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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绽放的年代-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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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柳北的伤很快就好了,出院那天,刘天山的军车把邱柳北接到了家里。那天,王英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刘天山下班回来时,特意喊回了在警卫排当排长的刘中原。然后刘天山就指着邱柳北说:以后柳北就是你妹妹了。
刘中原什么话也没说,红着脸给邱柳北敬了一个礼。邱柳北就捂着嘴笑。王英用筷子指着儿子说:没出息的样,连话都不会说了。
刘中原愈发地红头涨脸,坐在桌前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刘天山就说:要吃你就快吃,吃完你好归队。
刘中原像得到了命令般地开始吃起来。
不一会儿,刘中原就把空碗往桌上一放,冲父母说:那我就走了。然后又结结实实地给邱柳北敬了个礼,转身开门出去了。
那天的邱柳北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家的感觉,她一直在这里聊到很晚,然后刘天山又让自己的专车把她送回了宣传队。
邱柳北又回到了宣传队,这次回来的心境和她跳楼离开时已经大相径庭了。离开时,她是想毁灭,此时她一身轻松。有一天晚上,她在操场上散步,看到了走过来的夏天来。在这之前,夏天来不论是在排练场,还是在食堂里,都一直用目光在寻找着她。她知道他在寻找着她,她已经认清他了。她知道自己不会和他有什么了。
那时的她心如静水。终于,他找到她单独一个人的机会,快步走过来。她装作没看见,仍向前走着。他追过来说:柳北,你等等。
她站住了,用后背对着他。他站在她后面。他说:柳北,我错了,我真糊涂。
她转过了身,冷冷地看着他道:你不糊涂,要是我现在还在写检查,你会说这样的话吗?
夏天来放下捂着脸的手,绝望地看着她。她说:夏天来,我认识你了。说完,她就跑回宿舍,趴在被子上又大哭了一次,为自己的成熟,也为夭折的爱情。
不久,年底的时候,夏天来复员了。那天,他背着背包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门。
她立在窗前,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地说:夏天来,我恨你!

 ·10·


 
 石钟山 著


第十章
70。一个如鱼得水一个格格不入
生活在靠山屯的柳秋莎和邱云飞,不知不觉间和邱柳北的通信多了起来。以前,柳北的信都是寄给父亲。信上的内容自然也是邱云飞转达。刚开始的时候,柳秋莎还能把信拿在手里,翻一翻看一看,后来,她渐渐发现,柳北的信是写给父亲一个人的。那时她是一院之长,上班要操很多的心,下班后做饭、收拾屋子,还要操柳南和柳东的心,柳北的信也就渐渐不看了。有时在吃饭桌上,邱云飞说:柳北来信了。她说:嗯。
邱云飞又说:柳北不想在宣传队干,想到部队去。
她就说在哪儿都一样。在她的心里,现在部队已经不打仗了,在宣传队和基础部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在吃闲饭。既然吃闲饭,在哪儿不是吃呢。渐渐地,邱云飞这种例行公事的汇报也没有了,只有到了年呀节呀什么的,饭桌上的饭菜丰盛一些了,也有了心情,这时的柳秋莎才长叹一口气说:也不知柳北的节是怎么过的?邱云飞正在思念女儿,听柳秋莎这么说,鼻子就有些酸,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母亲有了思念。
自从回到靠山屯后,日子一下子就变了,她没有那么多心可操了,柳北、柳南在这之前都相继离开了家,身边只剩下了柳东。吃饭的时候,她面对着邱云飞和儿子经常会愣神儿,饭桌上应该有柳北和柳南的。孩子们小的时候,她一把饭菜摆在桌子上,三个孩子就像小饿狼似的争抢,一会儿这个筷子挤地下了,那个又把饭碗摔了,哭叫声此起彼伏。那时的生活是火热的,但同时也是忙碌的,忙碌长了就麻木了。那时柳秋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一切都习惯了,觉得生活本来如此。她那时还在报怨邱云飞,说孩子太多了,如果没有孩子,或者只有一两个孩子,那生活就会省许多心。现在,她却是另一番心境。她走神的瞬间就会想起柳北和柳南,她们还好吗?
农村的夜晚总是显得比较长,吃完饭三叔三婶都会过来坐坐,这时的邱云飞已经学会抽卷烟了。柳东躲在屋子里听收音机,或者看一些闲书。柳东自从来到靠山屯,就显得很孤独。他不习惯和村里的同学来往,也不和乡亲们来往,总是独来独往的样子。柳秋莎已经越来越适应这种无忧无虑的农家生活,她甚至想,等柳北和柳南从部队上复员回来,她要带着三个孩子,到父母坟前看一看,这里原来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以后还要在这里成家立业,过日子。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邱云飞听时,遭到了邱云飞强烈的反对。他说:孩子们应该过更好的生活,她们不能回来。
她就说:咋的,这生活不好,这是我的老家,我父母就埋在这里。
他说:这是暂时的,咱们迟早有一天还会离开这里。
她说:你别做梦了,你的军籍都没有了,谁还要你。
邱云飞不说话了,坐在炕沿上,抱着头沉思。那些日子,邱云飞过得很苦。他的苦恼也体现在与乡亲们的格格不入上。一群男女有说有笑,甚至开一些玩笑。对这些,邱云飞从来不参与,他在看书。有乡里人就说:柳家的女婿,别看洋书了,过来,唱两口吧。他就挥挥手,冲说话的人笑一笑,又低下头看书去了。自从他来到这里,乡亲们一直称他为“柳家女婿”,在这里,他的名字邱云飞被“柳家女婿”取代了。
回到家里,邱云飞也在看书,有时柳秋莎都睡一觉了,睁开眼睛发现邱云飞趴在被窝里仍在看书。柳秋莎就说:别看了,明天还要上工呢。等柳秋莎睡着了,他又开始看,直到天发白了,他才关灯躺在炕上。刚睡着一会儿,挂在树头柳树下的那口钟就被队长敲响了。那是农民上工的号声。一家人迷迷糊糊地起床了。
邱云飞不是看书就是写日记。他的日记一点也不枯燥,每天的日记都不一样,把一天来的所思所想写在日记里。有一次柳秋莎翻看了他的日记,读了两篇,脸便白了。她冲邱云飞急赤白脸地说:你还在写呀。当初你不那么写,能有今天吗?
他就认真地说:这是为了明天才写的。
她说:打你反革命你不冤,这是在农村,要是在城里,就凭你写的这些,就该让你坐十年大牢。
他说:就是枪毙我,我也要说真心话。
她说:别忘了,我还是个党员,你在党员鼻子下干这些事,就不怕我揭发你。
他说:你要揭发早就揭了,也没有必要跟我来这里受苦。
她不说话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然后说:云飞,我求求你,把这些东西烧了吧,我怕迟早会给你惹祸。
他平淡地说:我已经惹祸了,不再怕祸了。
她叹了口气,为了他的固执。当年,他吸引她的是因为他脑子里的文化,她爱听他讲课,也爱看他沉思时的样子。那是一个文化人的样子,就是这种样子,深深地吸引了她几十年。中间她也游移过,说过他是吃闲饭的,但她从来没有对他失望过。直到现在,她也坚信,他是对的。可白纸黑字,有些话不能那么说呀。她为他担忧,也为这个家担忧,更为两个在部队的孩子担忧。
那天晚上,两人躺在炕上,他严肃着神情说:秋莎,你信不信,这种样子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她去捂他的嘴,他推开她的手说:你不让我说我也要说,这样的日子,迟早有一天就该结束了。她说:云飞,求你了,你别说了。
他不说了,半晌又说了一句:不信咱俩打赌。
她说:我知道,自从你来到这里,从来没把这里当过家。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手抱着头,冲着天棚发呆。
71。想去新疆看看
邱柳北在最近的一封信中,提到了刘天山和王英,勾起了柳秋莎对延安的回忆。
柳北在信里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幸与不幸,她只是说:刘天山军长和王英阿姨,对自己很好,并向父母问好。
柳秋莎做梦也没有想到,女儿邱柳北就在刘天山的军里。延安别后几十年没见了,只是从战友嘴里知道刘天山一家在新疆。想想王英都是后勤处长了,自己却在靠山屯安心当着农民,是女儿的来信勾起了她要去看看战友的想法。从地里回来后,她就对邱云飞说了,邱云飞嘴唇抖了抖说:那地方远得很。
她反问:当年咱们从东北一直打到海南岛远不远?听她这么说,他便合上书不说话了。他知道,柳秋莎并不是在和他商量,这么多年,家里家外的事都是她做主,她认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想到这,他说了句:也好,顺便看看柳北。
在邱云飞说这话时,柳秋莎已开始找出门穿的衣裳,最后还是穿上了那身久违的草绿色军装。她在镜子里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最后才意识到是少了红彤彤的领章。晚上,她躺在炕上,心情复杂地盼着天亮,邱云飞也默然地陪着她。
72。新疆之行
一早,柳秋莎就出发了,当她辗转着出现在战友面前时,三人拍胸打背地抱在了一起。酒自然是要喝的,酒一下肚,刘天山的话就多了起来,他说:小柳子,当年胡团长追你追得苦啊,可你偏要找那个邱教员。前两天胡一百给我打电话,说要到新疆看儿子,望岛已经调到我这儿,都当副连长了,你说这日子咋过得这么快。
当王英问到家里的情况时,柳秋莎放下端起的酒杯。瞬间,她竟想起了当年,如果自己嫁给了胡一百,那现在的日子——她抬头看着刘天山和王英军装上的领章,她又想到了自己。虽然也穿着军装,但她现在只是保留着军籍,想到这,她的心又狂跳了起来,眼前的酒也就喝不下去了。
刘天山就一口喝下酒,不失时机地说:柳子,这没啥。王英也说:我们早晚也得有这一天,谁的军装也不能穿一辈子。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就不藏不掖地流下泪来,然后端起酒杯喝下了搀着泪水的酒。此时,她真的羡慕刘天山和王英,人活得简单,日子就过得有滋有味;倒是邱云飞书读得多了,就把事情也看得复杂了,而人一复杂就痛苦。
吃完饭,刘天山让司机接来了柳北,儿子刘中原也被刘天山叫了回来。王英拉着儿子的手冲柳秋莎说:你看都当排长了,还这么腼腆。刘中原被母亲说得脸一阵阵红着。
柳北进屋时做梦也没想到能见着母亲,她惊怔一下就扑了过去。柳秋莎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女儿见面。在家时,她的眼里似乎只有柳东,就是柳北当兵走了两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孩子早晚要离开父母。倒是女儿热热地一声“妈”,让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刘天山就搓着手说:柳北这孩子不容易啊,单位让她写检查和你们断绝关系,她硬是不写。
直到这时,柳秋莎才知道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磨难,她恍然觉得女儿在她心里长大了。那天晚上,女儿第一次对母亲敞开心扉,母亲一边听一边流泪。想着女儿的同时她也想到自己的处境。
柳秋莎这次新疆之行很有收获。看了战友又看了女儿,而女儿又在刘天山的关照下即将提干,她再不用为女儿操心了。更重要的是,刘天山一家改变了她生活的观念。
73。柳秋莎焚书
柳秋莎从新疆回到靠山屯后似乎变了一个人。她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找出邱云飞所有的书和日记本,她把它们堆在院子里点火烧了。从新疆返回要一星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她现在所以过得这个样子都是邱云飞读书的结果。
胡一百、刘天山不读书,人家却当了军区的参谋长和军长,过得踏实透明。以前,她曾对邱云飞有过不满,那是因为他不能上战场参战,如同在收获的季节里,不会开镰的农民望着丰收的庄稼,却不知如何下手,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后来,随着战争的结束,他们一起进入了和平年代,每个人都没仗可打了。邱云飞不是功臣,自然做不了什么官,他只能做一个文化教官,脸色苍白着奔波于家和学院之间,那时柳秋莎没和人攀比,她不想当多大的官,只想忙自己的工作,只要有工作她心里就踏实。那时,她是一院之长,每天早出晚归的,她都忽略了孩子和邱云飞。其实,那时的邱云飞已经开始愁苦了,按她的话说,净想一些不着调的事。
邱云飞满脑子的不着调,让他们一家吃尽了苦头。连累自己无所谓,因为她嫁给了邱云飞,她就是他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要跟他过一辈子,无怨无悔。这次去新疆,柳北的经历让她心痛,无形中,孩子已经被他们牵连了。
作为母亲的柳秋莎,一想起柳北从楼上跳下来,心就发抖。别人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地唱歌跳舞,惟独自己的孩子,连这样的权利都没有。如果没有刘天山的帮助,说不定柳北已经复员了。在火车上,她就下了决心,都是那些不着调的书害了邱云飞,害了他们全家。
当她望着最后一点火星在眼前消失后,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此时,她的心里,如同秋收后的土地,空荡一片。邱云飞收工回来的时候,她甚至冲他笑了笑,邱云飞一脸疑惑地看了眼院子的灰烬,又看了一眼她的脸。她平静地说:看啥,不认识了。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回到屋里就去找那些书。一时间,他的脸白了,颤抖着声音问:书呢?我的书呢?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说:烧了,烧了省心,那些不着调的东西,是帮咱们吃了还是喝了。
邱云飞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门坎上,抱着头,无限苍凉地望着院子中的灰烬。
她把饭菜摆在桌子上招呼吃饭,出来的只有柳东,母亲烧书的过程他全看在了眼里,他连问也没问,只看了一眼,就伏在桌前写作业了。柳秋莎就赌气地冲柳东说:妈做的饭好吃不好吃?
柳东点点头,两人就齐心协力地埋下头抢饭似地吃,那天两人的食欲竟出奇地好。
两人吃完了,邱云飞还在门坎上坐着。柳秋莎把碗筷都收拾完了,才冲邱云飞的后背说:有啥呀,又不是死了娘。
邱云飞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柳秋莎,你是秦始皇。
柳秋莎听清了,走过去站在邱云飞的身后,也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秦始皇,是武则天。
邱云飞似呻似唤地说:你这是焚书坑儒。
柳秋莎听了这话就哈哈大笑起来,她说:我说老邱哇,以后咱就别说那些文绉绉的词了,整点明白的,有啥说啥。
柳东站在一旁,听着母亲的话,心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快意。他和母亲同样恨父亲那些书,不过出发点不太一样,从小到大,他见到最多的是父亲看书的身影,姐姐还在家时,父亲不看书的时候,一定是跟柳北和柳南在一起说笑,他在一旁,父亲就像没看到一样。那时,他不仅恨父亲的书,也恨两个姐姐。后来两个姐姐走了,父亲便一门心思钻到了书里,回家后就到书房里,不是看就是写的。就是吃饭也要拿本书放在桌子旁,吃一口看上一段。父亲的目光从来不在他身上停留,那时他恨透了父亲的书。母亲焚烧父亲的书时,他是兴奋和激动的。
他在城里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在学院里没有回来,他偷偷地溜进了母亲的房间,憋了半晌,鼓足勇气问了句:妈,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认真地回答我。
母亲被他一脸的严肃弄愣了,便拍拍他的肩说:啥事?你问吧。
他这才说:妈,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我爸亲生的?他这么说完,柳秋莎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她用手摸了一下儿子的头说:儿子,你没发烧吧。她这么说完,邱柳东深深地失望了。他叹了一口气就要走,母亲在他身后喊:你就住这屋吧。柳东头也不回地说:我烦他的味。
柳秋莎那时很忙,柳东的表现她也没有往心里去。来到靠山屯后,邱云飞还是有空就看书,连话都懒得和邱柳东说。他把自己受到的冷落,完全归结到父亲的书上。母亲烧完了父亲的书,父亲和母亲有如下一段对话,柳东印象深刻。
父亲说:你干嘛烧了那些书,它们又没惹你。
母亲说:让你活得简单点,简单才能快乐。
父亲说:那样我会更痛苦。
母亲说:慢慢的你就不痛苦了。
父亲说:那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母亲说:胡一百活着,刘天山也活着,人家活得都比你快乐,你呀,太复杂了。
母亲说完就去睡了。夜里,柳东被父亲弄醒了,他茫然地望着一脸泪水的父亲。父亲说:从今晚开始,你陪你妈睡去吧,我睡这屋。柳东怔了一会儿,抱起被子跑到母亲屋里。
74。开始分居
柳秋莎和邱云飞就这样开始分居了。邱云飞更加少言寡语,回到家便钻到自己的屋子里,吃饭时才从屋里走出来,胡乱吃上一口,又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里。有时,柳秋莎都睡醒一觉了,发现邱云飞那屋的灯仍然亮着,就装着去厕所在他的门口大声地咳几声。她顺着门缝望去,看见他趴在炕上,在一堆草纸上写着什么。
第二天,柳秋莎见邱云飞还没回来,便冲儿子说:小东,你到你爸那屋看看,他半夜三更写啥呢?
柳东说:我不去,愿意去你去,我烦他的味。
柳秋莎只好自己翻箱倒柜地找,终于在一堆衣服下发现了写着字的草纸。这种草纸订成的本子上写满了字,她看了两页也没看明白写的是啥。听到邱云飞的脚步声,她忙放下本子走了出去。晚上,柳秋莎躺在炕上说:小东,你爸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柳东没说话,半天忽然冒出一句:妈,以后咱俩过日子,等你老了,我养你。
听儿子这么说,她竟然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那天晚上,她空前绝后地思念柳南,她不知道柳南过得好不好。
75。望岛柳南联系上了
邱柳南和胡望岛当兵当得利落而又神秘,两人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去向。胡望岛到内蒙古守备区是经胡一百精心策划的。胡一百从解放战争一直到抗美援朝,只用过一个警卫员小温。两人出生入死,关系非同一般。后来随着大势所趋,小温离开胡一百回到内蒙古老家当了连长。现在的小温已经是守备师的师长。小温走时,上幼儿园的望岛哭得眼泪汪汪的。
去内蒙古当兵是胡一百为望岛精心安排的一条后路。他觉得身边最近的人就是小温,这么多年两人也没断了来往。小温有了进步,都要写信或打电话告诉他。胡一百就感到高兴和骄傲,毕竟是自己的警卫员嘛。
新兵专列刚走,胡一百就给小温打了电话:小温,望岛那小兔崽子奔你去了。
小温就在电话里说:好哇,首长你放心,我不会亏了他的。
胡一百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小东西不学好,你要替我好好教育他。收拾不好,我拿你是问。
在新兵连的时候,小温就来看过望岛一次。他站在望岛面前,笑着说:你还认识我吗?
十多年过去了,他没忘记小温叔叔,但小温的模样他早就忘记了。他就回答:你是师长。
小温哈哈大笑,然后抹着脸说:你小子还是把我忘了。还记得当年我给你玩枪,你把幼儿园的孩子打破头的事吗?
小温这么一说,望岛想了起来,两人算是真正接上了头。新兵连快结束的时候,小温把望岛接到家里。二人喝着酒聊着天,小温说:望岛哇,你咋把你爸得罪了,这么小就送你当兵来。
望岛苦着脸说:温叔叔别提了,在家里他和我妈啥也不让我干,我都快憋出病了。
小温就说:咱们这里草原大得很,你想干啥吧,你说。
望岛的眼睛就亮了。他盯着小温说:温叔叔,我要当骑兵,在草原上想咋跑就咋跑。
小温的意思是想把望岛留在身边,以后好有个照应,望岛执意当骑兵,他就不好说什么了。送走望岛,他打电话向胡一百做了汇报。胡一百就说:他愿意干啥就干啥吧,当骑兵也不是啥坏事,等打起仗来,能冲在最前面。
就这样,望岛当了一名骑兵。新兵连结束后,他就开始想办法和柳南联系。胡一百和柳秋莎把孩子们送到部队是想借此把俩人分开,事实上完全是个败笔。暂时的分开,反而让爱情之火烧得更为炽烈。他们分头给家里的同学写信,让他们打听对方的地址,就这样,他们轻而易举地联系上了。
有一天,他训练完回到连里,通讯员就喊他接电话。他一接电话,发现是柳南,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只一个劲地说:柳南是你,真的是你?
柳南就在电话里说:我现在已经培训结束了,开始值班了。望岛这才知道,柳南这回打电话方便了。她在吉林省军区总机值班,电话想打到哪里就打到哪里。从那以后,两人经常打电话。当然,电话都是柳南打过来的。两人在电话里就相互倾吐思念,有时,她在那边接挂电话,就对他说:你稍等。等她处理完了电话,才又和他讲。没讲上几句,就又有电话需要她转接,等再接上话头,两人的情绪就受到了影响。他接电话的环境也不好。这部电话放在连部的走廊里,和连部的电话串着线,他一接电话,别人就无法使用电话。有时连长或指导员要打电话,总被他占着线,就说:胡望岛,你咋这么磨叨呢,快说。他只好匆忙挂断电话。
这种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爱情让望岛大伤脑筋。后来,他给她寄去了一张骑马的照片,她也给他寄来了一张照片。两个人穿着军装的照片,让对方既新鲜又陌生。
晚上,想对方无法入眠,便拿出对方的照片,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这样的日子过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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