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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名女 情女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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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渴慕的一朵鲜花。

然而,吴家父母认为女儿年纪尚小,加上他们也舍不得让她太早离开
自己,便一直未予议婚,使吴清浣成为可望不可及的镜中花。

明神宗万历初年,吴云卿因治理福州功业显著,被福建省的三司长官
共同保荐,进京加官晋爵。新年伊始,吴云卿携带家眷北上。人逢喜事精神
爽,更何况又是春风送暖、莺飞草长的季节。吴云卿一家一边赶路,一边兴
致勃勃地赏山观水,完全没察觉什么舟车之劳。阳春三月时,来到江南地界,


正值柳絮飘舞,杏花春雨的时节,江南风景秀丽宜人。吴家在淮水上雇了一
艘大船,船头插上“奉旨入京”的紫色小旗,威风凛凛地逆水北上。船到淮
安版闸时,停下来等候顺行的风,陆陆续续,周围泊下了大大小小几十艘船,
显得十分热闹,而吴家的大船在船群中特别醒目。

泊船无事,吴云卿与夫人带了一些仆从上岸游览去了。因吴清浣已近
及笄之年,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不能抛头露面,所以把她和几个侍女留在了船
上。闷在船舱中,闲得无聊,吴清浣便打开舱窗,迎进一阵阵清爽的河风,
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她从箱笼中翻出一卷诗书,端坐窗前细细品读起来。

吴清浣在船舱中的一举一动本是极平常的,却不料把一个少年郎撩拨
得情思迷乱,那便是邻舟的年轻公子江文情。原来,吴家船只的旁边,泊着
一只商船,货主是太原的一位江姓丝绸商人,商人的儿子文情,年方十六,
年前刚考中了秀才,父亲一时高兴,来江南进货时就顺便带上了他,一来让
他领略一番江南春色的秀美,二来也使他增长些见识。当他闲坐船头读书时,
无意间发现了临船的吴清浣,那姑娘的举手投足间,是那样荡漾着诗一般的
韵致,就象春风里摇曳着的一株蔷蔽花。十六岁的少年,春心刚刚萌动,一
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把他的目光紧紧吸引到临船姑娘的周围,他的心也随着
飘了过去。

正在这时,吴清浣的侍女阿萱来到船舷清洗衣物,距离江文情坐的地
方很近,江文情感到机会来了,于是装着随随便便的样子,上前与阿萱搭讪。
他随意地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呢?”阿萱见是临船的人问话,
抬头一看,那人年纪不大,生得眉清目朗,英俊又和气,不象有什么歹心,
只当是无聊时找人说闲话,也就如实说出了吴家的行迹。

江文情见答了话,心中暗自欢喜,又故意扯了些天气、风景之类的不
着边际的话题,还把自己带的水蜜桃送了几只给阿萱。阿萱渐渐和他熟络了
些,他便趁机试探;“为何不见你家小姐的夫婿?”阿萱有些害羞,红着脸
嚷道:“我家小姐哪有夫婿!”江文情一听这话,心里有了底,暗暗庆幸不已,
再问道:“你家小姐识字吗?”

这句倒是问到点子上了,阿萱得意地夸说:“岂止是识字,我家小姐的
诗文曾风靡闽中呢!”此话正上了江文情的圈套,他连忙上舱中拿了纸笔,
写下一纸难字,托咐阿萱道:“小生正有一些字不能识,烦请姑娘代为求教
小姐,就说是太原的江秀才请教!”

阿萱转身进舱,把纸片交给吴清浣。吴清浣看过后,似乎心有所悟地
露出一丝微笑,还是提笔在字边—一加了注解,让阿萱送出去,并笑道:“岂
有秀才不识这些字的道理!”

阿萱不但给江文情送了纸片,也顺口把小姐的话转告了他。江文情心
想:既然已猜知是故意撩逗,却又愿意上钩,看来是给自己机会了!随即又
进舱写下一首诗,请阿萱代为传递。诗是这样写的:

空复清吟托袅烟,樊姬春思满红船;

相逢何必蓝桥路,休负沧波好月天。

这首充满挑逗情趣的诗传到吴清浣手中,幼时所读《女诫》中的那些
规矩浮上她的脑,她不由地感到一种羞辱,愠怒道:“萍水相逢,哪能就以
艳句撩人,有失读书人体统!”接着又斥责阿萱不该帮人做这等下贱事体,
并扬言要禀父母,责罚她。阿萱吓得两腿发软,急忙跪下哀求小姐原谅。待
吴清浣火气平息后,又趁机中辨说:“看那江公子也不象邪恶之人,倾慕佳


人,也算人之常情嘛!”

谁知,这句话竟说得吴清浣动了心。在阿萱去给临船公子送难字纸片
时,她曾偷偷从窗中窥视了那位江公子,也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了。适才
读了他的诗,虽然意涉轻佻,词句倒还自然雅致,看来还是有些才气。她那
颗品尽闺中寂寞的芳心,其实早已有些蠢蠢欲动,只是限于礼教的约束,不
敢让它冒出芽来。既然阿萱这样劝导,她索性顺水推舟,转了脸色,和悦地
问阿萱:“这事有人看见吗?”阿萱见小姐心有转变,忙指天发誓说:“绝无
人知!”吴清浣笑着嘱咐她:“既然无人知,我便不再声张,你也不要告诉别
人,让我写首诗骂他就行了。”于是,她取出一帧小碧笺,略加思索后,作
下一首诗:

自是芳情不恋春,春光何事撩闺人?

谁流情浸天边月,比似郎心向我亲。

阿萱看也没看,就把诗笺送到了已等得心焦的江文情手中,江文情读
诗后,竟在船头雀跃不已。这下把阿萱弄得莫名其妙,明明小姐说是要写诗
骂他,他竟如此高兴,这是什么道理呢?正当她满头雾水时,回头瞥见她家
小姐与朝这边江公子暗送秋波,她顿时恍然大悟,忙掩口跑进后舱里,心里
只说自己该是做了一回红娘!

见阿萱走开,吴家船上再没有其他人影,江文情急忙靠近吴清浣的窗
口,压低嗓音道:“今宵人静时,可否启窗相候?”

这边吴清浣嘴角一撇,眼含娇媚地说:“我乃闺中娇娥,为何要等你,
公子难道没有脚吗?”江文情马上心领神会,深情地一点头,还想说些什么
时,吴清浣已“砰”地关上了舱窗。江文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回舱静候
夜色降临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夜深人静,明月高悬夜空,河面上浮起迷茫的雾气,月
光照在船板上,显得朦朦胧胧。江文情心揣着一团烈火,蹑手蹑脚地攀上邻
船,来到吴清浣舱前,轻叩舱窗。不一会儿,舱窗无声地启开了,露出娇羞
万般的吴清浣。江文情心情一激动,脚下也生云,十分轻巧地就跃进了船舱。

船舱中,烛影轻摇,映着一对情深意浓的小儿女,江文情一把揽住吴
清浣的纤腰。

吴清浣起初还想扎挣,但只扭动了一会儿,便酥倒在江文情怀中。两
人相偎床边,喁喁私语,说了些什么,恐怕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觉
中,都被彼此暖融融的气息醉倒了。相拥着倒在了床上,恍恍惚惚中宽衣解
带,一对初诸情事的少男少女,在春风摇舟的荡漾中,情不自禁地共赴巫山
云雨。

初尝禁果,便沉迷忘返,浑然忘却了时间和空间。就在这时,晨曦微
露,刮起了向北的顺风,吴家和江家的船相继解缆启航,帆满行速。一去便
是数十里,吴清浣和江文情还沉醉在温柔乡中。

那边船上江文情的父亲清晨起来,想叫醒儿子,舱中却已不见了他,
船头船尾找了一遍,哪里还有儿子的踪影。莫非是夜起时眼睛朦胧,失足坠
入河中?江父一想到这里,惊恐失色,忙命舟子返航寻找,水面空空,了无
消息,江父大放悲声。

天大亮时,这边船上的江文情和吴清浣才醒来,江文情急忙披衣推窗,
只见窗外河岸上树影后移,原来船已行驶,哪里还有自家的船呢!两人不由
得惊慌失措,然而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顶下来。白天,江文情藏在船


舱中的帏幕后,吴清浣则把一日三餐要到舱中与他分享。一听到有人进舱,
江文情就赶紧藏到床下。夜晚人静,便是他们逍遥的时候,一对情人同床而
眠,忘了一切忧愁。他们只能这样作权宜之计,只等泊岸后再另作打算。

然而毕竟纸包不住火,船舱空间有限,吴清浣与江文情有时忘情的嬉
笑声,不免传了些到吴母耳中。吴母对女儿这些天老是躲在自己舱中,而且
饮食量大增,产生了怀疑。

又仿佛听到舱中有少年的窃窃低语,于是悄悄从门缝中侦视,果然发
现了惊人的情况。

吴母禀报了吴父,等到深夜,两人悄悄叫开女儿的舱门,在床上拖出
了战战兢兢的江文情。稍加审问后,吴父盛怒难遏,准备将江文情抛入江中。
吴清浣缩在舱角中羞愧难当,见父亲要加害于江文情,她不顾一切地爬过来,
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争。吴家父母见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又获知江文情
也是名门出身,年纪轻轻已中秀才,今后也许有所作为,便只好包容下来。
长叹道:“吾女已被你所污,更无他适之理,只好成全了你们这对小冤家!”

为了掩人耳目,吴父让江文情装成是落入水中,吴父则急忙令舟人救
起。吴父上前一看,佯作惊讶地说:“这是我友人家的公子啊!”于是名正言
顺地将他留在船中。不久,船抵达济州,吴家上岸租了房屋,摆下盛宴,为
一双小儿女办了喜事,并把他们暂留在济州。

吴云卿进京见过皇帝后,被升职派往楚地为官。赴楚上任的路上,他
到济州接了江文情小夫妻俩同往楚地,又派人往太原找到了江父。禀明江文
情的婚事和去向。江父大喜过望,其子失而复得,还找了个才貌双全的官家
小姐为妻,真是苍天降福啊!

后来,江文情果然不负众望,二十四岁登进士及第,派任南京礼部主
事,后又迁为州守和知府。在贤妻的辅助下,官名贤达,仕途顺畅,家庭生
活也美满如意。那一夜临舟风情,还真结下了善果!

王润贞的生死恋

这是明神宗万历年间的一个春日,在常山郊外的一座山亭里,正进行
着一场奇特的考试。主考官是两位慈眉善目的老伯,应考的则是两位年轻公
子,一位叫徐苕郎、一位叫刘汉老。这次考试不为功名前途,却是为了争娶
一位美女。

是哪家的姑娘能有这般殊荣呢?那便是主官之———沈必贵的女儿王
润贞。既然是沈家的女,为何又姓王呢?这里面就有些小曲折了。王润贞的
母亲是有“常山美人”之称的童婉秀,嫁人了书香门第的王家,本是夫妻恩
爱和乐,谁知天降横祸,在女儿王润贞两岁时,夫婿便抱病而死,留下孤儿
寡母,无所依靠,只好改嫁到沈家做了填房。

后夫沈必贵是个厚道的商人,家境富庶,前妻早逝,膝下无子。续娶
童氏后,童氏也未生育,家中便只有一个童氏带来的孩子王润贞,沈必贵把
她看成是亲生女儿一样,呵护备至。母亲是大美人,女儿长成后,青出于蓝
而胜于蓝。十四岁刚过,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光鲜照人。后父关心女儿,


自幼就请高师为王润贞授教,四书五经,诗词音律,般般通晓。

闺有好女千家求,待到王润贞年过及笄,上门提亲的媒人踏破了沈家
的门坎。沈必贵与童氏千斟万酌,最后筛选出两个女婿候选人,一个是徐苕
郎、一个是刘汉老。这两个年轻人可以说是半斤八两各有长短:不说两人都
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且又都与王润贞同岁。徐苕郎家境清贫,但才名较盛;
刘汉老家有万贯,人也算风流倜傥。掂来掂去,二老不知定哪个为好,征求
王润贞的意见,润贞羞答答地说了一句:“还是以才气定度。”后父沈必贵忽
然计上心头,于是便设计出这么一场择婿的考试。

正值阳春三月,花开似锦,沈必贵特意在郊外一处山环水绕的清静之
地设下酒宴。

为了慎重起见,还专门请了族中一位见多识广、德高望重的老人沈耕
云做参谋。徐、刘两位公子接到请帖时,都只以为是沈家已相中了自己,特
设宴欢叙亲情,心中暗暗欣喜。

待来到山亭中,却发现彼此还有一个情敌在场,很快就明白了这次酒
宴的用意所在,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先是目测,沈耕云打量着两个年轻人:徐公子布衣布巾,朴实无华,
神情谦和,略带几分腼腆;刘公子锦衣华冠,气宇轩昂,一看就是见过世面
的人。这乍一看,两人难分高低。

下一步就是笔试了,沈耕云沉吟片刻,便说出了四个诗题。这四个题
目很有趣,乃是当地水云寺中挂着的四幅条画的名称,分别是:“惜花春起
早”、“爱日夜眠迟”、“掬水日在手”、“弄花香满衣”,恰好与当前的时节相
合。亭中石桌上,沈家家人早已摆好纸笔墨砚,两位公子分别人坐。

剩下两位老人,不想去打扰年轻人寻诗觅句,就悄悄地举杯对饮。刚
刚三杯酒下肚,徐公子便轻轻走过来,恭恭敬敬地交上了诗稿,诗是这样写
的。

惜花春起早
胭脂晓破红桃萼,露重荼蘼香雪落;
媚紫浓遮刺绣窗,娇红斜映秋千索。
辘轳惊梦起身来,梳云未暇临妆台;
笑呼侍女秉明烛,先照海裳开未开。
爱月夜眠迟
香肩半亸金钗卸,寂寞重门锁深夜;
素魄初离碧海需,清光已透朱帘罅。
徘徊不语依栏干,参横斗落风露寒;
娇娃低语唤归寝,犹过蔷薇架后看。
掬水月在手
银塘水满蟾光吐,嫦娥夜入冯夷府;
荡漾明月若可扪,分明兔颖如堪数。
美人自挹濯春葱,忽讶水轮在掌中;
女伴临流笑相语,指尖擎出广寒宫。
弄花香满衣
铃声响处东风急,红紫丛边久凝立;
素手攀条恐刺伤,金莲怯步嫌苔湿。
幽芳撷罢掩兰堂,馥郁馨香满绣房;



蜂蝶纷纷入窗户,飞来飞去绕罗裳。

沈耕云细细品读过徐苕郎的诗,不禁频频点头,口中赞道:“诗意清雅,
才思敏捷!”

再看那一边的刘公子,面前桌上几张白纸,每张纸上仅写了一个题目,
在砚中不断地拍着笔,迟迟却提不起来。虽然赏花观月的雅事他也见得多了,
可要写成诗句,却不知从何下手。他见徐公子早已交了卷,沈家两位老人也
不断地赞赏,心中更加着急,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只好走到老人眼前,推
说身体不适,涨红着脸,先行告辞了。

不用说,这场择婿考试的胜利者是徐苕郎了。两厢情愿,徐家与沈家
择吉日为儿女订了婚,说定等徐苕郎秋天参加乡试,考中了举人,再为他们
完婚,那可是双喜同贺了。

东床女婿半个儿子。沈家条件较好,于是就把徐苕郎接到家中,在后
院中给他整理了一个宽敞清静的屋子作书房,好让他安心读书。一次,母亲
童氏偶染风寒,王润贞守在床前,侍候汤药。徐苕郎闻讯前来探病,与未婚
妻不期而遇。这一对未婚小夫妻,虽然订过婚,又同处一家之中,但为“男
女授受不亲”之训所束,却是从未谋过面。徐苕郎猛然看见娇若春花的未婚
妻,不由得心儿乱跳,狂喜不已,只觉心中藏着干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
起。惊慌之中,匆匆找出袖中的一幅红笺,塞给了王润贞。虽然只是一帧空
无一字的纸笺,仍惹得情窦初开的王润贞激动莫名,似乎那笺上浸满了徐郎
难言的深情,她端视良久,忍不住在红笺上题下了一首诗:

茜色霞笺照面匀,王郎何事太多情;

风流不是无佳句,两字相思写不成。

诗笺由王润贞的贴身小婢送到了后院徐公子的书房中;徐苕郎见诗笺
如获至宝,当即就提笔写诗作答。小婢顺手又带回了王润贞的闺房。这一送
一带就不可收拾,以后这小婢就成了他们两人的信使,三天两头传递诗笺。
一对有情人虽然不能见面,两颗心却被往返的诗笺紧紧联在一起。

再说那落选的刘公子,凭着自家的赫赫家财,却没有敌得过那个姓徐
的穷小子,心中一直怀恨不平。转眼秋天来临,徐苕郎与刘汉老同时到省城
参加乡试,谁知却双双落榜。刘汉老落榜还确实因为才疏学浅,才情横溢的
徐苕郎为什么也会名落孙山呢?原来,当时科举考试考的是八股文,由破题、
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格式刻板、内容
空洞。徐苕郎的才情根本发挥不出来。有才不取,落第归乡的路上,徐苕郎
不免向同科赶考同乡人发了几句牢骚,评说了一通八股文的不是。不料这话
被同的刘汉老听了,便牢牢记住,等回到常山后,刘汉老花钱买通了关军,
凭着徐苕郎路上的几句牢骚话,就让官府给他定了个“反对圣学,污蔑科考”
的罪名。这罪在当时是足可以杀头的,徐、沈两家祸从天降。幸亏沈必贵拿
了银子,四处打通关节才免了徐苕郎一死,却被发配到遥远的辽阳戍边。王
润贞躲在闺房中,偷偷地哭成了泪人。

徐苕郎远别的悲伤还未平息,沈家不幸又遭变故。冬天里,沈必贵染
上了重疾,医药无效,新年不到就撒手归西了。沈必贵死后,留下了一大笔
家产,本应归童氏母女继承;可是,沈氏家族的一些兄弟,贪婪无义,只说
童氏母女算不得是沈家的人,强取豪夺,把家产瓜分一尽。逼得王润贞母女
俩离开家门,无奈之下,只得在市中开了一间小小的茶店,靠卖茶勉强维持
生活。


既起是当市卖茶,王润贞不得不放下大家闺秀的面子,笑脸迎客。美
人儿抛头露面,难免不引来一些飞峰浪蝶,王润贞持礼有度,一般的市井之
徒难以占到便宜。不久后,府中的一个吴指挥偶然路过小店,一眼便看中了
柜台中的王润贞。以后他又连着来喝了几回茶,对王润贞的美色垂涎不已,
于是派人带了聘礼登门求亲。来人假装好意地劝说:“徐公子远戍辽阳,死
生未卜,姑娘何必苦苦等他,不如早早跟了吴指挥享清福。”王润贞却坚决
不肯答应,她对母亲说:“徐郎为儿遭祸,背弃不义,儿宁愿等他到白头!”
母亲同情地点点头,委婉地拒绝了说客。

吴指挥色心既起,哪肯轻易罢手,又接二连三地派了人来软磨硬逼,
最后甚至把彩轿抬到了茶店门口。王润贞心意已决,定不肯负于徐郎,见吴
指挥逼得急迫,索性摸出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颈部。历声喝道:“只要让
我上了轿,我必死在轿中!”吴指挥无可奈何,只好打消了强娶王润贞的念
头,却在恶怒之下,令手下的人动手捣毁了王润贞母女的茶店,以泄忿恨。

王润贞母女俩又一次失去了栖身之地,踉踉跄跄流落街头。正巧遇见
当初与沈必贵有些交情的老驿丞杜君常,可怜她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便在
他所管的驿站中拨出一间偏房,暂时安顿了她们。

一天,有四位戎装兵卒投宿驿中,童氏正在灶间烧饭。听到四位兵卒
中,一个操本地口音的年轻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便掀开门帘看去,“难
道是他?”童氏心里有些疑惑,索性凑上前去探问:“敢问客人尊姓大名?”
那年轻人转过头来,见到满面灰尘,发髻蓬松的童氏,脸上闪出一丝讶异,
却似乎又拿不定主意,只是喃喃地回答:“晚辈姓徐名苕郎。”

果然是他!童氏不禁失声悲哭道:“我是你的岳母啊!徐苕郎这时也认
出了她就是未婚妻王润贞的母亲,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心中不解岳
母为何流落到了驿站。

这时童氏已稍稍镇静下来,含着泪将家中这两年来的变故大致叙述了
一遍,徐苕郎听得心如刀绞。

随即,童氏把徐苕郎让进屋里,见了王润贞。一对牵肠挂肚的情人,
历经磨难,竟又在这种境地不意相逢,那滋味是悲是喜,难以说清。碍于童
氏在场,两人也不便靠得太近,只是你望着我、我看着你,眼中的泪无声地
淌下,无言的交流着两年来的相思之苦。童氏察觉到了什么,只说先去烧饭,
便退出门去。屋中的一对恋人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当夫夜里,童氏和徐苕郎就分别把他们的际遇告诉了杜君常和与徐苕
郎同来的士卒。

众人都为他们嗟叹不已,同声说:“今日相遇,是天赐良缘,不可错过
机会!”于是分头张罗,当夜就在驿馆里给他们完了婚。

简陋的洞房,没有红纱罗帐;没有绣被锦褥;只有一对大红蜡烛照着
两个久别重逢的新人。他俩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热泪满腮,都紧紧搂住
对方,生怕一松手,一切都云散烟消,不复重来。

徐苕郎这次与其他三个同伴是奉命往海南送公文,路过此地。因公务
紧急,不可耽搁太久。可新婚燕尔,怎忍别离!那三个同伴体量他的苦衷,
便商议好由他们三人前往海南办事,到那边只说是有个同伴半途得了病,在
驿站中调养。待他们返回时,再来会上徐苕郎,一同回辽阳复命。

虽然是有短短的十天时间,可对徐苕郎与王润贞来说也是十分难得的。
他们千恩万谢地送走了三位士卒,盘算着怎样享受这十几天的蜜月时光。


不料横祸难挡。不知怎的,徐苕郎偷度蜜月的事就传到了对王润贞耿
耿于怀的吴指挥耳中,他挖空心思都没得到的美人,竟然被那个戍边的穷小
子搂进了怀中。他霎时妒火中烧,命令手下士兵,以“怠慢军务”为理由,
逮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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