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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有乔木,雅望天堂2-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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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这样,才升初二的曲蔚然鼻梁上已经架起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白皙俊秀的少年越发显出几分温文尔雅,这样优秀的曲蔚然,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极度喜欢的,有些外班的女孩子为了看他一眼,经常一下课就结伴跑到他们班窗户边,偷偷地往里看,要是曲蔚然无意间向窗外瞟一眼,几个女孩都能兴奋地尖叫起来:“啊!他看我了!看我了!”
“不对,不对!是看我!”
“啊!他笑了!”
“天哪,好帅好帅啊!”
然后她们一个个害羞地捧着脸跑走,坐在教室里的曲蔚然,轻轻地扬起嘴唇,唇边的笑容很是愉快。
夏彤坐在他边上,忍不住小声道:“真无聊。”
曲蔚然转过头看她,抬手轻轻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说谁呢?”
“就是你。”夏彤嘟着嘴看他。
曲蔚然抬手又弹了她的脑门一下:“傻瓜。”
夏彤揉着脑袋,瞥他一眼,装出生气的样子,曲蔚然立刻上来哄她,她抿着嘴巴笑。
其实,她知道,曲蔚然喜欢这种感觉,他非常享受这种别人喜欢他的感觉,即使是最肤浅的、被他的外表所迷惑的喜欢,他渴望这种喜欢,甚至恨不得全世界都喜欢他,所以,他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极好,好得像一个温和善良的贵族,公平优雅地对待每一个人。
可是,他苦心经营的形象,却在初二上学期被破坏了。
那时学期刚过一半,曲蔚然代表学校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他以满分的成绩得了全国初中组的一等奖,这个成绩刷新了市一中的历史纪录。那天校长很高兴,利用早操的时间表扬了曲蔚然,他腆着啤酒肚满面笑容地说:“大家都要向曲蔚然同学学习!”校长带头鼓掌请他上台做获奖感言。
曲蔚然拿着早就写好的感言稿,走上高高的讲台,讲台在操场的正前方,全校师生都在紧紧地注视着他,夏彤站在人群里,抬着头,轻轻地仰望着。
仰望着自己最爱的少年,迎着微风走上讲台。
仰望着那个俊俏的少年,抬起手,轻轻地碰了下话筒。
仰望着那个聪慧的少年,只是对着台下微微一笑,还未开口,便已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绵绵不绝于耳。
他的笑容更深了,眉眼都微微弯了起来,他用手抵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轻轻地低下头,望着手里的手稿开始演讲,有些薄的嘴唇轻轻地张合着,充满磁性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他站得笔直,干净的校服上没有一丝皱纹,柔软的刘海轻轻地盖住他饱满的额头,有几缕发丝被晨风吹动,在金色的阳光下,为他笼罩上一层华丽的光晕,他像是有魔法一样,在那一刻,人们的目光牢牢地定格在他身上,让人们不时地在心里感叹他的优秀。
可就在这时忽然冲出一个男人来,那人对着曲蔚然而去,当曲蔚然发现他的时候,男人已经到了他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你个表字养的贱货!”
清脆的巴掌响声、粗怒的骂声通过操场上四个巨大的音响震动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那一刻……王子的魔法消失了。
恶魔咆哮着:“你居然敢把老子送进精神病医院!老子打死你!”
曲蔚然慌了,真的慌了!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脏那骤然收紧再被狠狠扯裂的锐痛!
学校,他唯一的净土,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活得这么狼狈!没有人!他不要,不要被那么多人看见!
曲蔚然转身想逃,可疯子却拽着他的手臂,一巴掌打过去,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被打飞出去,曲蔚然眼里的慌张与恐惧再也无路可逃,他举起双手,挡着头部,连声道:“爸,你别打我!爸,你别在学校打我!爸,求求你,不要现在打我!”
可疯子就是疯子,毫无理智的疯子挥着沉重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曲蔚然的身上,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和校长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去拉住疯子,可疯子一把举起麦克风架子,见人就使劲挥舞着,一个老师来不及躲避,正好被砸在头上,鲜血顿时流了一脸,台下的学生们惊叫了起来。
曲蔚然转头看着骚动不已的操场,又看了看讲台上挥舞着棍子的疯子,忽然,他放弃了抵抗,他像是死了心,像是认了命,毫不反抗地被疯子一巴掌、一拳、一脚地打着,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麻木地疼痛着,麻木地倒下去,又麻木地站起来,他最后居然笑了,先是极小声地笑,然后是大声笑、疯狂地笑,他笑着大叫:“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那时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来,染红了半张脸,他握紧双拳大声吼着:“你今天不打死我!我一定杀了你!总有一天,一定会杀了你!”
那天,那疯狂的誓言,响彻整个校园。
那天,疯子在全校师生的眼皮下狠狠殴打了曲蔚然,打碎了他最后的自尊、最后的防线、最后的一片净土。
那天,上去阻拦的老师,都被他用麦克风棒子敲到头破血流。
那天,是体育老师从仓库拿了足球的门网,合了十几个男老师之力才把疯子抓住。
那天,当夏彤好不容易拨开人群,冲上去抱住少年,有什么似乎变了……
8。第八章 天台的少年请别哭泣
傍晚,学校的广播里放着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伴着欢快的钢琴声,学生们骑着自行车陆陆续续地涌出校门。
教学楼的天台上,一个少年静静地靠着墙坐着,他低着头,头发凌乱,额头上已经干枯掉的血迹变成暗红色的硬壳,干净的白校服上染着点点滴滴的血迹,他一手握着已经破碎掉的眼镜,一手使劲地撇着眼镜腿,将长长的一根眼镜腿撇成一段一段的,到最后眼镜腿变得很短,撇不断了,他还固执地撇着,不工整的缺口划过他的手心,在他的手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血珠一串串地滴落下来。
他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继续撇着,固执地想将那短短一截的眼镜腿撇开,一直躲在一边的夏彤再也忍不住了,她走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眼镜腿,用力地扔了出去,将他受伤的手握在手里,难过地看着他说:“曲蔚然,你别这样。”自从早上发生那事以后,他就这样,躲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和他的铁框眼镜腿较劲。
曲蔚然还是不说话,眼睛冷冷地瞪着前方,面无表情,他不戴眼镜的脸庞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一向暖暖的像冬阳一般的曲蔚然,在这一刻看上去是那么的冷硬、阴沉,沉默得可怕。
夏彤吸了吸有些微酸的鼻子,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绢,那手绢还是她和曲蔚然第一次见面时,他为她包扎伤口时留给她的。
夏彤将手绢叠了两道,拉过曲蔚然还在流血的手,轻轻地为他包扎,曲蔚然冷冷地看着,当夏彤快包扎好的时候,他忽然把手猛地缩回,将缠在手上的手绢用力地扯下来,伤口瞬间又裂开了些。
“你干什么呀?”夏彤快哭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哀求地看着他,“你别这样。”
曲蔚然握着手绢,带着鲜血的手指轻轻地搓揉着:“这么小的手绢能包扎什么伤口?”
他抬起头望向夏彤,眼里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情绪,只有无限的、让人灵魂都颤抖的黑暗:“包扎了手,那头怎么办?”曲蔚然指着头上的伤口问。
“手臂怎么办?”
“腿怎么办?”
“背脊怎么办?”
曲蔚然每说一个地方,都指着伤口,一声声地问:“这里怎么办?这里呢?”
“还有……”曲蔚然僵硬地地抬起头,望向夏彤问,“我的心怎么办?”
“我这里,真的好痛!”
“痛得想现在就死去!”
“为什么我还要活着?”
“像狗一样活着?”
曲蔚然抬手,紧紧捂住胸口,他的身体像是承受不住那种痛苦一般,一直不停地颤抖着,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哭,即使他痛苦的表情都快扭曲了,却还是强忍着,没有流一滴眼泪。
夏彤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倾身上前,一把抱住他,痛哭道:“你别这么说,你别这么说,我们会好的,会好的,我们会长大的,等我们长大了,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
“曲蔚然,我会很用力很用力地变强的。”
“我会保护你的,下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
夏彤抱着曲蔚然,使劲地哭着,哽咽着对他说:“我会保护你,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变强,一起再也不被人欺负。”
曲蔚然默默地听着,眼眶慢慢地变得微红,他紧紧地咬住嘴唇,伸手抱紧怀中柔弱的身躯,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道:“笨蛋……谁要女孩子保护啊。”
“我保护你,我保护你!我可以的!”夏彤不停地重复着,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他,曲蔚然却不停地骂着她:“笨蛋,笨蛋。”可渐渐地,他一直颤抖的身体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漆黑的双眸也微微地被点亮了一丝光。
那天晚上,他们在天台一直抱到天亮,夏彤哭累了,便靠在曲蔚然怀里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的身上披着曲蔚然的校服外套,她动了下身体,疼得让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来,睡了一晚上的水泥地,全身骨头都睡疼了。
“醒了?”黑暗中,她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只见曲蔚然半个身子靠着墙壁,双腿被她枕在头下,夏彤吃惊地连忙坐起来,身体里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咯嗒”声,疼得她忍不住低吟一声。
“怎么了?”曲蔚然靠过来问。
“没事,就是全身疼。”
“站起来活动活动吧。”
“嗯。”夏彤站起身,跳动了几下,酸疼似乎减缓了一些,她转头看着曲蔚然,他居然还坐在地上。
“你怎么不站起来?”
曲蔚然笑了笑,揉着腿道:“腿麻了。”
夏彤看着他的笑容,愣了愣,然后伸手过去,曲蔚然抬手握着她的手,她用力一拉,他吃力地站起来。
夏彤问:“好点了吗?”
曲蔚然笑着点头:“嗯。”
夏彤继续问:“心情呢?”
曲蔚然笑眯了眼:“嗯。”
夏彤也笑眯了眼:“那就好。”
“笨蛋。”曲蔚然还是骂她。
可夏彤却一点也不在乎,只要他能笑一笑,要她怎么样都行。
因为今天是周六,学校不上课,曲蔚然和夏彤走出学校,到离学校不远的早餐店吃了碗白粥,夏彤在吃鸭蛋的时候把蛋黄全掏进曲蔚然的碗里,现在的夏彤,有什么好的都先给曲蔚然,在她心里,曲蔚然已经超过了她自己的存在。
曲蔚然看着碗里金色的鸭蛋黄,抬手将自己的碗和夏彤的对换了一下,夏彤不解地看他。
曲蔚然用勺子搅了下白粥,热气徐徐地往上飘着,曲蔚然抬起眼,望着夏彤说:“夏彤,你不要当傻女人。”
“只有傻女人才会对男人这么好。”曲蔚然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喂进夏彤嘴里,继续道,“知道吗?贱男人都是傻女人造就的。我不想对你犯贱。所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夏彤听不懂曲蔚然的意思,只是眨巴着眼望着他,曲蔚然低头喝着白粥,他吃东西的动作总是很好看,即使吃着五毛钱一碗的稀饭,也像一个贵族一般优雅。
那天早饭还没吃完,曲蔚然的妈妈就找了过来,她美丽的脸上满是疲惫,一看见曲蔚然便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一般,急急地走过来,穿着高跟鞋的脚甚至扭了一下,夏彤看见曲蔚然的神色一紧,却终究没有去扶。曲妈妈踉跄了一下,站稳了才走过来,一脸歉意地对着曲蔚然说:“然然,然然,真对不起,妈妈也没想到他会去学校闹的。”
“妈妈只是听说医院里的护士不好,会打病人,妈妈只是想把你爸爸换一家医院。”
“妈妈真没想到会这样的。”
“然然,你别生妈妈的气好吗?”曲妈妈紧张又心疼地看着曲蔚然说,“妈妈知道你不想和你爸爸住了,你和我一起住到市区的公寓里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让他打你了。”
曲蔚然低着头,不看她。
曲妈妈的眼神带着请求。
曲蔚然沉默半晌,忽然问:“那他怎么办?”
“他,我请个看护在四合院照顾他。”
曲蔚然冷笑一声:“你还是舍不得他吃一点苦。”
他说完,对着夏彤说:“看见了吗?这就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
夏彤和曲妈妈都愣了一下,曲妈妈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而夏彤却听懂了,她转头看着曲妈妈,轻轻叹气,小小的夏彤,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沉重。
曲妈妈在市中心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却离原来住的四合院很远,曲蔚然自从搬过去住后,两人便不能一同上下学了。
一个人上学的路上,夏彤觉得很孤单,有的时候她会独自一个人绕到他们经常去的建筑工地玩,在曲蔚然经常跳的竹台上,学着他的样子用力地跳着,竹子的弹力让她蹦得很高,跳起来的时候看着高高的天空,感觉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落下去的时候,却又像随时会掉下高楼,掉入无底的深渊,跌得粉身碎骨。
夏彤跳了几下便不敢再跳了,她害怕这样跳,害怕这随时随刻会掉下去的威胁感,她蹲在竹台上想,曲蔚然为什么这么喜欢在这上面跳?是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呢?还是喜欢这种下坠的恐惧?
夏彤不得而解,最近她和他很少说话,他们两个人同班不同桌,座位在教室的一左一右,隔得远远的。夏彤本来就不是主动的人,自然不会一下课就跑去曲蔚然桌子边上和他说话,
相处的时间变得少了,交流也变得少了,夏彤忽然觉得,她和曲蔚然生疏了很多。
她又变得像原来一样,喜欢坐在位置上偷偷地看着他,他最近的生活应该变得很不错,脸上不再总是有青紫的伤痕,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鼻梁上新配的眼镜是无框的,很适合他,他低头看书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很聪明。
可是夏彤也发现,班上答理曲蔚然的人变少了,隔壁班的女孩再也不成群结队地来偷看他,就连老师也不经常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了。
大家都在疏远他,即使曲蔚然再如何吸引人,可他有个可怕的精神病父亲,那个男人,在曲蔚然搬离之后,到处找他,一发起病来,从四合院一路疯到学校,冲进学校就是要找曲蔚然,学校的门卫当然不让他进来,将他锁在高高的铁门外。
而疯子又如何甘心,到处捡石头砸门、砸人、砸玻璃,闹着要进来。
有时,他来的时候正好是下课,学生们就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远远地看着门外的闹剧,初二(3)班在学校大门的右侧教学楼,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正好能将门口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同学们爬在栏杆上往下看热闹,看着疯子在外面骂骂咧咧地鬼叫鬼吼,不时地拿手里的石头往里砸,看一会儿疯子,就会有几个人悄悄回头,看一眼曲蔚然,然后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有时,上课了疯子还没走,老师讲课的声音一旦停下,同学们就能听到疯子在外面的叫骂声,那时,班上的同学总是有几个忍不住回头看曲蔚然,就连老师的眼神也不经意地瞟过他。
那时的曲蔚然,轻轻握紧双拳,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俊美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目光冷冷地与那些回头望着他的人对视,那目光像利器一般,看的人慌忙撇过头去,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夏彤坐在离他最远的座位上,转着头看他,曲蔚然的目光转过来,冷冷地看她,可夏彤却没有撇开眼,一直担心地看着他,曲蔚然转过头去,用力地咬了下嘴唇。
下课的时候,班主任将曲蔚然叫了去,夏彤偷偷地躲在外面偷看,办公室里,曲蔚然笔直地站在那,班主任抬头望着他:“最近学习还好吧?”
曲蔚然点头。
“下个月有全国中小学生的英语演讲比赛,我推荐你去。你好好练习一下,这是个好机会啊,在省里得第一还能去北京参加全国比赛,到时候还能上中央电视台呢。”
班主任看了眼曲蔚然继续说:“你英语一向好,我不担心,只是……”吴老师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你父亲。”吴老师拿起桌子上的笔,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你父亲老是到学校来闹,我们学校又弄不住他,可他总是在校门外徘徊,我怕伤了学生。”
“你看你……”吴老师停了下继续说,“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要到学校来闹了?”
一直沉默的曲蔚然,慢慢地抬起眼,张开嘴,轻声道:“有,我回家。”
“呃……老师不是这个意思。”班主任的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曲蔚然只是看着他,像是在用他清俊的双眼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班主任也有些无奈,他喜欢面前的这个孩子,这个聪慧优秀的孩子,是他教了一辈子书都没遇到过的好孩子,可这个孩子背后却有一个可怕的精神病患者,这精神病患者无时无刻地不再骚扰着学校,威胁着其他学生和老师的生命安全。
他也没办法,他一个小小的教师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保护不了眼前的这个孩子,他只能无奈地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把你妈妈叫来。”
曲蔚然沉默着,没答应也不拒绝,转身往办公室外面走。
躲在办公室外面偷听的夏彤慌忙转身就跑,跑到楼梯口,然后装着往天台上走的样子,曲蔚然从她后面走过来,她转过身,一脸惊喜的样子说:“哎,好巧,你也去天台啊?”
曲蔚然笔直地从她面前走过,淡淡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把爱偷听的坏毛病改掉?”
“我……我……”夏彤的脸瞬间红了,难为情地绞着手指,小媳妇一样地跟在曲蔚然后面爬上天台。
天台上的风很大,曲蔚然冷着脸站在那边,夏彤知道,曲蔚然不说话的时候就代表他的心情已经糟到极点了,她不敢去打搅他,只敢偷偷地站在他的旁边,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站在他旁边,看着他难过,看着他好看的眉眼紧紧地皱着,看着他总是弯起的嘴角紧紧地抿着,她看着看着,终究忍不住,偷偷地靠近他一点,再偷偷地靠近一点,小心地伸出手,想拥抱那样难过的他。
可手还没伸出去,曲蔚然却忽然转过身,猛地将她一扯,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夏彤的手僵硬地伸着,维持着刚才想要偷抱他的动作,他的个子很高,她要踮起脚尖,扬高脖颈,下巴才能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手缓缓放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拥抱,笨笨地安慰:“曲蔚然,你别难过。”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哭腔,像是无比心疼他一样。
曲蔚然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睁开墨石一般的双眸,平静地看着远方:“我不难过。”
“真的。”
“我习惯了,小学的时候,就因为他,我转了九所小学,青晨区的小学我几乎念遍了,只要他出现,那所学校就注定念不下去,所有人都会怕我,即使我装得再可爱也没用。”
“这次,我在这读了一年多,已经很好了。”
“我不难过。”
“这是我的命,我认。”
夏彤听了这话,使劲摇头,她不想他认命!他为什么要认命,凭什么要认命!这么好的他,这么优秀的曲蔚然,为什么要认命?
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命运?
为什么!
夏彤用力地抱着曲蔚然,柔弱的她,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愤怒的情绪!
就在这时候,学校门口那高瘦的如恶魔一样的男人又出现了,他又使劲摇着铁门,手上挥舞着什么东西。
都是他!曲蔚然所有的噩梦都是他带来的!夏彤忽然站直身体,推开曲蔚然,猛地往楼下冲去,她说了要保护他的!她说过的!
9。第九章 我们都是被遗弃的孩子
夏彤像是被怒火上了发条一样,一路飞快地从楼上跑下楼,中途撞了好几个同学,也不道歉,像是憋着一股劲,猛地冲到学校大门口。
警卫看见她跑过来,躲在值班室里,将门打开一条缝对着她喊:“哎,别过来!这疯子拿着菜刀呢!”
夏彤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笔直冲到疯子面前,隔着铁栏大门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大吼:“你回去吧!你别再到这里捣乱了行不行!你要疯就到院子里发疯,不要到学校里来啊!”
“求求你了!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打曲蔚然了!”
疯子完全听不懂夏彤在说什么,面目狰狞地拿着菜刀在铁栏上用力砍!
夏彤闭着眼睛,双手紧紧地握住,用尽全身力气吼:“你要是再打他我就和你拼了!”
“啪”一声,疯子手里的菜刀甩飞出去,对着夏彤直面飞来!夏彤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见锋利的菜刀对着她的脑袋砸来,她反射性地抬手去挡……
可在她还没来得急纠正动作的时候,身子猛地被人从侧面扑倒,眼前一黑,她听到有人闷哼一声,抱着她一起死死地摔在了地上。
夏彤疼得直皱眉头,挣扎地看着压在身上的人,有些不确定地小声叫:“曲蔚然?”
曲蔚然的脸上很苍白,眼睛紧紧地闭着,俊颜紧紧地揪在一起,神色很是痛苦,他猛地张开眼睛,低声骂:“笨蛋啊!完全受不了你……”
“你怎么这么笨呢?”曲蔚然的声音很低,像是极力地压抑着疼痛一样。
夏彤连忙推着他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我看看。”
“你走开啦!”曲蔚然推开她的手,颤巍巍地站起来,夏彤这才发现,他的右臂被石菜刀割破,鲜血透过厚厚的校服外套直往外冒,可以想象,那伤口有多深。
“曲蔚然……”夏彤也站起来,伸手想去扶他,可又一次被他推开。
曲蔚然按着伤口,一步一步地走到学校门口,站在离疯子一臂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他,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水泥地上,疯子的手拼命地挥舞着,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曲蔚然冷漠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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