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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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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母,阿母,歹徒呢?”
长公主眼皮子都不眨,轻描淡写道:“远逐,驱离长安。”薄皇后和贾夫人端庄地垂目,似乎坐席上发生了某种奇迹,必须全心全意对待——对那位曾经的皇家贵婿,宫中之人全部坚守三缄其口的默契。
‘远逐?只有远逐?’娇娇翁主不满,极其不满:“阿大!大母!!”
“以阿娇之意,”天子很有趣地问:“当何如处置?”
“枭首!”馆陶翁主想都没想。
贾夫人惊叫半声:“呀……!”后半声被长公主锐利的目光顶住,咽回喉咙。
“腰斩!”看看贾夫人惊愕的脸,小陈娇想了想,小手攥成拳头。
薄皇后无声地捂住胸口,很安静,很安静。
“车裂!”想想还是不解恨,娇娇翁主推开给她梳头的宫女,挥舞着两只小拳头。
窦太后长公主眯眯带笑;薄皇后和贾夫人目瞪口呆。皇宫里的侍从不亏训练有素,个个和聋子没两样——面部表情是空白。
“阿娇,阿娇呀……”天子出声,打断了小侄女兴冲冲的话头——再由着她说下去,就太惊世骇俗了。
天子用最和蔼的语气,循循善诱:“阿娇可知,世间何事最苦?”
“车裂……”娇娇翁主想想,又否认了:“哦不,乃凌迟,阿大。”
‘这孩子从哪里知道这些刑名的?阿母阿姊会教这些?’皇帝望望母亲姐姐,否决了这个念头。那两位也正满面疑惑地看阿娇呢!
视线掠过妻妾,再扫过呆呆的表姐妹俩,最后停在看上去再自然不过的小刘彻身上,天子微微勾起了唇角——小儿子纯真无邪的表情是没问题,可惜被飘忽不定的眸光泄露了真相。
‘可他又是打哪知道这些刑名的?嗯,回头找那个狡猾的小家伙。’刘启陛下定定神,对侄女说:“皆非也。”
阿娇大眼亮晶晶,求知若渴:“咦?何?”
天子:“有生不能,求死不得。”那边,小刘彻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
“有生不能,求死不得?”陈娇继续看着舅父兼恩师,不太理解。
“然,”天子把梳洗停当的侄女招到身边坐下:“吾遣陈午之越地。阿娇,知蚊蚋乎?”
“蚊蚋?知之,知之。”娇娇翁主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上个月某天,她在宫苑里玩的时候,被树丛里的蚊子叮了一口,肿起个红痘痘。挠了痛,不挠痒,可难受了!那天,阿母十分生气,把所有随伺的宫人都罚啦!!
“‘越’乃卑湿之地,一年四季,蚊蚋滋生不息;万万千千,多不胜数,叮咬吸血……”到这里,天子停了口——有些话,‘不说’比‘说了’效果更好^_^
“啊……”果然,小陈娇的脑海里很自动地浮现出‘歹徒陈午被成群结团、密密匝匝蚊虫围攻,全身叮无数痘痘,痒痛难当’的美妙画面。
绽开一脸纯洁欢乐的笑,阿娇投进敬爱的天子舅父怀里,甜甜叫:“阿大,阿大!”
她就知道,她的皇帝舅舅最有办法了——欧——耶!

1608 大汉五好家庭之父子 赠别

馆陶长公主刘嫖的官邸,是一座优雅富丽的……半成品宅院。
大汉最显贵帝女、皇帝唯一同胞姐姐的家,堂皇华美是必然的。但因为种种原因,这座官邸从兴建伊始就波折不断,修修、停停、改改……造成到今日,室内装修和园林景致仍然没能真正完工。所以,长公主邸唯二的两位长住小主人,现在是合住在一座偏院之中。
‘偏院’,顾名思义,就是不处在宅邸中轴线上的院落。这和传统宗法制的尊卑之念有关,于院子本身的精致度和舒适度无关^_^
“咔……唰……”又来了。
“阿硕,上遣侯父之越地,南越、闽越、东海三国荒蛮僻远……”堂邑侯爵位的法定继承人,脸色很不好:“此一行,非数年不得归矣!”
“咔……唰……”短剑在水中一荡,陈二公子迎着光亮审视剑锋;摇摇头,接着磨。
“阿硕,天气暑热,阿父带伤远行。途中缺医少药,一旦伤情恶化……”到这里,陈须顿住,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咔……唰……”再看看剑刃,陈硕这次满意了;掏出块崭新的丝帕细细擦拭。
“阿硕!”陈须拉住弟弟,很有些恼火:怎么老不搭理自己。
“嗯?”二公子心不在焉侧身让开,起来在案上的一堆杂物中找着什么:“大兄?”
陈须凑上去,一把拖住弟弟的衣袖:“阿弟,侯父出使异邦,吾等为人子,当否相送一程?”
‘总算问出来了。’陈硕坚定地,慢慢地抽回袖子;并不说话。青玉小盒找到了,打开——里面全是膏状物;陈二公子拿到鼻尖嗅嗅,满意地点点头;挖出一指头油脂,小心翼翼涂抹在短剑的剑身上。
“弟君!”陈须无奈地叫:能不能等回答过他的问题后,再去保养宝剑?
剑身剑刃都涂到了,陈二公子这才转脸,冲哥哥友好亲切地笑笑,露出八颗牙:“大兄愿堂邑侯必死否?若愿,即往相送。”
陈须一个激灵,一脸苍白看着弟弟,看着弟弟宝剑归鞘系回腰间,看着弟弟穿上外袍往外走,看着弟弟……
陈须看着看着,突然冲过去,拦腰抱住弟弟,大叫:“阿硕,阿硕,不可,万万不可呀!阿父有错,然父父子子,天伦……”
用力甩开哥哥,陈硕报以大大的白眼:“大兄,所思者何?”
“阿硕,汝……”陈须惊疑不定,嘴张半天说不出来,不敢出口的意思很明确:你收拾成这样,难道不是打算去揍亲爹?
“以子殴父,刑当‘枭首’。大兄?!”陈硕很不屑道: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他象是那种不计后果会把自己搭上去的人吗?
“呀,阿弟……”陈须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他过虑了,他这位二弟是很有脑子的:皇子打姑父,朝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君臣身份摆在那里;但如果换了儿子殴打亲父,恐怕即使祖母舅舅再有心,也罩不周全。
陈硕见大哥晓得了,甩甩头,潇潇洒洒往外走。
“阿硕,”做兄长的猛想起一事,急急忙忙问:“阿硕何往?莫忘入宫探视母弟。”还要进宫去看母亲和阿娇呢!
一脚跨出门槛,二公子回头对着长兄勾勾嘴角:“未曾忘。小事。与陈信一叙手足之情……”
‘陈信,和他有什么情可叙?’陈须撇撇嘴;眨巴眨巴眼,随即醒悟过来,大叫着追出去:“阿硕,阿硕,等等!待为兄……同往……”
·
堂邑侯陈午又一次掀开车帘,向后望去!
雄伟壮丽的长安城,在天际线上慢慢变小、变小……最终,化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不见了。
瞅一眼车案上雕工精美材质珍贵的长木匣,陈午抹抹脸跌回竹枕,无声地笑、笑、笑,不停不休……
很久以前,当他还是堂邑侯家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君时,陈午也曾梦想过仗剑携琴远游四方的逍遥和快乐。后来,迎娶了公主妻,做了帝室的半子,儿女们一个个相继出世……这个愿望,就越来越遥远,越来越不实际了。
‘如今,他这算不算得出夙愿?’堂邑侯忍不住,实在忍不住笑啊笑……自胸腔中发出笑声很怪异,和着表情扭曲的脸,让两个伺候的家僮畏缩进车厢角抱成一团。
那个长长的木匣里,隆而重之盛放的是‘汉节’。那是大汉天使的身份证明,是天子的象征,代表朝廷的尊严——是他陈午宁可万死也不能有所损失的重要存在。
‘汉节’,本来应该由陈午这个天使执于手中,以示尊敬的。现在朝廷体谅他身有‘微恙’,特准他放在车内携带。
还有,为了表示对他这位半子天使的特殊照顾,朝廷非但为他公费配置了装饰超级豪华的马车;派遣了负责护送的汉军;还特准他自行挑选属官和随从。真是天恩浩荡啊!所以,陈午天使就理所当然地必须克服掉小小的‘微恙’,在八月的酷暑里,火烧火燎地赶紧出京、上路!
‘微恙?’陈午上上下下摸着自己的肢体,笑得合不拢嘴,这次是苦笑:微恙?!是啊,御医检查的结果说没伤到骨头,只能算是微恙——天家的皇子们,真是好手段!
“阿父,阿父……”长安方向,一辆简陋的单马轻车飞驰而来。车上人的呼唤听在陈午耳中,熟悉而温暖。
出自堂邑侯的车夫认出来人的声音,叫停了陈午的座车。
轻车还没停稳当,陈信就扶着车框小心地下来。汉军卫士们见状,让开一条通途,让陈信可以走到父亲的马车前。
陈信歪歪扭扭地踱到车门前,缓慢行礼:“阿父,儿不孝来迟。”
“信,前命汝毋相送焉!”陈午叹息着命家僮打开车门,念出一串言不由衷的责怪——傻瓜都听得出,对儿子的不听话,做父亲的很高兴。
可当车门车帘全部敞开,外面情景一览无余时,堂邑侯原来就苍白的面色,立时更白三分。陈午强撑起半个身子,颤抖的手指点向爱子,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信,阿信,汝……为何?汝……谁人所为?”
烈日高照、酷热难当的八月天,陈信竟然头戴包巾掩住口鼻脖子,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那形象,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活像个打算行刺的刺客,晚上出来的那种。
如果不是因为声音,如果不是身高身量放在那里没错,陈午恐怕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人会是自己的爱子。
打量来打量去,陈午似乎骤然想到什么,整个人一下子瘫在车板上,无力地问:“阿信,乃须?或……”
“阿父,阿父……”陈信急急打断了父亲的询问,目光扫向马车四周的那些大汉正规军:“阿父当知,长安子弟俱好武。”
陈午楞半晌,长叹一声,闷闷问:“如此,汝伤情,何如?”
陈信轻轻道:“未曾伤骨,量无大碍。”
陈午沉痛地望向儿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未曾伤骨,量无大碍’一句的真实含义,他一清二楚——他现在就在受着。
‘出手的角度刁钻,伤到,痛彻心扉,但不致命致残。那两个——尤其老三——武技上的功夫,都是宫里那位手把手教出来的,和皇子表兄弟们全一路!’堂邑侯想着想着,感到正午的天色在霎那间暗淡了许多:听说那位,已经开始,手把手,教阿娇了!!
想起未央宫中自己遭围殴时,女儿在旁观中表现出来的冷冷恨意,还有那明显超越其年龄的镇定,堂邑侯就觉得脑袋一阵阵绞痛:天子干脆让外甥们都改姓‘刘’算了!皇太后肯定高兴,长公主也不会有意见,哼!
一个两个三个,陈家的嫡子们是一个赛一个都只和皇家亲,谁都不拿他这个父亲当回事。原来还指望陈须能来送送他,可到现在,嫡长子连个影儿都没有。他可是去越地啊,那么遥远,那么危险的地方……
父子俩还在那里相望相怜,轻车上又下来一个穿丝绸衣裙的苗条少女。女子由一名丫头搀着,扑倒在陈午脚下,涕泪不成声:“君侯!”
“呀!”看到匍匐在面前的泪人儿,堂邑侯惊诧莫名:“汝,汝……至此何?”转脸,极不满地瞪视儿子:不是和你说过,千万别让她现身吗?
牵着陈午的衣袖,女子为陈信求情:“君侯,君侯,莫责长公子。乃妾身执意如此。”
陈午:“汝,哎!来则来矣,早归……”来都来了!早点回去照顾双胞胎才是正紧。
“君侯,”女子年轻的面庞,闪烁着坚毅的光:“妾自请相随,同行越地。”
堂邑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越地荒蛮,路途迢迢,艰险不可述。汝一介女流……”
女子顿首到地,绝然毅然:“妾生、死、相、随!”
陈午很感动,也很悲伤:“相随?然二子何如?”
“福、庆二子,长兄爱护,足矣!”少女咬着下唇,却不改初衷。
堂邑侯瞅瞅长子头上包得紧紧的头巾,很无语:陈信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再别说……
陈信垂首,低语:“阿父,福、庆二弟,入侯邸矣。”
“阿信?!”陈午厉喝。送进侯邸,这对孪生子就等于公之于众了!这如何得了?
陈信倒是镇定自若:“阿父,二幼弟承欢大母膝下,日月昭昭,乾坤朗朗,当无虞也。”陈午闻之一怔,默默咀嚼其中意味,同意了长子的看法:有时候,放到明处,反倒是最好的做法。
见父亲平静下来,陈信一歪一歪走上前,套着陈午的耳朵低低说:“阿父,天子降诏命阿父之越,然,未明确时限……”
陈午举目,注视着儿子的眼睛。
陈信夹夹眼皮,用更低的声音道:“将养,休憩,父可缓缓图之。汉军甲士,信许之以重金……皆受焉!”
凝视儿子良久,堂邑侯欣慰地频频点头;挥袖示意女子坐进车厢,长笑而去!

1609 梁七子

长信宫,是一组布局紧凑的建筑群。侍从们的居所在西北角,一个非常偏远的位置。
吴女一踏进自己的住处,就象被风折断的柳条一样虚软下来。健壮的宫婢一左一右夹抱着,费了好一会儿,才把她安顿在榻上。
第三名宫婢捧进一只冒着热气的木盆,褪去麻袜,小心地将一双略带浮肿的足浸入水中。
“呀!”女官惊叫——水烫了!
猛抽回脚,吴女立起双眼,抬腿就要踹上去。可怜的宫婢双臂抱头,顿时伏在地上缩成一团。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足,在半路收了回去。吴女官拧着眉,伸脚探试热水,一点点一点点适应着温度;直到水没过脚面。
对宫婢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吴女趴在竹卧枕上,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宫婢如蒙大赦,连忙赔上一万个小心和周到,为女官搓脚揉腿。
一个穿丝绸长裙的宫女取来了干净的丝质便服,想为吴女换上。女官无声地摇头,只由着她解下腰带玉佩,宽了女官服,用热巾子稍稍擦身,最后穿了件簇新的细麻中衣就罢了——大热天的,自己房里暂时松快松快。
宫女行礼,拿剩下的衣服出去。另一个宫女和她身错身地进来,手中举着一方食案,放到女官面前。案上放满了漆器的盘盘碟碟,荤菜素菜各几样,汤碗的边上还有一小盒——冰块。
吴女举箸,在佳肴中翻翻捡捡一阵,放下了餐具;转而端过汤碗,默默喝了起来——错过饭点,饿过头了!面对这些在故乡时梦都梦不到的好菜,竟半点提不起胃口。
汤喝完,还是渴。吴女斜倚在竹枕上,有气无力地招呼:“水!”宫女急忙去取。
女官打盒子里捻过一块冰,额头、面颊、脖颈一路擦巡。冰凉的触感,慢慢纾解了紧张疲劳的情绪:不容易啊!从出事到现在,她足足熬过了三天两夜;寻医、看药、照顾……几乎没合眼地守着小翁主。
其实,她本不用那么累的。馆陶小翁主的被袭虽然突然,但远没有严重到影响长信宫生活秩序的地步。窦太后只长信宫内,有头有脸的宦官和女官,就不下百数。
而她,却必然如此!她必须抓住梁女因伤缺席的这几天,拼尽全力多多表现,以图……未来的安稳。她现在占据的职位,已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和嫉妒了;暗中谋划取她而代之的人,源源不绝。
唯一可庆幸的,刘嫖长公主是个好上位者,精明也还算公平。虽然不说,但长公主想必会记住她今天的勤劳和努力;而只要小翁主和长公主喜欢她,她就不用担心往后的日子。
‘不是关中人;没有助力;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默默忍受全身上下不断传来的酸痛感,女官接过宫女送来的水杯,静静饮用。她早就明白:汉宫生涯之于她,有如逆水中行舟——不进则退。
草草夹几口蔬菜,灌下半碗粟米羹,吴女瘫在长榻上昏昏然睡去。睡之前,重复叮嘱伺候的宫女:等到了一个时辰,一定要叫醒她。
‘阿娇翁主午睡,最多一个半时辰。所以,我只能睡一个时辰,顶多一个时辰……’一遍遍在心中提醒自己,女官辗转反侧,睡得一点都不平稳。
·
从孩子们午睡的地方出来,长公主薄皇后两个站在门外低低聊了两句,皇后回去看顾孩子,长公主则顺脚拐进了皇太后的起居宫室。
大汉的太后,正卧在榻上养神。长公主昵到身前,嘀嘀咕咕一阵子家长和里短,等见母亲倦意渐起,才安心地离开——窦太后年纪大了,不容易睡着午觉的。
“有请!”长公主在东南阁里坐下,下令。老内官眉间一耸,躬身行礼,出去。
不一会儿,梁女在宫人的扶持下慢慢走进来。一见到主位上的馆陶长公主,梁女急忙依礼跪拜。
“免!免!赐坐……”长公主用眼神向两边示意。宫人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搀扶梁女官在一个软垫上坐下。
梁女:“长公主,唤婢女来,……”
“免!”长公主举手,阻止了梁宫人后面的话:“汝既蒙天幸,妊琼萼,日后前途无量。‘婢女’之称,休矣!”
梁女晕飞双颊,羞得不知说什么是好:“长,长公主。”
东南阁的轻纱和罗幔,浅碧的、韵黄的,一幅幅自房梁上垂下,在夏风中轻轻地飘荡……长公主一双明眸,在舞动的绣彩薄纱上停留许久;落回梁女的面庞,一如湖水般的平静清澈。
长公主:“梁……贵人。”
“不敢,长公主。”梁女赶忙垂头,行礼:“婢……梁不敢。”
馆陶长公主形状美好的嘴唇,微微向上弯起:“此上达天听矣。皇后有命,未央宫有司依汉故例,为汝辟宫室,配医者,置奴婢。”
梁女喜色无限,躬身:“谢长公主。”
“不必,”长公主一笑,云淡,风清:“汝腹中骨血,乃天潢贵胄,亦为吾之亲侄。无需言‘谢’。”
梁女官下意识摸摸腹部,平坦的腹部——红晕,为孕妇清秀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艳色。
长公主悠然看着这一切,徐徐言道:“将行已至。汝随之往焉!”
梁女陡然一惊:“往?长公主,往何处?”
长公主挑挑眉,平平叙述:“迁居……未央宫掖庭。”
“呀?”梁女以手捂嘴,怔在那里。她迷迷糊糊知道,她应该是要搬去未央宫住的;但从没想到真的要搬去,而且还是那么快——她以为,她以为……
轻柔的纱,雅致的幔帐,萱草编织的细帘……
熟悉的宫室,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人……梁女忽然感到一阵寒意:真的要离开祥和的长乐宫,住到那深不见底的未央宫了吗?
梁女:“长公主!”
长公主幽然问:“嗯?”
在席上向前挪两步,梁女急急切切:“长公主,婢女能否留居长乐?”
“呀?!”皇姐瞧瞧前任女官,骇笑:“梁,汝入宫经年,当知:天子嫔御居未央。”
梁女白了面色,手足无措,突然象抓住什么:“翁主,长公主,翁主!”
“阿娇呀……”长公主柔柔地念出女儿的小名,暖暖笑:“梁七子毋用为吾女费神,安心养胎即可……皇子为重呢!”
梁女顿住。
“哎呀,”长公主点点自己的额头,好似为不该有的疏漏懊恼不已:“梁,念汝照拂阿娇久,甚善;吾请上,赐汝为‘七子’。”
梁女呆呆坐在那里:七子?封她为‘七子’。
长公主候了一会,见梁女没动静,侧头,做出很奇怪地表情问:“何如?莫非……梁七子犹嫌不足?”
“否,否!”梁女及时醒过神,赶忙叩头谢恩:长公主这样安排,对她是很照顾了。她不能不识好歹。
七子,不是高位,但也不算低;作为后宫中的起点,足够好。汉宫之中,无子的宠妾通常居此位。还有些为皇帝生育了子嗣的女子,甚至连这样的地位都没有——比如长沙王刘发的母亲,唐姬。
赏够了新七子的喜忧参半和局促不安,长公主认为这个局面可以结束了。优雅地起身,皇姐向内室走去:该去看看女儿了。阿娇可别睡着睡着,压到伤处;万一留疤,就不好了。
后面,传来梁七子怯怯呼唤:“长公主?”
“七子?何?”长公主饶有兴味地回首:还能有什么事?
梁女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七子’是唤她,张了张口,艰难地吐出:“长公主,翁主之伤情……”
馆陶长公主直视梁女双眼,探究地看着她;良久,温和答道:“无大碍。”
“哦!”梁女松口气:“长公主,长公主,梁欲……”
正说着,一个举止有度的中年宦官走进宫室,先向长公主深施一礼,转身打量一圈,立刻向梁女行礼:“见过梁七子。”
梁女一下凝住。她认识他,他是未央宫宦官之首——将行。
长公主瞟瞟两人,拂袖,翩然而去。

1701 愿天无霜雪

‘知了,知了……知了……’窗外,蝉鸣声声,是夏之生机;门内,却好似提前进入了凉秋时节。
珍珠般的泪,一颗一颗地落下,与明艳的颜容和曼妙的身姿一起,构成一幅夺人心魂的微雨梨花图。
几案上精心烹制的菜肴,几乎未动;伊人,独坐,伤心。侍立的女官看不下去,上前相劝:“良娣,时辰不早。不进食,恐危及皇孙矣!”
半湿的丝帕停在胸口,周朵按捺心情,有些迟疑。
‘有松动,有门!’女官打点起精神,进一步解劝:“今晨之事,良娣实毋用放于心上;皇太子于良娣情之所钟,有目共睹。”
“呜……”才筑好的堤坝,决口了。周翁主推开餐具,缩回长榻深处,哽哽咽咽。
撒谎!都在撒谎!!
说什么‘情之所钟’,如果皇太子真的对她有情,为什么还不许她的阿母入宫见她?!
他的孺人们,可以定期接待嫡母和生母,与亲人团聚。他的栗表妹,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跑到婆婆栗夫人那里和母亲会面。只有她,只有她这个太子宫名义上地位最尊的‘右良娣’,思母想亲,走投无路,苦求无果!
他难道不知道:初孕孤单的她,是多么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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