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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舞飞扬·锦瑟无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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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跑去与表哥坐在一起了。表哥也恨他的妈妈,我也是,我们觉得大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外婆家吃饭总共有三桌,男人们坐一桌,女人们坐一桌,我们小孩子坐一桌。男人们的饭桌临窗,传来阵阵划拳的叫喊声,热气腾腾。从窗子里看外面的雪,觉得它们下得很安静,女人们的饭桌上更加安静。而我们的饭桌上很低级地嘈杂,有两个小孩子为争一双镀金边的筷子吵闹起来了,让我觉得自己坐在这么一群小孩子中简直是脸面丢尽。
我与表哥拉勾约定,以后我们要团结在一起。
我们紧密团结在一起后,我问我表哥,为什么你妈妈那么恨我妈妈。
表哥压低了声音与我说,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子的啊。
我妈妈不光恨你妈妈,其他所有人的妈妈都恨。
我真想现在穿越回去对我表哥说你把我雷到了。
但是那时候我很傻地问表哥,为什么呢。
表哥说,我告诉你,你不许告诉别人。
我认真地点头了,心里想,你只是不允许我告诉别人,但是你并没有说告诉了之后是小狗之类的话哦。
表哥凑到我耳边说,我妈妈说,你们的妈妈都抢了我家里的钱!
我于是仔细地端详起我的表哥。他很瘦,而且很黑,即使现在,他都很像猴子。我当时听了这样的话,感到很气愤,一方面气愤舅妈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另一方面气愤我的表哥怎么那么傻,把这样的大秘密都告诉了我。我有无数秘密都没有与我表哥说,作为我的表哥他应该有同样机敏的心智才可以啊。
我突然回想起,在大雪中舅妈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当时我听得很是模糊,但是现在这模糊逐渐清晰了。舅妈说,阿爸啊,你看看你女儿,良心是多少恶毒啊!你还把那么多钱留给她。
舅妈的意思是,外公把钱给我妈妈了。或者说,我妈妈强行占有了外公的财产。这里我就很有必要介绍一下我外公那个大家庭的成员结构了。
我外公总共有八个子女,两个儿子,六个女儿,我妈妈是最小的女儿,我前面说的舅妈是我的小舅妈,我的大舅妈是一个很好的女儿,至少对我很好,至少在我眼里对外婆很好。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于是不能随便评价。
我隐约知道一点的是,外公死后,没有给子女留下一点财产,我清楚知道的是,我大舅舅家的财产可以让他把我们整个村子买下来,当然他早就不住在老家了。我小舅舅自小好吃懒做,家庭情况比较差点,但是他也住城市去了,常在言语中表示对我们乡下人的不满。当然我是不会计较这些的,我本来就是乡下人。
那天晚上,我总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但是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风平浪静。男人们照例像过年的时候做的,一起打牌了。我阿爸牌技很差,结果输了一些钱,但是我妈妈也并没有说他。据我所知,我小舅舅如果输钱了,小舅妈大抵上是要责骂的,这一点我很认同小舅妈的做法,作为一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在外面输钱了,被老婆说一下,是很正常的事情。  
  
 外公之死(4)
 那晚我本来要与爸爸妈妈睡在一起的,我不喜欢与那些小孩子们睡在一起,但是爸爸很凶地赶我走了,说我那么大了,要学会独立生活什么的。我只得不情愿地去小孩子的房间了,小孩子都铺在地上睡觉,因为是冬天,大家挤在一起反而热乎。表哥见我来了就爬了过来,他说,你也被你爸爸赶出来了吗?
说真的,他说这话的神态真的很恶心呢,有些事情真的是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就你表哥能知道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只是我不想说而已,只是我想扮演着让妈妈以为我还很天真的角色而已。我看了一眼表哥,用那种会让他心里发毛的看法看的,然后我就捂好被子睡觉了。
那天凌晨终于发生了点事情。我睡得不是很妥当,是小孩子中第一个被吵醒的。我醒来后,就发现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糟。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太熟悉他们的声音了,光听他们的声音,我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说话时候脸上的神情,他们的手势,甚至他们的穿着,身上的味道我都强烈地感觉到了。
表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起来了,他穿着睡衣站到我的身边,说,我们要出去看看吗?他的语气又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少年老成,让我顿生厌恶。这时候我们出去的话,大人们一定还要分心照顾我们,我对表哥说,我们还是睡觉吧。
我竟然在年轻的时候对表哥说了这样的话,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表哥听我这样的话之后,很平静地就走回去自己一个人睡觉了。
我看见表哥重新又躺了下去,于是便走到窗子边,贴着玻璃看外面,一刹那我以为我们飘到天空上去了,但是我马上又反应过来了,是雪!雪已经铺满了整个村庄,雪已经积得那么深厚了,雪已经侵占了,掩盖了一切了!
很冷的。我耳边突然响起了温暖的声音,我一看,是表哥。
你不是已经睡回去了吗?我很诧异。
没有,我去被窝里把睡裤脱下来了,给你。表哥递过他的睡裤,他只穿着秋裤,瑟瑟发抖的样子。
我没有伸手,我头一偏,有点委屈地说,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表哥近了一步,我怎么不知道,还是你妈妈抢我妈妈钱的那点事情。
我于是不说话了。
但是,表哥把裤子塞到我手上了,穿上吧,这又不是你指使的,我们说好的,要团结在一起的啊。
我们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哭叫声音,听声音不是舅妈的也不是妈妈的,是我一个阿姨的。就是我妈妈的姐姐的,我穿上睡裤,拉着表哥或者是被表哥拉着就跑了出去。
我们睡在二楼,争吵声从一楼大堂里传来的,我们悄悄绕到屋子外面,一点也不冷,雪花很厚。我听外婆说,初春下的雪是桃花雪,春天来了花儿都要绽放的,雪花也是花,所以它也绽放了。绽放是有热量的。
然后我们躲到窗子下面。外面是黑的,里面是亮的,所以照理说,他们基本上看不到我们了。
如果我与表哥是观众的话,屋子就是舞台,而舞台上的角莫过于舅妈了。舅妈站在八仙桌一边,八仙桌旁边还坐着大舅舅、大舅妈,其他的半边屋子都是我妈妈我阿姨们,而小舅舅则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抽烟。
我们到的时候,似乎第一幕已经结束了,第二幕恰恰开始,大舅舅说话了,你们也别吵,我们就讲讲道理嘛,我们也不是图那点钱,就是奇怪啊,阿爸辛劳一辈子,怎么会一分钱都没有留下来呢?  
  
 外公之死(5)
 我妈妈说话了,阿达,阿达是我们这里叫哥哥的意思。
我妈妈说,阿达,这个问题你摆出来问我们就是有问题,你可以与小弟讨论的,我们女儿自是有钱没钱都没有搭界的啊。
如果阿爸把钱都给小弟了,我也没有话说了,或者你们说明了,钱就都给你们了,我也没有异议,现在男女平等,谁说一定要儿子拿家财的!但是现在钱就突然消失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大舅舅语气温和。
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对话,这个戏就不好看了,虽然大舅舅字字都隐含了陷阱,句句都是险峰,但是只要我妈妈装傻就可以化解过去了。咦,我怎么就默认了我妈妈拿了钱呢。该死。
但是戏之所以为戏,就是有戏剧冲突。这时候小舅妈的表演拯救了这部走向平淡的戏,她又跳了起来,我明显感觉到雪花都下得急切了,好像天空中的雪花都是赶来看这场戏的。大家都窃窃私语,快点快点下来,旦角上场啦。
小舅妈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拿钱呢。
我妈妈笑了笑,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拿了呢。
小舅妈被点爆了,她极尽恶心肉麻地笑了。她对着大舅舅,对着大舅妈,对着小舅舅,对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笑了,有一刹那我甚至觉得她对我们都笑了。
她往怀里一探,抽出一本东西,我甚至怀疑那个东西她是藏在文胸里的,除非那一天她的胸部是因为她的斗志高涨而昂扬了而不是其他什么的填充。
她很舞台腔地叫了三声,我有证据!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妈呀,那一刹那,我感觉雪像是倾盆在下,把土地上所有亮光都扑灭了,只留下自己白晶晶地亮。这一刹那大概就是戏的高潮了!
这是外公的账本,记着别人欠他的钱,你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们说,这些钱都哪里去了!
我妈妈笑了,你说这个呀,这是我们做姑娘的时候,赚了钱,存在阿爸这里,他借给别人帮我们赚利息,这自然是我们的钱,后来阿爸收回钱,就还给我们了。我们那时候天天织布搓麻绳赚来的钱也是你们的吗!
我妈妈还没有说完,小舅妈就把账本丢了过去,我甚至都没有看到她有没有砸到我妈妈,就被我表哥拉到一边了。
我有点不满,怎么了。
冷。他打了一个喷嚏。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我有点依依不舍,但是看到表哥的样子我还是选择了放弃。
回去的时候,我们路过了外公的灵堂。我看见外公的牌位还放在那里,昨天放棺材的地方空了。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生命中有一块东西是真的空了,有一块天地永远飘着没有重量的雪花了。
我说,我们去陪陪外公吧。
表哥说,外公住山里了。
我说,外公会出来看看我们的,你看外公的照片。
于是我们就在灵堂空地坐了下来,看外面的大雪,雪真的下得好美好美。我们听不到舞台上的台词了,只看见漫天的大雪飞啊飞啊。我突然想起这一天,主角应该是外公啊,外公都死了。
我也突然意识到我的外公死了,死了就是不在了,就是我不能再撒娇了,就是他不会再用短胡子扎我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问我表哥,外婆呢。
表哥说,在睡觉吧。
我站了起来,我们去陪外婆睡觉吧。
表哥说,那不陪外公了吗。
我说,你看外面的雪花,那么多雪花在陪他呢。 
  
 金针婆婆(1)
 文/朱学颖
有传言说平逸路上住着一位金针婆婆,可以将人的回忆编织成各种毛线饰物,只要戴上或围上便可有重返往事的真实感觉。可惜即使是平逸路上的居民也不能指出金针婆婆到底住在哪里,于是又有传言说这是金针婆婆施下的障眼法,真人不露相嘛。
金小遥住在平逸路已经十七年了,作为一个绝对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她当然对那些魑魅魍魉之事极为不屑,更何况只是空穴来风的传言。
但总有人会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乐此不疲,金小遥翻白眼的同时把锅里的两个荷包蛋翻了个面。靠在厨房间门口的李默还在忘我地幻想:“你说这事是真的该多好,万一哪天我家阿陆不在身边我又想他了,这绝对是治疗寂寞的顶级良药啊。”
“是是是,等到你们分手了,它还可以当你自我疗伤的创可贴。”金小遥把夹着荷包蛋的两片面包塞进李默的嘴里,“再不走就迟到了。”
前脚刚踏出房门,电话铃响了,金小遥头都不回地推着李默往外走。
“小遥你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啊,这里要建地铁的事几年前就定下来了,房子肯定要动迁掉的啊。”
“不搬。”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再说你们家也不是没搬。”
“嘻嘻,我家是因为老头子不满意之前分到的房子,就和动迁局死活拖着,现在已经差不多快成功啦。”
金小遥没有出声。绝对不可以搬走,这是仅剩的东西了。
平逸路上都是老式里弄房,昨天下的雨都还积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小孩子一路“噼里啪啦”地跑过,溅起的水珠落在白色的袜子上,母亲在厨房拿着铲子透过铁窗哇啦哇啦地喊着。积年累月的湿气黏在剩余“钉子户”的身上,其实比谁都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金小遥刚到教室还没坐下来就被同桌通知班主任找。意料之中的没好事,站在班主任旁边的轩君翊听到“报告”声抬起头,金小遥目不斜视地走进去,自动屏蔽对方的视线。
班主任大概说了下要做的事情,无非是区里又要来检查,班级板报要换新的,卫生这段时间也要多加注意。最后以一句“反正你们两个正副班长抓紧时间先把板报赶出来,知道了吗?”
任务布置完之后轩君翊就离开了办公室,金小遥为了拖延时间故意多问了两个问题,没想到轩君翊还等在门口。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理由是吗。”
“我说了,没有理由。”很多事情的理由就如同不能说的秘密,只能潜伏在一方的心底,仿佛坚守着契约,不能诉说。
你一定有过这样的经历,一觉醒来后发现家中空荡荡的,于是暗自庆幸意外多了自由支配的无拘束时间。但当夜幕低垂,新的一天马不停蹄地酝酿运转,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你变得始终是一个人时,该怎么办。
度日如年。
金小遥起初每天都会相信只要明天一睁眼或是一推开家门就会看见他们,后来她放低期望值想象能接到一个电话就好了,再后来所有已经摇摇欲坠的希望都在重复的落空感中碾压成粉。哭过找过绝望过后,唯一能做的是习惯性地等待,在原地等待。
所以当金小遥看到那群明明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动迁组人又蹲点在家门口时,有扇人的冲动。
那个领头的人看到金小遥回来便随手把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小姑娘,你爸妈呢?你说这事情也不能这样拖着是吧,明明之前是同意搬的啊,怎么能临时变卦?你们还有什么条件可以说出来商量下的呀。”  
  
 金针婆婆(2)
 “没有条件,就是不搬。”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的,叫你父母出来。”
“……我也希望可以叫他们出来。”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迅速开门进去。
“我回来了。”
……
寂静无声。
金小遥来到父母房间,整齐的被褥已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灰,用手轻拍,扬起一片模糊不清。床头柜上那条母亲亲自编织的围巾早已不在。
即使过了两个多月,金小遥还是记得告诉李默自己和轩君翊分手消息时,她一脸“你丫不是吃错药了吧”的表情,更夸张的是那女人随即就喊着“你快给老娘吐出来”冲上来死命要扒开自己的嘴。
不能接受这事实的怎么会不包括金小遥呢。
排开轩君翊身上一切的,诸如:阳光、温柔、全能、专情等等等等的可以轻易将其塑造成完美恋人的优点,更重要的是他是金小遥一直喜欢着的人,从初中到高中。年少无知也好,肤浅庸俗也罢,在青涩的懵懂年华中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无论做什么傻事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曾经在一部电影中看见父亲不愿意再看一眼被自己丢弃的患有绝症的婴儿,落荒而逃,他说:“第一次分别已经很困难了。”事到如今才终于有切肤之感。
生活的轨道原来从未像自己臆想中的方向延伸下去,谁都不知道它最后会停靠在哪里,荒芜甚至死寂。不敢也无力去承担那过多的看不到未来的关乎旁枝末节的命运。
熬了两天的夜,终究是一个人固执地把所有板报需要的材料和版式都准备好,再把剩下的工作都转交给了宣传委员。期间避免了所有与轩君翊接触的可能,于是针芒在背的次数更加频繁。
从来就不存在对谁公平不公平,因为一开始天秤的一端就被挂上了无可取代的重量。
独自躺在床上时,金小遥总觉得自己在演一部乏味到极点的肥皂剧,任凭电视机前“神通广大”的观众早就磨光了所有的耐心,恨不得敲开电视,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明明是互相喜欢的,干什么还要这么纠结,有什么事一起面对不就好了!”
被爱情剧同化的思维,竟然已经看不到生活撒下的天罗地网,哪里来的自信以为所有都可以共同克服。金小遥没办法向李默解释,更无法给轩君翊理由。
翻来覆去都不能入睡,金小遥像被某种力量牵扯着,掀开被子,来到父母房间。撩走最上面层的被单,钻进被窝,不一会便沉沉地睡过去。
一模一样的梦境。
母亲坐在藤编的摇椅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柔,拿着金色棒针一刻不停地赶织着毛线帽,走近看才会发现不断供应着毛线的线团竟是腾空漂浮着的。母亲织完最后一针,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金线,轻松地绕进帽子。全部完工之后,她站起身来轻轻喊了一个名字,接着打开门,将帽子递给门外看不大清面容的陌生人。她心情似乎很好,走回房间里拿起床头柜上只织到一半的金色围巾,喃喃自语:“就快好了啊。”
梦境的画面忽然飞快旋转起来,再停下来似乎是已经过了段日子了。这次母亲没有坐在摇椅上,厨房里有愉悦的笑声传出,不善家务的母亲硬是要帮父亲打打下手,而仅仅是递递番茄洗洗黄瓜的小事就足够让母亲脸上的笑容不减了。
晚饭后,父亲坐在沙发上,揽过母亲凑近她耳朵说:“我们要个孩子吧。”母亲低着头不明表情,再抬头时又带上熟悉的笑容:“好啊。”  
  
 金针婆婆(3)
 母亲又开始编织帽子和围巾了,但都刻意地等到父亲睡熟后再轻手轻脚地起身……不久,金小遥终于在画面中看到自己了,被父亲视如珍宝般的抱着,他脸上尽是初为人父的兴奋,母亲躺在床上,同样幸福地笑着。
之后的画面金小遥开始逐渐有了印象,是几乎和其他家庭没有差别的平凡生活。除了金小遥没有一个亲戚,以及母亲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在父亲生了场小病后,她又开始为别人编织着东西,次数逐渐频繁,金小遥不止一次地在深夜看见母亲在忙着,像是在和什么赛跑。几次想问母亲都被搪塞过去,便将这默认为母亲的秘密。
画面终于切到了两个多月前。父亲不见了。母亲没有去找也没有哭,只是一整天都抱着那条很长时间都没出现的金色围巾沉默不语。金小遥不知道该如何同根本不愿意开口的母亲交谈。那日上床睡觉前,热了杯牛奶放在她床头,她的姿势依旧没变,仿佛失了魂魄。
到到凌晨时分,母亲眼睛慢慢有了焦距,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她没有拿任何东西也没有写下任何字条就离开了家。房间在陷入了一片阒静后,母亲的声音突然凭空响起,睡梦中的金小遥没有听到。
“小遥,你知道金针婆婆为什么愿意帮人编织回忆又不收取任何报酬吗?因为在每一次交易结束,她都可以获得一点能量供她去创造记忆。我已经独自生活太久了,我羡慕那些可以有美好回忆需要珍藏的人。所以我动用能量编织出了你名义上的父亲,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两个人的生活,可是他说想要一个孩子,于是我不得不加大工作量,编织出了你。可是我事先并不知道原来我必须要用源源不断的新的能量来支撑你们的存在,我起初以为自己的虚弱只是因为两次编织耗去了太多能量,我竟然没有发现他衰弱的程度竟然那么快,我怎么赶都来不及。我必须走了,我要去把他重新找回来,原谅妈妈,我唯一能留给你的只有我仅剩的所有能量。对不起。我现在把记忆都锁在了这房子里,你慢慢就会看到的。”
“小遥,小遥,快醒醒啊。”金小遥终于醒来,睁开眼看见李默快急疯了的表情,“你要把我吓死啊,早上来找你上学,怎么叫你都不醒,还一个劲地在流眼泪。要是我没钥匙的话你真是死了都没人知道,到底做了什么梦啊,能哭成这样?”
“没事。”如果真的只是梦就好了。
金小遥看着眼前仍旧惊魂未定的叽叽喳喳的李默想:总有一天我会像父亲一样消失不见,你一定会伤心吧,轩君翊那死心眼小子也一定会。你们都要被迫从不负责任的残局中一步步艰难地抽身,像我现在一样。可是你们所要走的路比我长得多。
当自身已经不拥有与他人结着羁绊的条件,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个个松开手。
“李默。”
──对不起。
“你走吧。”
──我只是虚妄的记忆。 
  
 年(1)
 文/刘小乔
看远处的那些山。白雪像一层层糖霜,均匀地洒在蒸好的苞谷馍馍上,一笼屉饱满圆润的馍馍。
春喜舔舔干裂的唇,她的眼睛像两盏探照灯,越过湿漉漉的雾气,一直望向远方被积雪覆盖的路。有多久没有洗澡了呢。自上星期四大雪压垮了村里那些腐朽的电线,这个村落一下倒退到世界之外。村头的高音喇叭不再呜哇呜哇地放一些芝麻绿豆的新闻,电视机一律黑着脸。黑夜里,积雪反射微弱荧光。偶尔的,谁家收音机仿佛突然得到神秘召唤,断断续续伴着嘈杂的信号声唱一些谁都听不懂的歌,突然间,又可以听到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播报国家要闻,也许过一会儿,就会转到情感咨询。
人们不安地焦虑着,村里有时安静得仿佛将要被雪埋没。大伙儿躲在屋里围着火盆,抽劣质纸烟,给孩子缝新年的红布褂,盯着摇曳的火焰发呆,没有言语。但有时,为着一点蒜米大的事,怒气蒸腾,街头巷尾吵嚷打骂得天翻地覆,从地上捧起已经被踩踏得肮脏的雪互相砸在对方的脸上、身上,脏水淋漓却流到脚面上,湿了露出棉絮的布鞋。
已经过去了五天,这是第六天。山野间起了大雾,天便有放晴的征兆。春喜抓了把井沿上干净的雪,在脸上揉搓,脸颊顷刻间红润透亮。积雪已经快没过她的小腿。她穿了旧的黑色棉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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