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云过山如画-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十七觉得,她不应该,因她的身份而抛弃了这一份友情。
悄悄握了握“言儿”的手,回她一个笑脸:“嗯,我没事。”
君莫言说:“我跟你说起过的那个‘凶哥哥’也在。我带你去认认他,以后他再幽禁我,你可要帮着我。”言言尝到赵十七帮她脱困的甜头了,见到她便开始了死打烂缠。
“替你将他也幽禁起来?”十七听出她的用意。
“正是如此!”
第十四章 成双
尚未到三闾台,一处人马拥簇着一辆马车已在等他们了。
一名猎装男子,头戴金龙冠,骑着马立在人前。
十七低下头,看那人又似一个皇族。她只叹气快点领了封赏好躲回去,这东一个“大人物”,西一个“大人物”的。看她神色颓靡,君莫言以为她紧张,还伸手握住她的手心安慰她。
“太子殿下。”衡王带了众人上前行礼,“方才惊了殿下的山虎,已经被且先小王制服了。”
“衡王免礼,”传来一个辨不出年龄的声音,入耳清雅,倒不招人厌。
因衡王的气势更合十七的心意,倒觉得太子殿下面虎而逃有些无用。
太子身后的马车,也挑开车帘,露出一张脸:“齐安侯夏泠见过衡王殿下。”
君莫言一牵十七的手:“你看,这就是我哥哥!”
十七抬起头,对撞上夏泠的目光,双方都有些意外,好在双方都是镇静人,略微胶了胶视线便作罢。
夏泠眼睛里的黑光闪了闪,笑容转向衡王:“衡王殿下箭射猛虎,救了君小姐,小人感激涕零。”
“齐安侯客气了。”
君……三……小姐……
十七抿嘴低头:不打紧,不打紧……
他身家不清白,她也不是今日今时方知。
当然,他黑成这样,也还是未曾想到的。
如今揭开也是好的。这根菜已经挑到篮子里了,先看看情形再决定是拿来煎闷炖炒,还是丢出去喂野兔子。
心头想明白,她还对夏泠微笑一下。
夏泠分明看着衡王,眼角却似扫着她的笑容,稍稍移过半分视线,唇线弯出弧度来。
太子避虎是有些怯懦丢人了。
不过,岚京城里都说太子“敬事而言,节用爱人”,他的口碑颇佳,所以避虎之举当视作“仁道”。
太子让人将虎尸抬来,看了道:“父皇恐怕不喜欢,少时上三闾台莫要抬上去。”
“谨遵太子口谕。”
太子带着众人来到了三闾台。
十七虽则在岚京城中住了一段日子,也适应了齐安侯府的阔绰,此时头一回见到皇家气派,还是被震动了。
“三闾台”名为台,实则为一座山中行宫。
黄丝柏木做成长廊,沿山势起伏向上,连接着山脚和山间的宫殿。长廊下溪流飞瀑,树影花香。
无数身着浅粉轻纱宫装的女子,或托薰炉、或捧果物、或持玉器、或提食盒,高鬓环佩,长纱罗曳,仿佛天上的仙子,采了蟠桃正往瑶池而去。
皇帝听说且先小王猎得了猛虎,倒应了太子的说法,传令猛虎放在山脚下,只请众人上去受赏。
十七救君莫言有功,也被恩准踏上三闾台。看起来,这君三小姐得宠得很呢。
走上三闾台,犹如真的踏入了瑶池仙境。
山间几缕细细清泉从上边的山壁飘下,在半空中汇成袅袅雾霭,落在白玉栏杆围成的一个池子中。栏杆上都镶嵌着一颗颗明珠,因阳光斜射,水与珠子互为映射,生出一道彩虹,横跨池子两端。
十七趁远偷看了一下皇上,这位皇上今年也该五十多了。面相还不错,是个胖团老头。
赵十七低头也能感觉到随着他们一行人的进入,近百双肃穆的眼神盯着他们。听说明帝一直疑心有人行刺于己,与北祁、南昭、之蓝国各国使臣同坐此处,戒备尤其森严。这胖团老头作了几十年的皇上,看来,活得并不滋润。
无非是一番赏赐问询的场面话。
赵十七指望着赏些真金实银下来,结果赏下来的是一身衣裳,还是宫装。十七得回去找个妥当之处供起来,万一虫叮鼠咬,脱珠断线,她还要担罪。她恨看君三小姐一眼,还是不救她比较好些。
苍木的赏赐倒丰厚,毕竟,杀虎的英雄是他么。
也是那太子在不断撺掇,十七听他们说,三年前曾有方外仙人预言,说“有虎明归,神人自荐,以荐王衷,以答神祜。陟配在京,降德在民。”意思是今日伏虎之人,是上天派下来的守地之灵,应了三年前的这个吉兆。看起来这里的人,对这些方外之士、仙山缥缈的虚无之事狂迷得很,对苍木的眼神也变了模样。
苍木从一个弱小民族的小部落王,转眼成了南煦的天兵天将了。
十七记得自己上山前,铁红袖给他们看过苍郁山的资料,数十年皆无虎。
如今,不但有虎,还偏出现在很少有人狩猎到的跑马林。苍木偏偏去了,还能在太子面前一举杀虎。这份运气,真是羡煞旁人啊。
有人话题一转,说:“赵平捕与且先小王共同伏虎,一同应了此兆。”
十七脑子中嗡的一下,转头看到衡王的眼神扫来:“方才我问了几位护卫君小姐的御林军,赵平捕功不可没。”
“居然还有这等事,”皇上的胖团脸皱起来,“莫言,你怎么回说是苍木小王救的你。”
莫言吃不住这“欺君之罪”,跪在地上道:“的确是苍木小王出手,那些军士后来尾随我至跑马林时,赵平捕正在助拳。”
十七不敢多说话,低了头等他们争论。
争论的结果,她和苍木是金童玉女,天降一对。
赵十七吃惊不小,抬起头,与苍木互相看了看:这人多的地方,果然是非多。
夏泠板了脸旁听,一双睫毛眯得看不见眼底的深浅。
于是这回真金实银当真赏到她手中了,她却烫手地只想扔出去。
受了赏赐就得乖乖做陪客。
大家略坐了一会儿,开始有世家子弟,官家公子陆续狩猎归来,大多猎几个兔子松鸡什么的,连鹿獐猪羊都难以见到。
猎获虽平常,好在人多了,说话也随意一些了。十七被君莫言讨了一个座位拉在远处,听他们谈论起了与北祁国的“马球之约”。
北祁使臣清关王林平志,笑道:“外臣记得,当日吾皇尚居太子之位,与朝云将军府的公子小姐那一场马球赛,可谓精彩之至,输得也心服口服。听说,朝云将军府如今已经散了?好生可惜。”
众人将目光移向君三小姐,朝云将军府的唯一主人。
言儿圆圆的眼睛定定地睁着,一张粉色小嘴被她自己轻轻咬着。十七想起来她的兄姐,是一对龙凤胎,君大小姐君莫忘,曾经救驾有功,被皇上破例封为“女神侯”;她的二哥,曾是此处最擅长作战的年轻将领,十七从前去南昭之时,还听过他的事情。
言儿被人提起这些事情,多半心中不舒服。
十七这一路坐在这个陌生的宴席之中,虽然一半是她造成的,倒也一直受她抚慰。见她心情不好,碰碰她的胳膊,递给她一个蜜枣吃。言儿感受到她的心思,冲她嫣然一笑,十七也掩着脸回笑了一下。
她虽然掩着脸,远处的苍木一双眼睛一直不曾离开她,见她也会温柔安慰别人,也会低头一笑。草原上那个疯疯癫癫,挥拳就打的野丫头,原来也能长成这般淑惠窈窕。
十七有人在盯着她看,很容易感受到,眼皮轻轻一跳,刻意避开苍木。
“林大人,此言差矣!”
一个十七熟悉的声音从太子身边冷冷发出,声量略大,众人的嗡嗡议论声不绝停了下来。夏泠好似薄有怒意:“御林军中确有马球之戏,不过是放松筋骨之用,军人们该射箭骑马,岂会专注于这些小巧之技?”夏泠见自己的话语已然吸引了众人,慢慢缓下声音,恢复原先的平静,“林大人常年在北方,有些事情似乎耳目闭塞。在我朝专注这些玩技的,只是各府中的孩子与女子。”
皇上听了,频频点头。
这林平志一来此处,便叫嚣着要与南煦御林军比赛马球。看他的模样,只怕祭天观礼是假,敲山震虎是真。是否让御林军组队接战,这些天很令皇上头疼,赢得输不得的事情,谁能保证?
有人倒是可以保证,夏泠抬手向皇上行礼:“皇上,小的斗胆请奏。贵客远来,一腔热忱,不如依然由朝云将军府出些人,陪客人们散散筋骨?”
“朝云将军府?”林平志环视一周,目光留在夏泠的腿上,忍不住嘲笑,“风雪女神侯如今身在何处?君将军又身在何处?当年与我们太子在北祁丘郊赛球的也有你齐安侯的夏公子,当日夏公子的回击球也算惊羡全场,如今,如何下场击球?”
他的语气狂妄得过了分,太子与衡王皆有了怒色,皇上的胖团脸也生了红晕。
夏泠慢悠悠盯着他,等他自感无趣之后,缓缓道:“林大人,都跟你说了,马球不过是女人和孩子的游戏,这一次亦是由君家三小姐带人相陪诸位大人玩玩。当年我十二岁,还能下场。如今再下场,那就有些羞人了。”他看一下林平志身后几个身躯魁梧之人,冷笑,“也亏你们如此当真!”
君莫言霍然站起来:“朝云将军府君莫言,候教林大人!”
她代表失踪的姐姐,死去的兄长,接下了此事。
衡王的声音又冒出来:“父皇,虽然是朝云将军府约战,多少也有瞻国体。为以防万一,今日有两位伏虎应兆之人。不如他们一起参与,三年前的异人之语,想来必有天道。”
他深谙其父胆小,迷恋方士之术,一句话说得老皇上连连点头:“林大人带来的都是人高马大的军人,能有两个应兆之人参与,甚妥。”
十七暗道:甚妥你个头!她连马球是方是扁都不知晓,看夏公子的模样分明已有安排,她和苍木一插进去,还不知道添出多少事情来?皇上看起来老糊涂,却是金口玉言,推翻不得。
她忍不住抬头与苍木远远互看一眼,交换一下眼色。
夏泠的笑容却令人难以看懂,手中满满一杯酒,滴水不漏:“衡王果然考虑周全,那么,两位应兆之人可要随君小姐学上几天。那马球规矩都不懂得,只怕也不妥。”
衡王举杯向他,微一眯眼:“那是自然。”
夏泠也端起自己的瓷盏,缓缓喝下去,轻拭嘴角。
四周大家又开始谈话吃喝,一片嗡嗡声掩盖了他们两个眼波底下的一个淡淡交汇。
第十五章 山雨
三闾台之会结束,赵十七重新回到东市衙司,打点小包裹,等了不半日,便有马车来接她。
君莫言掀开车帘:“小赵,快些上来,且先小王已经到了。”
十七往车厢里看看,苍木也坐在马车中。她便拉着莫言的手坐入马车,与苍木坐了一个面对面。
两厢里将视线错开,都感到马车过于狭小,路途也未免遥远。
倒是言言一直在不停地说话:“苍木小王既然来自草原,骑术想必过人?”
“尚可。”苍木谦逊着道。十七亲眼看到过他远远甩开对手,夺了库勒尔草原的“德鲁萨尔”,赢了一大坛酒回来,两人还坐在草垛喝个烂醉。
“小赵呢?”
“尚可。”赵十七也很谦逊。难道告诉言儿,他们两个飚过一次马,十七胜了他半个马身,却被他按翻在紫蓿花丛中?
“你们认识?”君莫言问。
苍木慎重地噤口,十七却脱口而出:“不认识!”
君莫言垂头弄了一会裙带,低声怯怯道:“那,泠哥哥怎么说你们认识……他,好生胡说。”
十七和苍木各自侧头。
言言细眉挑了挑:“小赵说过,你是从漠北来的……聪明勇敢无人能敌……你,干吗骗我?”
马车中沉默地诡异,一把火烧在赵十七的头上,将她从头烧到身。
轰隆隆天上一阵远雷闷响,言言呀得捂住耳朵,破了彼此的尴尬。十七道:“这是要下雨吧?”
赶车的车夫回头:“三小姐,到了。”
朝云将军府乃是君莫言父亲解甲归田之后建在郊外的一座寓所。因她二哥有军功,特赐五扇礼门,白马照壁。
此时,五扇大门齐开,风从门内倒灌而出,十位黑衣小童子雁翅形队伍立在门前,衣襟被风带起银色的祥云图案。都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眉目端正,身若铜铸,狂风中有少年飞扬的神采。
天上的闪电如银色的火蛇,自长空一路攀爬而下,衬得朝云将军府的墨色屋脊沉重如斯。
苍木和赵十七同时看到了夏泠,他坐在童子们的身后。
乌墨遮天的背景中,他的衣色淡得如同重楼飞雪间的一抹闲云。
那双眼睛却黑目凌凌,似一把要透到人心底的刀。
骤雨转眼便至,暴雨连打散金荷。无数雨点如银色的弹子从天上噼里啪啦滚落一地,转眼化作成洼的水。
千寻上前,为公子撑开一把油纸伞。
夏泠吩咐:“取伞,接客人们下车。用膳时间尚早,先让姚嫂安排茶点。”
几个黑衣小童上前递伞,苍木推开一个小童递上来的伞,淋雨走向府门。
他的衣衫很快被打得湿透,羌零袍子裹在身上,显出宽阔的肩膀,瘦劲的腰身,额头上的淡水晶装饰,宛如流星般夺目。
千羽和千寻看着自己公子的腿,替他默默自卑。
夏泠仰起头,苍木低头看着他。
苍木将右手放在胸前行一个羌零族的大礼:“苍木受夏公子一路照应,还未曾当面谢过。”
“不用客气,雨大,跟孩子们入内换衣吧。”
十七隔着雨帘,撑伞走过去,向他伸出手:“平捕门已经准了我的假。”
苍木在门前回头看着他们。
十七穿着平捕门的红色衣裳,与夏泠一红一白,在墨浓的云雨间静然而立。倾盆大雨中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她的笑容,只对面前的人开放。
苍木转身跟着童子们入了大门。
在他们的身后,十七的手在雨水中淋得发凉,却等不到夏泠与她掌心相握。他只笑了笑:“好。”
十七失落地垂下手。
朝云将军府中,有人轻击赵十七的窗棂,光头的千寻在找她:“赵姑娘。”
“怎么?”
“公子让你跟我去后门。”
“做什么?”
“说他有些无聊,希望赵姑娘陪他出去走走。”
“在下雨。”
“有马车。”
“……好吧。”
江南的雨,就算暴雨也不长久。霹雳滚过,万山清新。
朝云将军府坐落在山脚下,云生霭起。
十七随着千寻过月洞门,转小桥,走水色长廊,走出乌油角门,一辆小马车停在潇潇暮雨中。
夏泠坐在辕架边,白色的夏衫轻拂着群山的松涛之碧,衣袂湿了一条,滴出晶莹的水珠来,仿佛也含着苍翠的绿。
“十七,跟我乘马车出去玩一圈,如何?”
“好。”十七越过他的身体,与他并肩坐在辕架旁,顺手接过他的手中鞭,还将辕架上的车夫斗笠取下,戴在头上,问他,“这位公子,要去何处?”
夏泠笑了,将她的斗笠拿下来,整理一下被篾丝扯乱的一点散发,将她推入马车:“让千寻赶车吧,等一会都湿透了。”
千寻已着上蓑衣,戴上笠帽,等他们两个入内之后,才扬鞭上了山。
“此山叫什么山?”暮雨中的山势连绵而娟秀,想来也该随之有个风雅之名。
“无名之山。”
松涛阵阵,如波如浪,青山松柏,如柱常青。十七说:“叫它松山如何?许多松树。”
“要了名字做什么?”夏泠看着山上的浓绿,“无名无姓,方显逍遥。你看泰山、华山,天下闻名了,哪里还有半点清闲?”
“你要带我去何处?”
“随便走走。”
山上崎岖,马车颠颠簸簸走了一阵,两人看一段被雨冲刷得清爽的山色,赏一道被雨水涨得潺潺不止的清泉。山林荫深,凉衫轻纱,面前是说笑的人,心却有些潮潮的。
如这头顶上的天空一般,不知什么时候,那云头便会重新聚拢,压将下来。
这不是一个适合外出游玩的日子。
忽然传来千寻的声音:“公子,前面不能再走了。”
十七打开车帘,他们来到一处断崖前,对面则是一座数十丈高的陡峭山壁,松枝芘萝,清泉汩汩,有石阶可随山势而上,若不是天色不好,倒也是个幽静的所在。十七说:“这里景致还真不错,可惜不能下去。”
夏泠靠在马车壁上,说:“这让我想到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个人,放一坛酒在车上,乘着牛车在荒烟蔓草中乱走。他一路走一路喝酒,酒喝完了,人却只有半醉。猛然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路尽头。”
“然后呢?”
“他自己问自己,真的到了路尽头了吗?”
“他好傻。”十七觉得很好笑,“然后呢。”
“然后,他抱着空酒坛,坐在荒草里痛哭了起来。”
“这是什么人?”
夏泠定了定神:“是个疯子。”
“不但疯,我看他还很蠢。路尽了,可以再寻一条,何必伤心。”
“大概,那是他比较喜欢的一条路。”夏泠看着车窗外的苍山如滴。
他坐正:“十七,有个事情,你想过吗?”
“什么?”轻雨斜过,两只飞燕双飞天际。
“苍郁山无虎,你们平捕在守山之前,铁大人应该知会过你们吧?如今偏生有了虎,你奇怪吗?”
十七伸手窗外,接住山间的雨水,水珠的清澈透亮吸引了她,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不奇怪。苍郁山占地宽广,林深草密,那虎形体壮大,应该是北方而来。”
夏泠停止说话,看她接水。
雨云染着淡墨,山壁晕着湛青,十七看着山光水色,满脸的轻松愉快。他也就将沉重的话慢慢吞下去,让她先尽情地玩一会儿。
雨,密而软,如雾一般将她的手掌喷得湿透。不多时,掌心汪了一小滩水珠,她情不自禁尝了一点,那雨水好似有一股清甜:“夏公子,这水都是甜的,比岚京城里的水好喝多了。”
“山露染着松风,这里的水向来不错。”
“你要不要尝一尝?”十七将水递到他面前,她的手看似完美如玉琢,却骨骼秀韧,能将十指的指缝闭得一丝不漏。
夏泠看着她的手,略微愣了一下,低下头,唇轻抵在她的掌心。
她的掌心如半开的荷花,有露水的清香。
吸完那小小一口雨露水,便触到了她掌心的柔软。
这是一双久经练刀,却连茧也不会生的手。
夏泠估计,他如此轻轻的啜吸,她也不会如寻常女子一般感到触痒难耐。就算用力咬下去,多半她也不会觉得疼。
他很克制,不让她觉得他的异常,抬起头说:“千寻,换条路走吧。”
十七也不玩水了,坐回来与他肩并肩。
他继续着原先的话题:“夏狩那日,苍木打了虎,恰好应了‘有虎明归’的海外方士之语,你道为何?”
十七沉思了一番。
记得,夏公子前不久曾在齐安侯府闲谈时笑言,如今的贵族子弟不知狩猎为何物,遇上猛兽还不知是否对付得了。
十七略有领悟:“难道,方士之语,是你派人散布的?老虎也是你派人放的?”想来要在皇族狩猎区,避人耳目地放一只活虎,并不容易,他调停妥当后有点得意,在她面前无意中露了一截狐狸尾巴?
夏泠点头:“不错。苍木应‘伏虎’吉兆之后,皇上对羌零族将会心存偏向,以后,天连山的羌零部落会有更多的生存扩展之处,可以分离之蓝国在草原上的势力。”
十七没想到他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有些发楞。
“十七,有件事情务必请你相助。”
“你说。”
“马球之戏,讲究的是传球运球的流畅痛快,本来言言他们已经练了五个月了,如今你们介入,不是什么好事。这些孩子武艺平常,苍木又太过高大有力,幸而你武功很好,所以,且先小王与他们的配合我希望你来从中调停。”
“这是自然。”难怪他似乎挺高兴她和苍木在一起,可是,他心里就没有一点儿不乐意吗?
夏泠又说:“十七,本来不希望你牵扯进来。我原先也一直在犹豫是否请你帮助,如今似有天意,所以在三闾台我没有寻找借口让你脱身,你莫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能够帮到他,十七很愿意:只是,他说话的模样,为什么不介意她与苍木的关系?
外面的雨声急了,洒得心里都泛了潮。
“这雨又要大了,只怕雷雨又快来了,不如回去吧。”夏泠看着天上逐渐密集的乌云。
朝云将军府虽然广阔,中间却是大片的校场,房屋粗笨厚实,不似府邸,竟似一间兵营。
刀枪剑戟,粗重的兵器罗列在场地中,旁边是阔大的一座马厩,里头豢养了二十来匹好马,据说每天都会放到山脚下练习奔跑。
十七用完晚膳,无事可做,在府中也转不到什么景致,见那十来个孩子吃了饭以后,在大草屋玩耍。大草屋里或高或低堆满了稻草,孩子们在房梁中间吊了粗绳,抓着绳子仿若顽皮的猴子,在一丈多高的地面上来回荡秋千。有胆大的孩子拽着那根绳子,如风车一般转得满屋生风,下头的孩子一起为他喝彩。
十七看得有趣,君莫言也来到大草屋前,十七问她:“这些孩子都是哪里来的。”
“他们一直在这里,泠哥哥每年给点钱,让我养着他们。”言言说。
“都是精挑细选的吧?”十七眯眼看着那十几个孩子在马厩前的大草屋里跳来蹦去。一抹儿身高,连动作都好生整齐。
“不是,”言言黯然,“只不过他们的父亲都年岁差不多,是我哥哥军营里的,战死在南昭。”
这些孩子的父母应该还很年轻吧?十七望着孩子们无邪的笑容,心头有些痛,失去父亲之时,他们应该都还很小。
入夜,十七躺在床铺上辗转反侧,雨声繁急得她无法入睡。
傍晚时分,夏泠与她在山间的对话,似乎句句都在向她暗示着什么?
自从在跑马林见到君莫言,她也似乎触摸到了某种蜘蛛丝一般神秘的关系,只是她不愿意如此去想。
她坐起来,看到对面夏泠的屋子已经熄了灯。
她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