参加葬礼。因为她不知道,她将以何种面目去参加葬礼。
事实那一天,她一直在窗前坐着。反反复复地想,为什么我一直在失去?每一样在当时看起来或许微不足道的东西,都不可避免地要失去。而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那些东西并不是可有可无的。最起码,有了比没有要好。
有新闻说,那么晚,谷维春驾车去哪里?为什么要开得那么急?
谷雨未呆呆地看着出事的地点,那里,是她在那个雨夜跟着那辆如今已经损毁的mini cooper的必经之路。
她是从他家出来?
她捂着脸,什么也不敢想,更不敢想自己的境遇。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就是鹿鸣所说的“最后一次机会”?
谷维春死后,正谷的继承悬念因少了一个线头,而意外地终结。正谷的股价居然开始反弹。与此同时的,是记者们源源不断地来电。报纸上关于谷家继承的下一个方向的猜测议论纷纷,更多的人,在置疑谷雨未是不是谷家的继承人。
人还尸骨未寒,等着牟利的人们已经开始行动。这,才真正是食腐动物。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眼下,因遗嘱而对簿公堂的谷维天,是不是也会悲呢?如果连他都不悲,那这“亲戚或余悲”也不曾有了。
一贯避着媒体的谷雨未忽然做了一件事,让全杉城人又兴奋了一把。报道说,谷雨未上午只身前往正谷大厦,并于一个多小时后离开。由于谷维春的境况,正谷大厦也只有谷维天在。因此,谷雨未应该是找谷维天谈判。一时,大家都在猜测,谷雨未与谷维天谈的可能是什么。
许久沉默的展一鹏来了电话。听到他的声音,谷雨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滋味。
“雨未,这新闻是真的?”
“嗯。”
“你真的去正谷了?”展一鹏的声音里几乎带着难以置信。
“去了。不过,没有和谷维天谈判。”
“那你是——”
谷雨未说得从容,“只是在那儿待了一会儿。”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进去后,就在消防通道里站着。”
“真的?”
谷雨未不语。不是。她并没有一直站在那里,而是上到了最高层,然后一级一级地走下来。
展一鹏还是不大信,“你有大厦的门禁卡?”
“有。是当时随同遗嘱寄来的,我一直没想用,但也没扔。不过我想,这次之后很快就会失效。”
“可你什么要这样啊?”
谷雨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有理由,突然想去了,就去了。”
正谷于她,只是从门前经过的际遇。她不觉得那里和她有什么关系,甚至,她曾经避之唯恐不及。但是,现在谷维春死了,她忽然想进去看一看。看一看那其实和她有联系、有关系的地方。
当她上到最高层,上面往下俯瞰时,她忽然想,不知道谷正雄和谷维春,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做过?
而这两人都死了。
如果鹿鸣所说为真,谷正雄的死算意外,因她而起的意外。而如果新闻上所说为真,谷维春的死更算意外,但是,是因谁而起的意外?
她因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亲而入局,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出局,终是犹豫又犹豫。但如今,她的妹妹死了,她怎么办?
“你真的没有遇到谷维天?”
“没有。我不想那样。”
“你——”展一鹏没有说下去,她也没有再接话。
她退出了,却退出得这样晚。这些东西本来就和她没有关系,但如今,居然有死亡的味道。
两个人手里拿着电话,很久,展一鹏说:“你现在想怎么办?”
“不知道。再说吧。”
“自暴自弃,还是豁然开朗,我该理解成哪一个?”
“both,and none。”她草草地说,“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这学期的公共课她负责的部分上完了,这个城市肮脏又吵闹,她想去外地静一静。
谷雨未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姥姥家。在很远的华城。
谷雨未的母亲祖孙三代,都是知识分子。听妈妈说,姥姥姥爷都是解放前的公费留学生,在国外的时候,新中国就成立了,他们还是选择回了国。“文革”时牛棚也蹲过,劳改也做过。普通的知识分子有的一切待遇,他们都有过。倒也没有受到很大冲击,只是不断地调整。最后,姥爷改了行,教起了完全不相干的课。姥姥原来是教历史的,终于也换了专业,成了图书馆的专职资料员。
谷雨未去得并不多。小时候她就觉得,每次一去姥姥家,气氛就很尴尬。记得有一年过年,她跟着妈妈回去给姥姥姥爷拜年。姥爷开了门,看都没看她,直接迈出门,说跟人约好了下棋。姥姥倒是迎了出来,塞给她两块硬糖,但祖孙三人坐着也没有话说。
那时候,糖化在嘴里,并不是甜的,反倒硌得舌头放在哪里都不好受。
姥爷是突发心脏病没的,姥姥又独自活了几年,在她在外面留学时,也终究去了。
华城是一个靠海的小城市。姥姥生前住的房子是学校的,死后,学校也没有收回。于是,钥匙还在她手里。是妈妈留的。
她当天下午就买了火车票,当太阳再一次升起时,她人已经在华城了。谷雨未就这样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了几天。华城没人认识她,虽然当地的方言让她听起来费事。但是,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是谷雨未,没有人知道她是正谷的私生女。她也不必关注正谷。
姥姥家里没有网络,她也并没有开通。大学离当地的市图书馆并不远,她去办了一张图书馆证,每天又恢复了图书馆的生活。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正谷,不要去想谷维春。
一周以来都很平静。电话并不少,但都是陌生号码。她都没接。
之后的几天,来电话的只有林潇娜。她没接,只是回了个短信,“我现在不想接电话,抱歉。”
然后林潇娜回过来,“抱歉,弄成今天这样子,我也始料未及。”
谷雨未看着这短信,半天没回复。始料未及?她或者是说,给了鹿鸣她的电话吧?
她苦笑,林潇娜还真是不了解鹿鸣。这事儿,其实和她没关系。
那只魔鬼再也没有给她来过电话,或者短信。
展一鹏的电话是一周后来的,当谷雨未听到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时,泪忽然涌了出来。
“雨未,你在哪儿?”展一鹏焦急的声音。
“在华城,我姥姥家。”她擦了擦泪。
“怎么去了华城?自己?”
展一鹏关切的声调只能让谷雨未想哭。如果从一开始,她不是那么一意孤行的话,是不是现在也不会有这一步?
展一鹏沉默了。然后低声问:“他没有和你一起?”
谷雨未捂着嘴。和展一鹏认识十几年了,他就像她的家人一样。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展一鹏简短平常的话,可让她觉得心酸的。
展一鹏叹口气,“唉,你呀。”
她已经不能抑制她的哭声。为什么?
“来美国吧。”展一鹏的声音低沉。
“不,我不去了。”
“你还等什么?”展一鹏有点发火,“鹿鸣都已经宣布放弃与正谷的合作了,你还对他有什么指望?”
谷雨未摇晃了一下,她扶住了墙,“什么?鹿鸣放弃与正谷的合作了?”
通途真的宣布单方面结束与正谷的合作。没有原因,只说是“基于目前的市场形势和整体状况,中止合作”,没有提到何时再恢复,也没有更多的交代。正谷的股价裹着股民的怒骂声随之狂奔下去。
谷雨未呆呆地看着那几行字的新闻。
财经记者说,鹿鸣不接受采访。配了一张照片,是他一贯的略抿着嘴。一脸的漠然。
正谷的两个女人都曾与他有些桃色新闻,而如今,这一切都灰飞烟灭了。通途抛弃了正谷,鹿鸣抛弃了谷家的两个女人。一个已经死亡,但另一个,还活着。
在这遥远的华城,谷雨未感到彻骨的寒冷。
在上一次,当她看到他与谷维春的照片,她觉得自己虽已出局,但毕竟正谷还是留了下来。但这一次,她真真实实地感到,鹿鸣的翻脸无情。
其实,鹿鸣没有必要这么高调。他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中止,对他来讲,也不会有损失。但是,他却用这样一种方式,摆明了就是要推正谷于沼泽之中。
然后呢?是不是接下来他会大规模地收购正谷的股份了?
她捂着脸。她所付出的一切代价,结果成了在关键时刻推正谷入水的筹码?
她心里冒出了从未有过的恨。她抓起电话,毫不犹豫地拨了那个号码。
只响了一声,接通了。他不说话。
“鹿鸣。”
“嗯。”
“解除协议的事,是你做的?”
“你现在在哪里?”
“我问你,解除协议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
这个单字激起了谷雨未心底的寒气,“你还是不是人?你耍了我们?”
“我们?”
“谷维春也死了,你,你要怎么样?”这名字一说出口,她的泪便忍不住。抽泣声压抑着经话筒送出。
他静默了一会儿,“我从来不知道,你和她这么有感情。”
谷雨未却听成了讽刺,她几乎是吼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鹿鸣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谷维春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敢!”他清清楚楚地说,“我敢对天发誓,和我没有关系。”
“你——”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回来让警察调查、让记者调查,或者,问一切你想问的话。”
谷雨未长吸一口气,“鹿鸣,对正谷,对我们,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他又沉默,“你回来,我说给你。”
“这是你的报复?”
“除了扯上正谷,你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谷雨未咬牙切齿,“你是不是非要我恨你?”
鹿鸣也丧失了耐性,“我随心所欲,如何?”
谷雨未终于爆发,“鹿鸣,你不是人!”
“如果你不回来,我保证正谷比现在更难看。”
“你,你——”
“回来。立刻,马上。”他挂了电话。
谷雨未不顾一切地拨回去,那边再也没人接。她不断地重拨,他就一直不接。她把手机拨得没有电了,插上电源线,继续拨。他不接,就是不接。两个人一直耗到深夜。
“鹿鸣,我恨你!”她把这条短信连续地、疯狂地发了无数遍。
半小时后,他回过来的还是那句话,“如果不回来,正谷比现在更难看。”
谷雨未更疯狂地把“我恨你”发了回去。
手机再也没有动静。
她颓然地倒在床上。
谷雨未没有回去。她不相信,正谷会比现在更坏。
她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什么办法能够不用武力地杀死一个人。她需要这样的工具。她找到了。氯化钾。但怎样买是一个问题,她试着去联系了几个QQ号,都没有回音。
她已经发了狂,于是,她继续找,她想,总会找得到的。
在这样的情绪里,她过了几天。一切世间的其他事,都被她放弃了。
直到她再一次接到展一鹏的电话。
“你在干什么?”他当头一句。
她一摇晃,她在干什么?
展一鹏又问:“你在干什么?”
“你别管。”
“雨未!”展一鹏严厉地叫了声,然后缓了口气,“徐老师临走前让我照顾你,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不管。”
“你别管,和你没关系。”她执拗地说。
“你在干什么?”展一鹏敏感地问。
“你别管。”
“雨未,不能胡来!”
“你别管!”
“你废话,我能不管吗?”温文的展一鹏发了火,“徐老师顶了多少的压力才把你养大,你要干什么?”
谷雨未愣了下,然后顺着墙,软塌塌地坐了下去。
“我只是不甘心。”她的声音从伏着的头中闷闷地传出。
展一鹏叹气,“金融这个圈子,是最脏的。没有比它更能显出人性的贪婪与冷酷的。”他停了停,“来美国吧。”
“我不去。”
“为什么?”
谷雨未不吱声。到现在,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展一鹏?
“为什么?”
“你别管,我就是不去!”
“别任性。”
“我不去,我就是不去。”
“不要!”
展一鹏吼,“没你说话的地方!”
谷雨未就垂了手。展一鹏的吼像当头棒喝一样,让她略略有些清醒,她在干什么呀?她就像失去操纵的中蛊的人,疯狂过后,力量耗尽,无法自持。
她哭了起来。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他?
夜幕降临,她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有吃饭。抓了钱包出去,街上有烤鱿鱼的摊子。她想随便要几串,就当做晚饭了。
她站在那里等,忽然有一个声音说:“加十个。”
这声音让她害怕,她想走,手已经让人给牵住。旁边的人穿着白T恤,袖子挽到齐肘。
她为自己的感觉害怕。惊讶、惶恐,却都压不住那一点点惊喜。
“辣椒要吗?”
“要。烤得不要太焦了。”他说得很平常,从头至尾,只看老板,不看她。
她没有再动。两人就那样站着,一直待烧烤摊老板熟练地把一把鱿鱼套上塑料袋,递过来。
他一扯她的手,她像被催眠了似的,伸手接过来。
“谢谢。”他居然开口,那只有力的手扯着她离开。
靠近校园,街上时三三两两骑自行车的年轻人,他们自由地说笑着,年轻的笑脸在路灯下闪耀。
“海在哪里?”她不做声地带着他去了。
已过立秋,海水变凉,海滩上乘凉的人已经开始变少。远处,是一座灯塔。对面,恍若仙境的灯火在黑暗的海面上,显得十分耀眼。
两人坐了下来,在海水冲刷沙滩的声音中吃了鱿鱼。嚼在口里,她食不知味。他半倚着礁石,出神地看着那些灯火。
海水冲刷着沙滩,刷刷的,一层又一层。黑暗中,那白色的浪花似乎是唯一的生命,带着声音和光亮,似乎试图在向他们靠近。
谷雨未不抬头,一直用串鱿鱼的签子在沙滩上画。
“看来,你这是不要正谷了。”他说着,似在叹息。
她回答的,只有沉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怀疑我,我也不想说什么,没关系,都没关系。”莫名的,他的声音里居然有一点苦涩。
“我和谷维春,其实也什么都没有。”
打火机的轻响,然后有烟雾飘过来。他的声音混着海水的刷刷声,并不清晰,却惊人。“谷维春需要一个消息来刺激正谷的股价。那天,她说要我去焕城看一块地皮。我本不想去,经不住她一阵儿说,我去了。回来的路上,她在我的水里放了安眠药,制造了一个我从她寓所出来的假象。第二天,”他顿了顿,“正谷的股价,你看到了,涨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让正谷的股价落下来。如果说我和她有什么交集,大约也就是这样。我没有追过她,也没有引诱过她,更没有接受她的条件和她谈什么交易。没有,都没有。如果你让我断指为誓,我也可以。”
谷雨未沉默,仍然只有海水声。
过了很久,鹿鸣继续说:“我知道你恨我,觉得我让你在展一鹏面前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其实,你也并没有吃亏,至少股价上,没有吃亏。这也是你的目的。相比起谷维春,你为正谷付出的,真不算什么。”
谷雨未手中的竹签子插在沙滩上,折了。她想站起来,他喝了一声,“坐着。”
她不理,他的声音里带着火气,“如果不想再吵架,你就坐着。”
她背对着他,终于没有再动。
“正谷不需要通途的协议,通途也没有想真的给正谷提供什么。协议从来都是刺激股价的噱头,没有真正合作的必要。尤其是眼前,谷维春死了,更是这样。”
她终于开口,“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
她的手抠到沙里,“你想说的是,我害了正谷?”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杀人不必找借口。”
“但事实上,这就是原因。”
谷雨未垂头,不再说话。
“没关系,都没关系。随便你怎么想。”他停了下来,看着漆黑的海面。好半天,他才说,“今天来,我就是想问一问你,无论对我有什么样的怀疑,你还要不要正谷了?如果要,跟我走。否则,”他停了好半天,“你和正谷,我和你,都不再有什么关系。”
谷雨未住了手,不抬头,“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正谷的遗产之争基本上也要见出分晓。只要有时间,谷维天便能巩固他在正谷的席位,他也有这个能力,也会有这个手段。一切都将过去了。我记得我在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一旦正谷的股价企稳,度过对赌期的最后一年,我可以获得正谷10%的股份,再加上收购的5%,我就是15%。我不要正谷。太大了,太笨了,养不起。我只要跑得最快,并不想要体积最大的。像你说的,通途足够我玩的,我不需要正谷。”
她看着他,他却不看她,继续看着那漆黑的海面。
沉默。很久,鹿鸣又问:“你不关心?”
谷雨未还是不回答。
“如果你不回来,至少15%的股份,同样会折腾得正谷无法安生。比方说,现在正谷的股价很低,很难保证,谁在买正谷的股票。”鹿鸣站起来,“想一想,给我一个答复。”
谷雨未用一截小棍抠着海滩,“你知道对赌方不肯行权的事?”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你为什么知道我知道?”
“既然展一鹏都能拿到这消息,我只会比他更厉害。”
谷雨未抬头,“不要扯到展一鹏!”
“不要逼我老扯到展一鹏!”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这件事情和展一鹏没关系。”
“如果和展一鹏没有关系,为什么今天还要坐在这里?”
“今天的一切局面,是你逼的。”
他抬起下巴,没有再和她争下去。“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希望你不要试探我的耐性。我也累了。我知道你觉得我是魔鬼,与不与魔鬼做交易,你自己看着办。如果是为了名声,你的名声已经不可挽回。现在退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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