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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适-暗色(出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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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未让她说得心乱如麻,帮她把被子撩开,“你快睡吧。”
林潇娜还要说什么,谷雨未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她便转过身,“好好睡。”不由分说地把灯关了。
来电话的真是鹿鸣。犹豫了下,她没接。电话继续响,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把手机埋在被子下,自己去洗澡。
她故意磨蹭了好长时间,再回到卧室,那手机居然还在响。谷雨未闭上眼睛,这个恶魔是天生的材质,连一个电话都要按照他的意志非接不可。
她赌着气不理,那电话也赌气似的,继续响。
趁着来电音乐暂时歇息的那一刹那,她赶紧把手机调成无声状态,熄了灯躺在床上。
手机的屏幕亮了,谷雨未不动,几分钟后,灭了,然后倔犟地又亮了。谷雨未就那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一小方亮了又灭、灭了又亮的天地。
她冷哼一声,鹿鸣,你也不要太自我感觉良好。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鹿鸣兴师问罪,她就说,自己睡了。
电话再一次亮了,这一次亮的时间很短,不过一分钟时间,然后又灭了。之后,再也没有亮过。
他终于放弃了!谷雨未略有仇恨地扫了一眼那手机,带着胜利的感觉,翻了个身,不再去理会那手机,酝酿情绪准备睡觉。
闭上眼,就是谷维天的身影。不可否认的是,当真正见到谷家的人,她还是有些心虚。她是什么谷家人呢?虽然难听,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她是谷家的私生女,不光彩的私生女,在最后争遗产时才跳出来的私生女。
她复又起身,翻出首饰盒,从里面拿出那张黑白的照片,年轻的父亲和母亲正穿过时空对着她笑。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无可选择。
正当她昏昏沉沉有大半的睡意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把她吓了一跳。门铃一声叠着一声的响,带着坚决、霸道和不耐烦。
谷雨未按开灯,已经都十二点多了,这时候,是谁?走错了吧?
门铃一刻不停的在响,连犹豫都没有。谷雨未再也等不了,披衣起身。按亮廊灯,从门镜往外看,一个一身浅灰色运动服打扮的男人,衣领竖起,拉链拉至下巴,显得面容更加冷清,浓眉下的一双眼睛,更是冷冷地注视着门镜。
谷雨未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是鹿鸣。
若不是屋里有林潇娜,谷雨未真不会打开门。
门开了,鹿鸣身上带着一股凉意。谷雨未抢先跨出门,她轻声问:“有事?”
“为什么不接电话?”鹿鸣的话像是在切冰块,又冷,又坚决。
“睡着了。”谷雨未撇过头。
鹿鸣推开她就要往里进,谷雨未拉住他,“你走错了,那是我家。”
鹿鸣停了下来,看了她两秒钟,“有区别吗?”他要甩开她,谷雨未急得跳到前面,张开双臂堵住门,“你不能进!”
鹿鸣一皱眉,“里面有人?”
谷雨未没有回答,紧张地望着他。
鹿鸣盯着她的眼睛,人却慢慢往前跨了一步,逼到谷雨未跟前。谷雨未不得已小退了一下,仍然张开胳膊,堵在前面。
鹿鸣又往前迈了一步,看样子是非进去不可。
谷雨未终于软了,她垂下手,望着地面,带着哀求的声调,“鹿鸣,能不能别进去?”
她看不见鹿鸣的脸色,停了一会儿,那冷冷的声音问:“为什么?”
“里面是我一个女同事。”奴颜婢膝,真是屈辱到家了。
“抬头看着我。”不得已,她抬起头来。他的眼神逼人,却没有任何情绪,她不由自主的想低头,人却被拖离门口按到墙上。
“早上为什么不到机场?”
谷雨未倔犟,“你不也没去吗?”
鹿鸣望着她,忽然笑,“聪明。”
谷雨未垂下眼睑,不是聪明。上午她心里还有些忐忑,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鹿鸣不过是耍她玩。
他要的,就是她的这份忐忑。算计与反算计,终究,一切都是如他算计的。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的声音很轻,但他的唇如同蛇芯一样碰触着她的脸。她想躲,又不敢,只好颤抖着身体,却强作镇定地说:“睡着了。”
他看着她,她觉得自己随着他的目光而支离,他的声音更轻更毒,“谷雨未,其实我今天本不想来,你接个电话就可以了。可你偏不接,我发了短信警告你,你还是不接。你就那么想见我吗?嗯?”
谷雨未不由自主地抖,她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她只好更加屈辱地说:“我真的睡着了。”
她已经完全在他的气息笼罩之下,她闭上眼睛。鹿鸣的折磨还不如痛快地吻她几下,现在这样,很折磨人。她浑身的汗毛都在战战兢兢地竖着,过于紧张的结果,是她大脑一片空白。
似乎是过了很久,她忽然听到他的笑声,那笑声居然让她打了个寒战。他带着笑意说:“本来我怕你今天累。既然你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那体力很好了?”
谷雨未立刻像弹簧一样绷直身体,不自觉地抬起头,却撞在他的鼻尖上,他的脸逼了过来,唇仿佛一压即下。
谷雨未闭上眼,身体紧绷绷的。她不想求他,一点也不想。但是,她多么想他能够慈悲一下,不要那么逼人。
“怎么了?你很痛苦吗?”他明知故问。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荡着,所到之处,仿佛五步蛇经过,草木皆亡。
“不理我?”他的手在她的胸上捏了下。她咬着牙,按捺住要打掉他手的冲动。
“今天去干什么了?”
她挤出两个字,“逛街。”
“买了什么?”
“没买什么。嗯,买了一条链子。”
“什么样子的?”
她长吸一口气,“一条普通的链子,骨头做的。”
他仿佛在说着情话,“下次戴给我看看。”
谷雨未默默地握着拳头,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剪掉头发?”她不吱声。
他的手非要迫她回答,在某处徘徊。战栗感让她无所适从,她强抑住自己想咬断他的喉管的冲动,手抓着墙。
“又不说话了。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呢?”
周遭寂静,她很担心会不会有哪里听到他们的声音。
“我只是不想留了。”她草草地回答。
他笑了,让她张皇失措,竖起耳朵侦听着周围的声音。
“为什么要说假话呢?”他喃喃地说。
她叹气,“鹿鸣,明天行吗?”
“可我就想今天。你不也是希望今天见到我吗?”
她抓住他的手腕,“请你顾及我的尊严。”
他停了手,看着她的眼睛。灯光下,那眼睛里隐隐闪着水光。他垂了手,玩着她耳边的碎发,“我讨厌你和我赌气。”
谷雨未不语。
“没听见?”
“听见了。”
他似警告,“不要和我赌气。”
“知道了。”
他忽的扳过她的头,“委屈?”
她倔犟地挺着脖子,“不敢。”
“我已经给了你的自由度,你不领情?”
“虽然我没有感受到,但我还是谢谢你。”
他的手搭在她的脖子上,拇指摩挲着她的肌肤,“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惹火,在这里和你做一场,你才高兴?”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凑了过来,“或者,你想的是,进去,我们当着你那位女同事的面和你做一场?”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不要那么无耻。”
他笑,“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他的手又伸了过来。
她实在忍受不了那五步蛇的碰触,猛然睁开眼,两条胳膊奋力一推。
鹿鸣没有提防,往后退了几步。楼道里的灯光很刺眼,两人的脸都煞白。
“欲拒还迎?”
谷雨未咬着牙,“鹿鸣,我只恨,恨我为什么要上你的当!”
鹿鸣的脸一沉,又逼了上来。“后悔了?”然后轻哂,“你不觉得,晚了些?”
她咬着牙,“鹿鸣,如果你再逼我,我会离开。”
“真的?”
“不信你试试。”
他笑,“我向来爱做冒险的事。”
她忽然被他抓起,楼道的门让他撞开,身后是冰凉的墙壁。她的睡衣被掀起,他结结实实地压了上来。
他轻笑,“这里好像真不错。”
她咬牙,去推他,却被他把手反剪到身后。他毫不留情地开始行动。
她涨红了脸,“鹿鸣,你还要不要廉耻?”
他不理她,眼看要江山失尽,谷雨未终于忍不住,在他的舌头又一次探入时,用尽全力,狠咬了下去。
他的舌吃痛地回缩,却仍压着她的身体,两人对视。
她一字一顿,“鹿鸣,我是一个人,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是吗?我总是想做别人做不成的事。”他话音甫落,便开始行动。
她终于无法忍受,话脱口而出,“我放弃,行吧?”
他停住了。她咬着嘴唇,泪流了下来。
他的手指揩了揩她脸上的水,被她打掉。
“鹿鸣,你不要逼了。我放弃。”
他又要伸手。再一次被她打掉。
她的声调恢复了平常,说了第三次,“鹿鸣,我放弃。”
他看着她,她第四次重复,“鹿鸣,我放弃。”
他松了手,慢慢地离开。她匆匆地从狭窄的缝隙中逃脱。
这一夜,她辗转未眠。楼下的车里,一明一灭,一直到天要亮,才驶离小区。


第十一章 旋涡
林潇娜醒得并不晚,不到七点,就听到那屋门响,然后是拖鞋的嗒嗒声。谷雨未爬起来,看了看镜子,眼睛又黯又红,眼皮有些肿,她把头发抓了抓,尽力做得好像睡得很熟的样子,才开门而出。
林潇娜今天显然是恢复了精神,一双眼睛顾盼自如,眉毛也恢复了微微的上挑,见了她,笑着嗨了声,谷雨未也笑着问:“你睡得好吗?”
林潇娜俏皮地晃了下头,“Yes,I slept like a log。”
谷雨未让她惹得笑,“你就是无可救药的乐天分子。”
林潇娜耸耸肩,“生活多的是流泪的地方,今朝有泪今朝泪,莫待明朝湿眼睛。”
谷雨未哈哈大笑,看来林潇娜是没听到,那她也放心了。
吃着早饭,林潇娜问她今天去干什么。谷雨未坦然地说:“去墓园看看我妈。”
林潇娜哦了声,“那不打搅你了。我还是回家看会儿碟吧。”
送走了林潇娜,谷雨未把屋里收拾了下。手碰到母亲的首饰盒,又缩了回去。她不想再看见那遗嘱,那些于她已经是过去时了。她不打算行使那遗嘱,哪怕外界把她翻出来,她也不管了。
昨晚她已经想得很明白,正谷好或不好,她都不管了。如果正谷关门,她没脸活着,就不活着吧。虽然这样想,但一想到谷正雄为了正谷付出的心血,还是觉得一阵自责。说到底,正谷走到今天,她是罪魁祸首,可她担不起,真担不起。
她并没有立即去墓园,而是去了手机店。拿到新手机后,便把卡换上,然后叫了快递,把那个据说是以万为单位计价的VERTU给寄回了原主人。
之后,她才去了墓园。母亲葬的地方是南面的市民公墓,她坐在碑前,一直看着母亲的相片,那富有朝气的笑,那眉梢流动的光彩,虽然只是相片,但还是隔着时空穿了过来。母亲很美,像珍珠一样,圆润的光,怡人的温度,不喧不闹,不耀眼,和和气气,舒舒服服。
是的,这么美的女人,怎么会没人爱她?
母亲终归是有爱情的,她为她的爱情守望了终生,虽然她也很倔犟,但她毕竟有人可爱、有人可恨,自己呢?
她伸出手,摸了摸墓碑上的小像。
徐丽帆仍然是微微地笑着,即便是山风穿过,也不能改变。
开车去学校,继续泡图书馆,每天早早去,晚上很晚回来,谷雨未发疯一样地看英文原版的书,从小说,到政治,到哲学,甚至是历史地理或者是《The New Yorkers》。生活很规律。只有在书里,她才有片刻的安静。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静心了,还是麻木了,总之,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敢想。
有位老同学来杉城出差,谷雨未开着车带他四处转。与各地一样,杉城的变化也很大,几年不见,早已不是当年的风光。原来美丽的,现在已经让时间冲刷得残破。原来觉得有味道的,已经修得不成样子,或者让开发商推倒重建。每到一处,老同学都要吃一下惊,然后伤感地说:“早知这样不回来了。”
谷雨未淡笑。有些东西还是记忆美好,留在记忆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变。其他的,都要受时光残酷无情的冲刷,好的会变坏,坏的也会变好。
最后,谷雨未带他去了二十六院街。
二十六院街已经很成样子,正是周末,得了闲的带些小资情趣的小白领们在街里四处溜达,很和煦的样子。
两人在街区找了张木条椅子坐下,同学举目四顾,“说真的,如果我是生人,这地方真的不错。可是,不是我记忆中的。不习惯。”他看了看谷雨未,“说实在的,你这个样子,我也不习惯。初一看,差点没认出来,头发怎么剪成这样子了?”
谷雨未笑着吸了口果汁,“人总是会有变化的,主动的,或被动的。”她环顾了下周围,“这里其实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那些树,坐在这里,常常会觉得生活平静又和煦,总之,我喜欢。”
是的,平静又和煦。尚未浓烈的光洒落在街区,白白的石板路、灰色的大理石地面、青青的草、向阳的花、婉转的鸟叫声,不远处是形态各异的建筑物。
谷雨未今天穿了件浅绿色的休闲T恤,蓝色的直筒牛仔裤,平底布鞋,太阳镜随便地别在领口,短短的头发给她增加了些俏皮的感觉,和周围的环境相得益彰,尽显春天之美。
同学打趣她,“雨未,毕了业,现在才觉得离你近了些。原来呀,心里景仰得要命,就是不敢靠近。就像那《红楼梦》里说的,怕气大了,吹化了你。”
谷雨未大笑,“哪有那么夸张。你这话用在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很恰当,我这岁数了,未免又老又恶。”
两人说笑了一阵儿,同学忽然压低嗓子神秘地说:“那边那个人,你认识吗?我看他一直在盯着你。”
谷雨未顺着他说的方向抬头,一身休闲打扮的鹿鸣的左胳膊搭在椅子背上,左腿横在右膝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谷雨未回过头,“不认识。”身上却似长了万簇的钢针,让她再无可安生。她看了看表,“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免得误了你的飞机。”她毫不迟疑地站了起来。
鹿鸣盯着那隐在树丛中的背影,脸色阴沉。
谷雨未以为自己的日子可以这么麻木地过下去。但是,她错了,不是她想不听就可以不听的,不是她想不理就可以不理的。她想上岸,却总会有人把她莫名其妙地推到那个旋涡里。
周四她在讲课,听外面有些吵,她也没在意,继续讲。学生们的注意力却由枯燥的课堂内容转到外面去,不一会儿,便在下面交头接耳,课堂里嗡嗡声一片,有的学生公然站起来往窗外看。
正好下课铃响,她说声下课,学生们都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她收拾书,一出教学楼,哗的涌上一群人,把谷雨未吓了一跳,然后迅速有人拿着话筒和录音笔上来,“谷小姐,据说遗嘱是您亲自公布的,请问您对此事是否确认?”
谷雨未傻了。
居然有人找上门来了。
周围的闪光灯咔嚓咔嚓的不断地响,“谷小姐,您是电子科大的教师,一直在杉城。您和正谷前董事长谷正雄先生是不是经常见面?”
“谷小姐,正谷刚公布了利好的年报,您却选择这个时候来公开遗嘱的复印件,请问您是如何考虑的?”
“谷小姐……”
谷雨未的头嗡嗡的。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关注正谷的消息,什么时候公开遗嘱的复印件了?
“我……”她要张嘴,一看前面那一堆人,她又把嘴闭上,低头往人群外挤。
记者继续追问不休,她只好停下脚步,“各位,认错人了,那个不是我。”
一位小个子记者抢先问:“如果是这样,谷正雄老先生和您母亲的照片,怎么解释?”
照片?谷雨未的眼前倏地黑了。
鹿鸣,你还真绝。
正午的阳光毒辣辣地晒着,教学楼前的广场上、不远处的楼中,甚至是路边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保安奉命结队来赶,哪里都是声音,乱哄哄的。
她的眼前只有人头、不断张动的嘴和白得刺眼的阳光。她晃晃悠悠的要倒,有人从斜地里挤进来扶起她,然后是清脆的斥责声,“有完没完啊你们?人都晕过去了!”
是林潇娜。她最后的一点意识消失了,倒了下去。
谷雨未在医院醒来之后,一言不发。林潇娜怎么逗她,她都不肯说话,把林潇娜急得去拍她的脸,“妞儿,你怎么啦?”
谷雨未忽然撩开被子下床,把林潇娜吓了一跳,“雨未,你怎么了?你干吗去?”
谷雨未头也不回地出门,林潇娜跟在后面,抱着她的外套和东西,一面追,一面喊:“雨未!雨未!”
林潇娜终于追上了她,“雨未,你干什么去?”
谷雨未从她手中拿过外套和包,并不看她,“我去找个人,你先回去。”然后推了林潇娜一把,自己跳上刚好停下的出租车,林潇娜神情呆滞地站在那里。
通途大厦的大堂,谷雨未不顾保安的阻拦,就要往里闯,把小保安急得,“小姐,您别难为我,没有通报,是不能进去的。”一面用步话机通知其他同事。
谷雨未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找鹿鸣问一问,他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几只胳膊拉住她,往后扯,她疯了一样地甩开。门禁通道的挡板是有机玻璃做的,在最后一次甩开保安的时候,她真像疯了,一脚踹向那玻璃,随着哗啦的响声,谷雨未用尽全力地嘶叫,“鹿鸣,你出来!你出来!”
三十三层的办公室里,鹿鸣站在窗前,一动未动。桌上的电话一直在响,他不接。
门轻轻地被人敲响,他没说话,门轻轻地开了,然后又轻轻地关上。
楼下的保安队长正急得直搓手,忽然电话响了,他如获至宝,“是我,黎助理……是……是……是……我会注意。”
挂了电话,立刻拿起步话机,“全体保安注意,去门禁那里把那个女人给我拖进保安室。注意,别伤了她。务必拖进来,务必不能伤她!”
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人敲响,鹿鸣冷漠地问:“怎么样了?”
“鹿总,人现在在保安室,没有受伤。就是……”黎旭斟酌了下字眼,“情绪不大好。”
鹿鸣略一点头,并没有回身,也没有说话。黎旭略略等了一下,又轻轻地掩上门出去了。
夜幕降临,华灯骤起,西方的红云给城市增添了一层动人的光辉。路边树木模糊了面孔,只剩下不清晰的轮廓。慢慢的,夜色浓了,车河越聚越长,与街两边的楼宇点点的灯光相互辉映,通途大厦顶楼的灯光,也汇在其中。
办公室里的鹿鸣静静地坐着,还是没有系领带,领口随意地散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想着什么。
街上的车河由淡转浓,又由浓转淡,城市里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通途大厦保安室的门被人推开,正百无聊赖的小保安一见来人,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鹿总。”
“人呢?”鹿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里间。”小保安赶紧抓起钥匙,“钥匙在这里。”
鹿鸣略一扬下巴,小保安跑步上去把锁打开,然后站在旁边。
“你出去吧,把门带上。”
鹿鸣的手在门把上搁了会儿,才轻轻扭开。
一个人像豹子一样冲了过来,胸口被撞了一下,然后是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他手扶着门站着,一动不动,既没有惊讶,也没有阻拦。
“鹿鸣,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我恨你,我恨你。”谷雨未疯狂地捶着他,嗓子嘶哑,夹着哭声,让人动容。
这声音让鹿鸣皱了下眉,他抓住她的拳,看着她的眼睛,“不是我。”
“你撒谎!”谷雨未丢开他,“你还是不是男人?不是你是谁?还有谁?还有谁知道?!敢做不敢当,我都说放弃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泪水在她脸上四溢,头发被黏在脸上,鹿鸣倒吸一口气,重复了一遍,“不是我。”
“鹿鸣,你去死!”谷雨未已经丧失理智,她不知道该怎样去恨这个人,为什么?为什么?
他往前迈了一步,“我说过,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知道?难道是我自己?”
“就我一个人知道吗?展一鹏不知道吗?”
“哈,鹿鸣,你这谎话未免不高明,展一鹏,”她冷笑了下,“你以为全天下人都和你一样卑劣?”
“我卑劣?”他冷冷地反问。
“说你卑劣怎么了?”谷雨未仰着头,毫不示弱地迎上去。“鹿鸣,你不光卑劣,你还窝囊,只会用这种揭人隐私的下三烂的手段!”
鹿鸣抓住她的手用了力道,“谷雨未,你不要乱说话。”
“说了又怎么样?你做得,我便说不得?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说到最后,谷雨未简直是咬牙切齿地喊了起来。
鹿鸣的牙咬得咯咯响,他盯着她的眼睛,“你就相信展一鹏,不相信我,是吧?”
“你根本就是禽兽,没有脑袋的人才相信你这个禽兽。”
鹿鸣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伤心、失望、恼恨的情绪,但很快一闪而过。他的口气恢复清淡冷静,手也松开,“是又如何?”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谷雨未又发疯地捶着他。
“谷雨未,既然你这么恨我,两条路。一条是任由我把你整死,另一条是你杀了我。你选一条。”
“我恨你,我恨你……”谷雨未仍旧在发疯。
鹿鸣嘲弄地说:“你说一万遍你恨我又有什么用?除了让你的嗓子越来越坏,还能如何?”
谷雨未呆了一会儿,突然踮起脚,伸手去掐鹿鸣的脖子。
鹿鸣没料到她会这样,冷不防地让她一掐,便下意识地推了她一下,没想到谷雨未哭闹了大半天,又没吃东西,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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