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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打手by泡泡雪儿-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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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点什么歪招逼燕子乙低头。
如果按照江湖程序,这事儿应该是先两个老大坐下来谈,谈不拢,再看是甩点子,还是用钱解决,如果双方都不同意用钱解决,那就是江湖斗殴,谁赢了算谁的。斗殴,永远是黑社会解决纠纷的主要方式。
但这有个前提,放在明面儿上,什么都是来明的。约好什么时间,地点,各自带多少人,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那天两边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光明正大地对决。
可是黄钩子不是。他在背后黑人。
他打听到杨磊是燕子乙的得力手下,而且是吕城这个地块项目的主要负责人,黄钩子派人暗中埋伏,黑了杨磊。
杨磊当天晚上从公司里出来,在巷子转弯口被人偷袭并迷翻,塞进面包车,当夜就被带到了吕城。
杨磊确实疏忽大意了,他察觉不对挡住了后面人的突然攻击,但是他没想到四周冲出的十几个人上来就用了迷药,杨磊的意识也随之停止。
背后下黑手,阴人,还是用的连黑社会都不屑的下三滥手段迷药,个个犯了江湖大忌,可见黄钩子这个人是个什么样人。
之所以绑的是杨磊,而不是燕子乙的家人什么的,是黄钩子还想在黑社会道上混下去,道上之间解决纠纷要是动到家人了,那就是犯了死忌,那是到哪儿都没法再混下去的。
所以,绑个手下,战将,要挟以侠义重情义闻名的燕子乙,是最省事的做法。
当夜,房宇翻遍了江海城。
燕子乙当夜就接到了黄钩子的话。黄钩子话很简单:你弟兄没事,我不会动他,你让个人来谈吧。
燕子乙大怒。动人动到他头上来了,燕子乙没被人这么挑衅过。
黄钩子做事也留一线,他知道会激怒燕子乙,叫了个中间人去跟燕子乙约谈,无非是让燕子乙转让那块地,价钱好商量。
这个中间人是个老江湖,和吕城和江海的黑社会都有交情,名叫东哥。正因为两边都能买他面子,所以他被黄钩子请来做这个中间人。黄钩子这叫打一棒,给个枣,留个后路。他也怕把燕子乙惹绝了。
燕子乙正在火头上时,房宇来了。
房宇得到了消息,找到燕子乙。
这个时候,房宇已经带人把江海翻了个底朝天。几乎所有和杨磊有梁子或曾经结过梁子的团伙,都在第一时间被“翻”。
房宇听了燕子乙说了情况,一言不发。
“大兵,明天你带人去,叫他们先放人,不放人,什么都免谈!”
燕子乙虽然怒不可遏,但东哥对燕子乙曾有恩,燕子乙确实也不能不卖东哥的面子。
“燕哥,我去。”
房宇抬起头,说。
房宇一夜没合眼,脸色铁青。
“小房,不是我不让你去,东哥这人膈应,不认生人。”
东哥只认他认的人,是出了名的难讲话。
“东哥跟我有旧,我去谈。”
房宇说。
房宇连夜去吕城,第二天就坐在了东哥的桌上。东哥的人坐了一屋,房宇是一个人去的,单刀赴会。
东哥看到是房宇来,很意外。
“房宇,咋是你呢?”
东哥看到是房宇来,为难了。
因为房宇曾经救过他的命,他欠房宇一个人情。
房宇开世纪大酒楼,三教九流黑道白道,什么神头鬼脑的人都接触过。东哥到江海,常到世纪大酒楼吃饭,和房宇也算有点交情。东哥有次在外头玩,房宇也在那,当时东哥被仇家找上门来,堵在赌博机前砍,孤身一个吃了大亏,房宇没袖手旁观,出手帮了一把,东哥脱身以后,领房宇这个情,不然当天那个情况,他说不定真能交代在那。东哥跟房宇说,以后有用的着的,他肯定还房宇这个人情。
所以东哥看到来的人是房宇,就暗骂燕子乙姜是老的辣,人都用在刀口上。
“你不是跟罗九的吗?”
东哥疑惑房宇怎么会掺和这事。
“绑的那个,是我兄弟。过命的。”
房宇平静地说。
“哦……”
东哥知道,今天这桌鸿门宴,难办。
“东哥,我想先看看人。”
房宇仍然很平静。
“人没事。你放心,既然请我当这个中间人,我帮的就是一个理字,不会让黄钩子动你兄弟一根毫毛。”
杨磊确实没事。
黄钩子的人把杨磊带到吕城,只是把杨磊关起来了,只是怕他动手,人还是绑着。等杨磊醒了,把情况跟杨磊说明了,黄钩子对杨磊挺客气,说,兄弟,对不住,委屈你一下。我知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等那边谈妥了,立刻放你回去。咱跟你没仇,只要你不跑,这里没人敢把你咋的。我黄钩子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这事儿是我不地道,等事情过了,我请你喝酒,跟你赔罪。
黄钩子也不想把事做绝。他没必要对杨磊怎么样。
杨磊也很镇定。他听明白了。
“哥们,帮我个忙。”
杨磊说。
“我有个朋友,我不见了他肯定着急。你们让我给他打个电话。我不说别的,告他我没事就行。”
“房宇,我也跟你交底。”
桌上,东哥沉吟片刻,向房宇交底。
“按理,你救过我的命,对我有恩,今天无论如何,你开口的事,我该应。但是,实不相瞒,我也欠着黄钩子大情。要不然,今天我也不会揽这事。两边都是恩,我应了你,就应不了他,你说,我咋办。”
东哥是真为难。如果不是黄钩子拿着这个人情,东哥也不掺和这件事。中间人好做吗?弄不好就是两边都得罪,惹得一身腥。
“东哥,我不让你为难。这事谁办的,我找谁。就请你别介入,剩下的,我和黄钩子谈。”
“不行。我答应的事,中间不办了,以后我还怎么立棍?”
“那上回那事就勾销,当我那天没在,你不欠我。今天我在这儿,按规矩,划道儿。”
划道儿,就是谈判谈个筹码,剔除所有人情因素,多半是毫无情面、非常苛刻的条件,一方提出来,看另一方是否接受。
东哥脸沉下来了。
“房宇,你把我当啥人?你救过我的命,那是板上钉钉,啥叫当你那天没在?我东哥是翻脸不认账的人吗?我对欠着恩的人划道儿,你这不是扇我脸吗?”
“我不是那意思。东哥,我也跟你交底。人,我是要定了。今天我豁了命,都要把人带走。”
房宇说,仍然平静。
东哥看了房宇那眼神,就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今天,势必是得给房宇一个说法,不然,这桌鸿门宴必定后患无穷。
房宇是什么样人,东哥清楚。硬茬,你硬,他只会比你更硬。真犯了他的忌,死磕到底,毫不犹豫,跟罗九的性子一模一样,不愧是罗九一手调教出来的金牌打手。
“这事是黄钩子不地道,这样,我把你兄弟接到我那儿,保证没人动他,你信不过黄钩子,总该信得过我。燕子乙和黄钩子该咋谈咋谈,谈完了,我放人。怎么样?”
东哥也不傻,两边都不想得罪。
“东哥,不是我信不过你。我刚才说了,人,我今天必须带走。”
夜长梦多,房宇不会留一丝机会。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这么不给面子?”
东哥沉脸了。当着这么多人,他脸搁不住了。
“东哥,我敬你。”
房宇端起了酒杯。
东哥狐疑地和他碰杯,房宇仰脖喝干了酒,东哥也喝干了。
“大家都在这,做个见证,我房宇话撂下了,今天东哥干了我这杯酒,上次的情,还了!”
“我操!房宇你……”
“东哥,以后谁敢说半句你今天不道义,我削谁。划道儿吧!”
房宇把酒杯掷了。
“……”
东哥看着房宇,被震了。
他真没想到,房宇能为兄弟做到这份上。不占恩不图人,说起来容易,有几个人真能做到?
这样的爷们,他服!
“好!是条汉子!!”
东哥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
“我敬你是个爷们儿!但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必须给人一个说法!今天这事儿,划道儿!”
东哥脱下了外套,脱了上衣,赤了上身,从腰里拔出一把刀,猛地插在桌上。
“你不图恩,我不能不认。今天我东哥在这放话,我划道儿,你接着,只要你接得住,人,就在后面,我让黄钩子现在就放!他要是不放人,我就拿着这把刀架他脖子上,大伙儿都听见了,我东哥说话算话,要是我做不到,打今儿起就没东哥这号人物!”
“好!东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房宇要的就是这句话!
东哥拔出了那把尖刀,看了看,忽然一刀扎进了自己赤裸的左胳膊,足有十公分那么深。
“……!”
一桌子人都惊了,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
东哥猛地拔出了刀,不顾鲜血横流,把沾着血的刀扔在桌上。
“房宇,这一刀,值不值跟你谈?值不值你让燕子乙让步,我再放人?”
那把浸透了鲜血的刀,就渗人地在桌上放着,从伤口流出的汩汩的血流过东哥赤着的上身,如果有一个人在这时走错了包厢,看见这血腥的场面,会被吓呆。
东哥看都不看身上的血一眼,拿眼睛盯着房宇。
在道上这叫“结棍”。意思是我这样,你敢吗?不敢,我谈的条件,你就接受!
多半在道上谈判时摆这个了,被谈的那一方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会接受了,因为拿刀捅自己这种胆量,不是谁都敢玩的。
一桌子人都看着房宇,是个人都觉得,房宇该让步了。
房宇站了起来,仍然平静。
“东哥,我问一句,刚才那些话,都作数吧”
“作数!”
“好。”
房宇一个好字落下,手已经拿起了那把沾血的刀,没等东哥反应过来,房宇一刀扎进了自己的胳膊,和东哥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深度。
“……”
人人都看着他。东哥也看着他。
房宇拔出了刀,血染红了房宇的白衬衫。
可是房宇没有把刀放下,他看了看那个伤口的位置,对准了,又一刀捅了进去。
桌上有人没忍住,发出了惊呼。
人人都看见了,房宇这一刀猛然扎透了自己的胳膊,对穿!
刀从臂骨下面穿过去。如果有人近看了那个血洞,会希望自己从没看过。
血如泉涌。
房宇没拔刀,放下了右手,就让那把刀插在他的胳膊上,一头露着柄,一头露着刀尖。
半身血红,衬着房宇毫不动容的脸。
“东哥,接下来你说咋办,我听着。”
房宇说。
“……”
东哥惊了。一桌子人都惊了。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他……
据当天在场的有人后来回忆,他见过很多黑社会谈判的场面,群殴的,动枪的,打得头破血流互相用刀捅的,却没有当天那个安安静静的血流场面,让他震撼。
“都看见了吧,今天不是我东哥不承黄钩子的事,道儿划了,人接了!谁他妈还有废话吗?!”
没人吭声。
“路子,叫黄钩子!放人!!……” 东哥吼……
杨磊那个电话打了,打了以后他就知道,房宇已经到吕城,而且在谈判。
这些事说起来慢,在当时很快,杨磊还没打听到房宇在哪,已经见到了房宇。
在当天那种情形下,黄钩子被架在了火上,既然他请了中间人摆了谈判宴,就得按江湖规矩办,当着那么多江湖人的面,黄钩子骑虎难下,人,他不想放,也不能不放。
黄钩子和燕子乙这事儿虽然没完,包括吴老板和燕子乙的矛盾,但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和杨磊、和房宇,没大关系。这里就不再提。
当天在医院里房宇包扎停当,在医院留院观察了一晚。医生对房宇和杨磊说,差一点就挑了大神经,整条胳膊就废了。要是不好好养上几个月,再好勇斗狠,这胳膊就甭打算要了。
回到江海,燕子乙要摆酒感谢房宇,房宇说燕哥,改天吧,今天我跟杨磊都累了。
到了家,进了那个八楼的房子,杨磊带房宇到床上躺着,按医生要求把胳膊固定,吃药,换药。杨磊始终沉默,专注地做每一件事,手底下利落,飞快。
等都忙完了,杨磊要出房间把纱布扔了。
“你跟我说句话成吗?”
房宇看着杨磊,无奈了。
杨磊站了一会儿,转过身。
“你真想听我说 ”
“听。”
“那好 ”
杨磊丢开了纱布,拖了张椅子,坐到床前,却仍然沉默,看了一会儿房宇。
他看了很久,一个字都没说。
房宇迎着他的眼神。杨磊直视着他,像从来没这么看过他。
“房宇,知道以前我咋想你不?”
杨磊开口了。
“咋想”
“能打,仗义,过脑子。”
“……”
房宇不吭声。
“你过脑子不?”
杨磊求证似地,问。房宇看了他一眼。
“过吗?!”
杨磊猛然提高了嗓门!
“我有数!”
房宇皱起了眉头。当时那情况,他也想不了那么多。
“你有个屁数!!”
杨磊猛地站了起来,被他的动作带开的凳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你有数?!你有数把自个儿扎个对穿?!……你这条胳膊差点废了你知道吗?!……”
杨磊吼的声音连自己的耳朵都震得嗡嗡作响,吼出了这句话,眼窝底下忽然地就一阵发热,直冲眼底。
他憋着,一直憋到现在,他忍耐着,可他已经快把自己憋疯了!当他知道这场谈判是怎么“谈”的,当他在那个包厢看见房宇那样子,杨磊那个瞬间的感觉,他至今找不到任何一种语言形容。
在后来的很多年月,当杨磊人到中年,无论他面对过什么样的境况,他没有找到过一种和当天、当时相同的感觉。
房宇看见他,居然还问他没事吗?半身血红、脸色发白的房宇,问连根毫毛都没掉的他有事没事!!
“我真有数,我往下面肉扎的,流点血,伤不到神经。”
房宇固执地解释。
“……到那一步了吗?事情到那步了吗?!……你这他妈的就是虎逼!傻逼!!……你有几条胳膊够你扎?为了这点事儿扎残了你下半辈子还用它吗?!……你能不把自己不当人吗?!……”
杨磊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颠三倒四,头痛欲裂……
“……我谢了你为我成不?!……”
杨磊终于喊出来,涨红了眼睛,喉咙里被什么狠狠地堵着……
“……你想过我啥感受??……”
他用力压着才没让声音变调,梗出这句话……
等杨磊冷静下来,房宇才说话。
“今天不是你,换了九哥,老亮二黑,我也一样。今天换了我被黑了,你也一样。我说的对不。”
房宇说。
杨磊不说话。
没错,像这样的事,普通人眼里血腥,不可思议,可在黑社会,正常,太正常了。为了义气,斗狠,为了一两句话,捅死人的出人命的,那也太多了。流血算什么?残废又算什么?这在这些真真实实从刀尖上滚过来的江湖打手来说,都算个啥?人死无大事!连出人命都不算大事,其他还算啥??
杨磊见得少吗?他自己参与得少吗?
以前杨磊没觉得,他觉得这就是黑社会。你混了,你就得受着,这就是规矩,谁他妈的连这个都受不了,你还混什么黑社会??
可是现在,搁在房宇身上,搁在他真心挂念的人身上,杨磊才发现,这些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有一句话,在他跟燕子乙的时候,燕子乙曾经跟他说过。
出来混,就别有牵挂。
杨磊以前没想过,但现在,他开始想。
他开始去想以前没考虑过的事,他开始想今后,想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需要的又是什么……
某种意义上,杨磊到现在才开始真正地思考人生。
当一个男孩开始真正思考他的人生,他才转变为男人。这个转变,在他人生的某个契机。
对杨磊来说,他人生中的这个契机,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后来,杨磊没再说。
他想说的,房宇懂。房宇想说的,他也懂。
今天那种情况下,他们无论换了是谁,都会这么做。
他们之间,不管其他是什么,他们首先是兄弟。他们能为对方死,能为对方交命。
这甚至可以无关爱情,不用用爱情来定义。
晚上杨磊躺在房宇身边,房宇没睡着,侧过头看着杨磊躺下。
“还不搭理我?”
等杨磊躺好了,房宇问他。
“……”
杨磊没答话,侧着头看房宇。他看了房宇一会儿,翻过了身,手从房宇身体底下插过去,避着房宇的左胳膊,一用力,就把房宇搂了过来。
“医生说了,得侧躺,听了吗?”
杨磊语气粗暴地说,把房宇揽进胳膊里,让他面对自己,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里。
“睡觉!”
杨磊紧紧搂着他。
“……我操……让我喘气儿吗……?”房宇不习惯这姿势,脸被杨磊坚实的肩膀紧紧堵着,房宇啼笑皆非。
“那就别喘!”
杨磊仍然不放手,暗暗把手臂松了一些。
“……你也太霸道了,气儿都不让人喘了?”
房宇开着玩笑。右手却移动着,移到了杨磊的脊背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
杨磊的心好像也被那只手轻轻拍了拍似的,杨磊低下头,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房宇的脖颈……
“……你丫就一虎逼……!!”
杨磊的声音压在房宇的肩上,狠狠地骂……
“……操!我满江海翻你的时候,我他妈啥感受?!……”
房宇忽然火了,房宇说……
杨磊知道,换了九哥,老亮,二黑,换了哪个房宇的过命兄弟他都会这么做,但他也知道,房宇是不想他内疚,不想他觉得欠了他的。
杨磊是能让房宇白挨一刀的人吗?他能不报仇吗?
虽然当着房宇的面,杨磊什么都没说,但房宇太知道杨磊了。杨磊有仇必报。
“你别折腾!”
房宇告诫杨磊。
“燕哥交代了,这事他给你公道,你别插手。我划道儿,是走规矩,你不能寻仇,规矩你懂!”
房宇怕杨磊一冲动去找黄钩子挑事。杨磊那性格,肯定忍不下去。
“你胳膊就白穿了??”
杨磊反问。
“一码归一码!你再去挑了黄钩子,吕城再来人找你拼,这事儿还有完吗?”
其实这种黑社会间的寻仇,本来就是冤冤相报,谁都知道这么报下去肯定没个完,但还是要报,这就是江湖。房宇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拼到一方彻底被打服了认趴了不算完,那时候,他无牵无挂,无畏无敌。
但是现在,房宇却不愿把这事扯下去。
燕子乙警告杨磊,这事必须交给他亲自解决。
“兄弟被绑,还要兄弟自己甩点,我这个大哥还要混吗?”
燕子乙问杨磊。
可杨磊如果能让房宇白挨这两刀,就不是杨磊了。
但没等杨磊动手,黄钩子已经出事了。
黄钩子人没事,但受了点教训。蹊跷的是后来也没听说黄钩子大张旗鼓地找谁报复,不知道啥把柄被人捏手上。黄钩子惯常背后下人黑手,被他黑过的人不少,现在听说黄钩子遭收拾了,都挺痛快。有人说是燕子乙带人给他手下报的仇,也有人说是房宇来报绑兄弟的仇,甚至有人说是东哥跟黄钩子闹翻脸了,当然也有说别的仇家的,什么说法都有,都没什么证据。黄钩子得罪的人多,翻个船是迟早的,所以这事儿后来也没人议论了。
杨磊问过燕子乙,也问过房宇,谁都没搭他的话茬。
黑道上做很多事,不仅为了义气,也为了做给道上看,为了震慑,防止类似事件再发生。所以经过这事,江海道上的人看到了两点:第一,别动燕子乙的人,谁动谁没好日子过;第二,别动房宇的过命兄弟,谁动,谁也没好日子过。
二黑结婚后,房宇就把二黑要到了世纪大酒楼帮他的忙,养胳膊这段时间,酒楼的事有二黑帮忙打理,房宇也不用太忙。杨磊和他约法三章,房宇不能再干脑门发热的傻逼事,杨磊自己也改改冲动脾气,不挑衅生事,除非被人惹到头上。
有天晚上,杨磊开车带着房宇兜风,到江面上的大桥上,抽着烟,杨磊问房宇,房宇,你想过20年后,咱俩在干啥?
房宇看了他一眼。
“咋想起问这个了?”
“突然就想了。”
杨磊小时候想过。小时候他就想长大以后当警察,抓坏人,特别神气。可现实和理想总是相反,现在他长大了,成了坏人,被警察抓。
“没想过。”
房宇停了一会儿,说。
“咋没想过呢,你没想过你20年后啥样?”
杨磊回头看他。
“要说实话吗?”
“说。”
房宇沉默了一下。
“我那时候想,我八成活不到那岁数……”
房宇说,笑了笑,带着自嘲,吸了一口烟……
杨磊听了这话,心里像有东西在硬玻璃上划过似的,那么难受。
“别胡说八道!有这么咒自个儿的吗?!”
杨磊听了发堵!
“20年算啥?祸害留千年!!不知道啊?”
“哈哈……”
房宇笑了,笑得放松,男人气的面孔,带着温情。
“以前不怕死。现在,胆儿小了,怕了……”
房宇说……
年少时的气盛,躁动,不顾后果,在逐渐成熟时,都会慢慢沉淀。在这个过程里,有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有人则心甘情愿因为别的人,而改变。
在那个时候,不管是房宇,还是杨磊,或许都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的改变。
那段时间,杨磊一边顾看房宇,一边干着燕子乙公司的事。以前他觉得在那公司里,就是听大哥的,就是给大哥办事,但他现在觉得,得把这工作当个工作,当个正经事,往远了说,当个事业。
以前,他用不着想今后的事儿,他懒得想。可现在,他要想的很多,不是想一个人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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