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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倾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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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距离是这桌的直径。旁边的一个小女生攀着顾唯的胳膊,叶骁知道,那是他的女朋友,她在他的空间看到过那个女生的写真,相册里他给她的称谓是“老婆”。
酒是麦可替她挡掉的,顾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叶骁进来的时候深深望了她一眼,尔后一直玩着手中的杯子,不时任由那女生咬耳朵,说说悄悄话。直到叶骁要走的时候,他站起身,“叶骁,好久不见。”说完干了杯中全部的白酒,这是他今晚喝的第一杯,也将是最后一杯。麦可见状,悄悄扯了一下叶骁的胳膊,作摇晃状,用整桌人都能听清的分贝:“啊~骁骁,你把我抬走吧。”叶骁笑了笑,“麦可醉了,这杯我只好自己来了,我实在是不胜酒力,你见谅。”对着顾唯说完,就倒了满满一杯的啤酒,大口大口,一边呛一边喝。喝完立马走人。
麦可追了出来,“骁骁,和顾唯好好做个了断。要么成功,要么成仁。”叶骁看着麦可这傻愣样,“噗”地笑了。麦可,在叶骁的心里是把他归为嫡系的,尽管比他小,但因为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一场架,麦可诚服了,于是,叶骁总是一副护着自家弟弟的架势。也源于麦可的性子乐观到玉皇大帝那儿了,完全没边,所以他总是简单快乐的,偶尔会在叶骁难过的时候冒两句金玉良言,但次数确实是,一只手绝对数的过来。“嗯,难得,我会好好了断的。”最后三个字加重语气,顺带做了个扭脖子的动作。麦可吓得一愣,“我说真的啊。”叶骁背着身子,边走边挥了挥手。她何尝不想,拖泥带水从来不是她的意愿,只是她在等,等顾唯给个解释。
叶骁当真的除了红酒,其余的一概滴酒不能沾,昨儿喝了一杯啤酒,就醉醺醺了,最后还是麦可给扶回家的。爸妈上班去了,桌上留下了早饭,午饭的菜已经做好了,让她自己待会儿热一下。正吃着,门铃响了,是麦可。
叶骁发现他有点不一样,眼睛看着地板,粑粑头发,又抚着T恤衣角。“说吧。”
“那个,骁骁啊,顾唯有件事一直没让我告诉你。” 叶骁没发声,示意麦可继续说下去。“你记得高二的时候,顾唯一整年都没来学校吗?你们那时候不是不说话了么,他就让我瞒着你,说他做交换生去了,就是咱学校每年和新加坡合作的那个项目。”“恩,其实?”
“他得了甲肝,去上海治疗了一个多月,然后在苏州调养了一年。”叶骁完全不知道这一回事,虽然两家人认识,顾唯和麦可两家都在斜对面的小区,而他爸妈都没提过,原来知道的只有四个人,其他人都不知情,她也在其中。“然后,高三他回来了,因为睡眠不足,复发了一次。可想而知,他的高考成绩够不了N大了,他说过他最想去N大,因为你会去那里。然后,只能由他叔叔安排,去了澳门。确认的那晚,他把我叫到天台去,他说,现在他连一个健康的自己都给不了你,更别谈让你等他的承诺。他不得不放手了。”
“……”
“昨晚他的那杯我先前倒的是开水,看他喝也就没拦他,没想到他硬是拿了别人的杯子。现在被他妈送到医院去检查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怪不得他不替自己挡酒,那时的他是难受的么。怔怔地问了句。
“不知道,就是来问你去不去的。”
“走啊。”刚准备换鞋,又拿了厨房里当午饭的鱼汤,还是热的。
离家出走
到了医院,找到麦可他妈,两人被领着去了顾唯的病房,他正躺着。
“麦可,骁骁,来了啊。”顾阿姨唤了他两。顾唯在听到后面的名字时,睁开了眼,转过脸来,“妈,我杯子呢?”
“来的时候忘了,我回去拿去。你们坐,陪他说会儿话。”顾阿姨说着就留下他们仨在房间。
麦可捅了捅叶骁的胳膊,“你要不再躺会儿,刚有打扰到你休息么?”硬是憋了这么句。
“打扰到我入定了。”一副倍儿认真的模样,跟真的似的。叶骁知道,刚刚肯定是挨顾阿姨唠叨了。
“都怪我。昨儿晚上要是……”麦可挨着床边坐下,还没嘟囔完就被顾唯抢了白,“我说了多少遍了,怪你个头,是我自己的事。”顺势坐起来。
“得得得,是我吃饱了撑的了,哎呦,牙疼,去我妈那儿转转了。骁骁,你走的时候,去找我。”给他们带上门,往牙科走去。
眨眼的工夫,叶骁发现,病房里居然就剩下自己和顾唯,一时还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顾唯也不吱声,定定地看着她,莞尔,才招呼她坐下。
“头发长了。”顾唯突然来了一句。
“恩。”
“见识短了。”
“恩”忽悠反应过来,“你才短叻”反驳。
顾唯笑了,“那干嘛绷着个脸,这种病又没大碍。”
叶骁翻白眼,“你就是这种心理,然后稍微好点就糟蹋身体,是不?!你就作吧你。”叶骁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伸手不打笑脸人,冷战了这么久,人家一搭话,她立马就恢复原来的状态。
“形象呢,素质呢”顾唯双手环胸,逗着她。
叶骁也没理他,把鱼汤放下,“喝吗?”
顾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要接过来。叶骁碰到他的手时,随口就蹦出来:“你手比我还烫。”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顾唯任命地想:一切都变了,哪里只是她的头发长了而已。
叶骁的体制偏寒,冬天的时候手凉脚凉,夏天,却又烫烫的。高一的时候,冬天顾唯会趁着下课的时候给她暖手,上课就让她把手塞在自己衣服帽子下面,隔着衣服贴在他的背。夏天的时候,他的手总是凉凉的,握着很舒服。麦可看着他们两那腻乎劲儿,还曾打趣说将来三个人一起去北极结婚,让顾唯给她暖手,嫉妒死她老公。那时候的孩子,接受地理所当然,不会去探究。毕竟麦可也会给她带暖手袋,叶骁下意识地就把顾唯的这种贴心划分在哥们儿范围内。
“恩,不比以前了。”不无无奈,不无感伤。“骁骁,这一年你有想过我吗?”
叶骁低头,掰着手指,就是没话,她不敢抬头。当她要的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她胆怯了。
“哈”,自嘲的一声,“看,每次人家一靠近,你就会作鸵鸟状。你知道在麦可告诉我你在意我的时候,我没有惊喜,我知道我们陷入一个怪圈了。”“我总是想对你好,你却把一切冠上朋友的名义,直到有人提醒,你才意识到我对你是喜欢,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于是,你就开始认为,你也喜欢上我了,因为你找不到讨厌我这个朋友的理由,你把它们混淆了。这个怪圈从高一结束的时候就开始了。”
高一快要结束的时候,顾唯莫名地就不理叶骁了,于是两人陷入冷战,她因为化学不好而选了文,他则仍留在理科班。“那时候为什么不理我了?从那时就发现了?”叶骁望向顾唯。
“我以为你选择了何谓。”
“怎么可能?”叶骁想死了都没想到怎么会扯到何谓。
“整个班上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你,你又经常和他一起讨论问题,女孩子这种行为不就暗示了么。他那么优秀,比我适合你。”
“我根本不知道。”那时候和顾唯两个人,第一节自修写完作业,下一节常常偷溜去外面吃东西,在旱冰场闹,或是逛音乐喷泉,总是不会让她觉得无聊。只能在下课的时间,主动向班长何谓请教,问问不明白的地方,才没有落下功课。“你凭什么就认为他适合我?!我自己会选择。”
“对,事实证明,我的确错了,这一错,我们越来越偏离原先的轨道。分班之后,他去找你表白,你拒绝了,我知道之后狂喜。原来,你并不是喜欢他的。我回去准备了一晚,没成想第二天身体不对劲了,甲肝,听到这个词,我就感觉上天‘轰’地给我来了一记响雷。”
顾唯挖了一勺子西瓜,刚准备给叶骁,又想起什么似的,自己吃了。叶骁索性自己去挖,“西瓜性寒的,你少吃,本来就够凉的,再吃想变冰雕么。”顾唯瞟了她一眼,轻轻地说着。
叶骁不听劝地挖了几勺,他看着只能摇了摇头。他和叶骁终究是错过了,他做对了一次,就是不纠缠,放她走。也许现在她还没转过弯,让她接受她并不爱他的事实,但是总归有一天她会感激他没有因为自私的爱而困住她。“那个女生,挺不错的。”
“呵呵,记不记得高三的时候,我交往过的女生。原本我很天真地想用她来刺激一下你,我想看你的反应。结果你居然跟麦可说那女生不错,我不甘心,换了一个,你说这个不好。我于是开始整理我们之间的关系,慢慢地想通,慢慢地接受,直到今天,我可以面对着你,说放手。”叶骁记得那阵子他莫名其妙地就有了女朋友,很高调地带在身边,她有听说过那女生,评价不错,跟麦可是无意说到这个事的。后来,好像很快又换了一个,很母老虎的性格,让人生畏,她还在诧异他眼光怎么了,现在才了解是这么一回事。想想,都觉得自己事儿妈,她当时还真的没顾得上嫉妒,给点他期望的反应,反而是在给他参谋,她会看这个女生适不适合他,那个女生怎样怎样。其实,纠结了这么久,自己是不是在在意他为什么不理自己了,而非其他。
“骁骁,我们做回朋友吧。也许,这才是这辈子上天给你我安排的宿命。以后,一切以朋友的名义。”回不到那个指定的时间点,那就索性回归原点,不失为一个理想的抉择。
叶骁混乱了,她需要消化,丢下西瓜,跑了出去。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阳光很好,有东西闪了眼——跑得急,勺子还在手中。她忽然想到曾经看到的一句话:“在每一段赤诚的叙述或者回忆之前;都是困顿。”到现在,她的脑海中总是那些零落的片段,那些回忆是否被时间和空间肆意篡改,她无从追究。困顿是必经的,她正在困顿,她需要脱离困顿。
佛说:执念是一种业障,太执着,就不能超脱。近四年的执念,原来只是一场空。以为自己是爱他的,以为是他辜负了自己。四年,他们共同拥有一年的快乐,却让痛苦延续了三年:她,误以为;他,不解释。曾经的快乐在百转千回中碎成一地琉璃,那一声惊响在声嘶力竭中祭奠着不复返的时光。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四年可以任自己这样来蹉跎。叶骁觉得自己很可笑,那时哪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不管不顾,自以为是到头来却什么都不是。
叶骁没去叫麦可,自己一个人走回家的。想起苏芮的那首《花若离枝》——“花若离枝随莲去/搁开已经无同时/叶若落土随黄去/搁发已经无同位。”花若离了枝头,就会随风飘散着逝去,来年花再开时,已经不复原来的那朵;叶若落下,也将埋进土里化作泥土,来年满树新绿,亦不会是那同一片绿叶。不要去苛责为什么它不是以前的它。
顾唯无疑是聪明的,他退后,正如烟花不会让人懂得,它化作尘埃是怎样的温暖。它宁可留下一地冰冷的幻想,一地破碎,像他遮着伤口,把一个痊愈的自己给她看一样。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的坚持。他知道自己还是爱她,而她不爱自己,从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更不会。
回到家已是正午。墙上的钟,时针和分针叠在一起,却在秒针的“撺掇”下,渐渐分离,又渐渐重逢。它们之间的每个角度都值得纪念,因为它们终会相遇,也不必纠结于它们之间是友情还是爱情,或是恋人未满。蜷在沙发里,阳光穿进来,有点晃眼。左右挪着,想躲开,却总是徒劳。叶骁有了一个念头,离家出走,躲到一个谁也不晓得自己行踪的地方,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一次彻底地旅行。南下,那个不算远的地方。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带走五千块钱。”给爸妈留下一张字条,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叶骁出发了。
点头
飞到上海,直奔汽车站,搭了最近一班去西塘的汽车,往嘉善县的路上,叶骁靠着窗户,窗外的风景不停闪过。车里放着那些熟悉的音乐,静心听,又是一番新的感觉。
教室里那台风琴叮咚叮咚叮咛
像你告白的声音 动作一直很轻
微笑看你送完信转身离开的背影
喜欢你字迹清秀的关心
那温热的牛奶瓶在我手中握紧
有你在的地方我总感觉很窝心
日子像旋转木马在脑海里转不停
出现那些你对我好的场景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来不及许愿的流星
再怎么美丽也只能是曾经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
那爱情错的很透明……
听过很多次的歌,之前的一遍遍累积起来都没有现在的体会来得深刻。顾唯是选错同伴的精灵,而自己就是住错森林的那个。
做一只旅行的蜗牛,有何不可?慢慢穿行在小镇的角落,即使属于我的只有泥土和青草。蜗壳永远会是我最后的退路,哪怕世间纷纷扰扰,我也可以宁静地在喧闹中沉睡。“轻松地向前,自由地转弯,就会有个完美的句点”像蜗牛一样简简单单,看云的孤单,就不会感觉自己的孤单,我还有清风作伴。轻轻松松地行走,走过一段长廊,拐个弯,又是另一段,我也该给自己和顾唯之间的那四年画个完美句点。不管以后我们的走向,依然朋友,还是陌路。
西塘,的确适合一个人旅行。和其他古镇不同的是,这里的人们还未来得及拆去那些古旧的房屋石桥,也未来得及建起现代化的建筑,西塘就被“保护”起来。纵横交错的河道街巷,弥漫的浓厚生活气息,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平静,真实,自然。
到达的时候夜色已晚,落脚的地方在青年旅舍,老板是个年轻热情的背包客。洗完澡,入住的游人有的出去看古镇夜景、逛酒吧;有的跟叶骁一样,在客厅里听老板讲着他旅行中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情,在座的不时有人插上一段自己的独家旅行记忆。灯光打得很暗,倚在沙发中,有股昏昏欲睡的感觉,却又被娓娓道来的故事吸引,享受着这半梦半醒之间的惬意。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此刻正一起分享着一段难得的快乐时光。空留墙角的两台电脑落寞着。
直到老板赶大家去好好休息,叶骁才回了房间。手机关了一整天,爬上床,开机,一下子好几条信息进来。
爸妈都打过电话,给妈妈回了信息,六个字:“西塘,安好,勿念。” 嗯,还是家人最亲。
麦可的短信,中午发的,让自己给他参谋参谋明天穿什么衣服去第一次约会,见没回信,一个劲儿:“骁骁,你在干嘛?”“干嘛关机了”“你怎么了?在哪?”回了他:“跟平时一样就好。JUST BE YOURSELF。”嗯,被朋友需要的感觉,真好。
还有谭逸辰的,基本上从放暑假以来,两人偶尔通通电话,但每晚都会有他的短信,有时候是简单的问候,有时候讲他遇到的乐事,有时候是一句话,甚至有单单两个字“晚安。”点进去,两行字:“想着你的笑,觉得明天又会是一个好天。”盯着最后的句号,叶骁淡淡地笑了。他的心思足够细腻,在一起时总是可以解读她的心思,现在分隔两地,也成功地让看短信的她笑了。拍下微笑的自己,给他发过去,下面写着:“许你好天。”嗯,有这样一个人,把自己捧在手心,千般呵护,万般疼爱,不知不觉中就让我有了异样的悸动。
“春秋的水,唐宋的镇,明清的建筑,现代的人。”之前就看过这个最恰当的概括。早上从旅社出来,竟有点小雨,踏入长长的不湿鞋的廊棚,斜斜地搭在圆木上,无论色泽还是造型,都给人温馨古朴的感觉。镇上的人们,多是走过古街老巷、跨过众多的拱桥来到茶馆或是小吃店,吃着早点喝着茶——叶骁走了一阵,在一个路遇的小铺子里,叫了一碗馄沌,吃了一个粽子。 马头墙,美人靠,高阶沿,观音兜,一切把现代的人带去发生故事的古代,抚摸着这些景致,它们鲜活地在你脑中描摹出一幅幅场景。在西塘,几乎找不到屋顶上张扬的飞檐翘角,正如在这里宁静安逸地生活着的人。二楼以上的房屋因着延伸的屋檐,两两相对的古屋人家得以打开窗户就能倚窗谈心,一起搁竹竿,凉衣晒被。这是城市里的人所无法想象的融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究竟会有多远,又能有多近,叶骁一下子就被二楼那两个在自家窗边用嗲腻方言交谈的女人吸引住了。她没有看清她们的脸,但是这幅画面却是让她心生向往。
鳞次栉比的明清建筑与纵横交错的河流相映成趣,民居间不经意而生的巷弄也是西塘的一道风景,大致有三种区别,“街弄”“水弄”和大房子里有屋盖的“陪弄”。叶骁最是爱前通街,后通河的水弄。从古街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河边,一路由繁华到安详。水是至灵的,洗尽铅华呈素姿,很莫名地你就不会把原来烦心的那些事放在一个很高的位子。河埠的石阶一级一级,看着水中的倒影,那是澄澈的自己,人只有回归本真,才会拨开迷雾,看到自己的内心,真真切切地随着心走。
在西塘逗留了两日,搭车去了乌镇,一路上满眼田野。这是外婆的故乡,小时候随老人家来过,却是不大记得清那时的水乡容颜。几年前,外婆生病去世之后又来过一次,外公应了外婆的遗愿,把她带回乌镇,埋在这座生育她的土地。她生来就是水一样的女子,即使跟随外公北上,也没磨灭水乡女子特有的灵性。与外公琴瑟和谐,以柔克刚——外婆始终是做原来的自己,毋需为了克刚而变得更刚。
那次来,没有闲心好好逛。一切都是外婆的妹妹,姨婆一家操持的。老人的孩子都去了外面的世界,姨婆硬是留了下来,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总归抹不去。一路询问,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道才访到住处。“姨婆”见了叶骁,老人家看清来人,忙上来拉着她往屋里去。
晚上躺在床上,开了机,跳出谭逸辰的几个短信呼,睡睡醒醒,等到天明都没有他的讯息。姨婆来叫起床了,见她精神不太好,于是让她别出去逛了,在家歇一天。叶骁确实没什么兴致出去走,就跟着姨婆在院子里说说话,百年的老宅子多了份人气。叶骁来的这时节恰逢“天贶节”,农历六月初六,时值盛夏烈日,乌镇有谚称“六月六,晒得鸭蛋熟”。姨婆说这实是曝虫晒霉的好时光,把被子衣物书籍拿到院子曝晒。相传是真宗皇帝赵桓精心编造的一个梦话,后人觉得乏味,便把传统的七月初七“曝书日”移了上来,读书人家晒书籍,寺庙僧尼晒经卷,普通百姓晒衣物。
一天下来,姨婆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却是不点破。“姨婆,什么是爱呢?”
“你外婆也曾问过我。爱,没有人能准确地用词句来说它是什么,这得你自己去体会,人要尝试着去爱和被爱。当它还没到来时,不要着急,将来某天总会有个人来牵你的手。当它已经来了,不要逃避,珍惜眼下的那个人,这样以后才不至于后悔。”留下叶骁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人生短短几十年,该笑就笑,该哭就哭,该爱就去爱,道理何其简单,只是当局者迷。想念他的模样,想念他的疼爱,想念他的声音,即使是电话里酒醉的呼吸。我们会因为什么而爱上一个人,是他的身份,是他的某句话,某个动作,抑或某个眼神,还是因为他就是他。没有那么些所谓的爱上的理由。和谭逸辰之间,先是他往前,自己退后。慢慢的,开始在原地。人总是在主动和被动之间,错过一些不该错过的。她应该踏出来,爱情里若总是一个人付出,他会被消磨到疲倦,直至厌倦的吧。她直觉地不希望他这样。
拢了拢衣服,回房间去。二十几个谭逸辰的未接来电,拨过去,立马就有人应了:“骁骁?”
“不是我是谁?!”听着谭逸辰关切的声音,心思搅动。
这头谭逸辰听到这么一句,心下了然,知道她很好,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前天打叶骁电话一直不通,于是去问了她哥,怎料打扰了那二人的“美好时光”。叶驰刚说完离家出走,雷霆的□一个猛的挺进,以示对他分神的惩罚,难耐的呻吟之后电话就切断了。谭逸辰一声“SHIT”。 让苏恪帮忙查查看N市机场有没有她的影踪,方知她飞了上海,知会了上海那边的人留意。
“在哪?”顿了一会儿,他深沉的声音传来。
“鱼米之乡,丝绸之府”听得出她的欢快。从叶驰那里,他已探得她在西塘,并不晓她又去了乌镇。
“累不累?”叶骁没来由的一句。
……
“我从来不知道我跑步这么强的”又是云里雾里。
……
“如果累的话,我停下来等你,好不好?”还没斟酌好,一句句就从嘴里直接蹦了出来。
初衷
“如果累的话,我停下来等你,好不好?”
隔着电话传来的这句话,谭逸辰终是听懂了。在一条你从未走过的路上跑了这么久,由最初的急于抵达出口,到享受这个在路上的过程,他知道他终会寻得。如今叶骁这番话,无疑是给了他柳暗花明。她是有感觉的,她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和自己在一起,这个认知不禁让他欣喜若狂。漫长的信道将这句话从信源完好地传递到信宿,真实感是如此飘渺,但他感觉为此他已等待了很久,很久。
“骁骁,我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现在没有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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