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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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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低头,关爱地低语上几句。
距离是远了点,梁国太子听不清一大一小在说啥。但火盆、树灯和成排的油盏却让刘买看个分明:女孩着一领和东室那位一模一样的鹅黄色裾袍,宫室内交辉的灯烛光华下,更显得乌发如檀,肤光胜雪。小人儿忙而不乱,一边写字,一边与天子有说有笑,神色亲昵,两不耽误^_^。
刘买看了有看,瞧了又瞧:那么,这个是阿娇?不知道也……
梁王太子惦着脚尖,从东边晃到西边,再打西边折回东边,摇、摆、不、定!

‘到底,谁才是阿娇啊?’梁太子刘买挠挠头:刚从祖母那出来,总不能马上就回去吧?要么,问问仆役?
环顾一番,长信宫檐之下墙之角,侍从侍卫如林——个个都和一株株木本植物似的,呈呆滞状杵立。
还未来得及问,长廊的那头,一列宫装丽人鱼贯而至。为首的,正是梁王刘武的嫡长女——王主姱。
见到异母弟弟,梁王主停下脚步:“弟君?”
听到这位姐姐的声音,梁国太子下意识一个激灵,本能地倒退一步,毕恭毕敬行个完礼:“王姊。小弟见礼。”
刘姱有样学样回了一礼,象天下所有好姐姐一样关心地问弟弟:“弟君,于此做甚?”
刘买支支吾吾;王太子顾左右,而言他^_^。
眼波一闪,刘姱嘴角噙起甜甜的笑容,向太子弟弟走近一步。刘买见状,赶忙后退一步。
梁王主喜吟吟的,又进一步。梁太子再退一步。
王主姱笑如春风拂过,满架蔷薇次第开;袅袅婷婷间,将太子买逼到门槛处。此时再退一步,刘买就该栽进西宫室了——以一种‘倒栽葱’的可笑方式。
太子刘买忍无可忍,绞着手指头低吼:“阿姊,汝欲何为?!”上帝啊,背后的宫室里,可是皇帝大伯啊!
“扑……哧……”刘姱没再前进,只低了眉吃吃低笑。把个刘买气得原地发抖。
乐够了,王主姱一指西宫室,正色道:“吾弟觅娇娇细君耶?从女弟阿娇从上习文矣。”
刘买惊喜:“呀?!”正打瞌睡,没想到姐姐就给送个枕头?有此等好事?
提供完资讯,王主姱冲异母弟弟意味深长地一笑,自顾自褪下丝履,从宫娥手中接过点心饮品,捧着托盘跨入窦太后所在的宫殿去了。

‘阿娇在和皇帝大伯学写字?如此,应该是西边宫室那个咯。’梁太子站在西宫室门口想进去;可抬腿间,又迟疑了。
根据有记忆以来的所有经历,事实不容争辩地告诉梁太子刘买:父亲的宝贝女儿刘姱和他之间的关系,表面上是‘姊弟’,实际上则是‘天敌’!而且这种敌对关系,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步加深,似乎从没有缓和的迹象——如果实在要说有的话,往往也是王主姱‘以退为进’的策略前奏。
刘买突然想起:刚才姐姐叫了他两次‘弟君’,两次啊!
以退为进?一定是以退为进!刘姱姐姐对他,会那么好心?他才不信!
梁太子收势站定,再度拉开帘幕往里看:
宫室内长案那边,习字似乎已经结束。
小女孩搂着皇帝伯伯的脖子兴高采烈,叽叽喳喳不知道说啥。天子耐性十足地听着,还不住点头。
‘王姊姱才当众说明了,现在再去问内官宫人,就更不合适了。哎!’刘买在旁观察之余,心里嘀咕:‘这对嘛……说是舅甥,不如说是父女更象些。父女?!’
收手,再跑到东边,撩帘偷看:
两个女孩孩子还在游戏。
这时,宫室内侧有扇小偏门打开,一只浅灰色的兔子一扭一扭走来。女孩子们见了,急忙起身接过来,抱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摸,“胡亥胡亥”的唤个不停。

‘胡亥!胡亥!!’梁国太子只觉得醍醐灌顶,漫天的云雾俱散——馆陶姑妈家的阿娇,有一只心爱的浅灰色宠物兔,名字就叫‘胡亥’!
想当初这桩趣闻传到梁王宫时,梁王室内部还为此大大好笑了一场——怎么回给兔子取个和秦二世一样的名字?人家赵胡亥,好歹是当过几年秦天子的历史人物,却被如此恶搞……云云。
“哼!王姊姱!!”梁太子恼火地直哼哼,万般庆幸自己避免了不良姐姐的误导!
‘想让我在天子太后面前出丑?可惜,那是做梦!我不是长不大的孩子,总被你欺负的。’刘买咬着牙,扬手从长廊阶下叫过亲随。
整整金冠,理顺华袍,梁太子亲手提着小柳条箱,跨入东边的宫室……

1809 所送匪人

是……陌生的人。
走进来一个陌生人。
宫女没动,内官没动。两个小女孩十分平静——能踏入长信宫,越过重重侍卫走进这间宫室的人,不用害怕!何况这位长的不错,穿得也不错。
窦表姐站起来,半挡在平度公主前面发问:“汝,谁人?”
刘买放下箱子,抖袖弯腰深施一礼:“买,家父梁王……”
‘原来是梁王叔的儿子啊/闻之,平度公主也站了起来,站到窦绾前半步的位置回了一礼:“从兄……”
“咚……嗵!噗……咙……”梁太子脚边柳条箱内突然发出几个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同时也截止了这对初次见面堂兄妹的首轮对话。
平度公主指指摇摇晃晃的箱子,很好奇地问:“从兄,此中何物?”
“噢,噢……少待,少待。”刘买说着俯下身,手忙脚乱扯开搭扣。
将打开的柳条箱举到平度公主和窦绾眼前,梁王太子得意洋洋地向两位漂亮妹妹献宝:“此,此乃为兄之礼物,不成敬意,博细君一笑尔。”
被说成是‘不成敬意’的礼物,效果却超级棒!平度公主与窦表姐一见之下,都睁圆了眼睛,掩口惊叹:“呀!”
小箱内干净异常,四周和底下的内壁都铺了细麻料子衬里。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此刻正仰着圆圆的脑袋,用一双乌溜溜的黑眼满怀渴望地望着平度公主,细细软软地作自我介绍:“汪!汪汪……汪!”
‘啊!好可爱的狗狗。送我的,是送我的?’平度公主惊喜交加,用目光向梁国太子确认。
刘买笑着颔首,一次再一次。到后来,干脆把小狗抓出来,主动送进平度怀里:“喏,从女弟。”
机灵的小狗立刻伸出潮嗒嗒软趴趴的小舌头,往平度公主面颊上脖颈上舔啊舔的,还不时“汪汪”唤两声,表现得乖巧之极。
“细犬,细犬……”平度搂着小狗,乐开了花。窦表姐也凑过来,轻轻抚摸小狗一身微微蜷曲的毛发,爱不释手。只有胡亥兔,歪着脑袋很茫然的样子被冷落在一边,瞪某只犬科入侵者。
见‘阿娇翁主’和窦表姐如此喜爱自己带来的礼物,刘买喜笑颜开:“呵,细君……”欢欣鼓舞之余,粱太子喜滋滋靠向前来,打算和可爱的表妹进一步套套近乎。
不想此时,门——忽然开启了。
宫室的大门,原是半开;现在被人从外面向两边彻底推开。
随着内外层层的帘幕被宫人们收拢起,当今天子威严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廊上。皇帝并不是一个人;他的手边,还牵着那个在西室中习字的小女孩。
平度公主一见皇帝,立刻欢叫着迎上去:“父皇,父皇……”兔子也回了神,三两下跳到自家小主人脚下,叼住裙边不放。
“哈,胡亥,咯……胡亥呢!”阿娇被宠物兔逗得直乐。胡亥兔这下更来劲了,挨挨蹭蹭,卯足了劲讨好。
“父……父皇?”梁太子看上去象遭雷劈了,直眉瞪眼钉在地席上望望皇帝大伯又望望两个女孩,神色惊疑不定,都忘记见驾了。引得从看见天子起就跪地行礼的窦绾,心中一阵阵纳罕。
平度公主对后面堂兄的脱线状态一无所知,径自把小白狗送到父亲面前,开心得不得了:“父皇,梁太子从兄赠平度细犬焉!”
天子俯身打量小狗两眼,点点头:“嗯,乃良犬。”
“细犬呐!”娇娇翁主头伸过来,学着皇帝舅舅的样也打量上几眼,照搬意见:“嗯,乃良犬。平度,恭喜恭喜。”摸摸狗狗腹背,毛细细密密软软的,好玩!
皇帝看看那边一脸呆相的侄子,挑挑眉回头问女儿:“平度,可谢过从兄耶?”
平度:“无。”
‘平……平度?平度公主?小堂妹?那……’粱太子刘买如今的感觉是……天晕……地眩……涣散……迷茫……
大脑中枢顽强地向面部肌肉神经元发送信号,使粱太子的面部动作保持在旁观者勉强可接受范围以内。眼珠子经过一番努力,在皇帝大伯手上拉的小贵女身上找到焦距:那,那么,这位才是阿娇,馆陶姑母家的阿娇表妹。哎呀!这可怎么办?千挑万选的礼物,竟然亲手送给公主堂妹了?!哎呀呀……亏大了!
听话的平度公主将小狗交由侍女抱着,返身敛衽向堂哥哥行了一礼:“从兄,平度谢从兄美意。”
瞟瞟宫娥怀中的小狗,粱太子心痛难忍却不得不忍,脸上堆出机械性的笑容:“平度公主喜之即可。”把亲手送出去的礼物再要回来?他会成为整个大汉的笑柄滴!可小狗狗送给了堂妹,自己拿什么给表妹当见面礼?苦哇……
不等粱太子想出解决的法子,天子兀自领了阿娇和平度,向窦太后所在的宫室走去——皇帝,是从不等人的,只皇太后除外。
浅灰兔现在和小主人是亦步亦趋。窦表姐不用叫,和平常一样自动跟在两个表妹后面。侍女抱了小狗,走在最后。
粱太子还愣愣的,被亲随由背后偷偷推一把才反应过来,跺跺脚跟上去。

秋阳照耀下的东殿,在天子和孩子们加入后,更显温馨而惬意。
自梁王进京侍母,窦太后的病情就在‘儿女在前、儿孙绕膝’的巨大欢乐中一日轻过一日。虽然不多话,但只要看老人家唇边那一直没消散的笑意,就知道皇太后的心情有多好。
梁王刘武见兄长进来,急忙起身施礼。馆陶长公主则无声地往外挪了挪,自己领着准儿媳妇刘姱退到下首,为皇帝大弟让出母亲身边的位置。天子冲大姐笑笑,感谢姐姐的贴心。东殿的坐台上形成天子和梁王一右一左,窦太后居中的座位排序。
等天子落座后,刘武才接着前面的话题和窦太后聊些梁地的民俗和趣闻。期间,梁王频频将奇怪疑问的目光投向儿子:这小子什么毛病?怎么将为阿娇准备的礼物送给了平度公主?
‘千挑万选;结果,所送非人!刘买怎么回事?’梁王清清楚楚记得,为了选出一只合适的小狗给馆陶翁主做礼物,李王后母子三个可是折腾了几个月,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和精力呢!
刘买的脑袋耷拉着,压根不敢和父王的目光对视:丢人,丢人啊!最重要的是,还不能抱怨!!用脚丫子想也知道,父王一准站姐姐那边。
女孩子们从进来就吵吵闹闹地向窦太后介绍她们的新宠物。老祖母伸手摸弄半晌,手感狗狗温顺听话,于是赞成地点点头。
馆陶长公主可不那么好对付。观察小狗一阵,长公主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叫过鲁女吩咐:告诉平度公主的侍女长,既然是梁太子送给平度公主的礼物,晚间就派人将小狗送回未央宫金华殿——长信宫中,不养狗。
梁太子不敢看父王,却敢瞪姐姐。刘买使足劲头鼓起两只眼睛,以一种极度诡异的角度——尽量不让别人发觉——斜斜地怒视着刘姱。如果眼光是眼刀,并能用来砍人的话,相信梁王主姱早被同父异母的太子弟弟给砍成千百块了。
刘姱王主在长公主肩后半尺的地方,微微前倾的正坐姿势,对刘买太子的一切熟视无睹——如一位宽容顽劣弟弟的好姐姐,大人有雅量。侄女的两只粉拳,有条不紊地落在姑母兼婆母腿上,不轻也不重。
英明的天子只三两下就发现了这对姐弟之间的暗潮。轻轻一扯嘴角,装没发现。

1810 英勇兔和废柴狗

平度公主、娇娇翁主还有窦绾不知道‘小狗才进门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驱逐了’,几个人抱兔逗狗,玩得正欢。
“胡亥,来……”娇娇翁主拉过自己的兔子,让兔子和小狗脑袋对脑袋,煞有介事地为两边介绍说:“胡亥呐,此乃……嗯,平度,细犬何名?”
宠物的名字应该由主人定,但平度公主显然还没想过,一时打了结巴:“呃呃,名……名呢?!”
窦表姐在一旁建议:“平度,无急。日后细细想,当下直呼‘细犬’即可也。”
“有理。”陈娇同意,继续给两只宠物做礼节性的正式介绍:“胡亥,此乃‘细犬’。汝等日后共处一室,当友善相处,和睦……”

娇娇翁主的话音未落,胡亥——突——然——发——难!
乘狗不备,灰兔子右前脚突然袭击,照小狗左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小白狗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个正着,就地滚倒!
“胡亥?!”阿娇万没料到会发生这情况,一时愣住。其她两个女孩也傻住了:天,一向温顺可人的胡亥兔啊!?
第一招胜利,胡亥并不停下。乘胜追击地扑上去,左前爪扬起,狠狠又一下!
小狗哀叫着,夺路而逃……
尖锐的狗吠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其后,东殿内上上下下论百人,都有幸目睹了一场绝无仅有的好戏:
绕过屏风、跳过镇席、从青铜鼎下钻过去……小白狗撒开脚丫子,没命地逃啊逃!小白狗背后,一只浅灰毛色的兔子奋起直追,目标明确,意志坚定。
狗,一只狗,竟然会被兔子追?!还被撵得满屋子乱窜——眼前的一切太具颠覆性了,严重扰乱人们的认知。
殿宇中的人们顿时陷入惊讶和静默。空旷的东殿内,只剩下长公主低柔的声音慢慢淌过——刘嫖皇姐向双目失明的母后解释发生了什么。
“嗯……阿武,”天子不亏帝王至尊,第一个回转神来,扭脸冲梁王弟弟呵呵一乐:“梁宫之内俊才辈出呀!如此妙犬,实乃吾平生仅见。”
刘启皇帝的眼睛里,全是掩不住的笑意——笑意,成分复杂。
“大兄,呵,玩笑,玩笑哦!”梁王干笑,干干笑;望着你追我逃团团转的那一对儿小动物,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别说皇帝老哥,就是他刘武自己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狗中有如此败类!

而事态的发展,无可辩驳地向所有人证明了:小白狗比梁王起先设想的,还、没、用!它竟然连逃命都跑不过兔子,愣是给追上了!
‘咚!’胡亥兔一跃而起,从后面将小狗扑倒,压在地板上。目睹此情,宫室内的众人不禁低呼:“呀……”
翻倒的小狗在地板上四脚乱划,“呜呜”尖叫着试图重新站起来。
兔子得理不饶狗!借着前面冲力的后劲,胡亥来个就地三级跳,蹬、蹬、瞪。两只后腿,每一下都结结实实踹在倒霉狗的身躯上。
“呜呜……咻……呜!”这回,小狗不尖叫了,改成哀、嚎!
殿内的人们,抱以同情并轻蔑的叹息:“哎……”轻蔑的成分,比同情更多些——犬类,是兔子的天敌啊!一只打不过、甚至逃不过兔子的狗,不值得同情^_^
‘哇!这也太过分了,都过底线了!’刘武反身,极端不满地望向儿子刘买:李王后到底是哪里找到这窝囊废的?就算考虑到不能伤人,也不用挑这废柴吧?真太太丢脸了。
天子津津有味地赏看,梁王满面通红地恼火,长公主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母亲听。

“胡亥!胡亥!!”陈娇赶过来,馆陶小翁主发怒了!打兔子入宫以来,阿娇第一次对她的宠物兔如此疾言厉色。
胡亥兔两只长耳朵耸耸。众目睽睽之下,一刻没耽误,乖乖从小狗身上退下来。
‘嗯,令行……禁止!兔子还是听话的。不错,还好……’长公主对窦太后的讲述过程中,略作停顿;从兔子发动开始就皱起的眉峰,此时舒展开。
适才的勇猛,如秋日清晨遇见朝阳的薄雾般,无影无踪。兔子低头哈脑,蹑手蹑脚地往小主人脚边——凑。
看胡亥兔子那小心谨慎、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一殿的观者忍俊不住,都有喷饭的冲动:如果没见到事情前半截,一定会误以为是兔子被狗欺负了。
“阿娇细君,”正这档口,皇太子刘荣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在殿门口向娇娇表妹关切地询问:“何来恶犬,欺汝之胡亥乎?”侍从宫人们刚才一阵乱糟糟的,竟没给通报;或者,通报了,没人注意听到。
东殿内,立时笑成一片:“哗……”
“从兄,太子从兄……”阿娇小脸羞红,呐呐难言。
平度公主和窦表姐急匆匆过来,一个去查看小狗,一个拉住恼羞成怒的阿娇对大哥解释:“大兄,太子大兄,非,非也。乃细犬见欺。”
“呃?!细犬……见欺?”皇太子诧异地看向胡亥兔,几乎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长乐宫兔胡亥,可是以好脾气好性子闻名两宫的啊!
瑟瑟缩缩地走到小主人脚下,胡亥兔抬起圆圆的脑袋挨上去,想像平时经常做的那样衔住裙角撒娇。
阿娇退开两步,不让兔子碰。
馆陶翁主生气了,很生气!她的宠物,搞了这么个大乌龙;让她在祖母、皇帝舅舅乃至远道而来的梁王叔父子面前丢人现眼,实在太可气了。
阿娇看向兔子的目光在喷火:都是你,都是你闯祸!
兔子见小主人走开,脚跟脚地追上去。阿娇又走开两步,胡亥还是跟进。短短的几步,胡亥兔子走得那是步履蹒跚,一瘸一拐,分外地艰难。
瞅瞅胡亥兔那不怎么协调的步态,阿娇的心——软了。不幸的胡亥!没多久前受伤,然后一段时间没完没了地灌药、针灸和按摩,吃够了苦头;到现在还没痊愈如初呢!
瞧瞧,胡亥瘦了好多。如今,兔子的身条竟能看出腰身来,这还算是胖胖兔吗!可悲、可悯啊!
“阿娇呢,”平度公主疼胡亥的心,可一点也不比阿娇这个正牌主人少。小公主拉住娇娇表妹的臂膀,努力为兔子说好话:“阿娇,兔兔乃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啦!”
窦表姐从小狗那边回来,也帮着胡亥:“然也,然也。阿娇,阿娇……”
既然受害方的全权代表——平度公主是小狗的主人——都这么表态,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阿娇弯下腰,将可怜兮兮巴望着她的胡亥兔揽进怀里,细细爱抚安慰:可怜的兔子,连摸上去都不如从前那样肉嘟嘟了。最近吃了不少苦哇!
平度公主和窦表姐挤在阿娇左右,一同为胡亥兔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唏嘘感叹、怜惜不已。胡亥兔子眯缝起两只乌黑乌黑的兔眼,舒舒服服躺在小主人怀里,肆意享受着小贵女们的照料,幸福地冒泡^_^!
此间,三位小贵女都忽略了一桩事:某只据说‘重伤未愈’的温顺家兔,刚才斗起狗来,可是动作灵活、迅猛得劲啊o(∩_∩)o……
被冷落一边的小狗“呜呜”低吠两声,想再次引起注意。叫声,没能如愿唤来女主人的青睐,却来个宦官。内官踩着脚尖过来,拎了脖子上的皮将小白狗提溜出去了——长公主嫌它太吵,直接影响殿内河蟹气氛。

皇太子刘荣给在座的众位长辈一一见礼,向窦太后和父皇请安,向长公主姑母和梁王叔父请安。而后,和梁王室的姐弟俩打招呼。
梁王主姱应对得体,举止合宜,说完话就优雅地退回长公主身后去了。其表现出的完美宗室王女淑仪,令大汉的皇太子大为意外。刘荣转向梁太子前,心中忍不住嘲笑自己:啧啧,看以前都把梁王叔的嫡长女误传成什么样了?可见‘耳语’和‘风传’,果然是信不得的。
梁王的儿子们,是除当今天子的皇子之外,刘姓宗室中和刘荣血缘最近的宗亲,也是刘荣必须结交的对象。然而,当面对梁王太子刘买时,刘荣发现这位堂弟意气消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还想深入谈几句,皇太子刘荣被长公主叫过去了。
长公主引了刘荣,走到第一道珠帘外:“阿荣,匈奴和亲,何如?”
皇太子刘荣一听是关于和番的事,立刻显出为难的表情:“姑母,匈奴桀骜,使者乖戾……”眼看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如果在年前还不能完成父皇交代的这个任务,父皇之前朝廷内外,他的脸就丢大了。
描金刺绣的丝绢折扇,做出个‘噤声’的表态。长公主冲侄子宽慰地笑笑:“夷狄少仁寡义,自自古如此。况……”
“况……”馆陶长公主笑看面前这个温雅俊美的侄子,拖长了音调说:“况……故君子,可欺以……其方,扑哧!”
刘荣的脸,红了:“姑……”
“知之,知之……”好心的姑母为侄儿想了个理由,好顺着台阶下:“姑母知阿荣之不易。所为,皆时势不利矣!”比如,前十天突然冒出来的‘风邪’。
“阿荣,”笑了一会,长公主正色道:“吾存一策,可化解此事。阿荣……愿行否?”
“姑……姑母?”皇太子惊喜之余,几乎跳起来。能有姑妈出面帮忙,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这位姑母很少出头,但刘荣素来知道:馆陶姑姑绝不像表面显示的那么简单。
折扇,轻轻敲在皇太子肩上;馆陶长公主悠悠然,气定神闲:“阿荣。指日……可待矣,无忧无忧!”

1901 儿戏

八人抬的步辇,在平缓地摇动。
车窗外,枯黄的落叶伴着秋风,于空中盘旋、飞舞、坠落……入尘埃。
胶东王刘彻偎依在薄皇后温暖的环抱中,以纯真无邪的甜笑回复嫡母关切的嘱咐:“唯唯,阿母。阿母……”
薄皇后欣慰地一笑,紧紧臂弯,在刘彻丰润的面颊上亲一口:“阿彻。”
刘彻更欢实了,学阿娇表妹平常叫馆陶长公主的方式,在薄皇后怀里扭过来扭过去一遍遍唤:“阿……母呢,阿母呢……”
在小家伙的背上象征性地拍两下,端庄皇后没忍住,搂着儿子咯咯笑起来:“阿彻,呵呵,阿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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