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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成长日记-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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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成长日记》作者:绿霜【完结】

楔子



今天周六没有课。昨晚又有些失眠,十二点多躺下,虽然头痛得要死,脑子却像一台以极大的惯性运转的机器,无法停止。临睡前,程历历终于找到程序的问题所在,但这个问题,还真有些头疼,可能是算法从一开始就错了。
昨晚奋战到了十二点多,脑子实在是没有了能量,便随便洗洗脸躺下。躺下之后,她脑子里却又突然炸了锅。先是程序在眼前,怎么抹都抹不掉。于是带上耳塞听起了瑜伽休息术,耳机里晃过柔和的声音:“放松你的眼睛……眉毛……两颊……”可眼前却分明是另外一双眼睛……一年了。
正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程历历竟然突然一下子又清醒了,噌地睁开眼睛。她看着天花板呆了半日,听见耳机里面柔柔的瑜伽已经在说:“现在,你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程历历突然觉得,变成羽毛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的心。那双眼睛,已经注视自己,一年了。似是无辜,纯净,又似悲伤……最后一次看表,指针已经指着凌晨四点二十。
早上依旧在八点准时醒来。头好像昨日被人敲了一闷棍一样,继续痛,眼睛又干又涩,根本无法睁开。今天没有课,想强迫自己再睡一会儿,再不好好休息,这日子是活不下去了。
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刻,楼上传来一阵小提琴的协奏。楼板不隔音,可偏偏楼上的总喜欢在早上放这门德尔松的小提琴协奏曲,不知道为何,一年以来,每天这个时候,都是这首。这曲子程历历本来不算熟,搬来这公寓一年,总是听,所以也可以哼个大概了。这曲子程历历本也挺喜欢;但是,不是今天早晨。
她把头缩进被子,脑子里突然迷迷糊糊想到电影《独自等待》中的片段。电影里面夏雨饰演的角色,每天清早,总是被老太太的秧歌吵得无法安生,头窝在被子里,觉得无数个老太太就站在床边冲着自己跳秧歌。于是有一天梦中,夏雨拿了一把气枪,把老太太们的秧歌鼓给崩了。
程历历现在正想做同样的事情。楼上的小提琴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细细长长地无孔不入,入耳膜时间越久,人越来越清醒。终于完全清醒了。眼睛依旧干涩得睁不开。摸索到了眼药水,等眼睛舒缓了之后,再睁眼一看表,才八点四十。这个数字把程历历惹怒了。坚持这么久,居然只睡了四十分钟!
实在忍无可忍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好吧,听音乐是吧,我就让你听不了。于是随手拿了盘CD□DVD,把声音放到最大。反正楼板不隔音,两股音乐混杂着,我让你去好好听你的门德尔松去。
于是音箱里就传出来声音:“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随手拿到的CD,居然是何训田的《波罗蜜多》,正在唱的,正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程历历又一头栽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听见音箱里接着唱:“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这次回美国之前,表姐安谨拿了送了这盒CD给自己。安谨笑说:“你的小外甥女儿,吵闹的时候,一听这个就安静了。”程历历笑道:“她可真有佛性。可我的年龄是她的年龄的二十六倍,不好类比。”安谨笑道:“所以你才更没得救了。”
心经又唱了第二遍:“以无所得故,菩提萨陲,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声音越唱越高,又慢慢低下来。程历历无奈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睡觉是再也睡不着了。“无有挂碍,究竟涅磐”?程历历想到昨晚的失眠,自嘲地想:涅磐?等下辈子做了猪睡足了再说吧。
起来关掉音乐。楼上的门德尔松还在继续。程历历叹了口气,真佩服楼上的耐力。听着最后越来越欢快跳跃着的音符,走进洗手间,放水淋浴。洗完澡,人清醒了一些。烧水,泡浓茶。打开电脑,又摆弄自己的程序。弄到快中午,赵宋戈打电话来:“今天周末,晚上一起吃饭?”程历历说:“好。”于是赵宋戈说:“我六点开车去接你,我们去中国城。你喜欢哪家?”程历历说:“随便。”
午饭过后,略略睡了一刻,也睡不安稳。于是爬了起来抓起外衣,走过两个街区,去星巴克买咖啡,最后却买回来一杯蒸汽热牛奶,惹得店员直奇怪地看着她。回来接着对着程序发呆,握着牛奶,对着牛奶的热气,出了一会儿神,似乎又听见有人在耳边说:“总失眠的人,不要喝咖啡。要多喝牛奶,牛奶安神。”
这一发呆,就呆了一个下午,呆到快六点时赵宋戈打电话来。吃完饭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重新打开电脑,看着电脑屏幕上Fortran编辑窗口,还只是写着两行:“subroutine alpha/ implicit none”。耳边的声音是好几年前,第一次教自己写Fortran程序的时候,周靖光的话:“这个‘Implicit None’,写程序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在一开始就加上,养成习惯。”
就像写程序,一开始写上“Implicit None”是一种习惯,十几年的相识,八年的纠缠,都是一种习惯。还没有成为习惯的,是一年的杳无音讯;还没有习惯的,是也许即将便要开始尝试的第二段交往。盘腿坐在椅子上,程历历突然发现,随着自己心口紧缩的程度,笔记本的键盘上,早就滴满了眼泪。明明知道,水如果渗进电脑会有什么后果,可就是坐在那里,任由眼泪倾泻。不想动,不愿动,仿佛在执着什么,却又抓不住,在橘色的台灯下,眼看着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流走。
耳边又回想起早上放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旋律。“……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人,到底应不应该执着?


山有扶苏



十三年前九月一日,秋高气爽。这日上午,一如往年,西沅一中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学年。沉寂了两个月的校园,又开始拥挤热闹起来。
西沅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小到吸一支烟的功夫,就可以从南逛到北。九十年代中期,西沅还没有红绿灯,虽然马路也隔出了自行车道、行车道和人行道,但行人却都走在行车道上,原因很简单:这里根本看不到几辆汽车嘛,最多的是自行车,还有满街跑的人力三轮车。偶尔有几辆旧式的桑塔纳;涂有警车标识,或者法院标识的现代,一路按着喇叭,在马路上慢悠悠地晃过。人力三轮车在这个小小县城,是理所当然的“出租车”,一块钱一个人,到县城的任何一个地方,不会超过十分钟的车程。
县城里面的街道,还按照一百年前的叫法在延续。比如,程历历家在的这个地方,便叫作“东门外12号”。顾名思义,东门外就是解放前的西沅老城的东门以外。原来的老城墙,早就拆掉了大半,唯有在东门外,还保留着一大片据说是清朝留下来的老房子。
老房子是徽州民居风格,白墙黑瓦。春天的时候,被透明的雨丝细细滋润着,偶尔黑瓦屋顶上,会长出几根嫩绿嫩绿的狗尾草。屋檐上的青苔,被有了年岁的屋顶一映,显得分外清新鲜活。穿过青石板巷子,有一座青砖盖的小小院落,这个就是程历历的家。确切地说,是程历历的外婆家。
同龄人中,程历历算得上是不幸的,自幼失怙,父母在自己还没有记忆的时候,便在一场意外中撒手人寰。白发人送黑发人,承受着丧女之痛,外公外婆将小小的外孙女接到自己家中,虽然生活清苦,但从小却是百般怜爱呵护。安谨的父母,也就是程历历的姨母和姨父,从二人小学起,就一直在外地打工。程历历和安谨两人,都是外公外婆一手带大的孩子。

九月一日的上午,如同往年一样,程历历和安谨两人,从家里出来,穿过青石巷子,去西沅一中报到。走出巷子,程历历看看旁边的烤牛肉串的摊子,斜眼看看太阳,忍不住拉着安谨,指了指那烤肉摊子:“想不想吃?”
安谨摇头:“刚刚吃过早饭,你还能吃得下?再说那么脏,要阿婆知道了,又要说我们一顿。”
外婆一直极其爱干净。程历历笑道:“你真没劲,你不吃我可要吃。”于是不由分说上前对烤肉串的阿姨大大咧咧地说道:“阿姨,来二十串牛肉。”
安谨目瞪口呆:“你真的是猪!一大早能吃这么多东西!”程历历道:“哎哎,你怕什么呀,我要的是小串,一块钱二十串呢。”于是指着旁边的样本。安谨看看那小串,果然很小,仿佛是用竹签儿穿着的肉丝。
安谨摇摇头:“你什么时候开始去吃这个的?”程历历鬼鬼地一笑:“暑假你去姨母那里,我只能天天和纪老大他们混了。他们带我来吃的,我尝尝味道真的不错。”然后歪着头,看着安谨道:“这个不单是我喜欢吃,他也很喜欢吃。”
安谨瞪了程历历一眼:“你脑子有病啊?”
肉串已经快烤好。旁边的阿姨问道:“小姑娘,要不要辣椒?”程历历忙点头:“要,要,越多越好,孜然也放上。”安谨恨恨地说:“吃那么多辣椒,还胡乱说话,小心烂嘴巴。”程历历在一旁似乎没听见安谨的话,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掏钱出来,又接过一大把牛肉串,扯纸巾,甜甜地说完“谢谢阿姨”,才转过身,边走,边抓了几根牛肉串递到安谨嘴边:“真的不吃?我告诉你,这小串比以前吃的大串好吃多了,烤得又香又入味。”
安谨想想道:“罢了,反正你请客,不吃白不吃。”于是接过肉串。程历历笑道:“这就对了。马上高中生了,进校门之前,庆祝一下。”安谨心道,什么狗屁庆祝,不过是你找理由吃东西罢了,一边将肉串放到口里,一嚼,却果然又香又入味,让人回味无穷。吃完了手上的几串,又顺手从程历历手中拿了几串过来。
程历历大叫:“哎哎,你不是不吃吗?”安谨瞪着程历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程历历大叹:“怪我引狼入室。”安谨笑道:“闭嘴,少罗嗦。算你刚才乱说话的补偿。快给我,一人一半。”
两人举着一把竹签,嬉笑之间已到了学校门口。程历历手中还剩了最后一串,安谨伸手去抢。程历历笑着躲过去,却突然撞到了什么。一回头,手上一把吃完了肉串的竹签,差一点全往那人脸上戳了过去。那人吓得急退,程历历一个酿跄,一松手,一把竹签天女散花一样散了出去,一双手本能地扶住那人的手臂。
站定之后定睛一看,只见自己抓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小臂。心惊肉跳地赶紧松开手,却看见那白衬衫上面,已经蹭上了一片红红的辣油。
知道自己闯祸了,程历历赶紧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抬头看那白衬衫的主人,普普通通的一个男孩子,拿着一大袋行李,似乎是刚到西沅县城的样子。戴一副眼镜,瘦瘦的,本来看起来挺斯文;只是一脸冷气逼人,似乎又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白衬衫很新,看样子是为了今天第一天报到才穿的。历历心里突突突地打鼓,暗暗说:“完了完了。”
那男孩看了看自己的衬衫,又看看历历一脸惶恐,半日才憋了一句干巴巴的:“算了,没事。”于是快步离去。程历历和安谨都吐了一口气。安谨看着那人大包小包的行李,疑惑地说:“他会不会是我们以后的同学?”程历历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希望不是,一定不是。”
于是二人赶紧把竹签捡起来,找垃圾桶,丢掉竹签,擦干净手,便往人头攒动的公告栏挤过去。安谨眼尖,看见了自己和程历历的名字都在二班。二人兴高采烈地又挤出来。程历历一转身,一看后面的人,正是刚才的那个白衬衫倒霉蛋。正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见那个男生一见到程历历就本能地皱眉,像见到了鬼一样往后退去。程历历又好气又好笑,看了他一眼随着安谨挪了出去。
二人跑到标着“高一(二)班”的教室报了到,正在领书本,门口这时进来一个人。程历历一看心里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转头见安谨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回瞪过去。再看那个男生,已经把白衬衫的袖子挽到了肘关节处,看不到被辣油污染的痕迹。他也看见了程历历和安谨,先是呆了一下,然后便冷着脸走过。
二人领了课本,便在校园里随意晃荡了一刻。说到那个白衬衫男生,安谨嘻嘻笑道:“你惨了。”程历历哼了一声,一转念却又对安谨笑道:“我看见‘他’的名字在三班。”安谨掐了程历历一下:“闭嘴。”正在此时,却听见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安谨,程历历!”
安谨不由一愣,僵在那里。程历历眼珠一转,看着安谨小声笑道:“呀,说曹操曹操就到。”安谨低声骂道:“滚。”然后退了一步,站在程历历身后。只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已经小跑到历历面前,笑嘻嘻地劈头就问:“程历历,你们在几班?”历历笑着说:“我在二班,刚刚看见你好像分在三班。”那个男生看着安谨,又问:“安谨,你呢?”安谨小声说:“我也在二班。”那个男生似乎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犹豫了片刻,看看两人,然后道:“我要去报到了。以后再聊。”
等那个男生走远,程历历拉过安谨略略抱怨道:“你干吗啊,这个样子。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安谨怒道:“你少说风凉话。”程历历说:“苏峰喜欢你的事情,我是从纪老大那里听来的,这可是纪老大的独门八卦。你现在见了他就怕成这个样子,迟早要露马脚。”安谨道:“我现在见了他总觉得很不自在。”程历历笑:“你既然对他没什么意思,他反正也没对你表白什么,那你就大方点嘛。否则他看着还以为你害羞,更要误会你了。”
安谨仍不说话。程历历一把挽住安谨笑道:“其实苏峰人不错的。我看做我姐夫也挺好。”安谨一下子甩开程历历,大叫:“你有完没完?想害死我啊!”程历历赶紧凑过去:“好姐姐,别生气了,我说错了。”安谨白了一眼。程历历又见缝插针地悄悄说:“可我说的是真心话。”安谨气鼓鼓地回家去,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有我报复的一天。”

开学后一个多月,安谨和程历历终于认全了班上同学的名字,也知道了那个穿白衬衫的倒霉蛋的名字叫周靖光。据说这个人,中考接近了满分,本来是要在高岭乡中学就读,是西沅一中坚持破格录上来的。还据说,西沅一中为了录这个周靖光,还减免了他的学费。
周靖光一向话不多,也不主动和别人交谈。每天下课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书。对比其他同学的有说有笑,程历历有的时候也觉得,周靖光没有朋友,似乎很孤单,很可怜。但是想着开学的时候的那场意外,还有那张冷脸,又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去和他搭话。
第一次物理测验考下来,全班都考蔫了。分数出来,程历历考了六十八分。和安谨一对卷子,安谨说:“你考得已经不错了。老师说这次班上只有四个人及格的。”安谨只考了五十几分,哭丧着脸叫道:“这叫我回去怎么给阿公看哪。”然后又瞪着程历历:“你也是,干嘛考那么好,不和我做伴。”程历历摇头:“完全是个意外。我考完的时候也觉得我根本不会及格。”
程历历的后排的纪原辉,就是她们说的“纪老大”,凑过头来对二人笑道:“别抱怨了。安谨,你也不是太差,平均分也就四十几分而已。程历历,你已经考得很不错了,应该是班上的前三。”程历历小声问纪原辉道:“老纪,你知不知道,这次考得最好的是谁?”纪原辉努了努嘴,对着周靖光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那个高岭来的,九十九分!简直不是人。听说本来考了满分,老师都实在看不下去了,才给他扣了一分的。”
程历历和安谨目瞪口呆:“啊!这么厉害!真是高人不露相。”安谨快哭了:“我才五十分,要两个脑子才学得过他。”
程历历不禁多打量了那个身影几眼。还是坐在那里,孤孤单单,冷冷清清,默默地低头在看书,似乎旁边的一切羡慕、妒忌的眼光,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于是对二人叹道:“看他的样子,好像有种‘绝世而独立’的味道呢。”安谨哧地一下笑出来:“还‘北方有佳人’呢。”纪原辉撇撇嘴:“那小子比较会装酷。”
第二天一早,周靖光像往常一样,提前一个小时到教室。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班上四五个男生正在翻着自己的抽屉,不由一皱眉,快步走到自己位置上。那几人没料到周靖光这么早就来了教室,尴尬之下,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反而瞪着眼睛,挑衅地看着周靖光。周靖光一言不发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径自做到位置上,拿出书开始自顾自地看起来,旁若无人。
这副样子,有些惹恼了其中的一人,叫道:“周靖光,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周靖光放下书,抬起眼睛,看着他:“应该是我问你们怎么回事吧。”那人一下子被噎住。旁边的一个叫刘兵的冷笑道:“周靖光,你别以为考了九十九分,就看不起人。”周靖光放下书,平静地看着刘兵说:“我从来没看不起别人。”可他镇定的样子更加让刘兵咬牙切齿,一下子揪起周靖光的领子:“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周靖光被揪得站了起来,半是恼怒,半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刘兵:“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要打我?”刘兵嚷道:“不就是想看看你这小子看了些什么参考书,才能考九十九分的而已吗?凭什么看不起人?”
正在此时,程历历和安谨突然背着书包,出现在教室门口。看见教室里面的一幕,一下子呆住。程历历隐约听见了刘兵的叫嚷,又看见这一幕,马上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看着周靖光削瘦的身体被高大的刘兵抓在手里,一时间同情心泛滥,一阵热血上涌,哐地扔下书包,便冲了过去:“刘兵,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刘兵本来也没有料到会让两个女生看到这一幕,而且,可恨的是,程历历居然还帮那小子出头!不能在女生面前失了面子。于是越发犟道:“程历历,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你以前和谁是同学?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吗?”
程历历冷冷笑道:“我只认理不认人。你们几个在干什么,我难道还会不知道?初中的时候,我抽屉里有什么东西,你们比我更清楚吧。”刘兵怒了,也冷笑道:“是啊,除了书和作业本,在你抽屉里,我们还发现过你们女生的好东西。”于是冷冷地笑。
程历历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这个“女生的好东西”是什么,又羞又气:“刘兵!你这个无赖,流氓,混蛋……”几乎把所有知道的可以骂人的话都搬了出来,手边能抓到的东西,早就一股儿地往刘兵脸上扔去。旁边的另一个男生赶紧拦住:“程历历,别生气,别生气。那小子胡说,胡说。”
安谨也过来瞪着他们,道:“你们到底讲不讲理?再欺负人,我去找老师来。”程历历的眼泪鼻涕已经一股儿地冲了下来,指着周靖光,对着刘兵大声叫道:“你们放开他!”刘兵被程历历凶巴巴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张大嘴,立刻放开了周靖光的衣领。
程历历冲到自己位置上,趴在桌上就开始嚎啕大哭。安谨恨恨地瞪了几人一眼,赶紧跑过去拍着程历历:“历历,历历,别哭。那些混蛋理他们做什么,不值得。”程历历自顾自地大哭了五六分钟,哗地站起来,往洗手间跑去。安谨立刻追了出去。
教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过了一刻,听见周靖光温和地说:“我抽屉里,只有课本,没有什么参考书。我之所以考得好,是因为这些东西我以前就自己看过,这是第二遍学,当然会比你们轻松一点。”又说:“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题目,可以拿来给我看看,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刘兵听到周靖光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便道:“我们本来也不该翻你的东西的。对……对不起。”周靖光笑笑说:“没关系。”
离早读时间越来越近,班上的同学,也三三两两地来了学校。几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各自回到了座位上。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过了一刻,周靖光看见程历历眼睛通红地走了进来时,不由地多打量了她几眼。程历历发现了周靖光的目光,恶狠狠地回瞪了过去。周靖光吓得赶紧低下头,心里面的感觉,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哭笑不得”——仔细一想,“哭笑不得”,嗯,这隐隐似乎是一种和程历历紧密相关的感觉。
下了早读,程历历的眼睛总算没有肿得那么厉害,似乎也忘了早上的事情,和安谨有说有笑起来。说笑之间,突然安谨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顺着安谨的眼光看过去,只见班上几个同学坐在周靖光身边,正在和周靖光聊天。程历历看了笑道:“奇了,今天老房子着火了。”
安谨差点没噎到:“胡说八道,你知道‘老房子着火’是什么意思吗?”程历历奇怪道:“我不过就是说,周靖光平时都一副不理人的样子,今天怎么话还挺多。”安谨摆摆手只顾自己喘气,笑得说不出话。
程历历又看了看周靖光,然后转过头来。周靖光似乎发现了程历历的目光,于是也探究地看了过去。程历历正要转头,看见周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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