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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帝国 传奇历史之一:成吉思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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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克烈之臣,纵或明知桑昆此举愚蠢之致,他也无由推拒。
镇海不带任何随从,只身来到成吉思汗的主营,求见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似乎有所预料。从镇海不同以往的脸色,他敏锐地洞察了镇海矛盾的心情:“桑昆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我,你直说无妨。”
镇海横下一条心,将桑昆派他来的使命和盘托出,当他讲完最后一个字时,已是冷汗长流。
“嘭!”仿佛一声霹雳,许多人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镇海更加没有勇气正视盛怒中的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砸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着,狂怒使他脸色铁青。桑昆的污辱严重地刺伤了他的自尊,他想到王汗,第一次明白,他为酬答王汗昔日恩义所做的一切忍让和努力,换来的不过是变本加厉的仇视和轻侮。
镇海还是头一次见到成吉思汗的另一面,一个摆脱了伪装、真正富于人情味的一面,而不是他素常见惯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那张面孔。不知为什么,这反倒让他感到亲切。他所做的都是为臣者应该做的,此刻,他突然觉得很轻松,他不再欠王汗父子什么了,就像成吉思汗早就不再欠王汗什么了一样,他们在心理上已经自由了。
博尔术趋步上前,低声劝解:“大汗息怒。大局为重,请大汗将那些闲言碎语权当耳旁之风。来日方长,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成吉思汗听罢博尔术的劝说,渐渐冷静下来。他命察合台速去传窝阔台来见镇海,他向镇海笑道:“我有其他事务缠身,不能亲自陪你了,你切勿多心。我命窝阔台代行迎送诸事,一来让他历练历练,二来亦为你师生小聚。”
镇海在为成吉思汗惊人的自制力惊叹的同时,哪里还有心情参加饮宴。他只想见窝阔台一面,尽快返回:“大汗是否有话要我带给桑昆太子?”
成吉思汗的神情骤然变冷:“告诉桑昆:他可以不顾两部盟好,我却不能不念王汗旧恩。望他好自为之!”
镇海听着成吉思汗简单却寓意无穷的话语,心情更加沉重。他为桑昆羞惭,也为王汗悲哀,怎奈他无能为力。只有一点他敢肯定:克烈、蒙古两部的决裂必定为时不远。


《成吉思汗》第三部分

第七章 合兰真大战1

“阔亦田”大战失败后,善于审时度势的札木合将对抗成吉思汗的希望重新寄托在王汗父子身上。
缺口从桑昆身上打开易如反掌。虽然俩人在战场上有过对立,然而此一时彼一时,札木合的才智和对成吉思汗的极端憎恨都始终为桑昆所需要。以此为基础,俩人一拍即合地恢复了秘密交往。
桑昆的狂妄直接导致了蒙古与克烈两部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札木合看准的恰恰是这一点。冬天刚过,札木合应桑昆之邀,将营地迁至克烈附近。这一新动态,对蒙古、克烈日渐冷淡的关系犹如雪上加霜。
为欢迎札木合的到来,桑昆特意带独子撒图拜访了札木合全家。在札木合的家中,桑昆父子第一次见到了祺儿。事后,桑昆这样向札木合夫妇表述了他当时的感受:“草原美人我也见过不少,远的不说,单我自己的妹妹和堂妹都称得上数一数二的美人了,可她们与祺儿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不知将来会有多少男人要为祺儿神魂颠倒嘞。”
桑昆此话可算说得一点不差。首先,他自己的儿子撒图就无可自拔地迷恋上了祺儿。
撒图长得不像父亲那么瘦俏,也不像父亲那么阴冷。从他第一眼见到祺儿起,便将所有的女人都置之脑后,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娶祺儿为妻,用一生好好待她。
不过,当祺儿觉察到撒图对她的异样感情后,却远远地避开他。她对撒图无所谓喜欢也无所谓厌恶,换句话说,撒图的一片痴情在她心里产生不了任何回应。
两边的父母都注意到了这对年轻人间的微妙关系。桑昆自然持赞许态度,他认为儿子若能娶祺儿为妻,那将不只是儿子的造化,更是他们整个家族的荣耀。札木合则另有考虑。女儿愿嫁撒图那固然好,倘若女儿不愿意,以她个性的倔强,只怕还会破坏两家目前的这种良好关系。顾虑及此,他反而感到忧心忡忡。
当撒图的追求越来越公开和明朗后,札木合打算试探一下女儿的真实心意。谁知他刚硬着头皮问了一句:“祺儿,你与撒图相处得好吗?”女儿当即不耐烦地将他顶了回来:“您问这做什么?”他多少有些尴尬,不得不另做解释:“阿爸以为你们是好朋友,随便问问。”女儿双眉微扬,冷若冰霜:“我不想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他于是知趣地放弃了这次谈话。
其实,祺儿的心灵深处何尝没有一个幻影。一个令她荡气回肠、似爱若恨的幻影。她忘不了“阔亦田”大战战场上那个迎着扑面而来的暴风雨、高举着白色鹰旗一往无前的身姿,少女的崇拜变得执著而不可理喻。然而,札木合的女儿怎会天真地将崇拜泛滥成爱情?
无愧于天地之间,她原希望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遗憾的是,他偏偏是父亲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腔柔情,万种幽怨,都是为他,但他何尝知晓?
春季来临,成吉思汗将营地迁回更靠近克鲁涟河源头的不儿吉岸。按照早已定好的日子,他将为次子察合台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四个嫡子中,长子术赤已于两年前迎娶翁吉亦惕部越图之女达兰为妻,这个儿媳是成吉思汗亲自为长子选定的。对于次子的婚事,成吉思汗则交由皇后安排,娶的亦是功臣之女。大婚在即,蒙古各属部的首领及百姓也纷纷赶回主营,一时间主营宝盖如云,热闹非凡。
撒图开始本不愿随祖汗王汗到蒙古部参加婚礼,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不但要去,而且还催着祖汗早点带他启程。
札木合和桑昆在黑林外为爷儿俩送行。返回时,札木合婉拒了桑昆的邀请,推说家中有事,独自回营。其实,他是心中有事——他在忧心如焚地想着他的女儿。
祺儿,这个他在世上唯一的亲骨肉,在与他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后,不告而别了。
一切皆源于他那个罪恶的计划。
用“罪恶”这个词并不夸张。他自己也很清楚,他的计划一定会使禀性正直的女儿反感,可他没料到女儿的内心深处居然还隐藏着另外一种感情。
不!——女儿给他的回答是如此简洁,如此干脆。
他原本担心撒图一味任性,不肯随王汗到蒙古部配合演出一场“好戏”的开始一幕,想让女儿去劝劝撒图,他深知以撒图对女儿的痴情,对女儿的话一定会言听计从。不料女儿何等聪明,居然一下就洞察了他的用心。
“为什么?”他不悦地问。
“您不觉得这样做太卑鄙了吗?”
“你在说你阿爸卑鄙?”
“我不想那样说您。可您做的事您自己清楚。”
“好,好!这也是我女儿说的话——算我这十几年白养了你。”
父亲的话深深刺伤了祺儿,她泪眼蒙眬地望着父亲,绝不退让:“阿爸,如果您养我只是为了养个工具,您还不如杀了我。”
他冷静下来,琢磨着该如何说服女儿。
“阿爸,您为什么那么憎恨成吉思汗呢?”祺儿的内心冲突了许久,终于问出这个久藏在心的疑虑。
一种积郁已久的隐痛从心底溢出,面对女儿的质问,札木合产生了一吐衷曲的冲动:“也罢,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憎恨他。成吉思汗最初走上成功之路,一是靠了王汗,另一个就是靠了我。我与他是童年两次结义的安答,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个居无定所的穷小子,我却是一个拥有相当实力的部落联盟继承人。但我喜欢同他在一起,我没有朋友,他就是我唯一的朋友。此后不久,我们彼此失去了联系。当我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时,他正通过王汗向我提出联兵请求,希望我与王汗能助他夺回被篾尔乞人掳去的新婚夫人。
“当时,对于联兵,我有自己的打算。王汗不能轻易得罪,这是其一;篾尔乞部丰富的兵源和肥沃的草场强烈地吸引着我,不靠联合,单凭我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向这个草原强部开战,这是其二;再有,就是一点点好奇,昔日的安答如今变成什么样的人了呢?那些年,我约略听说过一些他的传闻,事隔十年之后,我想亲自求证一下这些传闻的可信程度。
“我们在黑林相会。我必须承认,从见他第一眼起,我便理解了桑昆对他的防范和戒惧。尤其是联军大败篾尔乞部后,他及时阻止我和王汗继续追击逃敌,我更加意识到他的头脑冷静清醒得可怕。我原以为,对于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他置于掌握之中。我选择了合营。万没想到,合营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误,他于不动声色中争取了人心,并使原本强大的札答阑联盟因我们的分道扬镳而四分五裂。长年的征战,我与他之间已经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只要能够消灭他,我会不择手段。
“人生际遇,如风中败叶,归于何处,难以预料。如今的草原,已经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打败他了,能够打败他的只有他自身的致命弱点,那就是他的重情守义。这是一着险棋,走好了,他将死无葬身之地;走不好,整个草原早晚是他一人之天下。祺儿,阿爸这一次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明白,您已经争取了好几个部落投奔了王汗,您和王汗的力量强似成吉思汗多少倍,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与他决战呢?”
札木合不由得苦笑了:“傻女儿,阿爸给你打个比方吧:克烈、乃蛮如同一头行走在沙漠中的疲惫不堪的老骆驼,有的不过是个吓人的大个头。蒙古却似一匹生龙活虎的千里马,看起来没有骆驼的个大,却能将骆驼拖垮拖死。阿爸真的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您又怎么肯定成吉思汗一定会上您的当呢?”
“我与他朝夕相处非一日两日,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个性为人。对敌人,他称得上良谋在胸,应付裕如;对朋友,他却少有戒备。王汗是他的恩人,只要王汗出面,他不会起疑心的。阿爸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肯不肯帮阿爸?”
祺儿痛苦地摇着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真是不可理喻的魔鬼!
札木合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女儿:“你不想让他死,对吗?”
如果他死了,草原上是否还有如他一般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他死了,天地间是否还有只为他一人而逆转的风雨……
“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
“阿爸,”祺儿慢慢跪在了父亲的脚下,“女儿可以为了您上战场去与他拼杀,但女儿永远不会做您玩弄阴谋的帮凶!”
“放肆!”札木合勃然大怒,伸出手狠狠甩了女儿一个耳光,“滚!你给我滚出去!”
祺儿哭着跑了。
此后,札木合再没见到女儿。正好撒图也来看望祺儿,札木合倒是不动声色,推说祺儿去看望她师父了,撒图立刻像失了魂魄一般,无精打采地圈马欲回,札木合止住了他。“撒图,伯父问你一句话,你要据实回答我。你对祺儿是真心的吗?”
“伯父为何这样问?”
“回答我。”
“是的。我这一生只爱祺儿一人。”
札木合犹豫片刻。要他承认女儿心中的偶像竟是她父亲不共戴天的敌人,他一时真还有些难以启齿。
“伯父,您……是否有话要说?”撒图疑惑地看着他。
札木合的语气倏然冷了下来:“伯父再问你,祺儿对你如何?”
撒图被触到痛处,难堪地沉默了。他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一片痴情换不回祺儿的一丝回报?
札木合拍拍撒图的肩头:“伯父是很看重你的,一直想帮你。伯父知道,祺儿她所以接受不了你,是因为她心中另有其人。”
“谁?”撒图似被烙铁烫了一下,顿时妒火中烧。
“这个么……伯父只能这样告诉你,不杀了成吉思汗,你永远得不到祺儿,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札木合几乎咬着牙说。承认这一点,让他很痛苦。
无须再多一个字,热恋中的男子同样有着超乎寻常的领悟力。
对王汗能带爱孙来参加儿子的婚礼,成吉思汗既觉意外,又觉欣喜。婚礼结束后,他特意设家宴款待王汗爷儿俩。
在家宴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公主华容。
年方十五的华容星眼修眉,亭亭玉立。撒图得承认,假如他不是先见到祺儿,这一刻他很可能为华容动心。
然而,谁也无法同祺儿相比!
祺儿冰姿玉容,美轮美奂,在整个草原独一无二。
想到祺儿,撒图怨毒的目光不觉扫过成吉思汗那张棱角分明、魅力十足的脸,他不能不怀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承认,这张象征着力量、象征着成熟的脸的确更容易令女孩子倾心。接着,他又想,别说他不会娶华容,就算他真的娶了华容,他也会慢慢将她折磨死,好让她父亲也品味品味失去所爱的滋味……
转眼间,王汗爷孙在蒙古部逗留了十天有余。撒图在祖汗面前从不掩饰他对华容的倾慕,王汗更恼儿子无端破坏了一桩绝好的亲事。
临行时,成吉思汗赠给王汗一套制作精美、造型别致的金杯,王汗爱不释手。感于义子的诚意,王汗再次重申了他与义子的父子之盟。
回到本部的王汗情绪比过去有了很大好转。令他不解的是,儿子桑昆对成吉思汗的态度也发生了某些改变,至少不再像过去那样反感。时至仲夏,桑昆居然主动向父汗提出了与蒙古部联姻的建议。
王汗大为意外。当初正是由于桑昆的竭力反对,才使两桩亲事化作泡影,而今桑昆旧话重提,连做父亲的也难免不起疑心。
桑昆的解释倒是很诚恳:“过去,我的确对铁木真成见很深。但现在情形有所不同。撒图从蒙古部做客回来后,经常向我提起华容,看他那意思,对华容用情颇深。现如今我也想通了,两部结亲,孩子愿意,我妹妹愿意,父汗您也愿意,我又何苦固执己见,横加拦阻?不如邀成吉思汗来喝个许亲酒,定个日子将两桩亲事一起办了。”
王汗没有理由不相信儿子的真诚,当即欣然应允。如果这位糊涂的父亲看到儿子转身离去时脸上的狞笑,一定会不寒而栗。
毒蛇换了身上的花纹,还是毒蛇。
王汗仍派镇海出使蒙古,其用意一目了然——成吉思汗信任镇海。
镇海初接使命时心里也犯了好一阵嘀咕,可禁不住王汗父子的信誓旦旦,便信以为真。
成吉思汗依然亲切地接见了镇海。镇海婉述了王汗的求亲之意,成吉思汗颇觉意外,半晌无语。
镇海面露愧色,急切地解释道:“大汗请勿怀疑王汗的诚心。临行时,王汗特意嘱咐我转告大汗,他已年近古稀,按理说早该将克烈大位传给桑昆,皆因桑昆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不堪大位,不得已他才以老朽之躯支撑至今。他此生唯一可以相信和依赖的人只有您——他的义子了,倘若他活着时能够亲眼看到克烈与蒙古永结盟好,他死也安心。”
成吉思汗的表情有些松动,义父这些话句句说得在情在理,不由得他不信。
木华黎、博尔术彼此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色。他们真怕成吉思汗会失口答应什么。
“这一次,桑昆怎么说?”成吉思汗问。
“桑昆太子更多的还是为他儿子打算。撒图喜欢二公主。”
“如此……父汗之意是要我去克烈喝许亲酒吗?”
“是的。”
“也好,我——”
“大汗,”木华黎抢过话头,“事关两部结亲大事,须从长计议。”
“将军莫非怀疑王汗的诚意?”镇海不解地问。
“不,我只怀疑桑昆,或者说只怀疑札木合。他这个人为达到目的,往往无计不用。”
镇海一愣。想到札木合,他即使想向蒙古君臣保证王汗父子绝无恶意,也说不出口了。
成吉思汗看看木华黎,又看看镇海,豪爽地摆摆手:“这和札木合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喝个许亲酒嘛,既然王汗诚心相邀,我去就是。”
木华黎倏然变色。“大汗,您……”
“不必多言!我坚信王汗无害我之心。王汗之约,我不能不赴。博尔术,你负责备办礼物,三日后我将动身前往克烈。”
“扎。”博尔术不敢不应。
镇海却只注意到木华黎忧烦的眼神。
木华黎、博尔术奉命将镇海送出主营。目送着镇海远去,木华黎无声地叹了口气。
良久,博尔术关切地问:“你有什么打算?”
木华黎心绪复杂地收回目光:“难哪。”
“我了解你此刻的感受,只可惜我们无能为力。大汗从来一言九鼎,他既已开口答应,就绝不会出尔反尔——除非我们能够拿到确凿的证据。问题是时间如此之短,我们根本不可能拿到证据。札木合将一切都算准了。”
“我最难受的是大汗太重旧情。其实,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何尝不是悲剧。”
“要不要通知其他各部首领?”
“远的恐怕来不及了……通知他们事处危急时可便宜行事。”
“你做决定吧。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我的想法还不成熟。”木华黎心情沉重地圈回马匹。
二人默默并马而行。
许久,木华黎似乎下定了决心:“你说,是你留下还是我留下?”
“什么?”博尔术一时没反应过来,琢磨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还是你留下吧,这么大个部落,只有交在你手里,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并非如此。我们二人必须有一个留下来保护老营百姓。将来,我们要将老营完整地交与大汗。”
“其他呢?”
“此去克烈,会经过蒙力克的晃豁坛部。蒙力克是大汗的老家人,他说话大汗多半会听的。交代斡歌连,务必让大汗在晃豁坛部稍作停留。克烈始终是我们的心腹之患,这次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只是让大汗亲自去冒这种危险,实在是我们这些做臣下的无能。”
“我明白你的意思。记得还在大汗和札木合合营时,有一次我与大汗谈及王汗的为人,曾设想过将来克烈部与我部的关系发展。我问大汗,倘若有朝一日王汗成为敌人,我们该怎么办?大汗一直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那时我便清楚他很难向王汗下手的。对他而言,王汗永远是他的恩人。”
“任何阴谋只要化解得当,不愁不能转败为胜。回去后召集各部主要将领再细细研究一下对策,这一次,看来我们真的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镇海是否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不可能!他回营之日,就是丧失人身自由之时。”
茫茫绿野中,天显得格外高,地显得格外阔,穿行其间的一行人显得分外渺小。
经过几天的行程,成吉思汗等人来到一个营地。斡歌连告诉成吉思汗这是晃豁坛部的本营,他坚持要求大汗到蒙力克家中稍事休息,成吉思汗同意了。
听说成吉思汗到来,蒙力克又惊又喜,忙不迭迎出帐外。成吉思汗与他寒暄了几句。当讲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时,蒙力克神色骤变,连连摆着手,急得语不成句:“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蒙力克叔父,你认为有何不妥吗?”
“大汗,您怎能轻信桑昆的鬼话呢?而且,王汗是什么样的人,无须老奴多说您也清楚,他若有一点主见,又怎会一次又一次地被札木合、桑昆牵着鼻子走?”
“但这一次……”
“大汗,您听我说,当年俺巴该大汗就是因为轻信了塔塔尔人的许亲诺言,亲送女儿前往成亲时才被塔塔尔人捕获,最终在金国受尽酷刑而死的。临终前,俺巴该大汗叹息着说,我蒙古人吃亏就吃在单纯轻信上,希望我的子孙后代再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大汗,老奴担心您今天正在走上俺巴该大汗的老路啊。”
成吉思汗认真地思索着老家人的话,一贯的冷静开始在他头脑里占了上风。他承认,在处理与克烈部结亲这件事上,他的确过于感情用事了。他一直往好处想,毕竟好处是他的希望。如今,老家人提到俺巴该大汗之死却不能不让他有所警悟。“蒙力克叔父,您觉得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蒙力克胸有成竹地说:“大汗既已失言应允,自然不好轻易毁约。依老奴之见,不如派两名使者前往克烈,代大汗去喝许亲酒。若王汗问起,可推说大汗途中中暑,暂时不便前往,俟身体复原后再去与之相会。如此,我们便可在晃豁坛部静观其变。倘若克烈许亲是实,大汗再亲去赴宴不迟;倘若其中有诈,大汗也不致濒临险境无力自救。”
成吉思汗思虑片刻,同意了蒙力克的建议。
探知成吉思汗突然滞留于晃豁坛部,桑昆担心计策败露,一边扣住使者,一边请来札木合商议对策。札木合思虑片刻,与桑昆定下一计。
王汗从早晨起就眼巴巴地盼着义子到来,听说桑昆来了,满以为成吉思汗也到了,急传儿子入见,喜滋滋地问:“铁木真来了吗?”
桑昆冷笑一声:“你在问你的义子吗?他不会来了。”
“这是为何?”
“我刚得到急报,说铁木真已与乃蛮部的塔阳汗达成秘约,决定乘前来克烈赴宴之机,里应外合,一举消灭克烈。你居然还在盼他。”
“儿啊,你究竟又受谁的挑唆?你忘了上回也是你说铁木真与塔阳汗有勾结,逼着为父弃他而去。结果呢?若不是他不念旧恶,慷慨相救,恐怕我们父子二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此一时彼一时,我有确凿证据。来呀,带上来。”
一个陌生的黑瘦汉子被推了上来,从他的服饰来看,确是乃蛮人无疑。
“此人就是乃蛮派来与铁木真联络的信使。该着铁木真的阴谋败露,此人贪赶夜路,误入我部营地,被札木合的手下捕获。他倒有点小聪明,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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