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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燃情·阿里轶迹-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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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吴魅的脸皮生来比较厚,但在这次微妙的对话中,深感丧失了自尊。脸上在不知不觉中,竟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心想论位置讲实力都自叹不如啊。只好无奈地笑道:“谢谢李主任!再一次谢谢啦!” 
站在旁边一直看热闹未说话的妇女主任巴宗,也看出些门道,即兴插话说:“现在武主任,吴魅同志的伙食团什么都赶不上佟书记、李主任的了!第一,变成老二了!以后不要骄傲喽!” 
一帮爱看笑话的人,也都激动地憋不住了,争先恐后地插嘴,放长声地哄笑道: 
“吴魅,不要再牛了!你们从老大变成 ‘老二’喽……”无言以对的吴魅,只好硬着头皮骂了一句“胡说!”羞刀入鞘似地懒洋洋地离开了。 
机关的周末,是例行的党团活动日。非党团群众,便都自由地聚到一起喝茶聊天。 
武权伙食团的成员之一,办公室行政秘书吉丹,最近不知有了什么灵感,两只眼睛总喜欢盯着在一起吃饭的机要员肖玲。饭后,一时不见,便跟踪追赶。从妇联追到贸司,也不见她的身影。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到,肖玲和郑英常在一起,郑英和卜桂玉关系不错,卜桂玉现正在和丁明光处玩耍。 
吉丹直奔丁明光住处,果见丁、卜、郑、肖四人正在谈天说地,甚是热闹。 
丁明光喜欢吉丹那种义气,带点野性的正派青年。从卜桂玉那,多少知道一点他追求肖玲的意思。故每每在肖玲面前有意褒扬吉丹的长处,以便促成他们。今见他来,便借题发挥,对他们的伙食团奚落几句,这使他成为谈笑的中心,以引起肖玲的注意。 
丁明光向吉丹笑道:“哎,吉丹!听说佟书记李雪文他们伙食团一开张,你们武主任的伙食团一下子被比下去了——具说最近煤油炉子连油也没了,管人家李雪文要油用。” 
吉丹笑着回答道:“伙食团燃料缺,一时被动,终归是小事。你不能忘记,我们伙食团是柳卫东副书记打下的天下。不但是头头们吃饭的场所,还有特殊政治团体的功能。如今堂堂的武副主任,副县级干部,就在我们伙食团诞生,别的地方有吗——”吉丹神秘地挤挤眼睛,又笑笑说:“在这一点上,佟书记就望尘莫及了。他们伙食团至今,也就培养了一个包玉凤入了党,群众还有很多议论……” 
“这种事牵涉到政治,没根据也敢乱说!有什么议论,你听到了?”肖玲劝阻吉丹:“说话要负责任,多考虑一点后果!” 
吉丹一脸正气地说道:“没有乱说,也不是听说,我是亲眼见到过。这次他们没来之前,西饶副主任让我去看看佟书记他们,看有什么要求和要帮忙的事。我去他们伙食团,他们正在一起喝酒,包玉凤喝的满脸通红,已经过量。抓住佟书记的手,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右手端着酒杯,往佟头嘴里灌酒。一看便知,关系非同一般!原来佟书记就是包玉凤的入党介绍人,还是包玉凤与咱县万金财恋爱结婚的介绍人……不信,到李雪文主任那,一问便知!” 
“李雪文主任才不会像你这样傻呢!”肖玲使劲一抹搭眼皮,嘴一努便不说话了。 
丁明光忙解围说:“吉丹是看不惯他们这一套,伙食团吃饭就吃饭呗,还搞杂七杂八的东西!肖玲,你放心!我们谁也不会到外面去乱说。” 
“是啊,老丁兄说得对!我也是当真人不说假话,你以为我会到处乱说呀,我成个傻子啦!”尽管吉丹努力作解释,肖玲还是愤愤地说了吉丹几句: 
“你不傻,不傻!头发都白了,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话说的很突然,令吉丹一时不解,竟愣在那里。 
丁明光、卜桂玉却一齐笑起来,随后连肖玲自己也撑不住,一同咯咯地笑了…… 
吉丹被笑声惊醒了,总算回过味来,涨红着脸说:“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也不能就说我无能,好歹也得挑一挑,总不能剜筐就是菜吧!”吉丹说话时认真哏气的样子,逗得肖玲再一次地笑了起来。心想,原来他一点也不傻呀…… 
肖玲暗自佩服吉丹的人品。心想,他虽然现在没职没权,但很有思想,又富有正义感和生命的朝气。未来的前途应该是有的,退一步想,就是他一生平平常常,能够真正有那一点爱也就足够了……想到此又不由得多看吉丹两眼,那少女纯真与圣洁的情怀,像突发的闪电雷鸣,震撼了吉丹童男子的灵犀。 
原本不傻的吉丹,但在挚爱的柔情麻醉下,头脑竟一时昏昏然不能自己。他激动得用双手抱住额头:“啊!‘胡大’……”高喊一声靠在了丁明光的被盖卷上。 
他的这一举动,未免有点莽撞,惊醒了少女的遐想,肖玲发觉了自己的走神,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了,吉丹后悔自己的失态,连忙坐正身子转移话题说:“哎,说正经的人家佟书记他们初来乍到,论理咱不该轻口薄舌,有失尊重。伙食团的名人较多,另说一件也许你们更加不信……”吉丹偷看肖玲一眼,她的头正慢慢抬起来,春风满面地望着他,企候余音。他顿时精神一振,笑呵呵地说:“上次去地区住招待所,一个司机说,有位姓马的老先生,和他老婆自已做饭吃。看人家进步,提拔十分嫉妒。一天下午端起饭碗后,老婆对男人说:‘你想不想当官?’男的淡淡地说:‘想有什么用!空想也是白搭,你一点也帮不了我……’老婆撇撇嘴说:‘只恨我没福,摊上了你这样呆头呆脑的货色。你就不能动动脑子,灵活一点,狠狠心,就什么都有了……’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顶了一句:‘空口说白话,谁都会。怎么个狠法?无凭无据、无仗无恃,我就是豁出一条老命来拼,也得找个对头!’老婆同情地咬咬牙说:‘不要你去拼命,只要你肯豁出去一头子,把你家的三宗法宝一齐拿出来,披挂上陈,全力以赴,不出百天,我保你有好运的到来!’‘什么三宗法宝?’男人有点动心,也是好奇地随口问道。女人直直地盯着男人的眼神,揶揄地说:‘宝贝就在你自己的身上,掌握在你的手里,看你敢不敢去做……’‘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快说,三宗法宝到底是什么?’男人在女人的激励下,勇气倍增,急切地问道。女人眼放寒光,冷笑道:‘你的‘三宗法宝’就是常说的好马、快刀,外加一只鞋呀。’ ‘怎么讲?’男人颇感神密地问道。女人瞪大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还不明白!好马——就是你平时那拍马溜虚的本事;快刀——就是你长年练就的两面三刀的功失;一只鞋,就是我那只金帮银底绣花鞋……如果你眼一闭,心一横,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要有所得必有所失,豁不出孩儿套不住狼啊!’ 
夫妻一夜未眠,设计了整个的配合套路。从第二天起,老马夫妻就先请自己一位上司喝酒,并主动关心起上司的生活起居。主动请其参加自家的伙食团。老马是常常酒肉不断,三日两醉,从没听说过该上司交过多少伙食费。未出一个月,那上司与老马夫妇已是无话不谈,无事不谋,很快便成了一家人了…… 
老马与上司关系密切,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老马老婆说的那件事,却总不见音讯,看来老马老婆的百日之约,即成泡影。时间已过九十多天,老马的心已经彻底谅了。恰恰就在这个礼拜一,进至九十八天头上,单位通知召开全体干部会,上级组织部门来宣布文件,老马真地被任命为‘某某部副部长’职务!老马回到家里,夫妻相拥,感激涕零地说:‘这人总还有点良心!’好马、快刀、一只鞋的故事,从此不胫而走。” 
丁明光、卜桂玉听完笑着。 
肖玲一副粉红的笑脸,批了一句:“瞎掰!“ 
吉丹正颜厉色地说:“可别小瞧这伙食团啊……今后本县伙食团的魅力,诸位耐心静观,趣闻还在后边!” 
狮泉县自从前副书记柳卫东办伙食团,搞垮了机关食掌,诞生了商业局食堂后,单位食堂与个人团伙逐呈分庭抗礼状态。 
新任副书记佟向阳上任,群众本来企盼机关食堂的恢复,不料事与愿违,佟副书记伙食团办的更加阔气。蔬菜吃不完不算,肉类与酒水山堆海积,牛羊肉已不稀罕,现正向野味发展,常有基层藏民给佟书记送来黄羊、长角羊、胎羔之类,乃至山鸡、野鸭应有尽有。佟书记是越吃口味越高。甚至最近到了再“吃不出什么味道”的地步。 
具说佟书记最近不知为何胃口不振,说“山上的伙食简直和和尚吃斋一样,这种斋饭吃久了非倒胃口不可”这使李雪文、包玉凤两位伙伴颇感为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魅听说佟书记胃口失调,正挖空心思想办法,可巧机会来了…… 
一天中午,吴魅咧着他那厚厚的大嘴唇,鼓着金鱼似的圆眼,笑嘻嘻地闯进了佟向阳的房间。房内包玉凤正在洗碗,李雪文间坐在一旁与佟向阳聊天。 
看着吴魅那副轻贱可笑的样子,包玉凤早有三分鄙视,努着她那鼓牙床,地包天的扁嘴,尖叫一声:“乱闯什么?活见鬼了!” 
吴魅却毫不理会,油腔滑调地说:“鬼到没见到,我见到好东西了,有香瓜那么大个的(吴魅夸张地用手比划着)……便不往下说了。 
“甚么东西呀?快说吗!“包玉凤催促着。 
“这……这个不能给你说!“吴魅显然有些不好开口。 
一句话,大伤了包玉凤的自尊。她虽然是还未弄明白话是何意,但已心生妒嫉,从不允许任何人对她稍有冒犯或违忤。心想,我包玉凤虽然年青,一些大阵仗也算见过,我把谁放在眼里!就连佟向阳他也得让我三分,是他自找的!小辩子捏在老娘手里,谁想玩就和他玩玩……我恨欺负过我的人,我也会报复人! 
于是,包玉凤疯狂地冲吴魅抛了一堆污言秽语:“什么东西,神密兮兮的,不能让我见!龙王爷的蛋,猪八戒的鞭,姑奶奶我都见过!你快快给我说出来,小心我收拾你!” 
佟向阳、李雪文听了哈哈大笑:“小吴啊!听见了,人家女同志什么邪都不怕,你还扭扭捏捏地,到底是甚么东西,快说吧!” 
“是马蛋!——兽医站正在院外骟马,取下了一堆马蛋,他们说好吃!不知书记要不要?”吴魅总算一口气说出来了。 
包玉凤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我当什么了不起的玩艺呢……不就是马蛋吗,比人蛋大一点,看把你吓的!” 
“不是我被吓着了,是怕你不喜欢——不!是怕你不吃。”吴魅谨慎地解释道。 
“我吃不吃你别管!你只问佟书记要不要。”包玉凤忽然大度地表态了。 
李雪文也看着佟向阳,让他表态。吴魅怕争不上这不世之功,又紧着说道:“他们都说能吃,都要拿走,我让他们留一下,马上我就来问书记要不要……” 
佟向阳想了想,又看了看包玉凤、李雪文,终于说出了两个字:“大补!”接着还补充说:“古人当药吃,补身子。咱们在高原,说来更需要进补的——就是不太好收拾……要用碱洗,盐水泡,加上重重的调料。” 
包玉凤哈哈大笑:“让吴魅去洗!他出的歪道道。” 
“洗我不怕,我负责收拾好,李主任掌勺,到时候我也一起来吃了!” 
吴魅拿了八个马蛋。兴致勃勃地拿到贸司院内水井旁,反复用碱水盐水洗了半天,累得腰痛腿酸,总算整完了,一溜烟地走掉了。 
十几桶脏水,泼了满院子,湿漉漉的——加上当头太阳一晒,那种大牲畜特殊的腥臊气味,真是刺鼻难闻。 
贸司记帐员程宇香,上午一直在库房同保管员盘点,回到院内,忽然闻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恶气,立即捂住口鼻大叫道:“这是什么气味?怪怪的!”她的男人畜牧干部王闻敏,推开门吼道:“快回到房子来!管那么多闲事!” 
服装部内,苗师傅师徒等人笑弯了腰,没有一个人来回答她,因她平时是个洁癖,说明真相,怕她把肚肠子都吐出来。 
当晚,在佟向阳伙食团,据说刻意加工出一道好菜,名为“马蛋烩。”除本伙食团成员外,还有武权伙食团的人全聚在一起,品尝这美味。 
佟书记见有这么多人来捧场,心头一喜,兴高采烈,忙拿出泸州老窖,让酒友们尽兴,高声笑道:“一醉方休!” 
果然如此,酒宴不过两小时,十来个人已醉倒一半,有的人先偷偷呕吐到外边,有的人未动瘫在了坐位上。吃了一桌,吐了一地,真个是醉个一塌糊涂!从室内到室外臭气熏天。 
“马蛋烩”从此闻名全县。 
佟向阳有自己的一个信念,认为美酒加美女,能够征服一切。在他的人生经验中,据说是屡试不爽的。但这次来到狮泉县,这种法宝似乎并不完全灵验。有的人,像武权、吴魅之流,或许能被征服,即使没人去征服他们,也要主动投怀送抱的。但对广大干部群众,就未必那么如愿。不要说征服别人,就连他身边的包玉凤,也未完全被他征服,或者她时时在征服着他,这是佟向阳一时还意识不到的。 
一连几天的酒水,让许多人觉得佟向阳为人很和气,不管是头头,还是一般干部、群众,谁主动来拜访,佟向阳都能随时陪着喝几杯,而且百陪不醉。越喝脸越白,有的能喝的藏干,都有点害怕。没多久,县上群众中便有了一种新话题,赞美佟向阳有气派,来头大,让人先有三分敬畏。一些政治嗅觉“灵敏”的人追随左右,趋之若鹜。 
武权在自己伙食团里向吴魅等人说:“佟书记原来我们虽未见过,但初次接触,就给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从资历上比不上柳书记,但在待人接物上,却比柳更大众化。你看人家才来几天,县上群众都说‘佟书记爱接近群众’。柳书记下去时,我还有失落、空虚、甚至担心的感觉。工作上没依靠,不托底,甚至还怕犯新的错误。现在看来,佟书记不小瞧咱,跟着他干,我很有信心!吴魅学聪明点,把我这个意思向佟书记他们吹吹风……我们多合作,县上没有办不来的事!不过——你们可不要误会,我决不是为自己,主要是为你们大家着想,解决一点该解决的问题。我已经是‘小卒过河’了,前进、停顿、左右都由自己——一不怕什么事,二不想再得到什么。平平稳稳干几天,差不多的时候一走了之,谁也拦不住我!你们现在还不行啊,翅膀都未硬,一起干了这么长时间,有条件总想多拉你们一把,你们自己也要争气呀,凡事多配合……” 
吴魅感激涕零地率先表示:“谢谢武主任的关怀!我们一切都听您的。” 
一起吃饭的吉丹秘书,机要员肖玲先都不大吭气。这时肖玲说:“希望吴魅同志能有大进步,我们跟着也借点光啊!” 
吉丹故作庄重地说:“也希望你不要让领导和我们同你一起丢人啊!” 
几个青年人一同开心地笑了。武权也勉强地咧咧嘴。 
藏干中也有几个喜欢喝酒玩乐的。公安副局长扎崩,喝酒但不糊涂。他说道:“佟向阳进藏时间长一点,和上层领导一起喝酒,吃肉、喝茶都很随便。不但经济上有后盾,政治上也有靠山。藏干们有的吃了他的酒,多少带点肃然起敬的意思。但我知道,这类同志们,来归来,吃归吃,喝归喝。喝酒取乐多,谈政治的少,大家都抱着看着办的态度。因为人们对佟书记终归还不像对老书记周凌风那样了解,那样信任,由此从内心生出那种种亲切。”扎崩的话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就一般群众而言,心中多少也有一个小九九。他们察觉到周书记是最可靠的老战友,黎部长对佟向阳副书记就是那种一般礼节上的工作关系,说是“敬而远之”也不太合适,称作“敬而观之”更确切些。群众这种从实际中找根据,观察研究社会的办法,应该是最可靠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跟好人学好人,跟巫师跑假神,这是大众生活的哲学,驳不倒的真理。 
佟向阳的一套,表面上虽然也热火了一陈子,但实质上收效有限。因为群众是看实事,讲实际,在群众面前只有动真格的,才有说服力。佟向阳的工作还未真正开展起来,群众当然还要一直看下去。这也难怪,怨不了谁,佟向阳暗自神伤,本伙食团的伙伴,工作上的幕友,都看在眼里。 
作为主官的佟向阳心里虽急,表面尚能沉着,也许他看着号称智囊的办公室主任李雪文还没什么表示,似乎胸有成竹。 
伙食团的三号人物(实质上应是二号)包玉凤本来是稳操胜券的,但最近,竟然有些等不及了。这也许就是俗话说的那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事例,她顾影自怜: 
从一普通知识青年,历经基屋艰苦磨炼,凭着自己的聪明智慧和勇于付出的精神,一跃而超出同龄人的地位,早早地跨入干部的队伍。 
来到阿里,若不是自己主动在佟向阳身边委曲求全,屈就逢迎,哪来的这顶青年女党员的桂冠!而且能继续得到垂青,被带到县上许以未来…… 
但回首以往,为追求事业,牺牲与付出实在太多!丢掉了宝贵的恋情不说,还不得不违心地嫁与自己本来就瞧不上的男人。这一切又都是为取得眼前这个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当权者的欢心。 
想来自己以全身心为代价的付出,实在是太大,而自己得的回报,又实在是太少。我决不能满足现有的这一点。我要打铁趁热,不能等到时过境迁,人老珠黄,再来实现自己的梦幻,那将为时已晚…… 
可是,自打来到县上,这个光棍,这个死鬼臭男人,他是欢心了——头上有书记的桂冠,口里有酒肉,身旁有女人,周围成天总有各种下贱的吹捧与肉麻的奉承,他是不急,他急什么呢! 
而自己不能不急——自己到县组织部工作的事,还一直未定下来。不进组织部,怎么会有未来党内的职务!还要把自己那个落后无能、吃软饭的混混万金财从区上调回来,而且还要给他尽快入党,然后及早下山,奔赴新的更大的前程…… 
这一切都在哪里?来到县上快一个月了,居然连个县委会都未开,县委仍然是一位藏干副主任县委常委主持工作,实际的权力还未交到这个自负又傲慢、狡猾的家伙手里。名为副书记却被一个副主任领导,真让人害臊!自己又是隔着锅台上不去炕,回过头来还得催动佟向阳、李雪文这班轿子向前进,自己才能搭班混迹于政务,步入理想的殿堂。 
一般很难看出,一个极平常的青年女子,有如此深重的心机,这种人虽说终究不能成大器,但在一个局部特定的环境里,有时甚至能兴风作浪,呼风唤雨,在人的心目中,留下一点可笑可悲的记忆,此是后话。 
一日饭后茶余,包玉凤试探着笑道:“哎,我说书记、主任两位大老板,你们表面上的风光已经够了。但县上的大权,至今人家却把得紧紧的。咱们的县大老爷,连一次堂也未升,一次县委会都未参加上,真叫人有点奇怪,真不够味!” 
“县委根本就没开过会,你让我参加个球!”佟向阳有第三者在场时,从不愿向女人家示弱。 
“就是因为县委没开会,我才看到县上一些蛛丝马迹的问题。一个县上有两个副书记,却由一个副主任主持工作。两副书记倒成了被领导的常委。原来,那位兼职副书记黎部长在下面起作用。您这个正式的副书记想起作用,却没人尿你。县上的领导工作成了的分散状态。时间一长,不出意外则罢,出了意外,你这位合法的副书记,恐怕也少不了应有的责任……”包玉凤向来是不爱管佟向阳持什么态度,她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而且还总能危言耸听地冒出一些令佟向阳意外的想法。因而,佟向阳口里虽不说,暗自却有点佩服这个年青而奸猾狡诈的小女子。甚至觉得没白带她来。认为有时比自己仰仗的老夫子李雪文更有魅力与气魄。 
“依照姑奶你的意思,当前倒底该怎么办?” 
佟向阳眯起他细细的长眼睛,抿起两片鲜红的薄嘴唇,出神地盯着包玉凤,犹如欣赏一件艺术品,达到入化的那种境界。 
“怎么办,那是你们大男人的事。我只是一个普通身份的小女子,把看到想到的说出来,供参考。我只想除了你们的大事外,我的一点小事情也请二位首长加以关照。我来到县上,现在倒像个盲流……工作没位置,男人还在基层,在高原上夫妻分居,我恐怕是全体干部中唯一的一家,在精神上能不深感痛苦!”包玉凤口里说着,心里想着,面上就能表现,眼圈跟着就能立刻发红。那逢场作戏的本领,确实非一般街头卖艺、台前唱堂会的低档次角色可比。如在这偏僻的高原小县上选出一个色艺双绝的玩偶,则非她莫属。 
“明天我就去找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主任西饶谈谈。他不干工作,我这个副书记不能不干工作。要我来作副书记,就得有职有权,我决不当空架子作陪衬!”佟向阳的火气实实在在地被激发起来了。 
老夫子李雪文扶了扶眼镜笑道:“小包说的事情都摆在那,没有错!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的。不过,急一点,缓一点,要由实际情况来决定。至少还要等几天,现在还不能急!要让人家有个精神上的准备,思想上接受的过程。人家希望我们主动去接权,而我们应该耐心等待别人主动来让权。我们急,别人也许比我们还急,多一天也不想管——迟早都要交权的,迟交不如早交。这是个政治上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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