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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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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冯武樾将轿车开进海河边的赤峰道时,她发现眼前豁然一亮,原来夜幕已经降临,道两旁的路灯都已点燃。在一盏盏雪白的街灯映照下,她看见一幢幢造型别致的小洋房,宛若神奇宫殿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是美、法、英、意大利、俄罗斯、西班牙、荷兰、希腊式的建筑群。早年赵一荻就知道赤峰道有直、皖、奉系各路大军阀的别墅和公馆。袁世凯的小怪楼就建在此地,还有山东军阀张宗昌、淞沪军阀卢永祥、孙传芳等人的分馆也在此地。现在她才知道张学良也在赤峰道上有幢豪宅。当冯武樾将轿车驶过一条小巷,来到一幢临街的豪华白色小楼前时,她第一次见到这幢在天津极为少见的罗马式建筑。只可惜楼前的院落并不宽大,门前却植有许多法国梧桐。几位荷枪的侍卫在楼前巡视着,见一辆红色小轿车在夜色里缓缓驶近院落,马上有人上前询问。
当侍卫发现来者是冯武樾时,马上放行。赵一荻从轿车走下时,冯武樾又再三叮嘱她说:“四妹,汉卿正是精神困苦的时候,你说话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刺伤他才好。”
赵一荻随侍卫走进宫殿式的小白楼,盛夏里楼内正开放着冷气。让从夏夜的燥热中匆匆走进楼里的她感到一阵凉爽。当她登上二楼的时候,忽然发现楼梯转弯处腥红地毯上迎候着一个军人,她认出是张的秘书朱光沐。他向赵一荻点头为礼,然后悄悄在前引路,很快将她引向一条灯光幽暗的廊道。在走廊的深处,朱光沐拉开一扇房门,出现在赵一荻面前的竟是一间闭着灯的卧室。在黑暗中她忽然嗅到一股呛人的气味,这种味道她有生以来头一回嗅到。就在赵一荻困惑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到床榻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绮霞到了吗?”
“……”赵一荻正在疑惑,忽然有人将头顶上的灯开亮了。
她惊愕地睁大了双眼,意外发现那临窗的床榻上倚着一位穿睡衣的人。初看时有种陌生感,那人面色萎黄,正伏在一张烟盘子上点着烟灯,贪婪地吞云吐雾。好一阵赵一荻才认出那歪倒在榻上的人,竟是自己一年前在北戴河海滨深情依依的张学良。
赵一荻大吃一惊,她见到的是另一个颓废的张学良!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她大叫一声:“汉卿……将军!”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可是,当她刚接近床上的张学良时,少女的理智和矜持又迫使她情不自禁地收住了脚。半晌,她痛楚地哭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呀?!”
在难堪的沉默中,她听到“砰”地一声响。原来张学良摔掉了手里的烟具,他一挺身,挣扎着坐起来了。在难堪的沉默中,张学良困惑地呆坐在灯影里,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无言。张学良很尴尬,他甚至不敢抬眼面对站在面前的赵一荻。忽然,张学良痛楚地双手抱头,低声地哽咽了起来。
赵一荻顿时惊呆了。眼前的张学良与北戴河精神抖擞的少帅简直判若两人!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潇洒英武、满腹经纶的少帅,居然会在一场战争结束后,忽然变得精神萎靡,颓然不振。更让她震惊的,是一个刚刚26岁的青年将军,竟然也学会了抽大烟!这强烈的反差让赵一荻无法接受。她甚至后悔到这弥漫呛人烟雾的别墅里来。她不想和一个抽大烟的军人接近,更不想和这个神态不振,掩面而泣的人对话。
“绮霞,你坐,你坐下再说。”张学良在床上痛苦的折腾着。当他发现身穿雪白连衣裙的赵一荻以陌生的眼神盯着他的时候,张急忙将烟枪搁在烟盘子上。过足了烟瘾的他忽然振作起精神来。他急忙从床上爬起来,眉宇间的痛苦神情很快被意外的欣喜所代替。他望着迟迟不肯落座的赵一荻说:“绮霞,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呢?莫非我张汉卿打一次败仗就不能相认了吗?”
“胜败是兵家常事。打败仗没有什么不得了。”赵一荻仍然充满戒意,她根本不想坐在床前。她感到面前的张学良变了,虽然她们分手仅一年时间,可是她在北戴河海滨见到的张少帅居然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个面色枯黄,满面病容的张学良。赵一荻极力克制心里的失望和痛苦,说:“可是,我不能接受的是一个年轻的军人,为什么会染上恶劣的嗜好?”
“你说得好!绮霞,你说得对啊!”刚才还在床榻上吞云吐雾的张学良,这时披衣下床。他开亮了卧室的一盏大吊灯,在那明亮灯光的映照下,他渐渐恢复了从前那精神奕奕的神态。也许是抽了大烟的缘故,张学良脸上顿时焕发出奕奕的神采。他说:“你别见怪,有时我烟瘾一旦发作,就痛恨我自己的过去。本来我和你一样都反对抽大烟的,也知道凡是有鸦片瘾的人,大多是败家仔。可是,我也是误入歧途啊。如果前年冬天我不听杨宇霆总参议的话,也许不至于染上这烦人的烟瘾。”
第一卷 春第二章 烂漫花季(2)
赵一荻对他的怨恨反感,随着张学良的精神振作而渐渐消逝了。尽管她对他抽大烟的嗜好仍然心存反感,可当她看见张学良是以种无奈的神情面对自己时,赵一荻的心又软了。
张学良继续向她诉苦说:“前年冬天,郭松龄在河北滦州倒戈反奉的时候,老帅知道我和郭松龄从前的关系,一定要我从葫芦岛登船去见已在泰皇岛的郭松龄。那时正是夜半时分,我困得厉害。杨宇霆就劝我抽口大烟,提提神儿。我那时年轻,不知这东西的厉害,所以
就信了他的话,当场抽了几口,果然精神百倍。哪里知道,从此就沾上了大烟瘾,而且一沾上就无法忌掉了。唉,绮霞,难怪你一见我这样子就皱了眉。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不争气!”
赵一荻见他那么自疚自责地坐在床前,双手又痛楚地抱住了头。心就软了,她劝解说:“既然你知道染上鸦片是痛苦的事,为什么不下决心忌掉呢?”
张学良抬起头来,眼睛里含着泪水,说:“绮霞,你哪里知道一个染上鸦片瘾的人,有多么痛苦啊?这烟瘾决非想戒就戒的。不瞒你说,我已经戒了好多次了,每次我都下了决心,可是,不知为什么这烟瘾竟如此顽固。有一次我在郸邯戒烟,甚至都想拿手枪来自杀了,可是,还是戒不掉。而且戒过以后的烟瘾,发作时又严重百倍。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赵一荻仍然不肯罢休,说:“我虽不曾体会到戒烟的痛苦,可是我想,一个有志气的人,只要肯下狠心,最终一定能把烟戒掉的。汉卿将军,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刚才那个样子。你才26岁,正是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又有那么高的地位,为什么不能狠下心来,和这种只有无为之人才喜欢的嗜好彻底决裂呢?”
“好,绮霞,你说得对!”张学良很快从颓废中振作起来,他紧紧抓住一荻的手,发誓般地说:“我信你的话,从明天起我就在天津戒烟。有你在这里看着我,我一定会有戒掉大烟的信心。”赵一荻听了他的话,心里仿佛洞开一扇窗子那么豁亮。她说:“好吧,我就监视你戒烟。不信这大烟就戒不掉。”
张学良果然言而有信,次日上午,当赵一荻再次来到赤峰道白色法兰西小楼的时候,朱光沐向她“嘘”了一声,又向二楼的客房一指。说:“军团长正和日本医生商量戒烟的事呢。”赵一荻万没想到张学良真将她的叮嘱放在心上,并且如此神速地说做就做,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她所希望的就是这种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而张学良下决心戒烟的本身,恰好让她认识到张学良染上烟瘾确属无奈,这和他那纯正的本性没有必然的关系。
赵一荻随朱光沐悄悄走进内室,她们隔着一层雕花屏风,可以清楚望见套间里张学良正和一位日本小胡子医生谈话。看得出他们已经谈了许久。赵一荻听不清小胡子医生说些什么,只见张学良不断地点头应允。后来,小胡子又从他携的药箱里取出一盒西药,在征得张学良的首恳以后,小心地为他注射。大约又过了半小时,小胡子医生终于告辞了。
“绮霞,这山本医生很有一套根治鸦片烟瘾的办法,”张学良见到风姿翩翩的赵一荻来到身边,心情十分高兴。赵一荻发现从前在北戴河见过的张学良,又英姿潇洒地回到了她的身边。他仍然还像从前那样精神奕奕,注射了戒毒药针的张学良脸上的病容全然消失,眉宇间又浮出一抹青春的豪气。他牵着她的手,来到隔壁书房,这里让赵一荻耳目一新。几只高大的书架上排满了精装书籍和各种市面上少见的缮本书。墙上悬挂的几幅古人字画,更让赵一荻眼睛一亮。只听张学良对她说道:“日本人的戒烟办法较为先进,只要注射十几天西洋针剂,那我就可以在不受任何痛苦的情况下,戒掉这可恶的鸦片瘾了!早知有这种办法可以戒掉大烟,我又何苦那么痛苦地戒烟呢?”
赵一荻担心地说:“如果真有先进的戒烟办法当然好了,汉卿将军,你一旦戒掉了大烟,那就有希望了。不然的话,我担心你从此会被这可怕的烟瘾给毁掉呢!”
张学良将几轴珍贵的古人字画摆在赵一荻面前,说:“昨天夜里你走后,我就发誓戒烟。不然的话,又如何面对你对我的一片好意呢?”
赵一荻看时,只见张学良展现在她面前的古画,都是明清两代书画名家的真迹。不但有明代大家文征明的书法和徐渭的《葡萄图卷》,又有清代几位大家,如郑板桥、金农、黄慎和任伯年、以及近代大师徐悲鸿等的作品。她一边看画一边说:“这个日本医生的药针,会不会对人体有什么副作用呢?”
张学良自信地摇头:“不会不会,山本医生早在奉天行医时就是我的朋友了,他怎敢对我马马虎虎呢?”赵一荻这才放下心来:“既然如此,那就让那山本好好为你治病吧,汉卿将军,我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你像从前那样精神抖擞地下大海里游泳。”张学良听了,急忙将手在桌上一拍,说:“就依你的主意,绮霞,等我一个疗程结束以后,我一定再陪你去北戴河消夏,如何?”
赵一荻对他报以嫣然一笑。他们并且约定,在进入6月的时候,一同共赴北戴河海滨,重温她们以往的旧梦。但是,赵一荻作梦也不曾想到,一场严峻的打击已经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赵庆华说:“我们赵家姑娘绝不做小!”
第一卷 春第二章 烂漫花季(3)
夜,月光如水。
当赵一荻从张学良亲自驾驶的小轿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发现英租界自家的小楼上还亮着灯盏。她向坐在车里的张学良摆摆手,就脚步轻盈地向家门走去。不知为什么,今晚当她走进院子时,发现有些异样。三层小楼所有的房间里几乎都亮着灯,这是以往不常见的。她惊愕地发现二楼赵庆华的卧室竟在深夜时分也亮着灯,赵一荻的心里不禁暗暗一怔。她知道老
父有早睡的习惯,往次她从外边回来,父亲的房间早已关了灯,可今晚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忽然看见院宅里有一辆汽车,那是姐夫冯武樾的别克轿车。为什么天这么晚了他还到租界上来?赵一荻心里暗暗生疑。
“家里出了什么事?”正当赵一荻向父亲的房间翘望的时候,忽然发现迎面走来个人影,原是六哥燕生,她急忙上前询问。
“四妹,父亲正在楼上发火呢!”赵燕生平时对四妹感情甚深,今夜他预先守候在院门前。已经等候她多时了,见了她燕生小心叮嘱说:“你可千万要小心噢。”
“六哥,到底出什么事了?”赵一荻从哥哥脸上看出了什么,心里顿时沉甸甸的。
“你和少帅来往的事情,爸爸从租界一位老友那里听说了。”赵燕生的神色有些紧张,他悄悄向四妹透风说:“这会儿,爸爸正向大姐和姐夫兴师问罪呢!”
惨白的月影投映在赵一荻那张略施粉黛的脸上,听了六哥的话,她心里暗暗一惊。她知道自己和张学良的暗中交往,迟早有一天会让严厉的老父知道的。但她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望一眼二楼窗口上闪动的老父身影,心忽然怦怦狂跳起来。虽然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是真来到时她又感到可怕。
赵燕生见她吓得脸面煞白,劝道:“四妹,事情既已至此,你怕也无用。不如就对父亲一口咬定,租界上那些传言都是空穴来风。只要你坚决不承认和少帅有什么过份的交往,阿爸他也就没办法了。”
赵一荻手捂住怦怦狂跳的胸口,一时感到六神无主。在六哥的催促下,她不知怎么走上楼梯的。在幽暗的楼道里她隐隐听见从父亲卧室里不时传来激愤的拍案声,间或还有老父愤怒的骂声。赵庆华在家里轻易不发脾气,可是一旦发起火来全家人都感到害怕。今夜更是如此,当赵庆华吼声传来的时候,整个小楼里都变得鸦雀无声。
“绮霞,你闯大祸了!”在卧房里见了姆妈刘氏,她慌忙上前紧紧拉住了赵一荻,神色紧张地追问说:“莫非你当真在和张作霖的儿子来往吗?”
赵一荻已有大厦相倾的预感。她从六哥和姆妈的神色中不难看出,从前对张作霖心怀不满的老父,在荻悉自己四女儿暗中与张作霖的儿子坠入情网以后,那种愤慨和激愤,当然是她完全可以想像的。赵一荻见姆妈苦苦地询问自己和张学良的关系,她就点一下头,却不答话。
姆妈见了,越加惊惶起来:“孩子,你好傻呀!你可知阿爸他为什么不到北京作官吗?还不是和那当过胡子的张作霖势不两立?既然他那么憎恨张家,你又怎么敢暗中和他的儿子往来?这种事做得也太出格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如今正是读书的时候,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去和军人往来?莫非你不要命了吗?”
赵一荻一言不发。她对父亲和张家的关系了若指掌。她清楚赵庆华携家眷来天津定居后,又有一次赴京作官的机会。段祺瑞见赵庆华不肯就任交通部次长,已知他厌倦了北洋官场。于是就派人给住在天津的赵庆华再送聘书,委任他为北洋议会的议员。并且又颁发了一枚文虎勋章,以资褒奖。赵庆华盛情难却,不好再拂老上司段执政的厚意,只好前往北京赴任。他派人将阜成门外的旧宅子修复一新,准备在适当时机举家由天津再迁北京。可是赵庆华万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候张作霖竟再次统率东北军杀进京城,不久又在中南海居仁堂里坐上了中华民国陆海空大元帅的宝座。在张作霖的内阁中,他委任东北军旧宿常荫愧任了交通部长。虽然常荫愧在交通部组阁时也有意重用前次长赵庆华在他的麾下供职,可赵庆华由于看不惯张作霖那套军阀的作风,一怒之下再次拂袖而去。从此他就发誓终身隐居津门,再也不想赴京任职了。
赵一荻从这些往事中体会到,父亲对从东北杀进北京的张作霖,在内心深处充满着强烈反感与怨恨。在这种情况下她与张作霖的长子暗中深情依依,原本就是一桩非常危险的事情。赵一荻虽然从一开始就克制自己的感情,可她却无法控制对张学良日益渐深的情愫。如今,她和张学良的关系已经在家庭里暴露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老父严厉的责问,也不知如何处理这从一开始就难以成为现实的姻缘。
姆妈说:“绮霞,去年你在北戴河时,就有人见你在海滩上和一个军人谈话。那时,全家人都知道,惟独瞒你阿爸一人。可是,谁也没想到你来往的竟是张家的少帅。现在听说是绮雪和冯武樾从中当了介绍人,这还了得?今晚你阿爸把绮雪和武樾都找到家里,拍桌子打板橙地骂了许久了!”
赵一荻没想到大姐和姐夫会为自己受过。她隐隐听着从楼下传来的阵阵骂声,赵一荻心里越感加紧张,心里宛若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直等到深夜10点钟,父亲房里还传来阵阵拍桌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伏在桌上睡熟了。
第一卷 春第二章 烂漫花季(4)
“绮霞,快,快醒醒,你阿爸喊你到他那里去呢!”在地桌前睡了一夜的赵一荻,忽然被姆妈摇醒了。她抬头一看,已是次日清晨。她急忙揉揉惺忪的眼睛,发现天光早已大亮,她不知昨夜绮雪和姐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见姆妈刘氏神色慌张地站在面前,向楼下父亲住的房间一指,说:“快去吧,孩子,事已至此,你怕也无用。只要你好好在他面前认个错,保证今后不和军阀的子弟往来,天大的事也就过去了。”
赵一荻迟疑着来到门边,她侧耳一听,楼道里静悄悄的。不见有父亲的喝骂声,但她却从那反常的静寂中感受到从没体验过的紧张。她胸口怦怦狂跳着,赵一荻知道今早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父亲的一顿训责。她那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想的只是如果爸爸坚决限制她和张学良的来往,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应对?
已是6月下旬。
天津依然闷热少雨。流经市区的海河比往年水流稀少,干涸河面上已经见不到往常往来穿梭小火轮了。在海河的浅水里航行只有小木船和渔船。赵一荻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悄悄从租界里出来的。这是她一个多月来首次离开那幢熟悉的小洋楼。现在,她是在六哥燕生的帮助下,趁着全家人午睡时出来的。当她乘人力洋车拐进那条熟悉的赤峰道时,眼前就出现了她极为熟悉的大街。这里仍是津京要人的天下,一幢幢古朴别致的小洋楼出现在她的眼前,赵一荻的心又兴奋起来。她多么希望飞到那幢白色法兰西小楼里去,和久违的少帅相见!
午后的太阳当空照着,街上没有一丝风儿。赵一荻信手将头上那顶白色巴拿马草帽向下一拉,希望遮住强烈的光线。她坐在飞驰的洋车上,回想自己一个多月的特殊遇境,心里就难免泛起酸楚。她记得一个月前的那个可怕清晨,父亲赵庆华将她叫到楼下书房里。她回想往事心里就有几分胆怯。她不敢面对父亲发怒时的眼睛,有生以来她始终是父亲眼里的一枝花儿。她知道四个姐妹中,她无论容貌人品还是学识,都足以让早年参加科举考试的老父另眼相待。从前老父很少训责她,可是那次却毫不留情地追问起她和张学良的关系来。
“不,爸爸,我要明确地对您说,我和张汉卿绝没有不清不白的关系,他只是一位普通的朋友!”那天赵一荻不知从哪儿来的胆量,竟敢在盛怒的父亲面前虚与委蛇,她说:“您也知道,当初在北戴河是他救了我的性命。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知道张学良与他父亲不同,他是位操守很高的军人!虽然他是中将军团长,可他在我面前却是个很普通的人!”
“胡说!”赵庆华没想到女儿竟敢夸奖张作霖的儿子,震怒地拍案说:“什么操守很高,别忘记他可是张雨亭的儿子!”
“张雨亭的儿子又怎么?”赵一荻固执的性格,决定她在自己婚姻大事面前决不向严父妥协:“阿爸,您不能因为反对张作霖,就不许别人和张汉卿接触!再说,我和他在一起,决没有作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在一起是切磋学问。他一直都在鼓励我去东北念大学的。”
“你说什么?要跟张学良去东北念大学?真是反天了!”赵庆华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火,当他发现四女儿已在和张学良谈论前途大事时,心中就怒火万丈,将桌子拍得山响:“你如果想上大学,也决不能到东北大学去读书!北京有那么多大学,你为什么不想去?再说,如果你学识长进,别说念大学,你想出洋留学也是办得到的,为什么偏要随他去东北?真是荒唐啊!”
赵一荻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之所以产生了去东北求学的念头,极大的原因是由于她希望和张学良在一起。在北戴河她听张学良讲起了东北大学,心中就产生了兴趣。当然,早年她的理想曾是赴国外留学,现在因东北有一个让她倾倒的人在吸引着自己,所以才有了一个近于冒险的决定:去东北读大学!
“张学良是个花花公子,他让你到东北读书,是抛出了个不可告人的诱弭!”赵庆华
越想越恨,恨不得将张氏父子一口吞掉,方解心中恚恨,他说:“我告诉你,只要我赵遂山还有一口气,就决不允许你继续和张学良在一起!你千万不要异想天开,我们赵家是津门的大户人家,我们赵家的姑娘都必须明媒正娶的结婚嫁人,绝不能给任何人作小!你懂吗?张学良现在早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他不但早有一位夫人,还有一个外室!你和这种有家室的人混在一起,只会让我们赵家脸上无光!他张学良就是有天大本事,也休想娶我赵家的姑娘!”
……
赵一荻想起父亲那天的话,心里就一阵阵揪痛。因为父亲一番话,事实上已将她和张学良正在发展的友情,引向了一条无法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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