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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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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作者:唐棣之华
序
诗·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101 横祸
关中的春日,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层层叠叠的雨雾把长安城里的亭台楼阁、园林花树洗刷了一遍又一遍。
巍峨壮丽的大汉京都,在绵绵雨水中终也流露出几许懒散。六十年精心修造的巍巍城楼和连天殿宇,似乎也收敛了几分肃穆和威仪,平添了一些亲切和平和。
街巷上人迹寥落。从来都是人声鼎沸的东市和西市,这些天也是安静了许多。是啊……除非迫不得已,没人愿意在这种天气出门淋雨。尤其是这年头还没遮雨的工具。
伞盖?那可是皇帝和诸侯王们才有资格享用的仪仗。
温暖潮湿的天气,总是惹人睡意;尤其是在午后。
紧靠皇宫的一座权贵府邸,庭院深深。后宅一处高阁内,一众侍女排成两行,两个一对地跪坐在道道门厅外。她们穿着单绕深衣,按规矩正襟危坐,只是一个个都是眼皮似合非合,脑袋令人怀疑地微微向前冲啊冲的。
楼阁门外的走廊和楼道上,阉人侍者以及护卫武士们基本都靠在廊柱上打起了盹。总算保持了站立的姿势,只是口边一条水迹也泄露了其人的真实状态。
内室昏然,雨天的日光透过糊在镂花窗棂上的薄绡,敷敷衍衍地投在房间里。
轻风偷偷溜进来,夹带这春雨的潮气划过一层层的幔帐;时不时顽皮地撩起壁衣的一角,敲打涂着金粉的墙壁,打破这楼阁的静谧。
房间中央的榻上,一个小小的婴孩安卧在一团锦绣堆中。
孩子看样子刚足月不久,一身绫罗锦绣衣服的款式显示是个女孩。小模样已经长开了,乌黑的头发,羊脂般的肌肤,眼睛正闭着,但浓密的睫毛稍稍抖动;粉粉的小嘴里含着自己的大拇指,一边吮吸,一边细细地打着酣。
榻边地上,斜倚着个身材圆圆的妇人,鼾声轻飘,显然是偷闲小睡迷糊着了。姿势不对,也就睡不安稳;于是没多久就迷迷瞪瞪地醒了。
胖妇一睁眼,还懵懵懂懂地,就忙着查看婴孩:“唔……君主哦,别咬指头,啊……”一边呢喃一边小心翼翼把小孩的大拇指从小嘴里拯救出来,放到脑袋旁边。
婴儿不满地嘟哝几声,又把拇指塞进口里,继续唑。“咦,娇君主,你作甚啊……末吃指头哪”,乳母再接再厉,又把小手拽出来。
女婴明显当她是非正常噪音,坚决无视。眼睛都不睁拇指又进了嘴,之前还不忘把保姆的肥手巴拉到一边。
当保姆第三次想纠正小主人的错误行为时,孩子恼了。睁开眼睛瞪了一眼没事找事的乳母,还没长牙的小嘴啊了几声说出几个不完整音节,憋了憋嘴角,委屈了,眼见就要哭出来。
乳娘一见,急忙把孩子抱起来哄。一面轻拍后背,一面哼唱俚曲。
见小家伙又一次把拇指塞进自己的嘴,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气——没法子,如果小君主哭出来惊动了上面,无论如何都是乳母的不是,受罚的也只会是自己,这是下人的悲哀。
渐渐,孩子的眼皮又耷拉下来,细细的鼾声复起;乳母大概也乏了,把孩子放到榻里侧,自己则宽衣上榻,揽过孩子楼在怀里睡下。
没一会儿,楼阁里又恢复了初时的宁静。
春睡迷蒙,进入深眠的保姆睡梦中一个侧身,肥硕的胸部一下就压往婴儿的头脸。
孩子呼吸不畅,猛然就醒了。想哭叫,可是奶妈胸口的软肉堵住了口鼻,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憋气越来越严重,女孩额头上开始大汗淋漓。挣扎着想用小手推开乳母的身躯,但成年人的体重,如何是婴孩能撼动的?
渐渐的,女婴的小脸愈来愈红,然后由红转紫,再后来转青转白……
102 前因
很多年以后,一个满脸褶子多到可以随便夹死蚊子的老内侍;在和年轻后辈提起那个春日的午后时,仍然是禁不住一径唏嘘感叹……
堂邑侯府的宁静是被一声尖利的惊叫声打破的!
然后,整个府邸就像被泼进冷水的油锅一样,一下子沸腾起来。一股股人流奔进涌出,问事的、报信的、寻医的、找药的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成一团。内卫、阉侍、侍女、还有家丁们,进进出出奔忙四窜,人人脸色青白,惊恐至极。
不一会,侯门家老执事到了,长公主辖下的属官、家令和小吏们也赶来了。而陈家的医药师更是被长公主侍卫脚不沾地驾着拖着进了后院。这些身份不同,职责有别,平日或和睦或反目的人们,如今同立在室外,听凭风吹雨打连半丝躲避之心都没有——个个都是面沉如水、焦虑不已。
庭院中央,胖乳母被横七竖八捆得活象只待宰肥猪,瘫在泥泞之中哆哆嗦嗦——比筛糠都厉害的颤抖。她身后,一大群人也是反剪了手陪绑,他们是任家除小任女外的所有老幼。人们视而不见地从这些人身边奔忙跑过,没人肯浪费精力向他们瞥上哪怕一眼——这家人绝无活路,死定了,活该!
医师们一阵手忙脚乱,可半点效果也没有;不久,太医也到了,针灸、药汤和敷膏齐上,可还是没有动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候的人们越来越焦躁,也越来越绝望。
天上、地下,乌云密布,阴霾四起……
·
于此同时,一辆豪华马车从城东一处豪宅疾奔而出。车夫挥舞着鞭子不停吆喝,催促马儿快行。
车驾前后,全副武装的骑士兵卫护卫环绕,一路开道护行。经过处,不知道惊吓了多少顽童,也不知踢翻了多少摊贩货物。长安市民纷纷议论:“馆陶长公主车驾呢……如此大雨……出甚事呐……”
·
堂邑侯官邸中门大开……
馆陶长公主一行人停都不停,长驱直入内宅。
马车还没有停稳定,衣饰华贵的丽人一把拍开前来搀扶的女侍,不管不顾地直接从车上跳下,向自己的楼阁飞奔冲去。
一路行来,沿途遇上的阉侍、家老、属官、家令、小吏以及侍卫等一律跪伏在地,以额触地,齐声唱诺:“见过长公主。”
刘嫖长公主置若罔闻,不理不睬,冒雨直入楼阁。
一见榻上毫无生气的婴孩,长公主姣好的面容立刻褪去了血色;颤抖着伸手抱起幼女,试了试鼻息——毫——无——反——映。
惊疑的目光扫向室内室外的人群,目光所及……
家臣仆从以头捣地:“老奴(奴婢)万死之罪!”
太医和官吏举手下拜:“下臣无能。”
自幼训练有素的仪态终于撑不下去,长公主的身躯随着一声“娇儿”的哀叫径直倒了下去,立刻又惊起一阵阵忙乱……
等堂邑侯陈午赶到现场,就看见他的长公主妻子正紧楼着幼婴哀哀痛哭,里里外外的人则跪了一大片。
听到丈夫的声音,刘公主勃然大怒,抄起手边的玉玦就砸过去,尖声厉喝:“寺姆汝所荐!还吾女命来,还阿娇命来!”
·
这个……是有原因滴:
上一任堂邑侯有个姓任的‘侯妾’。她在上年纪后被人称为‘任媪’(媪:指老年妇女。任媪就是:任老妈。)
‘妾’、‘婢’、‘乐户’之类的人群属贱籍,是‘贱民’,是‘奴隶’。律法规定:妾者,贱流也。事实上‘妾’的法律地位甚至还比不上一头牛——为鼓励农耕,牛马之类的大牲口死了还要通知官府来查看一下死因;而妾死了是不需要理由也无人过问的。
自古,豪门中的家妾实质就是‘家女支 ’。主人家只要求姿色,不过问操守;请人训练家妾们歌舞和才艺,也是为了招待宾朋,提供声色表演。贱妾们或充当‘讴者’一展歌喉;或担任‘舞伎’呈上舞姿。若客人有意,则须侍寝陪宿。当然,如果是主人需要暖床,就更不在话下了。总之,侯妾过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皮肉生涯。
任媪年轻时很有姿色,擅于使媚,被老侯宠爱过一阵。后来老堂邑侯娶亲,任媪又没能生下陈家血脉,自然被男主人抛到脑后了。这个任老妈倒不介意失宠,平常和门客、门大夫、家臣、卫士等等厮混,前后生了好几个孩子——没人知道这些孩子的亲爹是谁,恐怕连当娘的自己也搞不清,于是一律跟了母姓。反正‘妾婢之子是谁的骨血’无关紧要。
任媪的子女中有两个是女孩,年幼的那个容貌出众。小任女承袭了母系的资貌,十二三岁就跟着娘亲的脚步向现任堂邑侯(当时还是世子)自荐枕席。陈午正值青春,喜美色好少艾,对这个知情知趣的美人儿非常动心。没多久,两个人就打得火热。
小任女有其母没有的运气,一举得男!孩子取名‘陈信’。陈世子初为人父、父爱泛滥,非常爱护这个庶出的长子,对小任女也格外垂怜。本来,小任女的前途非常光明:正妻之位虽无望,但按‘母凭子贵’的惯例抬举做个庶妻还是稳稳的。不过,事态有了意想之外的波折……
那年,老堂邑侯辞世。当时在位的是以‘文德仁厚’闻名青史的汉文皇帝。先帝接到消息,下诏缅怀的同时赐婚:选堂邑侯世子陈午尚‘馆陶公主刘嫖’——‘尚’?对,天子之女,臣子不敢称‘娶’,只能曰‘尚’。
消息传来,陈氏举族欢腾、心花怒放。和陈氏有联姻有交好的其他世家贵族蜂拥拜贺,于有荣哉。‘堂邑侯’是汉国的世袭贵族之家,到此时已历经数代繁华;是开国勋贵中仅存不多的世家之一。陈午其人,天资即使不杰出,在众多世家子中也算得上俊秀人物。而馆陶公主,则是汉文帝和窦皇后的长女,也是皇太子刘启唯一的同母姐。这桩婚事,门当户对!
在大汉,‘列侯尚公主’是惯例;而‘求尚公主’更是大汉侯爵们最热衷的事业之一。为什么?因为‘得公主们为妻’好处多多,多多好处,实为妙事~|~
秦汉时,女子有财产权、人身权;妇人顶门立户、经营产业、主导家事的比比皆是。皇家此风尤甚。汉初,高后吕雉就当了整个汉国十余年的家;吕后在日,皇帝是聋子的耳朵——装饰品;吕后之后,汉朝太后们虽不再把持朝政,但依然享有绝对的尊荣和权利。无论是汉文帝的母亲薄太后,还是当今皇帝的娘亲窦太后,在皇帝儿子的面前都是一言九鼎。
皇家的女儿们身为帝裔,自然金贵非凡。公主的待遇和诸侯王几乎相等:
公主有自己的封邑,俗称‘汤沐邑’,是国家给的俸禄;
除长子继承夫家爵位外,公主的次子和幼子也可继承母亲的封邑而封侯——‘一门几侯’是贵族家族梦寐以求;
甚至,公主的女儿们也和诸侯王女儿待遇一样,有相应的封号和俸禄。
除去利益,对贵族世家来说,‘尚公主’更是长保富贵平安的上上之策。
汉……律……酷……烈!!汉律多承袭先秦,带有明显的法家严酷遗风,动辄严惩灭族——少的夷三族,多则九族俱灭。
刘氏寡恩!!!!刘姓皇家对功臣过河拆桥、鸟尽弓藏之事层出不穷。回顾汉国开国时册封的那些爵位家族,绝大多数已淹没在数十年大大小小的政治斗争中,除国的除国,灭门的灭门,有些甚至于灭族灭迹。
而尚公主者则不同,联姻会拉近家族和皇家的关系,在实行‘宗法血亲制’和‘以孝为先’的大汉朝绝对是一把高抗力的庇护伞。
所谓‘天家无情,上意难测’,今天的富贵不能保证明日的平安。经六十年不衰、通透世情的陈氏对未来从不敢掉以轻心。
得尚嫡公主刘嫖,对堂邑侯家族来说实属‘增光添彩、安身保命之王道’。这桩婚姻最起码可保陈家——两——代——富——贵——平——安!尤其,刘嫖是窦皇太后(当时的窦皇后)亲女,现任皇帝刘启和梁王刘武唯一的同母姐姐,是大汉最矜贵的嫡公主。窦太后早年失明色衰而失宠,有一段时间几乎后位不保;后宫生涯艰辛,窦后在感情和事务上都对这个大女儿倚重非常。馆陶公主所受的恩遇和重视,绝不是其他后宫生的庶公主可比的。
于是,在堂邑陈氏的欢天喜地中,在泼天的繁华喧闹中,在隆重豪华的昏礼中,刘嫖这朵含金量高达百分之万的帝女花,花落陈家花盆 :)
103 慈恩
而堂邑侯陈府的天大幸事,却成了小任女的‘天大不幸’!
如果陈午娶的只是世家女,小任女母凭子贵日子不会错到哪里去。但他是去尚一位与皇帝同母的嫡公主,于是小任妾的一切就被‘合法合理’地抹杀了。
虽然,世家子弟收纳妾婢最是平常,豪门‘庶子’长于‘嫡子’也司空见惯。然而,这些‘平常’和‘见惯’在皇室面前无效,在公主驾前不成立,在馆陶公主这样地位的天家贵胄面前更是提都不敢提。陈氏族老长辈唯恐任女事触怒窦后,更不想那个庶长子惹公主不快,一味弹压节制;似乎从来没有过某事、某女、某子。
任女虽生了侯府长子,却仍然是一个或婢或妓的卑贱家妾身份,带着儿子在内院掩掩藏藏、没名没分的过着。陈午对她恩情未绝,恋□热;但受制于家族压力,只能被迫着‘专心’‘认真’侍奉帝女。至于刘公主,则秉持‘眼不见心不烦’态度,不闻不问。
这个状态一直到馆陶公主大婚成礼,并连生两个儿子后才有所改变。
在前后两个带有皇家血统的陈姓男孩出生后,众位长辈族老大大松了口气。直到此时,陈家才觉得公主是当稳自家媳妇,不用老担心这桩婚事有变了;相应,家族对陈午的压力和管制也减轻了不少——当时华夏中国女子‘和离’或‘义绝’很平常,如汉初陈平丞相就是其夫人的第‘六’任丈夫——馆陶公主赫赫尊荣,如果一个不乐意提出和离,陈家还真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年,馆陶长公主第三次怀孕。因为已经有了两个儿子,长公主对孩子的性别并不在意,生下见是个女孩,也是满腔喜欢。后来发觉小女儿玉雪可爱,做母亲的更是得意非凡,还不足月就喜滋滋抱进宫献宝去——天子太后见了喜爱不已,赐名为‘娇’,封以爵禄、恩赏无数。
此时恰逢新皇初立,馆陶公主也升级成了‘馆陶长公主’。因为经常需要入宫小住伺候母亲,看顾皇帝弟弟;刘嫖能照料女儿的时间就很少了。依汉室传统,长公主本打算从内廷找个经验丰富的保姆看护女儿,但碰巧后宫这一年有好几个嫔御临产,内廷实在没有人手。
于是,陈午出面向妻子举荐了一个人选——小任女的姐姐大任女。这实际是小任女的主意:趁馆陶公主有孕,陈侯得隙又和小任女相会,一来二去竟也有了身孕。小任女自知和帝王女云泥之别,身家前途唯仰仗公主施恩;于是就央求陈午把自己的姐姐推荐给长公主去当娇翁主的乳母,以图讨好帝女,为儿子和腹中骨肉谋一个出路。
陈午顾念宠妾和庶子,从中斡旋;长公主忙于宫闱诸事,不明就里,就首肯了。谁知道,大任女竟一时疏忽创下大祸!
到发现时,馆陶长公主的小宝贝早已没了气息——面庞淤青一头大汗,一检查就知道是窒息所致。噩耗传来,小任女惊厥在地;醒来后,搂着儿子陈信放声大哭,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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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宁馨的堂邑侯府现在是战区!
战区?对,而且是一场一个人对所有人的战争。现阶段战果是:一边倒的胜利,单打独斗的那个胜!
馆陶长公主把丈夫斥骂出去后,就开始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只顾怀抱女儿,边轻唤‘娇儿’边低吟着歌谣儿曲。似乎翁主娇只是在寻常睡眠,并无异常。
所有人面面相觑,交换的目光是‘敢想不敢言’:长公主是不是受惊过度疯癫了?
消息传出,京师讶然!
侍女、阉侍们哆哆嗦嗦上前,想劝长公主休息饮食,得到的是拳打脚踢。家令、官吏们想请殿下安葬小君主;劈头盖脸就是怒骂。宫里闻讯来人,女官内职们奉命传话慰藉;长公主听而不闻。
陈氏内眷,刘氏宗亲,长辈族老来了;长公主视而不见。高官显要进府,劝解着‘生死有命’的名言;长公主嗤之以鼻。皇城里的皇亲国戚,外戚命妇、各位在京的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纷至沓来;长公主恍若不觉。
刘公主对所有打扰她哄孩子的人一样的声色俱厉:“吾女唯嗜眠,睡足自醒。汝等何人,安敢提及不详?”
·
皓月东升,艳阳西下……周而复始。三天,这三天的每一日,都是度之如年。
堂邑侯门前高车交织,冠带如云,可人们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任何想带走女婴的尝试,都遭到长公主最激烈反抗——往日优雅端丽的皇女现在就象一头受伤的母兽,对所有意图靠近的人亮出利爪。
刘嫖公主废寝忘食,日日夜夜紧拥陈娇,声声轻唤爱女的乳名——任凭声线沙哑、双目流血!
长乐宫中的薄太皇太后,自独子文皇帝驾崩后一直心境惨淡、诸事不问的;这次也屡屡派遣心腹过府探望。未央宫中的窦太后骨肉连心,早急得团团转了;如果不是天子坚决拦着,怕早两天就找来了。
到第三天,堂邑侯府终于不出意外地迎来了天下最尊贵的熟客:刘启皇帝陛下。天子携诸大臣亲临……
·
皇帝和长公主只一个照面,就惊到双眼圆瞪:才不过两三天不见,最爱美资靓饰的长姐竟不修边幅、憔悴如斯?
“阿姊!”天子上前一步扶住长公主的手臂:“何至……如此?阿娇固可惜,然父皇大行未久,母后犹虚,怎堪忧烦?”
长公主转过脸,眼神聚焦在皇帝面前好一会才有点明白过来,轻轻叮咛:“陛下,陛下。娇儿睡矣,莫高声……”
天子见姐姐一副词不达意、执着沉迷的样子,紧紧皱起了眉。他轻拍阿姐的后背抚慰,同时向身后悄悄比了个手势——趁长公主不备,一名内侍忽然出手抢过了襁褓,迅速向门外退去。
怀里……空了?!馆陶长公主反应过来,立刻尖叫着追过去。可被身后的皇帝弟弟一把拦腰抱住,劝阻:“阿姊,阿姊保重!阿娇福薄,宜令其早日入土为安。”
馆陶公主奋力挣扎,拳打脚踢,嘶声哭叫:“阿启,阿启,娇儿还我,娇儿还我……阿娇未死,阿娇未死!”长公主是完全陷入狂乱了,以致彻底忘了尊卑君臣之别,把当年姐弟俩在代王宫时的称呼都叫出来。
刘嫖真是拼命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贵女竟三五下挣脱了钳制,飞扑上去一把夺回孩子。动作之快之猛,连着撞倒好几个侍从。
女儿在抱,长公主飞也似的退避十尺,离她亲爱的天子弟弟能多远有多远。
皇帝满脸的不忍。四目对视,天子温和地劝解:“阿姊,阿娇殁矣!”
馆陶长公主毫不退缩地回视帝王:“阿启,吾女好眠,睡足即会醒来。”
顿了一顿,刘嫖咬咬樱唇,沉声道:“陛下,嫖得梦父皇。父皇承诺定送阿娇归来……”
天子挑高了眉毛,惊疑不定地看着姐姐,脸色一变;转而又撇了眼姐姐怀中的婴孩,不禁鼻酸——多可爱的孩子,前几天抱进宫来时还生气勃勃的俏皮样,如今成了这般光景,做母亲的怎么受得了?
长叹一声,皇帝向四周递了个颜色——侍从们,又围了上来……
“大胆!”长公主一边喝斥近侍,一边向弟弟苦苦哀求:“陛下,父皇确曾入梦,言必送阿娇归回……”
纠纠,缠缠……馆陶长公主渐渐寡不敌众,襁褓中的陈娇眼看就要被再次抱走了。
似乎和母亲心有灵犀,三天来一直毫无动静的女婴忽然轻轻“啊”了一声,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张开小嘴,打了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哈……欠……
201 神迹
天幕漆黑……
皇城,六马安车在驰道上缓缓行进。天子静坐其内,若有所思,神色明灭不定。宫车之后,文武大臣鱼列随行,冠带俨然,玉佩琳琅。
宫车在宏伟的殿宇前停止,刘启缓款下车,慢慢向内走去。臣子们在后拜伏恭送,按照礼制,朝臣无召唤不可入内廷。
行到一半,君王忽然回过头来,叫了一声:“晁错!”身穿左内史官服的中年男子口中应着,紧随天子之后步入路寝;身后,留下一片或不屑或嫉妒的目光。
天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顿下来。身后的晁错险险撞上皇帝的后背,急忙收腿。
皇帝犹豫了好一会儿,抬步,又停下,终于回头沉吟着问:“长公主所言先帝托梦一事,卿家以为,是邪?非邪?”
晁错拱手为礼,言之凿凿:“陛下,鬼神者,虚无缥缈,无可论之。长公主爱女心切,其情可悯。”
皇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挥了挥广袖回身继续向内而去。晁错知意,躬身告退。
等晁错走远,天子转而问随侍的御前内官:“太后何如?可曾安歇?”
内侍垂首回复:“已安歇。长公主喜讯至,太后即缓,现已就寝。”
“甚好!母后近日忧长姊而伤神,今稳妥,可安心静养。吾明往椒房殿请安。”天子一脸宽慰,含笑点头:“摆驾宣室殿!”
·
未央宫的宣室殿内灯火通明,早做好了迎驾的准备。
一见皇帝回来,宦官宫女们急忙上前伺候,一群人服侍宽衣的服侍宽衣,递面巾的递面巾,送水的送水……近百人井井有条。
刘启陛下正打算躺下安寝,就听到有内官报奏:椒房殿将行求见。
皇帝愕然,急急将来人宣入内室,忙问:“母后可有不妥?”
将行跪见礼毕,恭声道:“陛下,太后万安。皇太后有请。”
皇帝听到前半句面色一松,到后半句则明显一怔——时近子时,母亲不是已经睡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召请?
“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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