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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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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易风脸上却毫无喜色,依旧是一片死灰。没有任何停滞,他已身形再起,凌空挥刀纵劈!刀犹如魔鬼附体,破空之声森然可怖,看似简单的一刀,刀的轨迹却扑朔迷离,不可捉摸。

白衣剑客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饱含冷酷杀机的笑意,笑意森寒如冰。

他竟毫不退让地向贺易风的刀迎去!

刀剑悍然接实,劲气四溢。

白衣剑客一声长笑,如被无形绳索牵引一般倒掠。

“锵啷……”声中,他已还剑入鞘,洒脱至极。

战传说大为疑惑。

却见贺易风僵立当场,眼神极度惊愕,似乎他正遭遇了一件完全出乎他意料之事。

他以扭曲而古怪的声音道:“……难道,你是……”

白衣剑客面无表情地道:“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

贺易风张了张口,却未能出声,“当啷……”一声,他的刀已脱手坠地。与此同时,他的脸部面色突然褪尽,变得极为苍白。

“噗……”他的腹部突然有血箭标射而出,化为漫天血雾,情景骇人至极。

贺易风如朽木般轰然倒下。

战传说目瞪口呆,他分明看到双方全力一搏时,应是势均力敌,贺易风并未被对方的剑所伤。

但此刻贺易风却不可思议地倒下了,就此毙命。

战传说忽然想到贺易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所说的那句话,莫非,在生命消亡之时,他已察觉到异乎寻常之处?甚至,他已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但这一切已随着贺易风的死亡而成了不解之谜。

那白衣剑客长长吁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星空,随即径直离开客栈而去。

他竟走得那么从容,似乎并未在意六道门会因仇恨而对他穷追不舍,未曾想到苍封神的武学修为远非贺易风等人可比。

战传说立于窗前,忽然感到了一种凉意,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月色银白,使天空显得那么遥远而缥缈虚无。

良久,客栈中才有响动,显然客栈里的掌柜、伙计已因方才的血腥一幕深深惊悸,此刻方才缓过气来。

也许,在他们眼中,这只是一场江湖寻常仇杀,唯有战传说才知道这绝非一般的恩怨仇杀,在它的背后,必然有着惊人的秘密,而且极可能与他有着密切关联的秘密。

就在他即将转身之时,忽然目光一跳,似乎看到倒在地上的腾易浪动了动,待他再细看之时,却再无动静。

战传说心中飞速转念,思忖着该不该去看个究竟,当他想到六道门极可能是查清此事真相的唯一线索时,立时拿定了主意。

但他并未显露出武功底子从窗口跃下,而是走至后院。到了后院,战传说故作惊慌失措地道:“掌柜,掌柜……出人命了!”

客栈底层刚亮起的唯一一盏灯倏然灭了。战传说暗自好笑,他知道定是客栈老掌柜怕招惹祸端,装聋作哑。

当战传说走向腾易浪时,他的脚下踏着黏湿的血迹,感觉极为不适,空气中弥漫着微甜的血腥气息。

行至腾易浪身旁,战传说蹲下身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心中一喜一惊:他果然尚有鼻息,只是极为微弱。

人命关天,战传说再也顾不上掩饰形迹,他迅即出手封住了腾易浪胸前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再将自身的真力输入对方体内。过了一阵子,只听得腾易浪低低呻吟了一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战传说猛然记起一事,心中“咯噔……”一声,急忙伸手在地上摸了一把,立时沾了满手的血污,然后将之在脸上一抹,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担心腾易浪醒过来见到他时,会把他当做凶手。

腾易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战传说时,眼中流露出惊愕之色,似张口欲言。战传说急忙道:“你失血太多,不宜多言。”

这是战传说第一次救人,他的心怦怦乱跳,喉头亦有些发涩。定了定神,他拿定主意,高声喊道:“掌柜的,此人已醒转,快去镇上寻些金疮药,事后少不了好好酬谢你们!若是见死不救,日后你们可脱不了干系!”

却无人回应,客栈静寂得仿佛死去了一般。

战传说又重复了一遍,这才见方才灭了灯的房内又重新亮起了灯光。一阵咳嗽声后,老掌柜的声音传出:“出什么事了?咳咳……小店乃小本经营,一向规规矩矩的……罗三,罗三,罗三,去看看后院出了什么事……”

似乎方才他真的对后院的事一无所知,战传说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也许是因为战传说的金锭起了作用,半个时辰后,罗三便从镇子的药店中购来了金疮药。

无须战传说吩咐,老掌柜和罗三将腾易浪安置在战传说的房中后,即自行退出了,他们自知应尽可能回避江湖纠葛。

战传说并不能确知六道门与那白衣剑客之间孰是孰非,掩上门后,他细细思虑,仍无法理清头绪。

到了后半夜,战传说渐感疲倦,正蒙眬欲睡之际,忽闻轻响声,惊醒一看,却见腾易浪似乎要挣扎着支撑坐起。战传说忙劝阻道:“你伤得极重,且莫妄动。”

腾易浪重新躺下,声音低弱地道:“是你……救了我?”

战传说含糊地道:“在下只是投宿此地的人而已。”

腾易浪道:“你……封了我几处穴道,并……并非寻常客人。”

战传说一怔,随即道:“可惜我的修为实在有限,除了救人,只怕再无他用。”

腾易浪关切地道:“我的三位……师兄呢?”

战传说沉默了片刻,如实道:“除一人重伤脱身外,其余的都……被杀了。”说完这些,他颇有些不安,只恐腾易浪心神激动再度晕厥。

出乎他意料的是腾易浪竟久久不语。

屋内很暗,只有窗口透入的少许月光。借着月光,战传说留意到腾易浪牙关紧咬,五官扭曲,显然是竭力强忍心中的悲痛。

半晌,腾易浪方嘶声道:“战传说!若是有朝一日你落入六道门手中,我腾易浪定……将食你的肉、寝你的皮!”

乍闻自己的名字,战传说不由为之一震,纵然他已知道腾易浪所指并非自己,但仍是难免有下意识的震愕。当他回过神来再看时,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焰,想到自己因为那神秘的白衣剑客之故而背负臭骂,不由恼怒不已。

定了定神,他试探着道:“战传说此名,倒是耳生得很。”

“是吗?哼哼,那么战曲之名,你……咳咳……不会未听说过吧?”腾易浪道,言语竟似有不满之意。

战传说忙道:“这个自然,他与千岛盟高手千异一战举世皆知!”

腾易浪道:“四年前战曲与千异一战后,武界中人对战曲自是敬重得很……”说到这儿,他忽然听到战传说“啊……”的一声惊呼,若非是在夜里,他还可看到战传说一脸惊愕万分之状。

腾易浪喘息了一阵,方道:“……又有何不妥?”

战传说结结巴巴地道:“你说……说战曲与千异一战,是……是在四年前?”

腾易浪道:“正是,难道连此事你也有所怀疑……怀疑吗?”

战传说再也无法安然端坐床前,他猛然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却不知意欲何为,脑中一片混乱。口中道:“……啊……不是,我只是想问一问是否正好是四年——是了,今天是八月十五,恰好是整整四年……如此说来,今天便是在四年后了,而并非在数日之后……”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却杂乱无章,如同他混乱不堪的思绪。

腾易浪所说的话对他来说不啻于一记晴天霹雳!

“难道,父亲与千异那一战真的是在四年前发生的?”

“难道,自己在戈壁古庙中昏迷后醒来时,就是在四年之后?”

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置信。

但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释今日又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本是让战传说无法明白的事。

原来在戈壁中他度过的时间不是数日,亦非数月,而是整整四年!

这一切,孰真孰假?

倏地,战传说想起一事:“难道掌柜、罗三以及那容貌与自己完全相同的人见我之后,并无异常神情,是因为四年时光过去,自己的容貌已改变了许多?所以,他人同时见到自己与白衣剑客时,才不会惊诧?”

战传说对今日离龙灵关一战已整整四年一事本颇为怀疑,但念及这一点,却有些相信了。唯有如此,方可解释罗三及那自称“战传说”的年轻人见到他时的平静。

腾易浪在命悬一线时被救醒,身子虚弱至极,他强支着说了这么多话后,终支持不住,再度昏迷过去。

战传说独自一人在房中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

终于,他站定了,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旋即摸索着将屋内的油灯点燃,端着油灯慢慢地走至一块已有些破损的铜镜前,用衣袖小心擦去脸上的血迹。

灯火摇曳,明灭不定。

虽然战传说心中已有所准备,但当他抹尽脸部血迹,看清镜中的人后,身子仍是不由一震,灯油顿时倾洒于手上,油灯也灭了。

他所看到的镜中人的容貌,与他原先的容貌果然已截然不同,即使是真的已有四年时光流逝,亦决不会有如此彻底的变化!

直到此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身躯已高大了许多,原有的少年稚气,此刻在他身上已荡然无存。

他的鼻子更为俊挺,原先的清冷之意淡了,却隐隐显露出倜傥洒脱,变化最大的是他的眼神,不再是原先的静如止水,而是隐隐有一丝热切在其中涌动。正是因为这些陌生的眼神,最让战传说对自己的变化难以置信,若非亲见,他绝难相信人的眼神亦可以改变。

离开神秘的古庙之后,他见到了容貌与自己完全相同的人,随后却发现自己与从前已截然不同,如此匪夷所思的变故接踵发生在战传说的身上,使他恍如置身梦中。

他坚信即使真的已是四载光阴流逝,自己的容貌亦不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故他断定一定有人在他迷晕不知时为他易了容,而为其易容者自应是古庙中的神秘人物。

战传说在黑暗中用手在脸部仔细摸索,他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高明的易容术可以如此不显山露水。

搜索一阵子后,战传说的心忽然渐渐提起——他竟无法找到自己脸上的任何易容过的痕迹,凭着手感,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指所触碰的就是真实的肌肤。

这甚至比发现自己容貌已有改变更让战传说吃惊!因为容貌突然改变,尚有可推测的可能,但发觉自己容貌虽已改变,却无任何经过他人易容后的痕迹,则已无法作任何推测了。

战传说之父战曲的剑道修为惊世骇俗,但战传说的武学进展一直不尽如人意,无论是战曲还是战传说,皆有些心高气傲,他们都无法接受平庸,于是在如术数、阴阳五行、土木、易容术、步法、医术、琴棋书画等诸多方面,战曲都尽可能向其子多加传授,战传说亦不负其厚望,苦加钻研。他那极佳的异赋未能为他带来绝世武学,却使他几可谓通晓百术。对易容之术,战传说亦有不俗造诣,他相信世间绝无高明至连他都无法窥破的易容术。

太多的震愕迷茫后,战传说反而变得异乎寻常地冷静了。

也就在此刻,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被愚弄了的感觉。

愚弄他的人就是古庙中的神秘人物!

若今日真的与龙灵关一战已相距四年,那么自己便是在古庙中昏迷后,不知不觉昏睡了四年,尽管这令人有些难以置信。四年时光,在人的一生中也不能算短暂,那神秘人物凭什么擅自剥夺了他四年的生命?在那四年中,他一直在无声无息、无知无觉之中,与死亡又有何异?

更何况神秘人物更在他毫无知觉之时,彻底地改变了他的容貌。对战传说而言,似乎是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已踏入另一个陌生的时间、空间。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说,虽然战传说依然安然无恙地活着,但已被迫成了另一个与原先的战传说迥异的人。

也许,除了灵魂尚存外,其他的一切都已完全改变。

他开始庆幸自己救下了六道门的人,如此一来,至少也许会有可助他解开一连串蹊跷古怪之事的线索。这一次,战传说已一心一意地要挽救腾易浪的性命。

北向,离这小镇三十里远的地方,本有一个与此镇规模相仿的镇子,但如今不知因何这个镇子已荡然无存,只有镇中的一棵需数人环抱的古樟仍巍然耸立,粗大的树干上留下了千奇百怪的疤痕。

此刻,在古樟下正有两个人影相对而立,面向南而立的是一青衣人,他与古樟挨得极近,似乎已与古樟融为一体。另一人是一袭白衫,在银色的月光下,赫然可见他的肩肋处有一片醒目的赤红色。

夜空大地万籁俱寂!

青衣人的声音低沉传出:“术衣,有几个六道门中人追踪而至?”

“四人。”被称做“术衣”者声音清朗。

“你将他们全杀了?”青衣人道。

“没有,按规矩,我有意让其中一人脱身而去。”术衣道。

“下一个目标,该是九歌城了。”青衣人道。

“我明白。”术衣道。顿了一顿,他接着又道:“对了,在那客栈中,我还遇见一个年岁与我相仿的人,我已看出他身怀武学,但武功却应不十分高明。此人衣饰寻常,可我发现他所携带的包裹却沉甸异常,极可能是贵重之物,其神色显得有些慌张,也许是因为他包裹中的财物来历蹊跷。”

“哦,你有没有将他一并杀了?”

“没有,因为我要以这人见证今夜客栈中所发生的一切。”术衣道。

“很……好。”青衣人缓缓地道。

清晨,当腾易浪苏醒了过来时,战传说已能坦然以对了。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腾易浪醒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向罗三要了一大壶酒。

战传说大为气恼,心中忖道:“我好不容易将你从死亡边缘救回,你却如此不自重!”

腾易浪脸色黝黑,前额高且宽,此刻他的嘴唇因失血过多而干裂出血口子。

腾易浪吃力地捧着酒壶,就将酒往嘴中倒,只喝了一口,立即呛出。剧烈的咳嗽牵动了伤口,使他痛苦不堪,脸上立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大口喘息了一阵子后,腾易浪又捧起酒猛喝一气,他的手在颤抖,酒便有一半洒在了他的身上。

战传说一把夺过酒壶,不无讥讽地道:“原来你竟是酒中豪杰!”

腾易浪吃力地喘息着,那情景让人感到也许他随时都有可能会突然窒息。半晌过后,他的呼吸方平缓过来,声音低哑地道:“你可知二年前我是……滴酒不沾的?”

战传说一怔,他的确未曾料想到此事,看腾易浪如此举止,谁都会认定他是在酒中泡了几十年的酒鬼。

“二年前,我六道门中发生了一件当时震惊乐土的事,想必你亦听说过吧?”

战传说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当时我掌门师叔与几位师兄皆因事外出,门中只留有我及女眷还有一些后辈。没想到就在掌门师叔诸人离开的第二个晚上,我四师兄之妻及其子突然被杀,同时还有我一个未满二十的小师弟亦遇难!”

腾易浪说到这儿,他的眼中流露出极度痛苦之色,声音更为低哑:“六道门的人怀疑是我所为,因为我四师兄之妻本是我同门师妹,当年我与四师兄皆钟情于她。为此我与四师兄一向不和,并有几次争执。虽然谁也没有将……心中对我的怀疑说出,但我却能感觉到。而我,却难以申辩,因为不知为何,那一夜我很早就入睡了,而且之后发生了厮杀我竟一直未醒来……”

战传说眉头微微一跳。

“……若说四师兄一家被杀时我正在沉睡中,又有谁会相信?无怪乎同门中人会对我起疑心了。只是因为没有证据,他们才未把话挑明。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学会了喝酒,因为……咳咳……因为同门中人每个人都对我冷眼相视,除了酒,一切……都是冷的……”

战传说有些同情腾易浪了,他打断了对方的话,道:“最终这一切真相大白了,对不对?”

“不错,我一直在追查真相,所幸苍天有眼,终让我查出真正的凶手就是战传说!他亦亲口承认了此案,我六道门自半年前开始便一直追杀此人,但……终未能如愿!”

战传说皱了皱眉,道:“但既然他能将此事隐瞒了一年多,为何却要在半年前说出真相?若是他一直对此矢口否认,那岂非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此事与他有关?难道,这其中会另有蹊跷之处?”

腾易浪道:“此事的确透着古怪,但若非这是事实,又有谁会愚蠢到把如此祸端主动引至自己身上?”

战传说几乎脱口而出:“因为他并非真正的战传说!”但终还是忍住了。

傍晚时分,客栈店内响起嘈杂人声,少顷,便有脚步声在木梯上响起。

一直闭目似睡似醒的腾易浪忽然睁开眼来,低声道:“是掌门师叔来了。”

战传说心中一动,道:“你如何能断言?”

腾易浪道:“本门掌门左腿有疾,故脚步声与众不同,只要是本门弟子,皆能分辨得出!”

战传说留意细听,果然有一人的脚步声轻一声,重一声;急一声,缓一声。

罗三推门而入后,便退至一侧了,门外立着七八人,皆是麻衣草鞋,装束并无不同,显然皆为六道门中人。纵是如此,战传说仍是一眼便认出居中留有清须者定是六道门门主苍封神,此人并不高大,但浑身上下却透着唯有绝世高手才有的卓绝气势,让人难以正视。

他的眉骨甚高,这使得其目光似乎总是微微低垂,偶尔目光闪动之际,便如阳光突然穿透层层乌云,夺人心魄。

当他出现于门外时,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倒是他身后有三人同时扑至腾易浪的床前,其中一人右臂荡然无存,另外两人则比如今的战传说还年轻。

那断臂之人正是自“喜来客栈”脱身离去的倪易斋,显而易见,是他引来了同门中人。

倪易斋悲喜交加地道:“五师弟,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腾易浪微微点头,面向那眉骨高耸之人道:“师叔,易浪无能,让战传说走脱了,自己却苟活下来……”

那人果然是六道门门主苍封神!

苍封神目光微抬,略略打量了战传说一眼后,道:“想必是这位少侠救了苍某师侄?”

战传说第一次被他人称做“少侠”,颇不习惯,忙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时,腾易浪悲怆地道:“师叔,大师兄、二师兄皆是被战传说那小子杀害的,战传说在六道门已欠下五条人命了,我……我……”由于太过激动,他竟难以成语。

苍封神声音低缓地道:“你太累了,关于战传说的事,师叔会放在心上的。”说着,他已走近腾易浪,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你安心休息养伤,战传说死有余辜,六道门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腾易浪低低地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却已无法听清,少顷,他竟就此沉沉睡去。

苍封神这才放开他的手。

六道门众弟子神情中皆有愤恨之色。

战传说忽然感到极不是滋味,因为他本是真正的战传说。

就在这时,有一六道门年轻弟子快步而入,对苍封神附耳以细如蚊蚋的声音低声耳语了一番。

苍封神眼中精芒倏闪即逝,淡淡地道:“这只怕是战传说的障眼法。他们二人惨遭毒手,门中弟子闻讯无不悲恸,唯有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方可略慰六道门三百弟子之心!”

那年轻弟子欲言又止。

虽然苍封神力邀战传说前往六道门以答谢其对腾易浪的救命之恩,但战传说却婉言拒绝了。

在花镇打听了龙灵关的方向后,他便离开花镇向东北方向而行。

此时,他已知道如今距父亲与千岛盟刀客千异一战确实已有四年,除非整个花镇的人都在对他说谎。

天下之大,却似乎并无战传说可去之处。既然如此,他便决定前去龙灵关,至少,那儿曾留下他父亲的足迹,还有一柄与他的家族有着莫大关系的“龙之剑”。

一路上,战传说无意中听到有人提及龙灵关一战以及“龙之剑”,每个人提及千异挑战乐土高手时,都说是在四年前。如此看来,战传说在戈壁古庙中昏迷后有四年时光悄然而过已是不争的事实。

而提及龙之剑的人越多,说明战传说越来越接近龙灵关。

想到四年时光在不知不觉中灰飞烟灭,化为乌有,战传说心中之感慨可想而知。正因为如此,他愈发急于见到龙之剑,也许他感到唯有见到了龙之剑,才能使他因时间的断层而漂泊无定的心沉静下来,所以他步履匆匆,少有停歇。

第三天黄昏。

因为急着赶路,战传说已一日未曾停歇。当他见到前方山脚下有一面自树林间挑出的幌子,写着“茶”字,迎风飘扬时,顿时感到口干舌燥。未作迟疑,战传说加快了步子,向那茶铺走去。

茶铺是设在一小片柏树林中,有三棵并排的柏树被斩断上半部分,砍去枝丫,便成了茶铺一侧的三根支柱。铺内除了在灶间忙碌的茶博士及一名伙计外,只有一个客人,正背向战传说这边而坐,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

战传说飞步走入茶铺,目光无意中扫过那茶客时,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有了甚为奇怪的表情。

那茶客似乎也察觉到战传说注视他的目光,缓缓地转过身来,望着战传说微微一笑,清俊尔雅。战传说失声道:“是你……没想到这么快便与你重逢了。”

那茶客赫然是六道门一年轻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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