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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成烟-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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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鼓作气,是由于剑气阁秘密犹在,还有一线生机。等到亲眼看见空旷石室一无所有,除来路而外,四面都是坚硬绝壁。那坚持着的勇气,募然消失得干干净净,步下一个趔趄,摔倒在石龛下面。
一时力道尽失,再没有力气爬起。脸上和胳膊上麻木的范围飞快扩大,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全然不知手中所持的冰凰软剑乃天下奇兵,本身即有退毒神效,可以把天下任何难解之毒,吸入剑环引向大地。然而,冰凰软剑的祛毒用法并未流传,妍雪次将它拿在手中,更不曾细细察看过,于是纵然拥有天下神兵,却也只能束手待毙。
她睁大双目,那片麻木遮挡在眼前,使之僵硬得无法阖上,望出去白茫茫一片。头顶钟乳下垂,依稀呈各种姿态,仿佛是个放大了的世界,袅袅轻雾在山林飘荡。
雾气弥漫,光阴荏苒。霎那间十四年来岁月如流,在心头转了几转。“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儿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春梦般短暂;鲜花般易凋;冰雪般易融。
“我要死了么?就这样死了么?”
生而不知父母,死亦不能亲报仇怨,她这一生,如何的糊涂,如何的可笑,如何的荒谬!
那满怀激愤再难忍耐,热泪滚滚滑落,然而她感受不到眼泪在面颊上滚落的触觉,她大叫起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父母不要我了,慧姨不理我了,每个人都不要我,老天爷待我不公,都想我死!可我不想死!我要讨还公道!我要讨还公道!”
募地胸口一热,有一个什么东西,温暖了全身。
似曾相识的温暖。记得小时候也是有那样的一次,有那样一种温软流转的力量,不辍保护着、周全着生机奄奄的她。
“慧姨!慧姨!”
她顿然哭了,少女狂乱的神智里,得到些许抚慰。毕竟不是没有人关爱的,慧姨即使在不知道她任何身世的情况下,也曾慨然相助。
可是,这一次,还有人这样鼎力相助么?还有人素不相识,为她几天几夜全力疗伤么?
然而那种感觉并未消失,相反越加强烈起来,胸口处有一道淡金色光华灼灼逼了出来,渐渐扩大,满室光华。华妍雪心口的麻木豁然松了松,仿佛一股清凉之气钻了进去,神智一下清醒许多。
“是它……”
她恍然地想,几近颤抖的手指,触及了胸口,“是它!”――却没注意她的右手,又是何时能够活动,并且碰到了胸口的那个东西。
金光在她指间跳跃,明亮而华丽,慢慢将之扯出,是一块圆形的纯白玉璧,龙凤纹缠护其上,珠光变幻。似乎明白主人的危险已经度过,它一点点收敛了惊人的光芒,又是素日那方望之名贵的玉璧了。
临走前夜,施芷蕾把它托在手心,恋恋凝望着经大离朝每一代具有最高贵血缘世代相传,次第传到她这里的山河玺,说:“我此去是认亲,而非归认血缘。小妍,请你暂且替我保管。”
“这……”妍雪迟疑着,“不妥当吧?这应该是你生死不离的……”
“不是这样说。”芷蕾解释,“它留在我手上,只会带来危险;它若不在我身边,反而没有人敢拿我怎么样。如果生死不离的意义,只在于我拿着它同死,那么它给了我,又有何意义?”
妍雪笑着说:“唉,这件事如让人知,我就是诛连十族的命了。”
“小妍!”芷蕾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我会是这样的用心么?我是普天之下,唯信你一人,唯有请你相助。如有半分他意,教我天打雷劈,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妍雪吓得赶紧捂住她嘴:“我开玩笑也不行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话不经大脑。”
两个少女就此暗中交接了这枚人人牵挂的玉和璧。芷蕾同时告诉她玉和璧有奇能,万一碰到危险之事,要她务必随身带上。这一晚夜探萧鸿院,思虑再三,终究是把它放在身边,不想果奏奇效。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芷蕾,你把它给我保管,望以避祸,不承望却救了我的性命。我欠下你这一番情谊,不知今后可有报答机会。”
玉和璧的灵性也影响到冰凰软剑,如流水在薄冰下初动的光晕再度流转起来,并且微微闪烁,似是洗却尘污后的喜悦。妍雪举起软剑,叹着气说:“剑啊剑啊,我们这一回同经患难,总算也是生死之交了,你以后可别学着别人来嫌弃我啊。”剑芒一闪,越明亮,也越温柔。
毒性虽是抑退,全身依旧绵软无力,妍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石室周围四下搜寻,一圈看下来,竟是毫无出路。
细细打量那个石龛,它与山体相连,以一块完整白石刻成,雕刻精细而华丽,石头中间镶嵌着闪光晶石,其光芒从内部四射出来,整座石龛显得晶莹通透,只是中央却无该有的供物。妍雪想道:“剑气阁内外下了多重禁制,这座石龛又是这样的精致珍贵,三夫人如有遗物,想必只会藏匿在此。”
前法重试,把冰凰剑蜷曲着放进石龛中央,并无反映。她大为焦燥:“终不成仍困死在这里?”那般极端的嫉世愤俗之念再次涌出,恨恨道:“说什么有缘人可得,明着是难为人而已!这样小气!”
她连受挫折,心下怒极,再也顾不上之前对三夫人犹有三分敬意,冰凰剑弹匣而出,剑光如练,石室中那些美妙奇异的钟乳石林顿时倒了大霉,在她剑下断的断、折的折,片刻间体无完肤,即使这样,这个石室就象是死了一般,任由妍雪任性、胡闹、拆毁,既无室外剑气之扰,又无甬道花纹之限,妍雪心下失望,缓缓收住了剑,想道:“难道我就生生被困死于此?”越想越是不甘,两行眼泪不觉又悄悄挂落。
她一面哭着,一面用手擦拭眼泪,狠狠地道:“我不要哭,我就是不哭给你们看!你们都是坏人!这个世界上全都是坏人!”泪眼模糊的望出去,那白石石龛在她右侧偏东方向,那石头里镶嵌的晶石,从这边望过去,似乎上下延绵,连成一道贯穿石龛的线。
她心下猛地一跳,这才是真正收住了眼泪,走到石龛另一面去望着,也是有着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线。站在石龛各个方位,都会有一条贯穿整个石龛的细线出现,妍雪心下急转:“石龛定有玄机,可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我一剑劈开它么?可是以我的力量,这一剑如何能将其劈裂开来?而且每个方向都有一道细线,我却照那条线砍下去?”更难的是,即使挑中一条砍将下去,也必定是歪歪斜斜,根本不可能按照那光芒所显示的线路来劈开石龛。
虽是一时想不明白,已然狂喜,情知绝境之中,又生出一线希望。她机关之术甚浅,第一道关卡全是凭着王晨彤指点,第二次也是王晨彤要她取下宝剑,现在需得独自解决一道难题,那真是前所未有的艰难尝试。她苦思冥想,忽而坐下,忽而站起,忽而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睛不住对着那个石龛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冷汗早已湿透衣衫,她还是只敢想不敢动――就怕只有一个机会,她如错失那就再也懊悔不来。
忽地灵光一现,叫道:“是了!是了!”那石龛站在各个方面去看,都有一条以晶石连缀精心设计的线路,而每一条线路,在从头贯穿到底之时,都有一个交叉点!她找到那个交叉点,那里只是一颗白石,在众多晶石间毫无异状,然而这个台子本是个石台,却又为甚么要嵌入这一颗平淡无奇的白石?
妍雪料想再无疑窦,不由体内如沸。然而当她剑指白石之时,却又犹豫了。这石龛如此精心设计,建造如此完美,一剑下去,势将碎成千片万片,她一身武学若藏在这石龛之中,岂不应当加以珍护,后人更应存敬仰之心,难道容许做此毁珠之事?
可是在这个石室中折腾了两三个时辰,确实除此之外找不出其他任何的可能。吴怡瑾设置剑气阁煞费苦心,用冰凰软剑开启石门,甬道机关试探人心好坏,一定是还有第三道禁制……常人来到剑气阁,想的是学她一身技艺,那自然恨不得对之顶礼膜拜,可这里显然没有任何这种暗示。这位三夫人既做得出扣响金钟震裂而死的极端方法,行事未必不出人意料。她经大痛苦,当有大觉悟,以她对人心所知,必然不在乎人对她有多么尊重,只怕最后一关,在于试人心是否果敢,能否舍得!
妍雪决心已下,冰凰软剑如匹练飞出,向石龛掠过,剑光中石屑纷飞,赫然掉落一只方匣。妍雪又惊又喜,急忙抢上把匣子捧在手里。匣盖应手而开,现出一封书简,及一本淡蓝书面的帙册。妍雪先不,只拆开信来,入眼不觉惊心动魄。那是十六年前吴怡瑾绝笔书信:
“余视慧卿归去,稚龄女安寝于内室,忽忽失落,如遗世界。独坐书此,茕茕无依,所伴夜雨青灯,往事思量,泪随笔下。
“当日手刃衣冠之兽,余自知他日事泄,生死未可知也。忽邪谋恶讦,狂飙席地,恍天地崩离,无计避此大祸也。新位帮主斥余紊逆三纲,滔天元恶,穷五刑而莫及,冤酷日深,艰辛日尽。余思幼年羁旅,蒙??收而授艺,且一家衣食无忧。受此大恩,当以身为报也。自此无一事不为清云,无一言不从大局,怀抱磊落,绝无私意。所刺之人,虽为尊,然其禽兽之心,魍魉之行,岂得为人乎?余行此决绝之事,至今无悔,寸心耿耿,天可为鉴,缘何竟不得谅尔?悲夫!余非圣人,亦无百恶,而逼余至此,绝无生望也。同门手足,相煎何急!
“余一生坎坷飘零,终鲜亲人。自海域携若兰归,初胆小慎微,处事殷勤,慧卿独不喜,谓其眼神不正,心术有异。余不信尔。今果坠入魔障,众叛亲离,沦落无寄,余有不教成人之过,悔愧良深·女锦云,天性醇厚,肖似乃父,余不欲其重堕是非。然余若身死,恐文君无多日矣,云儿未来终亦难期。生死别离,悲心如焚,红尘困顿不堪至斯,令人痛绝。
“然师尊大人在日,抚余如己出,实深感戴。寸恩未酬,宁不感怀?慧卿与余,肝胆相照,形影相惜,尘缘虽浅,恩泽犹深,知己依存,不在长短。故瑾虽去,不免常神驰左右。
“嗟吁!夫人生无常,何能知也?幼女莲儿夭亡,悲未能已,人生之不可捉摸大抵如是。十二楼前,烟雨迷离。多情皓魄,明宵还照,同此荧窗,同此寒灯,而旧人残影,不复再见矣。瑾年三十又四之春,死而不为夭。纵令生有百岁,电光火石,犹白驹过隙。茫茫大造,不可测矣。人生孰无死,求一清白,可以无愧。思量既及,渐觉灵台清明,心身俱宁。惟余一身所学,不忍相弃,同门姊妹必不珍之,慧卿不幸,前程难计。暂存剑气阁,留取有缘。期后来人惜缘重福,戒恨勿仇。余归泉壤,如闻如见。”
落款书“辛未年四月十二寅时瑾郎绝笔”。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原来她是这样死的。妍雪本是孤愤满腔,看了这样一封信,看她轻言缓诉,自悲愤的绝境里一步步走将出来,她那股天地不平之鸣,也不知不觉平息下来,掩书怀想,神驰千里。
绝笔信迄今一十六年。假若云天赐是她的孩子,也就意味着,她虽然死意已决,可在这以后,尚有两年生命。不知那两年之间,又生了什么意外变故。当真是“茫茫大造,不可测矣”。
反正着急也是出不去,便取过那本书来,粗粗翻看,分为剑法、内功、阵法三个部分,她倒是一喜。于是翻到阵法总诀,起头一句即是:“夫设阵之体有常,变阵之数无方。名理有常,体必资于故实;通变无方,数必酌于新声;故能骋无穷之路,饮不竭之源。凡机关之数皆可与言通变矣。”妍雪为之一凛,细细读了两遍,不由欣喜若狂。这段话表达了三夫人设阵的主体思想,她教导人设其阵,必须变通无穷。变通越多,则自己也就越能够立于不败之境。照这样的总义来看,剑气阁是她所设,就决不能只留下一条出路!更说不定剑气阁出路即载于此册。
向后翻阅查找,果不出所料,在最后页找到了有关解释剑气阁设置禁制之法↓此而外,连剑气阁分别三条出路的地图也附于后面。她激动得双手颤,在绝境之际,终获明光。
按照其中所说的方法,顺利打开出口。便在石室之中,跪下向那破裂石龛拜了两拜,神色从未有过如此的郑重与尊敬:“三夫人,我此番出去,一来告诉慧姨,我身世非她所想;二来,若天赐果然是你后代,我会把你这一生心血交了给他,并叫他来拜见亲娘。”
自剑气阁脱身而出,启明星在东方闪耀,凉风拂体,竟有了种全不真实的感觉。
从雁宕山下来,至主干大道,一路碰到为数众多的清云弟子,有一两次她竟不及闪避,但那帮弟子只看看她,步履匆匆的过去了。她好生奇怪,这个时候,天光未晓,理应是整座园子最为静谧之时,却为何象是有大事生?当下掩身于假山之后,等待几拨弟子打附近经过,终于听到了一言半语:“金钟……”“慧夫人……”
她如雷轰顶,这些时只顾着身世不如意,只顾任性、生气,竟然忘记了,身陷囹囿的沈慧薇,所遭遇的困境!
扣响金钟,除死无他。在清云的这四年,她不止一次听说过这种说法!三夫人当年就是这样死的!而现在,慧姨也要去扣响它了!
募然天摇地动,连云岭延绵八百里山间,远远近近,响起似奔雷、似潮生、似炮轰的阵阵钟声。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劫灰寸寸乱尘嚣
“一、二、三、四……四更天了。”
沈慧薇静静数着远处钟楼里传来隐约的响声。在静室,在偏远的连云岭深处,所有的世间响动,听来都是模模糊糊的,仿佛已经隔开了生死两界。
她是多么盼望连这点模糊的声音都不必倾听,然而,这一点微弱而可怜的愿望并不被允许,她不得不去做一件事,――也许是最后一件事。
她轻轻起身,双足除去了多日锁于她割裂脚筋的伤口的锁链,一时反倒不能习惯,轻飘飘地站不稳。
在她呈上“金钟鸣冤”的血书请求以后,帮主没有哪怕一个字的答复,更遑论是试图挽回。唯一表示,是命人除下镣铐,这个行为,等同于默认了她的请求。
金钟鸣冤,除死无他。自设金钟以来,决无例外。谢帮主不置一辞地肯了她的请求,那也是因为,巴不得她早早死去,免得多生意外枝节罢?
她淡然想着,眼睛里甚至看不到一丝悲哀。她的同门师妹,究竟怀着何种心思,她一向是并不意外的。
只是,虽然是她提出金钟鸣冤,谢帮主却一定不会料到,她的意愿,在于不死。
以金钟鸣冤来换取哪怕是一时半刻的自由,到了今天,怎么也该是把最后真相合盘托出,把清白还给自己的时候了罢?
清云弟子九成不知金钟藏于何处,那是因为金钟虽负有替位卑鸣冤的声名,但在进行过尝试的几位弟子无一例外死去以后,再也没人敢于用生命的代价去换取一声“冤枉”。鉴于它那样特殊的建材,出的音波对人伤害力之大,也只能将它藏在最隐秘的地方,生怕万一它被扣动起来,会令无辜受到伤害。
沈慧薇自然很清楚它的所在。因为这只金钟,正是由她从??帮迹的故乡带来,深藏于山腹,她为那个山洞取名为“定风波”,希望它永远永远,不需要出不平之鸣。
她一步步走,双足钻心,回见草木灌丛血迹斑斑,心下恍若一梦。
瑾郎自尽,她不在园内,只事后听说她回来的时候,已是仅存一息,流血不止。想象不出,以她废了武功的孱弱体质,是如何能挣扎着走过坎坷崎岖的漫漫山道?
她在山石上坐下小歇,从袖中取出几样东西来,绸带、丝棉、一块足以护住心脏的铜箔,对着它们苦笑。
虽然自恃内力深厚,仍是不敢想象金钟被扣响以后,她所能抵受的痛楚。更无把握是否可以逃出性命,毕竟,那样的音波,将会刺穿七窍,以及全身一百零八处大穴。个人的力量,无论多么强大,有时竟不能同一件小小的自然之物相比。
“瑾郎,瑾郎,我若不能成功,便可以来陪你了啊。”
她是这样如痴如绝地想着她,以至于看到白衣女子狂奔而至,满面泪痕依稀,她竟有了一刹那间的恍惚。是瑾郎,是她来接她了啊?
可是白衣女子痛哭着扑在她膝下,死死抱定她:“慧姨,不可以,你不可以上去!慧姨,我求求你……”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竟是茫然若失:“云儿……”
“慧姨,我不能让你扣钟。我亲眼看见我妈妈曾向这山里走去,我也曾亲耳听见那钟声刺骨响起,夺去她性命。我当日不曾拦阻,今日再不能让慧姨做同样的事!”
沈慧薇柔声道:“不要这样。我去扣钟,可未必会死呀。”
“可能吗?”文锦云哭道,“决不可能。慧姨,你是自欺欺人,你知道金钟扣响,是绝无例外。”
沈慧薇淡淡的笑,说:“到今天,连我的云儿,都信不过我了么?”
“我不管你怎么说,慧姨。”那一向温和从容的女子,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坚决,“慧姨,我这就去把帐目之事禀知帮主,这效果是一样的。无论如何,你不能扣钟!不能自残身体!”
“只是因为,不得不走这条路了啊……”
待罪女子温柔、然而无奈地微微笑起来,抚着她的头:“别怕,云儿。慧姨这一生别无所成,唯有歪门邪道的东西,学了不少,设置金钟的人,也就是教我那些歪门邪道的人……”
她说不下去了,眉眼间闪过一抹悲怆的灰瑟,那是她难以洗却的耻辱啊……陡然间全身一颤,震惊的目光直视文锦云。她一直死死地抱着她,而在她神思恍惚的那一刻,拿住了她腰间穴道。
身后闪出一个人来,不由分说,接二连三点中沈慧薇上下各处要穴,估量她决计无法在片刻间自解穴道而脱身,这才开了口:“慧姑娘请恕罪。”
沈慧薇皱着眉,抬起目光。那是一个仆妇装束的白老妪,颤颤巍巍站在那里,可她躲在后面,自己竟是没有现,出手之快,更是匪夷所思。
那老妪微笑着道:“奴婢变得太多了,慧姑娘,你至少还记得菊花这两个字罢?”
皱纹横生的苍老面容,……可是那般熟悉的五官,以及桀骜不驯的表情,一点一滴拼凑起记忆的片断。那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变故啊,让眼前人的容颜变得如此苍老,仿佛被光阴从中偷走了几十年?沈慧薇眉目间闪过一缕明晰以后的骇然。
那自称菊花的老妪呵呵大笑,近乎粗鲁地说:“慧姑娘,你不敢认了吧?从前跟在我家姑娘后头,只会得吃饭睡觉、打架闯祸的傻丫头,并没有死在大漠呢。”
――冰雪神剑吴怡瑾的丫头菊花,是同主人一样出名,然而截然相反的人物,她的主人清雅慈和,她却是粗鲁火爆,雷霆万钧的性子。相传少年时曾受刺激,脑子不是很清楚,奇怪的是极端愚驽的她却在武学上有着特别的天赋,曾有过广为流传的说法,天下第一帮,武功最高的并非清云十二姝中任何一人,而是傻丫头菊花。菊花对吴怡瑾忠心不二,十多年前她被吴怡瑾派出之后未曾回转,传闻在大漠逃亡遇难,不想会在这个当口现身!
沈慧薇作不得声,只微微颔,然而变得焦灼,极力地看向她和文锦云,流露出质询之意。
菊花了解她的意思,道:“慧姑娘,你可别怪我,也别怪大小姐。是我再三叫大小姐按这个法子做的,唯有行此下策,才能让奴婢代你去叩响金钟。”
沈慧薇眉尖一耸,转眸凝视文锦云,隐有责备之色。文锦云又将哭了出来,咬牙低头不见。
“你全无把握,不是吗?”菊花冷笑,大胆而无忌地指着那箔片、丝棉,“否则,又何必带上那些?可这个究竟能帮你多少?你既全无把握,就是拿自己性命去扣了金钟,到头来一句话也说不上,我想,你只是拿扣金钟来作为你逃避事实的借口吧?”
仿佛是被刺中了内心最深的隐痛,沈慧薇微微难堪的垂下眸光。
菊花叹了口气,桀骜凶恶的神情里,闪现出几分温柔:“慧姑娘,菊花奉命保护吕月颖吕姑娘,结果,蠢人做不了大事,弄到两败俱伤,连我自己都变成这个样子。我这十几年看管吕姑娘,防止她疯闹事,唉,也给她逃脱了,终于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所以这个钟,理该是我去扣的。”
“啊……”沈慧薇只应出了这样单调的字音,然而眼中的焦急和阻止之意愈来愈甚。
菊花不再多说,干脆俐落的找到沈慧薇放在身边血书,胡乱塞在怀中:“慧姑娘,大小姐,我这就去了,你们多保重。”
“菊花阿姨!”文锦云募地叫住,脸色变幻,将沈慧薇准备之物双手捧给她,“你……带上这个去吧。”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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