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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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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传说悄无声息地推开窗。前几次他早已将窗外的地形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尽管此时月亮被乌云遮隐,对战传说的行动却丝毫没有影响。
他几乎如一阵风般穿窗而过,飘然落在侧前方两丈之外。
他的身前是一座假山,身手则是一丛夹竹桃,若非从身侧经过,根本无法发现他。
静了片刻,战传说伏下身子,几乎将整个身子贴在地面上。
四周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为他准确捕捉到,连秋虫啾啾之声都一无遗漏地落入他耳中。
当然,还有足音。
足音很平稳,几乎轻重如一,节奏亦很平稳,看来,司禄府的家将中不乏高手。
战传说俯身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丝毫不动,仿若他的身躯已与大地融作一体。
形形色色的声音为他所捕捉,并由此作出推断,渐渐地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方圆数十丈之内的大致地形图——由足音的变化可以判断出哪儿是草坪,哪里是石径;由风吹草动、枝叶拂动的声音可以推断何处是草木……
终于——
战传说动了!
由极静而极动,其间几乎没有任何过渡。
而且其速一瞬千里,快不可言。
战传说狂飙突进,仿若此刻根本没有黑暗,没有陌生的环境,没有高度警惕的司禄府家将。
此刻,他的身躯俨然已成一缕无形之风,以惊人的方式在黑暗中飘掠,每一次急停骤转都是那么的突兀却又恰到好处,使危险与阻碍不差分毫地与之擦身而过。
足足掠出有二十余丈距离,战传说倏然凝身。
他的身躯恰到好处地倚在一棵参天古柏的躯干上,只听得风过时头顶上方“沙沙”乱响。
以如此惊人的速度在黑暗中穿掠二十余丈距离,却未引起任何风吹草动,这已近乎奇迹。
战传说却自知在伏地辨察时自己几乎耗尽心血,任何一个偏差都可能让他暴露无遗。
但他成功了!
他背倚着古柏的躯干,竟有虚脱之感!而他的脸上却有了自豪自信的笑容。
他相信现在无论他做什么,司禄府的人都很难怀疑到他身上,因为在他居处四周巡视的司禄府家将会证实他今夜根本没有离开屋中半步。
片刻之后,战传说已悄然出现在司禄府的一座三层的木楼阁的二楼屋檐上。
这时,他已能将整个司禄府的大致布局看清。他发现自己所在的阁楼是处于司禄府的西南位置,而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则应是司禄府的正南方位。
战传说四下眺望,试图找出伙房所在,这么一望,才知司禄府内大大小小的房屋逾百间,他一个外人要想在夜里找出伙房所在实非易事,一时不由大搔其头。
打量一阵,只见西向有一间屋子没有灯火,已偏于一偶,不由忖道:“会不会就是这间?”虽心中没底,但现在也只能搏一搏运气了。
想必由此向西已非司禄府重地,一路上战传说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等走近了,战传说听得那边传来了沙沙声,以及其他一些杂音,他一琢磨,恍然大悟,原来那间屋子并非他要寻找的伙房,而是马房!那“沙沙”之声是草料乱擦的声音,还有咀嚼声、趵蹄声……
战传说在黑暗中自嘲地苦笑着,正待另择目标,忽见马房那边隐有火光一闪,不由又站定了。
火光一闪即没,但很快又重现了,而且比原先更亮。
“毕毕剥剥”烈焰吞吐声随即响起,有火光自马房内倏然蹿起,并越来越猛烈,马房四周顿时为火光所照亮了,战传说急忙闪至隐蔽处。
马房失火,势必会引来司禄府的人救火,看来此地是不宜久留了。
“梆梆梆……”梆子声又响又紧,冲击着人的耳膜,一下子打破了夜的宁静。
战传说刚从隐身处掠出身来,忽见马房那边有人影倏然闪现,如一缕淡烟般向北掠去,速度时快时慢,在房舍、林木之间时隐时现,看得出此人极善于利用地形,以战传说的修为,要捕捉其影踪也甚是不易。
战传说心跳骤然加快!
此人决不会是司禄府的人!仅凭其一身紧身夜行服就可以作此判断。马房失火显然也是此人所为,这是很寻常却也常常很有效的调虎离山之计,其目的自是要引开司禄府中人的注意力。
若再留于此地,恐怕就难以脱身成了他人的替罪羔羊。
战传说再不逗留!
他所取的方向竟不是自己的住处,而是那神秘夜行人所隐遁的方向。
他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夜闯司禄府!
夜行人的行踪消失于战传说所能捕捉的视野范围之外,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对方既然也非司禄府的人,那么也应与他一样对司禄府地形格局不熟悉。
喧闹的人声迅速向马房汇集,惨烈的马嘶声更添了混乱,一旦受惊的马匹挣脱缰绳冲出马房,将会引来更大的混乱,看来这夜行人极富经验。
不知不觉中,战传说已跨过几道园门,并横穿了一道连廊,直至进入一摆满了花木的园子里,一望可知这是司禄府的花圃,置身其中,异香扑鼻。
战传说双目四扫,发现花圃大部分是竹篱虚隔,南、北各有一个入口,方才他是由南侧的入口进入花圃的。
“你不该追踪我,此刻你已中了奇毒,唯有一死!”
忽然有一女子冷酷的声音在战传说身后响起,语气绝对的自信而不带有丝毫情感。
战传说心倏然一沉,立即联想到满园异香!显然,满园的异香并非全源自花香,这其中另有杀机!而因为有花香作掩护,更不亦察觉。
战传说既惊且怒,他相信对方所说的是事实,原来他的追踪早已为对方所察觉。
此刻他所面对的女子非但机警,而且心狠手辣,在根本不知他的身份的情况下便大施毒手。
越是明白这一点,战传说就越是绝望!对于此类人物而言,她所用的毒绝对是致命的毒物。
战传说深知自己的死亡已只是时间的迟早不同而已——而所谓的“迟”与“早”之间,所区别的也许本就是极短的顷刻间。
那一刹间,战传说的心一片冰凉,而他的血液却又如将沸腾般奔涌!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在死亡之前让对手付出代价!
他的身躯向前一个踉跄,径直向前倒去。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仅凭双足用力,由此完成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身形蓦然侧旋,并凭空向后倒翻,骈指如剑,浩然气劲透指而发,直指暗算自己的夜行女子!
战传说的内力修为已今非昔比,足可跻身巅峰之列,何况是在极怒状态下倾力一击?凌厉气劲引得周遭气虚形成惊人的无形气旋,声如鬼哭神号,全力席卷而出。
一击之下,战传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功力比之苦木集一战竟又有了精进。看来,正如爻意所言,涅槃神珠融入他的体内后,虽不能立即将其能量完全发挥,但却在逐步地为他所用。尤其是苦木集一役战传说身受重伤,在这种情形下,涅槃神珠更能发挥其神奇之处,非但使战传说的伤势迅速消除,并且爆发出比此前更强的生命力。
夜行女子显然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料到在中毒之后战传说还有如此可怕的战力!
虽然她本是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但由于错估了形势,低估了战传说,在战传说不可思议的凌厉一击之前,她所占有的优势根本未能产生实效性作用,本是牢牢占据主动的她反而变成了仓促应战。
反手之间,寒刃倏然暴现,冷风飕飕,寒芒若梦幻般弥漫开来,竟有一种无可言喻的凄丽之美。
剑,出人意料的长,与夜行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姿相辉相应,相得益彰。
比寻常之剑长出近半的异形长剑迅速迎向战传说!
夜行女子大概不会料到,这一次正是此剑异乎寻常的长度救回了她一条性命。
战传说盛怒之下,甫一出手,便是“无咎剑道”极具攻击力的“止观随缘灭世道”,倾洒而出!
战传说的无形剑气如浩然巨涛扑天盖地而至,立即突入对方的剑势之中,并迅猛无匹地予对方剑势以无情的毁灭性摧残!刹那间,短暂而密集的有如金铁交鸣的撞击声若骤雨般绵绵不绝,夜行女子虽有长剑之利,却在惊世骇俗的“无咎剑道”之前溃不成军,剑势顿成风中浮萍,杀伤力荡然无存!
有生之年,她虽然经历了无数胜与负,但却还未败得如此干脆、迅速!
若不是因为剑身奇长,加之她在战传说发动攻击时与之间隔的距离甚远,而且战传说手中无剑,否则只怕此时她已立毙当场。
饶是如此,她仍是身不由己地倒跌而出,身形过处,花圃内的盆盆罐罐纷纷断裂破碎。
她很明智,料定对方在中毒之后,虽然暂时作出惊人反击,却决不能持久。故一旦发现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时,她立即明智地选择了避其锋芒。
甚至她心中还有悔意,既然明知对手一入花圃就会中毒,她又何必再现身?看来还是低估了对手高估了自己。
战传说却未有丝毫中毒迹象,攻势绵绵不绝,让夜行女子大有力尽人亡的感觉。
在极短的时间内,两人已掠过了花圃。
承受着极大压力的夜行女子身不由己地撞向一堵土墙。
战传说再度如影随形,迅速欺身而入。
“铮……”夜行女子手中的异形长剑在承受了极限压力之后,倏然断折。
而战传说在同一刹那第一次变招!
由“止观随缘灭世道”化为困敌的“悟心无际天罗道”!
顿时,对方的所有退路已被完全封杀,只有任其鱼肉的份!
“刺啦”一声,指风凌厉逾剑,突破夜行女子最后的苦守,自下而上斜斜划出,立时在对方自腹部至肩部划出一道伤口,同时余劲亦将夜行女子的黑色蒙巾一拂而去!
忽然间,一直隐于乌云后的月光倾洒而下,遍洒银辉。
战传说赫然发现对方蒙巾拂去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冷艳无比的容颜,虽然死亡近在咫尺,但却难以在其脸上看到惊惧。
因为,她赫然是惊怖流最出色的两大杀手之一的“孤剑”断红颜!
对一个杀手来说,生或死都是微不足道的,因为这本就是他们每日必须面对的,就如同每天需呼吸空气一般。
而这种对死亡的淡然此时使她更添惊心动魄的冷艳之美!
更致命的是战传说的气剑划开了她的紧身夜行服,使之饱受压迫的丰挺酥胸生平第一次傲然展现于陌生男子面前,银色的月光在她的酥胸上涂抹了一层圣洁的光辉,处子之躯那份勾心夺魄的美丽展露无遗。
战传说脑海中在极短的那一刹那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凌厉攻势戛然而止!
对于断红颜这样的杀手而言,这是一个决不容错过,也决不会错过的机会!战传说将为他最后的错误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
断红颜竟没有出手!
虽然剑折人伤,虽然她的修为远不如战传说,但她有着常人所无法企及的对机会的捕捉能力!
她为何没有出手?
莫非,纵然她的灵魂已在日复一日的杀手生涯中被磨砺得冰凉坚硬,但当她的胴体在年轻男子面前暴露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深处属于年轻女子的天性的那一丝柔情已被触动?
无论如何,断红颜自知在那一刻她心中毫无杀机。
她所有的唯有女孩本能的羞赧!
——甚至,还有骄傲。
为能够让年轻男子震撼而骄傲。
其实,这本就是属于女子的天性,女为知己者容,即使不是知己,她们仍乐于看到对方为自己的容颜倾倒。
对于自己年轻而美丽的躯体,女人的羞赧其实只是浅层的反应,更多的,是骄傲。
几乎每一个女人都是为美丽而存在的。
何况,她已识出对方是战传说!
她与战传说绝对是敌非友,但如果摒弃一切,战传说绝对是一个值得让任何女子欣赏的男人!
断红颜也不例外——至少,在这一刻是如此。
也许,这一生中,只有在这一刻,断红颜会流露出女子柔弱的本性,而这,似乎毫无理由。
片刻前还一心欲置对方于死地的两个人忽然同时放弃了取对手性命的机会。
尽管十分的突兀,但同时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甚至,断红颜隐隐觉得无论他们之间有谁选择了另一条路,那都将是一种莫名的遗憾。
断红颜的身躯撞坍了土墙,又飞跌出两丈距离,未等落地,她已以手中断剑反手疾点地面,借力弹出,斜斜飘掠而出,几个起落,便自战传说眼前消失了。
战传说没有追截!
这已不仅仅是因为方才那一幕的影响,更因为他想到无论是杀了断红颜还是生擒她,当他面对司禄府的人时,都很可能会引起司禄府的人的怀疑。他是客居司禄府,为何会在远离他居处的地方出现?
更何况战传说根本不愿引来司禄府太多的注意。
同时,战传说发现自己身上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他料定这是断红颜的诈兵之计,其实根本没有用毒。战传说对断红颜的愤怒更多是因为她的用毒,而不是因为她闯入司禄府。
他与断红颜的这场厮杀虽然短暂,却已经惊动了司禄府的人,立足于此,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人声,火把已在向这边迅速汇集。显然,这足以让天司禄明白方才的马房失火决不是简单的失火。
战传说心中默默地道:“既然已惊动了司禄府上上下下,断红颜还能轻易脱身离去吗?”
心头转念之际,他已如夜鸟般掠起。
他知道在此逗留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被司禄府的人发现,所以他未再作丝毫停留。
战传说居住的四周显然加强了人手防卫,但他总算平安回到了房内。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战传说才知除了小夭外,爻意也在。一见战传说,二女都喜不自禁。
小夭道:“方才听到外面有厮杀声,我还以为是你出了意外,爻意姐姐也很担心……”
战传说简单地道:“方才我的确出手了,不过对方也不是司禄府的人。”
“是谁?”爻意、小夭同时问道。
战传说本待说是惊怖流的人,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也没能看清。我怕暴露身份,所以没敢缠战。”他怕说是惊怖流的人会让爻意、小夭担心。断红颜与战传说在隐凤谷见过面,她既然识得战传说,那么只要这次她能自司禄府脱身,此后战传说在禅都所要应付的必然又要添上惊怖流。
外面的喧哗声渐渐地平静下来,却一直没有听到厮杀声,看来断红颜应该已安全脱身。
战传说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为了让爻意、小夭放心,他笑道:“遗憾的是没能找到充饥食物,看来我们要熬上一夜了。明日找个借口出司禄府,即可大块朵颐!”
小夭夸张地咽了咽口水,道:“别说了,战大哥,你一说我就有些撑不住了。都说酸儿辣女,我现在却是既想吃酸的……也想喝辣的,会不会是生一对像物语、物行那样的双生兄弟?”
爻意不禁莞尔。
战传说一怔之余,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忽闻门外有小桐的声音:“刺客夜袭司禄府,司禄大人担心三位有什么意外,特来看望三位了,此时大人已在中堂备下小宴为陈公子压惊。”
战传说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以天司禄之尊,说专程来看他们是客气之言,其真正用意无非是要一探他们的虚实。而他们也的确有不少让人起疑之处,小桐言下之意,当然是让他们去中堂见天司禄。
爻意看出了战传说的担心,附在他耳边以低如蚊蚁的声音道:“天司禄未必识得你,冥皇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他要追杀你的事,卜城城主落木四对此事不知情就是明证!”
战传说一听,顿时安心不少,心道:“爻意说涅槃神珠有火凤宗开宗四老的千年智慧与内家真气,后者我是领教了,并受益匪浅,为何前者却未能感觉到?若真有火凤宗开宗四老的智慧,为何我常常束手无策?”
打开门来,门外却有两人,除了小桐之外,还有一婢女,此婢女看来比小桐年长一两岁,也更丰满成熟些,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未笑时已满是笑意。
小桐道:“司禄大人说陈夫人身子不便,需人照顾,小琪是奉司禄大人之命前来照看陈夫人的。”
“有劳二位姑娘了。”战传说应付道。
司禄府中堂一片灯火通明,而灯火最辉煌的北向坐着一童颜鹤发的老者,身躯肥肥,白眉如雪,本应是一个十分矍铄的老者,但因为双眼略有些浮肿而显得有些精神不佳。
此人显然就是司禄府的主人天司禄!
当战传说刚一进入中堂时,坐于天司禄左下方一肤色焦黑的三旬汉子立即向他投来凌厉如剑的目光,似乎欲洞穿战传说的五脏六腑!此人显然是天司禄身边的重要人物,他那过于挺削的鼻梁予人以冷酷无情之感。
若在平时,战传说的注意力定会落在此人身上,但这一次,他对此人却几乎是视若无睹,对对方带有侵犯性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也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落在了主宾席上的一年轻女子身上,刹那间竟有今夕何夕之恍惚。
但见她白衫白裙,飘然如蟾宫仙子,容光明艳,修长曼妙,袅袅婷婷,胜雪玉肤在明亮的灯光映照下,似可透视而过。
在她的身上,竟同时糅合了清纯与成熟,温顺与桀傲,冰清圣洁与媚艳入骨……
她的唇如梦与非梦的两扇心窗,足以让人在心头酝酿醇酒——她本就清,岁月替她添了艳;她本就秀,时光为她添了丽。她的身后立着数名侍女,皆姿色不俗,但与她站在一处,立时被其风韵给遮盖了。
可是,战传说却已察觉到当他与爻意进入堂内时,那女子虽然也正面朝向他们,但她的双眸却未有相应改变。
她,竟是一个目不能视物的盲女!
那一刹那,战传说的心像是被钝物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心头莫名地升起一阵悲怆与怜爱。
他也不明白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为何会有这种感触?
或者说他根本未去思忖这其中的缘由,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地降临、发生,就如同水到而渠成,就如同花开花谢,没有理由,也无须理由。
非但是战传说,连爻意也为这女子所深深吸引。
论容貌,爻意更胜那白衣女子一筹,但她们所拥有的却是截然不同的魅力,而其中的区别,连她自己一时也无法弄清。
爻意集天下之秀美于一身、风华绝代,而那女子亦独具风韵。两个足以让天下任何男子为之倾心的女人竟在此相会,以至于众人心头都不由一阵茫然,恍然梦中。
若非梦中,焉能尽阅人间绝色?
天司禄一声清咳,道:“想必这位就是陈公子了?陈公子请入席。”
战传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忙道:“正是在下。”想到天司禄为双相八司之一,此刻就与自己直面相对,而自己却还魂不守舍,只怕人头落地还懵然未知,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暗叫惭愧。
立即有人上前将战传说、爻意引至席间,正与那女子相邻。
说是小宴,却也有四席人,奇怪的是却不见物行。在这样的深夜设宴待客,无论怎么说都有些突兀,天司禄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却依旧这么做了,这只能证明天司禄其实根本未将战传说三人视为宾客,为了达到查探战传说虚实的目的,他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而不必在乎战传说等人的感觉。
待战传说一入席,天司禄便道:“今夜有刺客入府,定惊忧了姒小姐、陈公子,本司禄设此小宴,是为几位压惊的。”
战传说接过话头道:“其实在司禄大人的府中,即使有胆大妄为的毛贼冒犯,也是飞蛾扑火。”
他见天司禄并没有识出他是冥皇欲追杀者的迹象,放心不少,思路言语也流畅多了。
“陈公子所言极是!”那脸色焦黑的人沉声道,“若有人欲窥我司禄府,我独狼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一双如狼目光逼视战传说。
战传说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威胁与挑衅,心道:“若非此人嗅出了什么?”却假装不明对方话中之意,而是惑然道:“这位是……”
此话一出,那人立即神色倏变,一脸怒色,眼中杀机倏然闪过。
看来,此人应是在整个禅都都是有些名望的,所以他才会对战传说的话作如此强烈的反应。
其实战传说早已感到此人浑身上下都透发出绝顶高手方有的气势,但此人锋芒太露,战传说一时兴起,有意激他一激。
未等天司禄开口,那女子已先道:“独先生是司禄大人身边的红人,可惜陈公子是初入禅都,否则定早已耳闻独先生之名了。”
独狼的逼人气势立时收敛大半,甚至还干笑两声,挤出一个笑容,道:“姒小姐谬夸了。”
不难看出,他也是深深为姒小姐的风韵所折服。她的一番话足以让他无比受用,而她之所以这么说,显然是不愿战传说与独狼发生冲突。
战传说、爻意都早有预感此女子应是物行的主人,亦即隐身于奢华马车中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女子,唯有如此风韵绝卓的女子方能与那温和动人的言语声匹配。
他们的猜测很快被证实了。
那女子端起身前的酒杯,道:“姒伊仅是只懂市贾之女子,却蒙司禄大人错爱,以姒伊为宾客。今日又有缘结识陈公子贤伉俪及瑶小姐,更是姒伊三生之幸。相识即缘,姒伊借花献佛,敬诸位一杯!”
虽然双目不能视物,但她却很自然地如常人般依次“注视”席间诸人,更显其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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