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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成烟-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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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大清早冒雨来了?”
我笑道:“我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随他进屋,脱去外面湿透了的外裳,让人烘干了来。咏刚舀来热水,给我洗脸。然后对镜坐下,解开头,用毛巾一点一点擦干,拿了梳子,一绺绺细细挑开,慢慢梳理,犀角木梳在间毫光微烁。
我十五岁以前,每因思念双亲躲在暗地里哭,哭完以后面湿乱,他总是寸步不离陪着我,总是在等我泄完毕之后舀来热水,洗脸整,继之以言语宽慰,必要哄得我解颐方罢。重温旧事,倍感温馨,他在镜中看着我,说道:“你有心事。”
我匆匆赶来,确是想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他。但到了这里,又改变主意,人多口杂,恐多是非,那般重要隐秘的事,还是暂时不说为妙。
“咏刚,也许……我来错了。”我寻思着,慢慢地道。祖母在世,总是告诫我,不许和清云再联系。“你父亲立身清明,一时名誉蒙污,终久会还他清白。那个是非之地,你不许再回去!”支离病骨的老人家,在床上犹自叮嘱。但我这个素来听话、顺从的孙女儿,终在这件事上违拗了她。她生前我虽是绝口不提回园,然而她明白,只待她一阖眼,我便会离开那个与世无争的逍遥家园,踏上她绝不愿意我踏上的征程。祖母是怀着强烈的失望离开人世的。
咏刚温和地笑起来:“可你不来,不会安心。既走出了这一步,咱们就坚持着走到底。”他拍着我的肩,柔声道,“你看你,老是眉尖若蹙,眼睛里雾气茫茫。我希望你早一天了却心头大事,也好早一天真正开颜。”
“可是,万一这件事底下还藏着莫名凶险呢?万一也会连累于你,――你会不会后悔?”
他没回答,只反手握住我。我倚入他怀中,凄惶如寒鸦乱飞无枝可栖的心情,渐复宁定。
谢帮主派人找,叫我早些回去,说是有要事相商。我估量着,冰衍院生之事,尽管没有外人在,她也不会不知。
雨过天青,募地一轮红日升出,射出万道光芒,雾气消散弥尽,长空如洗万里无云,满山树木青翠欲滴。我不着急赶回,收着马缰,徐驰缓行,身后忽闻银铃般清脆笑声,有一骑如风从我身边擦过,马蹄踏起道上雨花飞溅,我纵马闪开。
马上之人回过头来招呼:“文大姐姐!”
是彭文焕,纵驰的身前还有一人,探出一颗脑袋,扬手笑道:“大姐姐!”
却是个男装少年,戴着束银冠,大红箭袖,墨绫长靴,晨风中梢飞扬,眉目胜画。我怔了怔,方才认出:“这是……小妍啊?”小妍甚是得意,咯咯笑着,做了个鬼脸。
我又好笑又好气,这小丫头,托言什么受惊、烧,传得沸沸扬扬,人人皆晓。原来,扮成男孩模样,跟着文焕溜了出来玩。
我不由笑道:“你们两个,就这样大摇大摆到处乱跑么?”
文焕笑道:“天气放晴,我带她出来遛遛马。这就送回去了。”
小妍不依:“文焕哥哥,不嘛,那里气闷得紧。你说要教我骑马的,不可食言。”
我心头不觉一动,笑道:“可你这样子不成体统,被谢帮主她们看到了,要挨骂的。”
小妍头一扬,嘴一撇,说道:“谢帮主日理万机,多少大事待决。再说大节下的,谁来管这么件枝节末叶的琐碎小事啊。”
这女孩,眉梢眼角悉堆秀气,一颦一笑意气风,我专注地看她,心下徐徐推想某种该当存在之印象,然而,丝毫也无。我轻轻地吁气,或是杞人忧天而已,但是,慧姨萧鸿院之语,究为何意?
小妍仍在央求文焕,文焕对她极是喜爱,道:“要不我先送你去梅苑玩,至于骑马,我还有事在身,今天不可得了。”小妍拍手叫好。
那两个是罕见的急性子,等不得我这样不徐不急,只闻得嘻嘻哈哈,笑声渐远。
回到梅苑,才把马缰交给弟子,迎面刘玉虹走了过来,倒象是专程在等我一样,搀起我手笑道:“出去过了?”
我点点头。二人在廊下走着,她道:“跟你一道来的辛咏刚,假如我记得没错,是你父亲的护卫辛中诚的后人?辛护卫是不是也跟着你父亲一起殉难了?”
我微微一凛,也不见她们打听在意过,却已对随我同来之人清清楚楚。我不很愿意和她们谈有关咏刚的事,凝思间,刘玉虹漫不经心地改了话题:“云儿,你昨儿见到质潜了?”
的耳目真灵。
她略有感慨,悠悠道:“记得小时候,清云那么多小孩在一起,我的儿子唯独最爱和你姊妹两个玩,是骂也骂不散,打也打不开。对小妹妹犹可说是照顾,你和他年龄相仿,却尤其亲密。”
我唇边浮起清浅笑意。
“我便与三姐戏言,我只得一个儿子,无法同时娶你两个女儿,但是瞧这情形啊,你总得有一个女儿,有一天得做了我的儿媳,哈哈。”
刘玉虹爽朗大笑起来,我垂了头,微感不快。她们说这玩话,不止一次,有几回我也在场,刘玉虹就指着我说:“我今儿就预定你这大女儿了。”我母亲生性恬淡,对于这些玩话素不上心,一笑而过。
戏语玩笑,犹在耳边,如今伊人早逝,妹妹夭殇。世事无常,从中窥见一斑。
“你和质儿,从小便有些缘份,两个生出多少事来。有一回你们两个偷偷跑出去,遇上凶险。质潜额上中了一记,血流不止。你吓坏了,抱着他的头只会哭。”
我免不得看了看她。难道平白无故的找我,就为说这些旧话吗?儿时旧话,即使重提,也该是质潜来说,她回忆这些则很不妥当。莫不是她会把当年的玩话,看成真有其事么?我只微笑:“少儿无稽,往事有趣。”
她叹道:“质儿这人,很让做娘的操心。年纪也不小了,成天在外拈花惹草,单单不论婚娶。我倒怀疑他,是不是在等着你呢?”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但是很奇怪,以昨天情形来看,宗质潜和刘银蔷显然已经过了明路了,上至许方,下至丫鬓之流,无不深知。宗质潜对这种关系,也是默认的,她是看不出来,还是故意不认?许绫颜的女儿作宗家长媳,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虹姨说笑了。”
她转目凝神瞧我,良久,叹道:“云儿,我这次见你回来,总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其实清云园对你来说,无一处不是伤心地,若非为了你母亲,你是怎么都不愿意回来的。”
我心里突的一跳,忍住眼泪。
“这些年来,半夜梦回独思,常自深愧,不能解怀。三姐之亡,说得冠冕一些,乃是为情势所逼,可何尝不是为我们这里每一个人所逼?”她神情间渐转激愤,语调也有些轻微地颤抖,我怔怔听着,“而我尤其罪不可恕。那年她被……她被锁住功力赶出去,唯一在她身边的只有我,我何尝不知她委屈。那时危险近在咫尺,我同样也不是不知。她求我替她解开被锁的穴道,我竟无动于衷……第二天,她就失踪了……”
我低声道:“虹姨,别再说了。”
我深心里,一千次,一万次,想要知道母亲失踪以至两年后被救自尽的根由。事到临头,听得虹姨逐渐接近了那个话题,我却害怕了,战栗了。――不要,不要说。但愿我一生一世,都不必知道那血淋淋的事实。
刘玉虹握拳击在亭柱,恍若自语:“我后悔,云儿,我好生后悔。我不怕告诉你,不怕你恨我。我誓,要给你,给她在这世上唯有的后人,一生幸福。哪怕是赎不得我万一罪孽,只望能略尽此心。”
我泪珠夺眶而出:“虹姨……”
她正想再说什么,忽见一玉面朱唇之俊俏男孩气喘吁吁跑来,口中大叫:“文大姐姐,快来看。那边又有一个你哦!”
话犹未落,一眼看见刘玉虹,急忙缩步。刘玉虹认了出来:“小妍!”
“刘夫人。”她吐舌娇憨而笑,做个鬼脸,拉起我的手便跑。绕回廊穿曲径,这梅苑玲珑的道路,这么一会功夫,她似比我还熟。
一径到了房前,人颇多,大家都围着在看什么,好奇又好笑地低低窃语。
“文大姐姐,”小妍拉着我,“快来看!宗哥哥,让开,让开呀!”
我立定脚步,不肯跟着她挤进人群里,但围观之人自然而然,便让出了道,众人脸上皆笑嘻嘻的。
质潜在房中,靠着书桌,眉头微皱,有些不满意目前的围观架势,不过还是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气,似笑非笑。
见是我,他自若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但那仅是一瞬间的尴尬,很快便侧过身子,含笑道:“多提意见。”
我一眼见到墙上挂着的那轴画像,不由得红晕满面。哪里是什么辘轳金井纺线丫鬓?分明是我,执一梅枝,俏立于花影梅林间。望着前方,神情羞涩,又微觉喜悦。那是乍见故人、又正当他与别人调笑时,我的神情,不想被他一股脑儿卷入画中。
自是他早就看到了我,反装作毫无所见的样子;低头疾画,也就是在画我。如今这轴工笔画像已是成品,双瞳如水,唇若含丹,身段面貌皆栩栩如生,亏他花了那样多心思。画上半阙未完篇的《相见欢》词:“落花微雨??,乍相逢,羞敛芳颜,惊入广寒宫。”――不曾写完,大概就被小妍闯入见到,闹将起来。
我说不出话来,突感有一道充满别样意味的眼光,仿佛喷着火焰。我一转头,望见银蔷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她穿着银红撒花百合裙,腰间褶裥密密层层,每褶都有一种颜色,微风吹来,飘飘转转,色如月华。清云接连三年的武魁,此刻站着,如随时可被风吹去一般。
“小子,画得不错嘛。”
我不用回头,便知刘玉虹尾随而来。
就连质潜,这一来也大出意外:“母亲。”
一向以性情急燥,办事严厉著称的副帮主刘玉虹出现在这极具私人戏剧化的场合,恰是她儿子的风流韵事,旁观之人,更添好笑,虽然怕她,纷纷散开,却躲在廊下柱后、苑中花傍悄悄儿等着看好戏。
刘玉虹笑吟吟地看看我,看看他,再看看画像,哪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我暗暗叫苦。
质潜忽道:“仅是一轴画像而已。我一年到头,高兴起来,常顺手画个十幅八幅的。云妹妹,此画送你,聊表欢迎妹妹初回一点心意。倘若不满意,撕了也好,毁了也好,那都没什么。”
他说着这话,却看在别处。我微笑接过:“多谢。”
刘玉虹瞪着他,没好气道:“既如此,你改天坐下来,给你老妈好好画上一幅。――看我怎么被你气死的,死了以后,还有点用处,高挂灵堂。”
我忽记起了萧鸿院,灵堂内,挂着的母亲画像,心中绞痛。
正文 第三章 阅尽人间盛衰草
午后,我和文焕被召入静室。
静室是清云最为神秘的地方,也可以说,这儿是清云真正的权力中心。唯有掌握帮中最高机密之人方得踏入此地。
??帮起初只在小县城,是为维护当地商业纠纷而产生的一个地方性势力帮会,展得却快,短短十数年势力扩张进入江南名城期颐。
一场豪赌,??得到了位于期颐城郊的连云岭,那几年亦是??最盛时期,财力势力极度扩张,不数年跃为离朝第一大帮,许多人才,如吕月颖、杨若华等原本都是别帮重要人物,差不多全是在那期间归于??。清云园随之建造起来,僻静处建静室,专门用于帮中最高层人物会晤、决议要事等,年复一年,有关静室的传说便在帮内众口相传,神圣而不可侵犯。
儿时,我曾因好奇问母亲,静室究竟是何许模样?
“你以为是什么样的呢?”她反问。
我把听来的告诉她:“在一个隐僻的山谷里,三面利用峭壁直接凿成,对外的一面,浇铸成铜壁铁墙。山腹里藏满暗器,一般的人,走不进十丈以内就会被暗器射得犹如刺猬,即使侥幸闯过,房子里面机关更多,步步凶险,绝对有死无生。”
母亲莞而微笑:“那我在里面,岂非要时刻提心吊胆,万一它机关失控了怎么办?”
她的笑容,柔和明净,如秋月映澄沼。
那是六岁以前的记忆,六岁以后,我很少再看到她真正的欢颜。
任由无边思绪不受控制地滑过,跟随领路的迎枫,从东部建筑群的后面,穿过山谷,继之一片树林,时密时疏,人迹稀少起来。
两旁是奇峰峭壁,?岩怪石,中间仅留一条供一人通过的夹道。顺夹道转了两个弯,面前豁然开朗,野花杂树,空谷鸟踪绝。想不到,就这样突兀而平淡地步入了清云中枢。
一排水磨矮墙,围着依山而建的三楹砖房。清云园最神秘的地方,竟是个完全不起眼之所在。
彭文焕也是对静室充满好奇,一路走来跃跃欲试,颇为兴奋,及见此,不由愕然,伸手抓了抓脑袋。
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装置,门前悬着一枚约五寸来长的黑色铁簪,一头浑圆,连着可供手握的柄。木门上钉着一块散八卦形铁片。迎枫拿起铁簪,在散八卦上连敲五下,三长两短,有不同的声音。
木门随之而开,一个满头白的老妪立在门内,看着我道:“两位请进。”
院落窄小干净,居中青石板路一尘不染。我和文焕踏上石径,身后门扉关上,迎枫并没跟着进来。
老妪在前引路,她走在旁边布满苍苔之处,一夜雨雪之后,泥泞地滑,那老妪白头盈然,躬腰驼背,行动迟滞,可不知怎样颤颤巍巍的迈出一步,总是恰好离我们有两步之距,走在青苔泥地,半点足迹都未留下。
我暗起凛戒,此人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母亲或别人提起有这么一号人物,其装束是最普通的仆妇打扮,可是单从走路的轻如狸猫、片叶不惊来看,其武功在清云园内只怕屈指可数。
那老妪走到静室门口,方才转身:“姑娘们在里面等候,两位请进吧。”她还是按照从前习惯,称谢帮主她们为“姑娘”,可见是清云的老人。
房中有六人,谢刘而外,尚有许绫颜、方珂兰、赵雪萍,和杨若华。
那白老妪下去不久,又托盘献茶上来,到我面前,抬了抬头,我一惊,那双眼睛,透过混沌的外观,光芒一泄即逝,锐利深邃得惊人。谢帮主道:“菊花,没你的事了,下去罢。”
我猝不及防,骇然低呼:“菊花?!”
那老妪又看我一眼,屈膝为礼,悄没声息退了出去。
“云儿,不错,她就是菊花,三姐旧婢。”许绫颜柔声解释,同时安抚我震惊的情绪,“你孩提间她还曾抱过你。她为清云办事,一去经年,回来以后,三姐她……菊花就在静室住下,不见外人。”
菊花是母亲婢女,传有异禀,武功极高,对母亲忠心耿耿,后来不知因何故,消失不见。母亲常自提起她时,还略带怅惘。――只是听母亲言道,菊花比她仅长一两岁,怎会如此老态龙钟?头或可因故转白,但满脸皱纹如风干橘皮,腰佝背偻,那是七老八十的老年人才特有的体态特征。
谢红菁无意与我讨论这细枝末节,她双目炯炯向我看来,道:“云儿,你可知道我为何将你和文焕召入静室?”
“想是为了年后上京之故。”
“正是。我本来想着,时将年尾,大家不用太操心,安安乐乐地过完了年再说。没料到昨天冰衍院生了那样的事,我一天不加说明,想是你一天疑惑在心,反而过不了个安心年了。”
文焕插口道:“冰衍院生了什么事?我可也是是等急了,上京的日子,到今天我还不知道,成日里铅挂肚好不难受。”
谢帮主笑道:“你太性急,可今番大事,偏是急不得的。上京具体日子还在选,一方面也得看朝廷的意思。京都那边消息估计这两天就会过来,日子也就在这两天定了。这回我们上京,任务繁重,有好几件事必须一起办妥。”
终于提到正事了,我收回茫然无定的思绪,凝神听着。
清云与朝廷对立,相关不在少数,此次赴京,共有杨若华、宗质潜、彭文焕和我四个人↓质潜外,其余三人都有双重身份,既代表清云,也代表各自家族。连宗家在内我们这些家族与清云无不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关系。
其间,杨若华与皇族最为密切。玉成帝之父德宗皇帝,第一位皇后为杨氏,杨若华是杨皇后侄女,从小受德宗宠爱,册为秀苓郡主,本是有意将其许与十皇子,杨皇后之子康王。后杨氏被废,这桩婚事不了了之,杨若华嫁给另一个宗室子钟羽稽,算来也是玉成帝堂兄。宇亲王废帝自立,钟羽稽是宗室中反对最为强烈的一个,或多或少也是受清云影响之故,受削革后郁郁而故。
彭文焕系秦州总兵彭岳勖之子,彭总兵在夺朝时并未明确表示立场,但由于他与清云密切的关系,当然被视为眼中钉,成宣二年与瑞芒交战,兵败身亡,其妻张恒贞也在军中,被不分情由的军民诬为魔巫,火焚而死。
文家乃钟鼎之家,书香之族,我父亲文恺之系前朝状元,官至兵部尚书,力保先帝而故。我母亲当时已故,皇封晋国夫人亦被追夺。
宗家世代皇商,与新朝作对,从而被削去皇商。但宗家控管河运,掌握了整个江南的商业命脉,政治、军事上处于强制地位的新朝,却在经济上无法抑制或取代宗家遍布南北的事业。
清云本身号称天下第一帮,与这些家族命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僵持十年,??固然是元气大伤,朝廷从各个角度来讲,亦是急于修好,从而使其他错综复杂之关联亦恢复正常。
这是我来清云之前,所知全部讯息。
“德宗皇帝陛下先后立两位皇后,计有十七位皇子六位公主。”
在我以为谢帮主将要提起那拥有玉和璧的女孩时,她的思绪却飘落到很远很远。
“大离朝血统高贵,皇帝选定皇后,程序之繁琐为各国罕见,需择定吉日良辰,求天和觅时机,开宗庙祭祀天地归认血缘,以使出身本就高贵的皇后成为皇室血统所承认的一员。择定皇后大选之时机往往数年才有一次,可归认血缘并非每人都能成功,每次认血如不成功,那一次就不能再接着认一个预选皇后。鉴此,一朝帝王后位悬空的现象并不罕见。大离立朝迄今有十帝无后,太子只得单亲归认血统。当皇帝无子,便不得不在帝王血缘最近的宗室子中择定人选。”
谢帮主所讲的这些,离国子民无不尽知,但文焕从小随高人入山学艺,外间之事极少听说,很感兴趣,问道:“选宗室子,是否同样需要归认血缘?”
帮主肯定地点头,“无论皇子抑或其他被选出的宗室子,只有单亲通过验证的话,并不表明其血统是最纯正的,唯有通过归认血缘这一关,才被视为被皇室血统所承认。通常为避免这种情况生,如立了皇后,而皇后数年未育,这位皇后就会被废。由于皇后本身立而不易,不育几乎是废立皇后的唯一理由。”
文焕迷惑地道:“既是如此,德宗皇帝的杨皇后何以会被废?――现在的皇帝可不就是她的儿子?”
谢帮主微微一笑,道:“杨皇后被废,至今是个悬案。离朝帝君不拘男女,但总以子裔为先,如皇后只生女儿,也确有可能被废。可杨皇后育有三位皇子,实在毫无被废的理由。那位陛下……那位陛下啊……”
她沉思着说:“德宗陛下特立独行,出人意料之举甚多。尽管如此,废后一举仍然是他一生行事中最为荒诞离奇之举。上面提到的种种,可想而知,皇后如要被废,必定是为了维持血统。无故废黜皇后,往往引起极大风波,因为在皇后有子女的情况下,废黜皇后不但意味着血统分散,也意味着独一无二的权威被转移、削弱。
“事实上,历代更换皇后之例少之又少。德宗以上,足有七代,未尝有过此举。在皇后与太子并没有能够召诸天下之重大过犯的情况下,德宗下旨废黜皇后,原因――只不过是宫内传言蛊患。陛下向来心思慎密敏锐,而这一回,却因这不足凭信的一鳞半爪,雷霆大动,废黜杨皇后并贬太子为庶人。任朝臣进谏无效。其后三年多不设中宫,直至十二皇子颉王立为太子,莫贵妃才母凭子贵,母仪天下。
“莫皇后有二子一女,长子颉王即为玉成帝,次子显亲王于倾朝之难护驾身亡。
“先前被废的杨皇后有三子,太子贬为庶人自刎以死,十皇子亦被牵连,不数年逝于横祸,所余唯有三皇子,德宗陛下在时,三皇子贬在外地,玉成帝怜其无辜遭殃,即位后即调入京师并还他敕封。宇亲王逐步掌握京师兵权,连积战功,终于……生了破璧之祸,宇亲王即位。”
在提到十年前的倾朝之变时,谢帮主语气亦不激愤,只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无疑是承认了清云与朝廷真心和好的事实。
我隐隐猜到她将要提到何事,深为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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