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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摩天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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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点可惜。今年大概要错过万度美术全国赛了。”
“报名要截止了吧。”
Calvin轻轻说,语气中点了一点。接着说:
“咳,就算报名时间不截止,我的眼睛……”
我张大了眼睛。
我想不到Calvin还会想着万度艺术大赛。
叁
以考察高中生艺术感知,选拔优秀艺术人才为宗旨的蜚声全国的“万度高中生艺术全国赛”几乎成了“校园STEAR制造机”的同义词。
“万度全国赛”分“声乐”、“舞蹈”、“书法”、“美术”、“作文”五大项。
在所有的学生群中,提起“万度全国赛”,每个人都会立即滔滔不绝起来。
最哈哪个选手的风格,甚至哪个选手的外形最潮,加入“XX选手”后校会,为谁谁谁短信投了多少多少票。
话题可以多到爆炸的一个事物。
作为每年一届的全国性比赛,已经因为连续推出了超高人气的学生名人而红遍全国上下。
使得所有有志于参加这个比赛的年轻人们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做准备。
能在“万度全国赛”比赛中晋级甚至登上最后的舞台,固然是所有才华横溢的少男少女的梦想。连“我参加过万度全国赛的海选哦”这样浅薄的“成绩”都可以引来四周的羡幕和称赞,这个比赛已经成为了年轻人心目中衡量才华和魅力的最王道。
所以,当去年Calvin在新一届的“万度全国赛”的“美术组”凭借优秀的画功顺利晋级到市级赛,并且马上要去进行下一轮全国美术赛的培训这则新闻,马上在市内每个高中里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轰动。
开始有拥趸者自发在网络上组成“CC后援团”,不断吸收新成员进来,创建贴吧论坛贴出Calvin的小资料和画作照片。
放学后总会看到穿着各个高中制服的女生拿着网络上载来的照片等在校门口,等等等等。
夸张到让每个人措手不及。
我记得当时兴奋地去给Calvin祈了一只成功护身符,说你要是红了,一定要请我吃大餐!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们每个人始料不及。
Calvin不负众望顺利晋级全国赛,然后一路过关斩将,冲到了最后一关。却在工作人员宣布Calvin入围决赛并且跟剩下的仅有几个人进行最后角逐,calvin却没有去签到,被大赛组委会视为自动弃权。
calvin回来后,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仿佛放弃了万度美术赛决赛资格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一样。
对谁也没再提。
肆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我慢慢走着。
握紧手里的书包。朝另一头走过去。
VV昨天已经能进些稀薄的食物了,状况好了很多。
虽然身上擦伤不少,一条胳膊还在吊着,可是终归是不幸中的万幸。
人还大难不死地活着。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VV正在转头望着窗户外面。
几棵凤凰树立在外面哗啦哗啦地响。
听见推门声,VV转头看了看,见是我,又转了回去。
VV的脸从来没有这么惨白过,黑色的头发散在她的脸庞,漆黑的大眼睛定定的,像是两潭深水。
“VV。我给你煲了汤。”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敢大声说话,仿佛我声音一高,VV就会被我吓到。
我恍惚间觉得VV变成了一个易碎的玻璃容器。
我把汤罐放在桌子上,在她旁边坐了下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突然之间,我们之间很多话都没法讲。
VV的爱情。
我们的友谊。
无法开口。
想到末百颜,我胸口氤氲着的愤怒感情突然激烈起来,迫切地要寻找出口。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平顺下心情,压下心中的火气。
我把汤舀出来,然后把汤匙送到VV嘴边。
VV还是一动不动。
我有些泄气,同时又有些赌气。
把汤匙放在桌子上,任汤罐里的汤冒着微薄的热气,也不管。
“那……你想吃什么?”
我一转念,VV现在的心情,我不能这样。于是重新整理心情,轻轻问。
VV还是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
我听见自己不太好的语气打散在空气中。这些天的情绪要把我压得爆炸掉了。
我觉得自己快受不了。
VV把头转了过来。
“说什么?”
“告诉我,你在开始的时候知不知道他是末百颜的后爸?”
我紧紧盯着VV,说。
索性就问了吧!迟早都要面对的。
也顾不了她现在心里会怎么想了。
我真希望VV不要说出我不想听的话,哪怕她是骗我也好。
我把脸凑到VV面前,紧张得像要把VV吞到肚子里去。
可是,VV看着我,说:
“知道。”
在我印象中,VV从来不是歹毒的人。
可是如今她盯着我,她最好的朋友,说过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VV,却完全像只凶狠的秃鹰,漂亮的嘴唇紧闭着,微微向外叨着,全是固执和绝情。
我甚至有些不敢与她对视。
我把头扭到一边,感觉眼眶无比酸涩。
这算是什么?
两年来,我们一直是知己。
相依相伴,打打闹闹,疯笑疯玩,伤心喜悦,无一不跟对方分享。
我曾经有一个时期,觉得和VV的亲切贴近,一如我们是同一个母体中孕育的胚胎,心连心,体连体。
但是,VV生命中出现了那个男人,她改变了。
或者说,不是VV变了,而是她本身就是这个样子,是我一厢情愿地以为我了解她而已。
我以为VV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我都看得通透。
原来,是我错了。
“我爱这个男人。现在你知道了这一切。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
VV冰凉的眼神让我害怕。
看着脸色惨白的VV,先前的冲动,恐惧,戒备,一下子就为绝望所取代。
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爱情,没有对错。”
VV又说。
我退后一步,脑子“嗡”的一声。
前所未有的愤怒让我攥紧拳头,指关节发白。
“你的爱情没有对错。可是,人的生命中,除了爱情,还有责任!”
我几乎大吼:
“我的父亲,是被别的女人勾引走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生硬而空旷,“你知道我有多恨辰光。你也知道,我没有了父母,我的委屈,你一直都看着的。害怕,恐惧,疲累。我不明白你既知道失去家庭的小孩会变成什么样子,怎么还忍心让末百颜再一次变成我这个样子?”
沉默。
苍白的沉默。
我想大吼大叫,我想摔东西,我想杀人。
“我对不起颜。”
VV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通红,骤然有了晶莹的泪光。
看到VV这个样子,我的心又软了下去。
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是什么都说不出。
“七七,我真的没法子跟你解释跟末振华相识相恋的过程。”
VV的视线又转到了外面。
“那晚,我到市中心买点东西,忽然下起大雨。我狼狈地走过一条马路,就淋湿了半身。街上人非常多,我挤在路边一个商店窄窄的屋檐下,等待雨停。可是雨却越下越大。大街上,灰蒙蒙一片。天色越来越暗,我只能冲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撑着伞,急步走,简直是兵荒马乱,愁云惨雾。正当我凄苦无告的时候,耳畔突然有人喊我名字。”
VV说得很慢,很平静,像是在讲一个小说上的故事。
“我抬起头,看到一双明亮闪烁,信心十足的眼睛,头上分明打着雷,我却像看到了晴天。真的很奇怪。”
顿了顿,接着说:
“因为末振华为了颜的事情来了几次‘V年代’,所以有印象。那天,在风雨交加的街上,末振华把自己的伞借给了我,并为我抢到一部出租车。”
VV的头转了过来,看着我,慢慢说:
“七七,我要怎么向你解释,为了风雨天的那么一个眼神,我就心甘情愿做了千夫所指的第三者。太难了。”
VV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可是敲在我心上却像是擂鼓。
我颓然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时间根本回不过神来,手足无措,左右手轮流地交叠着,好一会儿,才把手指缠绕在一起,让自己努力安静下来。
“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上课了。”
我站了起来,现在脑子乱得要命。
但是我现在必须要马上去一个地方。
刻不容缓。
伍
我攥紧手里的书包,又瞄了瞄手腕上的表,面朝着自己面前的门卫大叔,焦急地解释:
“不是故意没带学生卡,真的真的,我是美术宫新来的学生……”
门卫大叔眼睛微微翻了翻,尽力想掩饰一脸的不耐烦却毫不成功。
由于马上意识到流露出这种负面情绪是不应该的行为,赶紧用一句话填住窘迫的罅隙:
“同学,下次要编个更可信的理由来。”
接着晃晃脑袋说,“很多女孩全部说自己是新来的美术生,而她们和你一样,无一例外,没带画夹,没有画笔,穿着短裙。你是来找男朋友的吗?对不起了,等美术宫下课吧。”
旁边几个闲聊的大叔级人物似有似无地发出几声怪笑,一副“又被我们识破了”的得意神情。
我靠。一个破美术宫搞得像个皇宫一样!还不让人随便进了!
我脸上的温度迅速爬升了起来,咬紧下颔,看着面前的门卫,声音软了下来:“我真的是新来的……我要迟到了!今天是上课第一天……拜托让我过去吧……”
“学生证。”门卫毫不客气地把手伸过来。
我有点郁闷,有这号人吗?!
大叔的声音是坚硬得不容有异议的漠然:“还要我再说一遍?学、生、证!”
不行,我今天死也要进去!
我不甘心地又延长半句:“我真的是新来……”
话音未落,一只手覆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众人的目光定在我背后的一个颀长的身影上。
我抬起头,吓了一跳:
居然是辰泽!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我反应,辰泽俯下身笑眯眯地冲我说:
“你就是今天来的新生吗?我是你的班长,老师让我来接一下新同学,我现在带你去找教室吧!”
然后没等我反应,就拽过我手里的书包甩在肩膀上,不容置疑地拉着我朝美术馆方向走。
一只胳膊挡在了前面。
辰泽看着横在面前的门卫大叔,微微一笑,头朝我这里点了点:“她是我们班的新生。”
门卫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脸上氤氲起一个奇怪的表情,略微把头朝我转了转:“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新生?”
我刚要开口,旁边的辰泽接过话头:“素描二班。”接着晃了晃手里的学生卡。
我也赶紧将计就计地小鸡啄米般猛点头,一叠声说:“是哦,素描二班。”
“那我带她先回班了。”
辰泽高高的影子拓在我肩膀上,淡色的灰,模糊了边的阴影面积,细长的手指点着我,“第一天就迟到会惹毛张教授的啊。”
门卫大叔盯着辰泽的脸和他手里的学生卡看了半晌,终于决定放行,手一扬,走到校门另一边。
我暗暗吁口气,跟在辰泽后面屁颠颠地进了校园。
拐过美术馆的楼。校门口那些大叔们已经被距离拉成一个个移动的小点。
“喂,辰泽,你居然是美术宫的学生啊,真是想不到啊。”
“美术宫学生?哈!”辰泽突然发出一声笑,仿佛我刚说了一个极其恶劣的笑话。
“好歹我也是闯进过万度艺术大赛美术组决赛的人!当老师都够了。”
我站住了:
“你说……你进过万度美术大赛决赛?”
“是啊,怎么了?佩服我?”
辰泽咧出一个坏笑。
“哪届的万度美术大赛?”
我继续问,觉得头皮发紧。
“去年啊。”
我突然猛地抓住辰泽的胳膊:
“去年的万度美术全国赛最后决赛只进了很少人吧?”
“是啊。六七个。怎么?”
“那……好像当时有个特别厉害的人因为没去决赛现场签到所以被视为弃权对不对?”
“喂。”
辰泽的脸垮下去一点:
“梨同鞋,不要以为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可以乱讲话啊!跟我们一起冲进决赛的那家伙虽然画功很不错,但是他心理承受力不好——懂?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放弃万度大赛决赛资格的人,前三名都有几万的奖金呢!他脑子不清醒吧。”
我没理辰泽说的那些难听的话,继续刨根问底:
“那,跟你一起进决赛的那人,他叫……?”
“一个英文名,叫……呃,Calvin。”辰泽眯起眼睛,接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噢噢。没有没有,只是……呃,你说当时Calvin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哦,是啊。”
“那,说什么了吗?”
辰泽的语气突然超不好:
“我哪知道啊,拜托大姐,我没事趴在人家旁边偷听电话啊!”
“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吼什么啊!”
我声音也大了。
辰泽没说话,一个劲地往前走。
我闭了嘴,脑子里乱糟糟的,低着头往前走,突然撞在前面的人后背。
我“哎哟”一声,揉着脑门向上立眼睛,发现是走在自己前面的辰泽站住了。
“不好好上课,你来美术宫做什么?”
辰泽的声音还是算不上温和,立起眼睛盯着我。
“不用你管——喂!辰泽!还我书包!”
我顶了辰泽一句。手里的书包突然被扯了过去。
我大喊着扑过去把自己的书包抢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朝辰泽使劲一推,趁辰泽弯下腰的空隙溜进了美术馆里。
“万度大赛报名办”。
我望了望墙上的牌子,鼓起勇气敲敲门。
陆
美术老师微微垂下眼睛,目光从眼镜上方射出来,中年秃顶再加上巨大的黑边方框眼镜,让他郑重的神情更加了一点古板的严肃。停了停,最后依然拉开抽屉,抽出一张淡蓝色的纸来。
“这可是最后一张报名表哦,你再丢了我不管你了啊。”
我接过报名表,连声答应着,退出美术宫办公室。
柒
回到南源,在教室门口我却看到一个我没有想到的人。
南燕枚。
“七七。你来了。”
南燕枚看到我,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我一怔,看着南燕枚。
来来往往上课的学生往班里走着,也好奇地看着南燕枚。
大概是南燕枚看上去太有气质了。
一个仙奴手袋,一对与手袋配色的巴利皮鞋,还有一套宝姿套装,加上一件华伦天奴的风褛。
南燕枚女士一直都这么华贵。像一尊神情肃穆的神雕像。
华丽而高贵,可是缺乏最简单的平和与温情。
自从上次发现南燕枚对Calvin做的事情后,我几乎决定再也不会原谅她。
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是这样的。
“七七。”
南燕枚又叫了我一声,向我走过来。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上次那个躺在床上虚弱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重新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色。
从小,很多很多人都说,我将父母的优点全部长上了,鼻子眼睛嘴没有一个完全像父母,可是统统青出于蓝胜于蓝。
但是很多人也说,我一看就是南燕枚的女儿。
因为我们的气质太像了。
扎根于骨子里那种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华贵淡薄。
一直以来我都不以为意,可是现在,我看着南燕枚那种眼高于顶的样子,真是无比痛恨自己跟她拥有一模一样的神色。
“有事吗?”
我语气冷冷的。
南燕枚嘴角抽动一下,脸“刷”地冷了下去。但是马上又露出忍耐的笑容,向我走了一步。
“我们去外面的冰点屋坐一会儿吧。我有点事跟你说。”
“就在这说吧。”
我不让步。
就算是南燕枚大发雷霆也没关系。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互相伤害的了。
果然,南燕枚如我所料,脸色马上变了。看得出愤怒的火焰在她心里烧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她大概要拂袖而去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南燕枚好像使劲把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重新说:
“我们今天必须好好谈一谈,七七。”
出乎我意料。
“谈什么?”
我问。
“妈妈被单位派出国进修。后天就走。”
南燕枚却说了一个让我无比吃惊的事。
我不由得马上问:
“走多久?”
“大概一年这样子吧。”
南燕枚说。
我没说话。脑子里却在飞速盘旋着这个“一年”。
这“一年”,对我来讲,意味着什么?
“走吧。妈妈有些话想跟你说。”
南燕枚的语气突然透露出难得的温柔。
我终于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我的故意挑衅。
这次,我挪动了脚,跟在南燕枚后面离开教室门口。
我们进了校门口的“芭乐BABY”冰点屋,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里光线好一点。”
南燕枚说。
我点点头。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现在没有想跟她对着干的意思了。
一点也没有了。
我只想知道,她要在离开之前,说什么。
“七七。妈妈对不起你。”
我们坐好后,南燕枚第一句话就是句道歉。
我不禁愣了,看着南燕枚。
“妈妈和你爸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让你出了事……”
南燕枚继续说着,眼睛却没有看我,一直盯着她手里的果汁杯。
“都怪辰光那个贱人!”
我突然狠狠地说,把杯里果汁里的冰块搅得哗啦哗啦响。
南燕枚眼睛中闪出讶异的光。
“哦,不好意思。我说脏话了。”
我蒙声蒙气地说。
“七七。”
南燕枚的手突然伸过来握住我的手:
“这次妈妈出国。就是整整一年。你自己不要再任性了,好吗?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妈妈……”
半晌,我听见南燕枚几乎哽咽的声音:
“很担心……”
我觉得似乎胸腔里的冰块突然被温暖的水流冲刷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脆弱。
几乎一碰就要碎了。
这时,南燕枚把几个精致的袋子放桌上推给我。
我翻了翻,一条Ferragamo的腰带和发卡。两组套装,一套芬迪的咖啡色牛仔裤和T恤,外罩一件橙色的宽身风衣;一套是华沙滋的七彩衣裙。
还有一个小盒子,我打开时,差点叫出来。
南燕枚看看我,说:
“这个伯爵白金手表,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看它款式简单,而且不镶钻石,很朴实的样子。”
我拿着盒子,呆若木鸡。
我无法想象,南燕枚居然会买这么多烧钱东西。
接着,南燕枚从她精致的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我。
“这里面是5万块。你留着花,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实在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妈妈在国外也会常给你寄的。”
南燕枚一件一件安顿着,语速极快。仿佛过了今天,她就不能发音一样。
我看着把名牌袋子一袋袋给我堆在桌上的南燕枚,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南燕枚看看我,犹豫了半天,问: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南燕枚说的是谁。
“那个……被我弄错,以为是你……”南燕枚顿了顿,接着说,“男朋友……那个的孩子。”
我马上知道她在说Calvin。
“被他爸推了一把,把相片显形液打翻冲进眼睛里了。现在在第三医院。眼睛蒙着纱布,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视力。”
我通通通说完,看着南燕枚:
“你做的这件事。让对我最好的一个男生受了伤害。”
南燕枚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突然提高了音调:
“对你最好?他是供你吃了还是供你喝了?一帮不把心思往学习上放的小屁孩儿们,天天没正经事!谈恋爱——谈什么谈?大人给你们钱就是要你们去学校找‘好朋友’的?你才17岁!看看你谈恋爱谈出什么来了?”
仿佛突然被拉出身体外,站在很远的外面看着自己和南燕枚。
南燕枚的歇斯底里,我的默然安静。
鲜明对照。
“七七。你出了这些事情全部都怪在父母头上?你从来没有想一想自己的原因吗?”
我转过头,真的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不要误会我是在烦躁,我只是在想:
也许,等我到了像南燕枚这样的年龄,也有一个早孕的女儿,会不会也是和眼前这个女人一样接近崩溃?
这时,窗户外面两个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
末百颜手里拿着一把棒棒糖拎着两个盒子。从包装袋上认出那是“格芙妮”的甜品。
也是我最爱吃的那款。
末百颜把手里的棒棒糖全部塞到旁边一个女孩子手里,表情是我最熟悉的笑容。
女孩我认识,雯佩珊。
两个人很快走过冰点屋窗前。
我转回头,向南燕枚摊开手:
“给我钱。”
“什么?”
南燕枚有些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我:
“刚不是把金卡给你了吗?”
“不够。再给我。”
我言简意赅。
“七七。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任性了?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替你还债。”
“什么?”
今天南燕枚好像只会说“什么”。
“我们这么久没见面,沟通起来也出了问题了啊。”
我言语尖刻起来,没等南燕枚变脸,就说:
“我那个好朋友,眼睛做手术花了不少。”
南燕枚微微闭了闭眼,呼了一口气,仿佛在跟老天爷祈求耐心。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南燕枚终于出声了,看着我:
“要多少?”
“十万。”
我说。
“什么?”
我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像个逼债者一样盯着她:
“十万,一分也不能少。”
捌
南燕枚给的十五万,加上之前硕北极给我的红酒卖的钱,打算给VV交医药费结果没动的钱。
还有我所有的零花钱,全部取出来放在一起。
17万。
我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
我去银行开了新账号,办了卡,然后把所有的钱放进去,把卡小心地放进钱夹里。
玖
“惟舞制造”的排舞室外面总是人满为患。更确切地说,是“女”人满为患。
高的低的胖的瘦的大的小的学姐学妹,每到下午5点,准时聚集在排舞室门外。
南源的排舞室是不少,可是只有这间排舞室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
这间学校专门拨给“惟舞制造”舞队的排舞室。
也是唯一一间除了“惟舞制造”舞队成员之外谁也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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