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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慈禧-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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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良材说道:“据《史记》记载,始皇初即位,穿治骊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徒藏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相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葬礼隆重,秦二世下令,凡宫中未生子的宫女,全部殉葬,所有在墓内修造的工匠全部封埋。”
慈禧望着这黑黝黝的陵园,似乎感到一股气正在升腾。想当年秦始皇统一中国,横戈跃马,刀光剑影,气吞万里如虎。他又统一法律、文字、车轨、货币、度量衡,强化中央集权,重农抑商,如今僵驱骊山,但称雄于世。想到大清王朝日薄西山,凄凄惨惨寂寂,内忧外患,日夜不寐,自己挪用海军军费修建颐和园的传闻不胫而走,路人皆知。光绪与自己同床异梦,八旗子弟沉湎酒色,一蹶不振。洋人盛气凌人,变本加厉,将无数魔爪压来。
她感到一阵窒息,几乎晕厥。
李莲英慌忙将她扶住,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老佛爷。”
“没,没什么。”慈禧苦笑着,站稳了脚跟,任凭夜风吹拂着她的衣摆。
光绪望着陵区景色,倒增了几分阳刚之气,他舒展着自己的手臂,激动地踱来踱去。瑾妃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襟,他没有理会。他在长满杂草的石阶中小跑了几步,抑扬顿挫地吟道:“秦皇按剑,视天下诸侯,几抔粪土。驾驭神兵百万,势如雪崩疾雨。中原摇撼,六国顿首,神州归一旗。堂堂皇皇,阳刚之气高勒。可异气冲霄汉,两朝之久,便灰飞烟灭。阿房宫旧址何在?空有宫女花雨。重执干戈,顿蹄并辔,泉台旌旗立,但听征鼓,一时神龙复活!……”
慈禧瞟了光绪一眼,黯然进了黄轿,众人见慈禧面有怒色,只好返回。
皇家行列刚走至陵下,忽见陵墓两则出现两簇鬼火。
尹福见了,不由高呼:“小心!”
两团鬼火似两条火龙,从两侧朝慈禧坐的黄轿扑来。
尹福、李瑞东连发数镖,无济于事。
黄轿着火了!
尹福终于看清,两条火龙是两辆推车,车上堆着麦秸,无人驾驶,分明是有人在远处发动推来。
“鼻子李,你去追人,我来救人!”尹福推开李瑞东,扑向熊熊燃烧的大火,火舌翻卷着,像无数条火蛇朝他冲来,他难以扑进火海。
皇家行列慌成一团。
李莲英大叫:“老佛爷还在轿里呢!”
尹福急了,血红的眼睛像是冒着火,他灵机一动,往地上一躺,大叫:“往我身上撒尿!”
众人听了一怔,无人上前。
尹福急得大叫:“快尿呀!大眼瞪小眼看什么!”
李莲英招呼着众兵丁围拢在尹福身边,朝他身上撒尿。
黄轿的大火燃烧着……
湿淋淋的尹福一跃而起,奋不顾身地冲进火海……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尹福扑进黄轿,正见慈禧浑身着火,一动不动地倚在那里。他抱起慈禧,滚下了黄轿,在地上打着滚儿,滚到洼地里。
尹福扑灭慈禧身上的余火,慈禧缓缓醒来,双眼凝视着尹福。
“您受苦了……”尹福小声地说。
“再大的罪,我也能忍着……”慈禧淡淡地说着,用手拉过破衣片遮挡着裸露着的前胸。
李瑞东飞快地跑到秦始皇陵左侧,在摇曳的蒿草中正见一个人飞快地朝东窜去。李瑞东岂肯放过,大步流星般追去。追过摘椒亭、明星殿、按歌台、王母祠、李真人庵,上了骊山。那人轻功也不错,三窜两窜,李瑞东硬是追不上。他有点恼火,连发三镖,都被那人接住。
李瑞东追了一程,来到绿树掩映的一座宫殿,只见殿门洞开,宫墙倾颓,杂草丛生,殿内传出“吱吱扭扭”的门声。溶溶月下,李瑞东凝眸一瞧,门额上写着三个朱红斑驳的大字“长生殿”。两侧有一对联,左联是:星飞骊山封幽怨;右联是:月落深宫锁香尘。




东归喋血记3(1)



慈禧刚丧魂落魄地回到瑶光楼,就想去贵妃池沐浴,她要洗掉一身晦气。
李莲英深知老佛爷的脾气,她说要摘月亮,你就是蹬着梯子,也得给她摘下来。
隆裕、瑾妃听说老佛爷要在为当年杨贵妃专用的浴池沐浴,也要跟着去。
李莲英找来夏良材,说明此意,夏良材满口应承。随即引着慈禧、隆裕和瑾妃等人来到华清宫贵妃池。这是一座玲珑秀丽的彩屋,李莲英带着几个侍卫守在外面,夏良材告辞而去,慈禧、隆裕、瑾妃带着几个贴身侍女欣然而入。进了彩屋,只见当中有一个海棠形的汤池,池水冒着温气,殿顶有一彩绘亭台,上书“飞霜阁”三字。贵妃池壁砌以花鸟鱼虫浮雕,池上横置二龙戏珠玉梁,池中置一个圆雕并头莲,泉水自莲下台瓮喷至莲蕊,殿前九条玉龙戏水,四周绕以盘龙栏杆。
慈禧见那壁上镌刻“芙蓉汤”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两侧有一石刻联,左联是:一种倾城好颜色;右联是:几栽汤池秋海棠。
慈禧由贴身侍女荣子匆匆脱了衣服,迫不及待地下水试浴,一只脚刚踩石阶,只见鱼跳水面,鸟雁腾空,花草浮动,石龙奋鳞举爪迎面扑来,唬得慈禧脚一滑,跌入池中。隆裕和瑾妃见了,忍不住“哧哧”发笑。
慈禧在池中扑腾一阵,站稳脚跟,顿觉玉体舒畅,浑身酥软,闻水中漂浮一股芙蓉香气,不禁大悦。
“小蹄子,傻笑什么?还不赶快下水,好舒服哟。”慈禧一扬手,笑着招呼道。
隆裕和瑾妃也脱得精光赤条,一丝不挂,像两尾小白条鱼滑入水中,似两朵睡莲漂出水面。
瑾妃游到隆裕身边,用嘴凑到她的脖颈道:“你身上似有一股奇香。”
隆裕笑着推开她:“傻妹子,分明是这水里的香气,你把我当香妃了。”
瑾妃游来荡去,忽然叫道:“我踩到泉眼了。”
慈禧、隆裕游过来,用脚试着,果然踩到了泉眼,泉流在她们脚背泻过,湿湿的,柔柔的。
“这泉水不知从哪里流来的?”隆裕拢了拢秀发,望着上面。
“自然是山上。”瑾妃畅快地回答。
慈禧叹道:“当年杨贵妃每日在这泉中洗浴,自然是雪肌玉肤,丰腴白硕了。你们知道杨贵妃的下落吗?”
“不是死在马嵬坡了吗?”瑾妃的双眸透出清澈的光辉。
慈禧摇摇头:“据说杨贵妃有贴身侍女叫张云容,生得与杨贵妃相似,善跳霓赏羽衣舞,她与杨贵妃情同手足。安史之乱中,当马嵬兵变,高力士逼迫杨贵妃自缢时,张云容向唐明皇高呼:‘启奏万岁,娘娘需要更衣!’唐明皇应允,张云容趁机把杨贵妃拽到一间茅草屋,强与她对换了衣裙首饰,又抓起一把黄土抹在杨贵妃脸上,说:‘奴婢替娘娘去死,娘娘权且扮作奴身受几天委屈,待安定下来时再奏明圣上恢复本身。’说完昂步步出茅屋受死去了。”
“这个张云容倒是个有情义的侠女!”隆裕叹道。
“在入蜀途中,杨贵妃借更衣之机,逃离皇家行列,乔装成民女,流落民间。杨贵妃流落到扬州,遇到逃难的胞兄杨国忠的夫人徐氏和她的孙子杨欢。当她们听说真情后,便惊慌地劝杨贵妃赶快逃到海外藩国去。这时恰好有日本的一艘商船要从扬州起帆回国,杨贵妃便携同徐氏、杨欢搭船去了日本。以后一个曾到中国的日本人认出了杨贵妃,便把她介绍给日本女天皇孝谦,女天皇将她请到宫中。杨贵妃帮助天皇挫败了宫廷政变,天皇认她为御妹。至今日本京都、奈良等地还有杨贵妃的塑像呢……”
慈禧正兴致勃勃地述说着,忽见池水渐渐泛蓝,“咕嘟咕嘟”冒起泡来。
瑾妃大叫一声:“不好!”猛觉头晕目眩,栽倒在水里。
慈禧、隆裕也觉胸口憋闷,接连倒下。
池边的侍女们一见,顿时慌了手脚,她们一边喊“救命”,一边连拖带拉,将三人拽了上来。
李莲英等人在外面听到屋内大喊“救命”,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急得直跺脚。后来听里面宫女说已为太后、皇后和瑾妃穿好衣裳,才慌忙冲了进来。
慈禧、隆裕、瑾妃三人静静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荣子等侍女为她们抚胸拍背也无济于事。
此时,贵妃池水已变得一片深蓝,泛出一股呛人的臭气。
“水中有毒!”李莲英叫了一声,慌忙叫人招呼夏良材去请郎中。
众人背着慈禧、隆裕和瑾妃来到瑶光楼,御医赶过来为她们诊治。御医为她们服了汤药,三个人才渐渐醒来。
慈禧感到浑身奇痒,只见浑身起了暗蓝色的斑癣,隆裕、瑾妃亦是如此。
御医诊看多时,连连摇头,自称一生从未见过这般皮肤病,不敢下药。
御医又来到贵妃池,仔仔细细地巡看了池水,但闻奇臭之味,说不出所以然。御医对李莲英道:“可能是有人在泉流上端放了毒物,毒物顺泉眼进入池中。”
李莲英焦急地说:“你倒是说出个医治的道道来呀!”
夏良材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个土著老郎中,李莲英见到这郎中唬了一跳,他只有三尺多身量,驼峰奇耸,白胡子飘到膝盖,衣衫褴褛,腰里掖着一颗磨出光亮的老葫芦。




东归喋血记3(2)



这老郎中还有些结巴,斜眼瞅了瞅慈禧身上的蓝斑,怪声怪气地说:“这……种病叫蓝……蓝蝎子,是……用天山的草药配的,人……沾了它……不出二十天……就会……就会死掉……”
众人听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光绪心疼瑾妃,“哇”的哭出声来。
“嚎什么?我还没死呢!”慈禧瞟了他一眼,生气地呵斥道。
尹福还算镇静,问那个老郎中:“有什么救的招吗?”
老郎中眯缝着一双老眼,不说话。
慈禧朝李莲英努努嘴。
一忽儿,李莲英端着一个玉盘进来,上面放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老郎中仿佛没看见,用脏兮兮的长指甲无精打采地剔着牙,那牙又黄又尖,沾满了污垢。
慈禧朝李莲英招手,李莲英凑过去,小心地听她嘀咕几句。李莲英又拽过慈禧的贴身侍女荣子,对老郎中说:“这姑娘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至今还是个雏儿,留着给您老吧。”
老郎中的身子一动未动,像一堵矮墙,坚实,厚道。
李莲英一见慌了,慈禧的额上香汗淋漓。
慈禧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老先生,你说怎么着?我依你。”
老郎中不紧不慢地说:“把临潼县的苛捐杂税免了。”
“我应了。”慈禧淡淡地说。
“把临潼县令夏良材免了,他是个贪官。”
“什么?我是贪官,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夏良材慌得大叫,环顾着四周。
“把夏良材免了,削职为民。”慈禧平静地说,嘴角似乎未动。
“回京要重振朝纲,别再窝里斗,让洋人欺负咱,要让老百姓过富足日子。”老郎中的声音不大,却透出一股刚毅之气,也不结巴了。
“应了。”慈禧一动不动,毫无表情,脸色铁青。
“立个字据。”老郎中将脸转向慈禧,目光咄咄逼人。
“好,拿笔纸来。”慈禧的面色愈发转青。
李莲英找来笔砚纸,慈禧一字一字地写着,不颤一下,屋内鸦雀无声。
慈禧按了玉印,交给老郎中。老郎中睁开眼睛,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然后揣入怀中。
“老先生有何指教?”李莲英赔着笑脸,小心地问道。
老郎中又闭上双眼,慢悠悠地说着:“在骊山东南一百多里有个莲华寺,寺里有个和尚,江湖上叫他花太岁……”
花太岁?这花太岁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老贼,依仗生得英俊潇洒和一身武功,经常乔扮秀女,混进女子群中或潜入深闺,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江湖上许多热血侠士,多次要灭除这个武林败类,但总是让他溜掉。他的真名实姓无人知晓,来无影,去无踪,想不到如今又在骊山脚下莲花寺栖身。
老郎中又不紧不慢地说下去:“两年前这个花太岁到了天山,不知在哪位隐者那里盗了这种蓝蝎子药,从此更加肆无忌惮地为害民间。他以此药要挟女子,谁若不从,他就威胁把此药涂抹在谁身上。那些受害女子只好忍气吞声,忍辱藏羞,有的失了贞操便自尽身亡。遇到刚烈女子,至死不从,只好落个腐身的下场。唉,哀哉,哀哉!”
李莲英问:“有没有解药?”
老郎中唾沫星子飞溅,又说下去:“世上的毒药,皆是有攻便有守,有中便有破,有毒便有解。这蓝蝎子药自然也有解药,解药就在花太岁那里。有的女子起初不从,后来中了蓝蝎子药,又要悔过,于是花太岁便给她们涂了解药,便遂了心愿。”
李莲英道:“看来如今只有到莲花寺去找花太岁了。既然他是好色之徒,不如挑选几个俊俏的宫女,送到莲花寺,去要那解药。”
荣子等宫女听了,个个噘起小嘴。
老郎中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他既然在贵妃泉中下药,必有图谋。前几天就有人传言,花太岁曾夸海口说,要让老佛爷出出丑。现在看来要想索到解药,一定要把皇后或贵妃送到他那里。不然,凶多吉少……”
隆裕和瑾妃听了,两腿抖个不停。
“我去一趟莲花寺,去索解药。”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沉默寡言的尹福终于开了腔。
“尹爷去自然好。”慈禧听了,心里似乎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这石头仍在滚,但总算有了着落。
“‘鼻子李’跟他一起去。”太监副总管崔玉贵在一旁说道。
但是,“鼻子李”到哪里去了?




东归喋血记4(1)



“鼻子李”李瑞东小心翼翼地走进长生殿,殿院寂静无声,石碑倒卧,落叶狼藉,杂草有半人之高。
他四处环顾,没有人迹,又走进大殿,只见有数十亮闪闪的东西,在半空中泛光。他感到纳闷,正要探个究竟,忽见一片烛光,殿内现出三十多个武僧,个个青面獠牙,面涂黑炭,手提哨棍,一起朝他击来。原来刚才李瑞东看到的亮闪闪的东西是他们的秃头!
李瑞东大喊一声:“大胆秃贼!”“刷”地抽出阴阳子午锥,上前迎战。
那些武僧的哨棍忽上忽下,形成一个棍圈,将李瑞东围在核心。李瑞东毫不畏惧,就像一尾鱼,在武僧群中游来荡去,鱼贯而出,鱼贯而入,如入无人之境,使武僧的棍圈发挥不了作用。一个武僧有点性急,冲出棍圈,一挺哨棍,朝李瑞东咽喉击来。李瑞东用锥击落哨棍,一个旋风,在那武僧的腰上轻轻一点,武僧“唉哟”一声倒了下去。
另一个武僧见此情景勃然大怒,一挺哨棍,朝李瑞东后腰戳来。李瑞东一招“游龙摆尾”,用左脚轻轻一磕,磕飞了那个武僧的哨棍;然后用右脚轻轻一揽他的腰,将他踢向半空。
众武僧见了,个个目瞪口呆。
李瑞东哈哈笑道:“你们是哪个庙里的和尚?不在佛殿敲木鱼念经,竟敢劫烧老佛爷的黄轿!”
武僧们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个武僧头目说:“劫烧老佛爷黄轿的不是我们,你搞错了。”
李瑞东听了甚觉纳闷,问道:“那你们是哪路贼人?”
“我们是……”武僧头目话音未落,咽喉中了一粒小小的暗器,是金弹子,又小又亮,武僧头目登时气绝身亡。
众武僧还以为是李瑞东发弹击毙这个武僧头目,变了阵势,围成一簇,恰似一朵生机勃勃的莲花!
李瑞东见这阵势有些古怪,哨棍齐竖,密如棍帘,不敢轻举妄动。
武僧们见李瑞东不进攻,齐声吆喝,“莲花”缓缓前移,逼近李瑞东。
李瑞东大喝一声,一招“旱地拔葱”,跃到半空之中,挺动阴阳子午锥,竟削断了几十个哨棍。那些武僧力怯,唿哨一声,纷纷外逃,一时殿内空无一人。
李瑞东正要追赶,忽听有人唤道:“壮士快来救救我!”
李瑞东回头望去,并无一人,有些奇怪。
“我在这儿呢!”那声音从殿顶传来。
李瑞东抬头望去,原来殿顶梁上绑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色内衣,面目苍老憔悴,一根长辫子垂着。
李瑞东顺着殿柱攀了上去,扯断绑在那人身上的绳索,将他抱着爬了下来。
李瑞东见这人一身儒气,不似村野人家,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临潼县令夏良材。”那人哆哆嗦嗦地说。
“什么?你也是临潼县令!”李瑞东一听,怔住了。
“怎么?还有一个临潼县令?皇上没有免我呀!”那人惊慌失措地说。
“何以见得你是夏良材?”李瑞东问。
“我家里有知县大印。”
“印可以盗。”
“即使扒了我的皮,这县里许多人家也能数出我有几根筋!”夏良材说这话时,牙齿咬得咯咯响。
李瑞东想:“坏了,那个临潼知县是假的,皇上、太后有难了。”
夏良材又说:“昨天夜里我正在府里批阅公文,忽然闯进两个人,将尖刀抵住我的脖子,让我跟他们走,然后便把我带到这长生殿,绑在那殿顶梁柱上,这一绑就是多半天。”
李瑞东问:“他们是哪一路贼人?”
夏良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看到他们手里净是些金钗、玉钏的。”
李瑞东道:“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到华清宫瑶光楼去见皇上、太后……”
“你们走不了了!哈,哈,哈!”随着一阵阴森森的笑声,一个白白的东西卷了进来。
李瑞东听了,吃了一惊。
夏良材骇得赶紧躲到李瑞东身后,两只手颤巍巍揪着李瑞东的衣襟。
这是一个美丽绝伦的洋女人,两只蓝湛湛的眼睛,闪着亮光,就像一对蓝宝石;高耸直细的鼻梁上挂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金环,金黄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飘散着,身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裙,手里握着一支洋手枪,乌黑的枪口正对着李瑞东。
李瑞东问:“你是什么人?”
洋女人的笑声比鬼哭还难听,她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我是联军派来的,是意大利人,叫黛娜。《辛丑条约》签订后,八国联军息兵了,我们意大利人没占到什么便宜,我们要干掉慈禧,让中国大乱,意大利在中国应当有一块领土。”
“你们想瓜分我们中国?恐怕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李瑞东冷冷地说。
“可是这块天鹅肉马上就要到嘴了,好香啊,可惜是只老天鹅,嚼起来味道差点。”黛娜的长睫毛眨了几下,那两颗蓝宝石一闪一闪。
黛娜往前凑了几步,枪口离李瑞东更近。“你要识相,跟我们合作,成功了,你能弄个巡抚当当;若不识相,我一按扳机,你们两个可能就都上西天了。”
黛娜摇晃着洋手枪,就像摆弄一件心爱的小玩具。
“你要怎么样?”李瑞东试探着问。




东归喋血记4(2)



“跟我们合作,伺机干掉慈禧!到时赏白银五万两,再给你个巡抚干干。”
李瑞东冷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要说话算数。”
“当然,我对上帝发誓,决不失言。”黛娜显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那你的枪口不能再对着我了。”李瑞东努努嘴,示意她将枪口移开。
“自然。”黛娜移开了枪口,一闪身,瞬间便消逝了。
李瑞东睁大眼睛看着长生殿门口,没有黛娜的影子,刚才仿佛是一场梦。
“刚才好像是在梦里……”夏良材揉揉眼;从李瑞东身后转了出来。
李瑞东来到门外,荒草萋萋,夜风习习,颓墙断垣,杳无人迹。
李瑞东来到殿后,脚下一滑,一招“鲤鱼打挺”,稳稳地立住。低头一瞧,地上有几摊屎。
“全是那班野和尚拉的。”李瑞东想。
李瑞东来到殿后,除了一棵老死的枯松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李瑞东一招“燕子钻云”,上了殿顶,在残砖碎瓦中发现一个小东西。他拾起一瞧,是个洋烟头,湿湿的,暖暖的。
李瑞东飘然下殿,正见夏良材将头和半个身子伸进院墙的一个窟窿里,只露着一个屁股和两条乱蹬的腿。
“知县大人,怎么了?”
夏良材钻出窟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走得……好快,我……跟不上,这个鬼殿……把我吓得半死……”
李瑞东说:“咱们下山吧,老佛爷凶多吉少呢!”
两个人快步下山,李瑞东就像长了翅膀,疾如狂风。夏良材连滚带爬,气喘吁吁。
莲花寺掩映在山上的翠绿丛中,距骊山有一百多里。已是初秋时节,一场雨下过,青草长势喜人,透着一股清新。正值晚上,墨蓝墨蓝的天,像经澈清澈清的水洗涤过,水灵灵,洁净净,既柔和,又庄重,没有月亮,没有浮云,万里一碧的苍穹,只有几颗瑟瑟发抖的寒星,宛若无边的蓝缎上洒印着几朵碎玉小花儿。
莲花寺,荒凉古寺,就像一幅山墙和古老屋顶的黑色剪影。
空气忽然微微颤动,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两个长途跋涉的旅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莲花古寺前。
旅者一男一女,男人文文弱弱,老气横秋;女人冷若冰霜,雍容富贵。两个人不约而同在古寺门前站住了。
寺门大开,寺内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
石碑沉重、矜持,仿佛记载着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男人迟疑片刻,大步跨进了寺门。
女人亦步亦趋。
两个人穿过钟鼓楼,来到大雄宝殿前,大殿朱门敞开,殿内烛影摇曳,佛像合手而立,没有看到一个僧人。
男人朗声叫道:“花太岁,我把瑾妃带来了,快给我蓝蝎子解药!”




东归喋血记5(1)



男人正是清宫武术教头尹福。
仿佛是殿顶传来声音:“请瑾妃娘娘进殿!”
尹福高叫:“解药何在?”
那声音又升起来:“娘娘进殿,解药到手!”
尹福与那女人交换一下眼色,那女人袅袅娜娜地走进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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