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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风云(楚河汉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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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东进冷笑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我现在对这些根本就无所谓。如果你愿意,我现在结婚都行。可你也不想想,人家愿意吗?谁肯这么急三火四地嫁给你儿子?
母亲当即就盯住他急切地问,东进,苏娅要是肯呢?
周东进干脆地断言道,不可能。你儿子又不是要去京城高就,这在古代叫充军发配边关,她是谁呀?
母亲就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说,东进,我这就去找苏娅。不过你得答应我,只要苏娅同意,你们就立刻结婚。
苏娅居然就同意了。
至今,周东进对苏娅的所作所为仍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她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为什么会始终对他冷若冰霜呢?既然她已经决定嫁给他了,为什么婚后又很快就抛下他去美国了呢?苏娅对他丝毫没有热情,这点周东进早就感觉到了,但他当时没在意,因为反正他对苏娅也没什么热情。
结婚前,大哥南征曾匆匆回来了一趟。南征对东进的婚事显得十分忧虑,闷着头抽了半天烟才问,东进,说实话,真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东进说,就算是吧。
南征不相信地望着他的眼睛,说东进,如果……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东进毫不在意地挥了下手说,我无所谓。真的,我现在对这些事根本就无所谓。
南征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怔怔地看了东进好一会儿后,突然下了决心似的掐灭烟头说,那好,那我就不多说了。我今天还得赶回部队,你的婚礼我就不能参加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南征背对着东进说,东进,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这个时候的选择不一定很……合适。我是想说……既然你选择了,就得准备承担很多。说罢,回头深深地看了东进一眼。
这一眼,给东进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东进在大哥的眼里看到了放心不下的担忧,欲言又止的伤感和无能为力的愧疚。倒仿佛是他这个当兄长的对不起东进,在东进的事情上没能尽到责任。那一刻,东进被这种兄弟间的手足之情深深地感动了。
结婚的那天晚上,周东进才彻底地体验到了苏娅的冷。冰冷的手,冰冷的唇,冰冷的身体,冰冷的表情,冰冷的反应。其实苏娅一直很配合,该躺下的时候躺下,该脱衣服的时候脱衣服,该抱紧他的时候抱紧他。但就是冷。周东进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蹩脚的摔跤运动员,独自在场地中间瞎折腾,待折腾得精疲力竭后才发现,这是一场没有对手没有观众的比赛。周东进顿觉兴味索然,再没了折腾下去的热情。
那一夜很平静。没过几天周东进就离开家,提前去边防报到了。
结了婚的周东进仍旧过着从前那种光棍儿的生活,苏娅从没到边防去过。周东进没要求过,苏娅自己也没提出过。他们的夫妻生活仅限于周东进回家的短暂几天。第一次回家时,周东进在路上还有一点按捺不住的激动。但一回到家里,一见到苏娅,他那点激情就莫名其妙地平息了。晚上,他按照王耀文私下的传授,拼命努力企图带着苏娅一起进入那种无限美好的巅峰境界。但在左突右冲之后,他却发现自己竟又陷入了与结婚那晚完全相同的窘境。无法酣畅淋漓地宣泄激情,使周东进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他狂躁地一把把苏娅从床上提起来,狐疑地盯着那双冰冷的瞳仁。苏娅那双深潭似的瞳仁总给周东进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不看着你的时候,你反倒会觉得她离你很近,但当她看你的时候,你就会突然发觉她其实离你很远很远。周东进久久地盯着苏娅,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认识这个女人,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女人。她是谁?她怎么会成了自己的妻子?自己怎么会娶了她?
苏娅在周东进的手下微微颤抖着,但她既不挣扎也不反抗,苍白的脸上呈现出殉难般的平静。如果她拼力反抗、挣扎的话,周东进还有机会使出力气,使自己烦躁的情绪得以平息,让自己在征服中得到一些快感。但她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周东进。就在周东进憋足了劲准备咆哮的时候,她突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带着一种真诚的愧疚和无奈的伤感。这声“对不起”像针一样突然戳破了周东进鼓胀起来的情绪,斗志立刻撒了气般地涣散殆尽了。周东进长叹一声,猛地松开了手。
从此,周东进就常常借口部队离不开,很少回来了。
很快,苏娅在美国的亲戚就为她办好了出国手续。苏娅在办理出国手续之前没征求周东进的意见,办理过程中也没对他讲过,一直到签证下来,机票都预订好了她才告诉周东进。周东进就像送一个不相干的朋友似的,把苏娅送上了飞机。看着苏娅的背影在眼前消失的那一刻,周东进竟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周东进这些事在二团只有王耀文一个人知道。王耀文曾经一脸深刻地点评道:“老周呀,你这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啊!”
5
离开二团的前一天,南征本想找东进好好谈一次,找机会教训他几句。但那条突然出现的蛇把周南征的念头一下子打消了。
那天的天气很好,太阳开始有了点暖洋洋的意思,空气中也若有若无地带了些丝丝缕缕的春天味道。吃完中饭,王耀文陪着周南征在院里溜达着散步,当他们溜达到办公楼前那条主路上时,突然就碰到了那条蛇。
这是一条只有手指粗的小蛇,颜色很奇怪,绛红色,周南征从未见过红色的蛇。更奇怪的是那条小红蛇大摇大摆地在路中间行进,毫不在意周围是否有人。当周南征走到近前时,它竟突然间横过来,挡住了周南征的去路。周南征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当看清面前是条蛇时,立刻迅速跳开,随手操起了路边一块石头,正想狠命砸下去时,却被王耀文拦住了。
别动!王耀文一反慢声细语的常态,大叫着冲上来,一把夺下周南征手里的石头,气喘吁吁地说:“别,别,它不咬人。”
扔掉石头后,王耀文才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周部长,吓着您了吧?我是怕您一时失手伤着它,一着急就……”看到周南征不解的样子,又赶紧解释道:“这条小红蛇从来不伤人,就是喜欢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团里的干部、战士都认识它,都由着它。”
周南征稳住神儿,看到小红蛇只在他脚前停了一下,就又蜿蜒着向前爬去。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也为了不使王耀文尴尬,周南征笑着说了句:“看来,它还是二团的在编人员呢。”
王耀文嘿嘿笑道:“它是被东进救活的。”
“噢?”周南征感兴趣了。
王耀文说:“那时这蛇还小,被突然来的一场寒流冻僵了,就躺在这条路上。当时谁都说这条蛇已经冻死了,东进偏不信,非把它揣在怀里焐着。我就说,东进你这是想重演农夫与蛇的故事吧,只可惜你怀里揣的是条死蛇。东进说别说话别说话,它好像动弹了。我说别扯了,它要是动弹了,你可就完蛋了。东进小心翼翼地掀开衣服,果然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小红脑袋。我忙喊东进赶紧把它扔出来,东进不听,又焐了好一会儿才把它放出来。后来这蛇就成宝了,不怕人,总喜欢在这条路上走。从此以后大家见它在路上就都让着它,队列走到旁边都绕着它过去。这蛇也怪了,认人。别人谁叫它也不理,就认东进一个。东进只要一招手,它就出溜出溜地赶紧爬过来。大家就都开玩笑地说这条小红蛇是团长的宠物。东进也真喜欢它。”
周南征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东进这种人也能喜欢动物。”
“喜欢。”王耀文说,“东进还喜欢花皮鼠,特别喜欢看老花皮鼠教小花皮鼠爬树。天暖和以后,老花皮鼠就带着小花皮鼠出来学爬树。一开始,小花皮鼠总是说什么也不肯爬,老花皮鼠急了就在后面往上推,推不动再爬到上面用嘴叼住小花皮鼠,倒退着往上拽,直到逼着小花皮鼠学会了为止。东进就蹲在边上看,说是看花皮鼠搞课目训练。”
周南征听着有趣,不由笑了。虽笑着,心里却有些不是个滋味。从王耀文津津乐道的讲述中,周南征不仅听出了东进在这里生活的乐趣,也听出了东进生活中的单调和枯燥。一晃,东进在边防已经干了十多年了。这个远离都市的偏僻山沟把从前那个喜欢新鲜追逐时髦的东进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准乡下人。记得有一次趁东进回家的机会,南征请新调来的军区政治部吕副主任吃饭。吕副主任与刘希文很熟,调来前刘希文就特地把南征介绍给了吕副主任。吕副主任来后,南征又格外注意与他相处,时不时打着刘希文让他来看看的旗号去拜访。见吕副主任的家一时不能搬来,就经常请他到外面去吃饭,顺便给他安排点活动,一来二去,南征与吕副主任之间的关系就比别人近了一层。南征想让东进也给吕副主任留下点印象。南征对东进说,不是常说领导要知人善任吗?知人善任的前提是知人,人家都不知道你,凭什么任用你?你得先在人家的脑袋里留下印象,到提拔使用的时候才会想到你。结果,那一次东进真是给吕副主任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首先是那顶无论什么时候都顶在头上的大皮帽子,东进本来个子就高,大皮帽子往脑袋上一扣,熊瞎子似的扎眼。吕副主任忍不住开玩笑说东进你这顶帽子是租来的吧,是不是怕不抓紧戴吃亏呀。吃完饭去打保龄球,东进说自己从来没打过这玩意儿,南征就让他先坐在旁边看一会儿,小姐给东进上了一杯果汁,东进可倒好,伸手就把插在杯子沿上做装饰用的一片橙子塞进嘴里吃了。弄得小姐捂着嘴跑到一边直乐,东进还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小姐乐什么。但学起保龄球来,东进上道却快得很。东进打保龄球出手十分有力,他根本就不看球道前面那些三角标记,球一出手就直接砸向后半截球道。他打出的球滚动力量极大,沾点边就能震倒一片。比量了几下,东进的成绩就开始直线上升,很快就追上吕副主任了。吕副主任说他打了这么长时间保龄球了,还没见过这种打法呢,问东进这是什么打法?东进就得意起来了,随口胡编说我这是掷手榴弹打法。接着就开始吹牛,说打保龄球跟投手榴弹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往上使劲儿,一个是往下使劲儿……逗得吕副主任哈哈大笑,连声对南征说,你们哥俩儿性格一点儿也不像,你这个弟弟有意思!你这个弟弟还真有点儿意思!
在五个兄弟姐妹中,南征最惦记的就是东进。不只因为他俩从小在一起玩得最多,也不只因为他俩的兴趣爱好最相同、最能谈得来,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南征心里知道自己欠东进的。虽然东进并不知道,虽然南征永远也不可能对东进说。但南征知道自己欠东进有多么多,南征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也许都无法还清。
南征是真心想帮东进,没看到东进的真实生活状况时,南征虽也想帮但还不很迫切,直到看到这个闭塞的南山沟,直到看到东进那个没有丝毫生活气味的办公室兼宿舍,直到听到王耀文对东进生活状况的描述,南征心中就开始隐隐作痛了。他想象不出这种远离现代文明、远离城市消费、远离家庭温暖、远离女人的日子,东进是怎么过来的。放弃了正常的生活欲望独自在这里苦干了十几年的东进,是真的想证实自己,是真的想为部队做事,是真的在坚守自己的理想。如果东进这样的人不能提拔起来的话,如果东进因为不能提拔而最终必须离开部队的话,真是太不公平了。
“东进什么时候能回来?”周南征问。东进去四营了,说是要今天赶回来,晚上一起吃顿饭,为工作组送行。
“周团长好像是回来了。”王耀文指着办公楼前的一辆越野车说,“周部长你看,那是东进的车。”
看来东进刚刚回来。周南征说了句:“耀文你先回去休息吧。”自己则信步向办公楼走去。
东进正在水房洗脸,像小时候一样噼里啪啦地弄出很大的响动,扑腾得水花四溅。南征记起毛毛常说东进像个大河马,不由微微地笑了。
东进抬起头,一把甩掉脸上的水,很响亮地叫了声“大哥”。
“回来了?”南征问。
“回来了。”东进边使劲儿用毛巾搓脸边说,“你先到我办公室吧,我马上就完了。”
东进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房间本来不算小,但中间用文件柜隔了一下,就显得小了些。文件柜后面隔出的那块地方安了张床,就算是东进的宿舍了。据王耀文说本来给东进安排了一套挺不错的宿舍,东进说我还是在办公室住吧,反正我就一个人,住在办公室有什么事找我还方便,也省得我整天跑来跑去的了。就住进办公室了。东进的办公室很简洁,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惟一的装饰就是写字台上摆放着的一个跪姿的兵马俑。
看到那个跪俑,南征心中不由一动,走上前仔细打量起来。南征在很多年前曾经给东进从西安带回来过一个跪俑,难道就是这个么?记得当时南征去西安前,东进缠住南征非让他给自己带回来个仿制兵马俑不可。南征不干,说东进你真好意思,让我给你背那么沉个家伙回来?!东进说大哥就算我求你还不行吗?你要是给我背回来一个兵马俑,回来后让我怎么背你都行!南征笑了,说我用你背?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的,又丑又笨?东进说我喜欢,我喜欢就是好。南征说到时候再说吧,如果东西太多……东进说那不行,你现在就得把话说死了。南征说好好好我给你带回来一个还不行吗?不过我可带不了太大的啊。东进立刻一蹦老高连连说,行行行,你只要答应给我带个就行。想了想又问,大哥,你说我是要个立姿的呢还是要个跪姿的?南征没好气地说,东进你哪来那么多事,什么立姿跪姿的,给你带回来一个兵马俑不就得了?参观完兵马俑之后,南征果真在地摊上给东进买了一个兵马俑。南征当时没多想就买了个跪俑,他觉得跪俑短比站俑好带。没想到,结果还是出了麻烦,南征回来后才发现行李不知在哪磕碰着了,兵马俑的头被碰断了。把东进心疼得要死,宝贝似的用双手捧走了,说是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活。
“这个跪俑还是你给我的呢。”东进一进来就说。
兵马俑的脖子上果然有一道细细的裂缝,看来真是这个,不知道东进是用什么方法把他粘起来的。南征还记得东进那个奇怪的说法,要把“他”救活。
“多少年了,我以为你早把这玩意儿扔了呢。”南征说。
“哪能啊,我这些年是走到哪儿就把他带到哪儿。”东进说,“大哥你真有眼光,还是跪俑好,跪俑越看越有味。你看,你从这个角度看看,你看他的姿势,跪而不卑,威武中带有一些隐忍,刚毅里藏着几分柔韧,表情果敢却不凶悍,目光机敏但不狡诈。”
南征看着那个跪俑,但跪俑却并不看他,跪俑的目光很低,沉静而深邃地伸向前方。看着看着,人就不由自主地进入了一种情绪之中,心中涌动起一些说不清的感动。
东进拉着南征后退了几步,虚起目光望着跪俑,若有所思地说:“这就是中国军人,永远是跪着的。”
南征心中一震。
东进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接着说:“这就是中国军人,即便跪着,也永远准备着蓄势待发。”
6
下午无事。东进突发奇想非要带南征爬南山,说是要让南征欣赏雪景,好好放松一下。
南山虽然不高,但踏着尺把深的雪爬山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南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剧烈活动过了。爬了没一半,南征就拉起了风箱。
东进一边时不时地伸手帮南征一把,一边打趣地说南征是离了地的萝卜——糠了。
南征说也是,过去一场足球踢下来咋也不咋地,现在可倒好,打几拍子乒乓球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真是糠了。
东进说大哥你那是在机关里养尊处优养出的毛病,你看我就没你那些毛病。
南征笑着说谁能跟你比,跟个活驴似的,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形,难怪爸爸总骂你是生驴蛋子。
没办法,老头子死活就是看不上我,你哪儿都好,我哪儿都不好,从小就这样。
其实爸爸心里还是很喜欢你的。
这我知道,我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嘛,从小我这脸蛋儿就没离开过他的巴掌,我还能不知道。
我说的是真话东进。南征说,你上前线时,爸爸嘴上不说什么,但整天盯着前方的战事。你们最后打那场仗时,这边只听说你带着连队上去了,还说连队伤亡很严重,但不知道你的情况。妈妈忍不住偷着哭了好几场,刘秘书说要给前指打电话问一下你的情况,妈妈说什么也不让,说我也是从战场上过来的,打仗的规矩我懂。当年首长上前线常常多少天都没个音讯,我们这些当家属的哪个都不敢随便问一句。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再说首长也不会同意的。刘希文不知深浅又去跟爸爸说,一张嘴爸爸就火了,说你敢?!亏你小子想得出,还要往前指打电话?都他妈的打电话,前指就不用干别的了!然后斜眼看着妈妈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敢干扰作战,我他妈的毙了谁!刘希文这才知道厉害了,他私下里叹着气对我说,我也是看首长好几天都不怎么睡觉,整晚地翻弄那些前线情况看个没完,心里实在着急才提出来的。
这事我知道,刘秘书后来也跟我说了。我很感谢爸爸、妈妈在那种情况下没往前线打电话,如果他们真打电话关照我,我会很不舒服的。
后来,听说你在那次战斗中指挥上有点问题,下来后又为立功的事和各方面搞得很僵,爸爸简直是坐立不安。搞清事实后,我以为老头子肯定又会发火、骂人,没想到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只说了一句话,这小子还行,鸡巴挺硬。
我也没想到我没从前线戴回军功章来老头子居然没骂我,我是做了挨打的准备的,当时我心里真是又感动又愧疚。大哥,你总批评我太爱自己的军队干部子弟出身了,我承认我是爱,我常为自己能生在军人家庭里感到庆幸,常为自己有一对做军人的父母感到自豪,常为自己此生有幸做军人感到骄傲。我不觉得爱自己的出身有什么错。大哥,我知道其实你也爱,只不过你不敢像我这样公开说出来,你怕这样说会脱离群众,怕这样说人家会给你扣上一顶骄傲的帽子。其实,我们都爱自己的出身。记得当年有个写那场自卫反击战的影响挺大的小说,里面说有个干部子弟在部队上前线之前,家里想动用权力调走他。我们这帮干部子弟一看就火了,真他妈的敢扯淡,上战场之前谁敢调人!我们的父母都是打过仗的,都知道打起仗来一切都得服从前线的道理,他们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
当时干部子弟对这事的反应的确很强烈。南征说,也难怪,那时社会上干部子女搞特权的情况挺多的,老百姓反感,人家就合理想象,以为这些人面对战争时也会搞特权。其实他们不懂,这些人也许可以做任何不光彩的事,但惟独不会做这件事,连那些老太太们都不会做!她们早已习惯把打仗放在第一位,太懂得军人上战场是天经地义的,太知道战争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们大多数都会像妈妈那样宁肯自己偷偷哭,却连电话也不敢往前线打,更不要说在那个时候把孩子往回调了。
再说了,就算是家里想往回调,我们自己也不可能同意呀!我们是盼打仗的呀!从当兵那天起我们就盼着能打上仗,盼得眼睛都发蓝了,好不容易才盼到了一个打仗的机会,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还能临阵脱逃?
当一辈子兵没机会到战场上真枪实弹地比试一回,确实是个遗憾哪。南征突然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我倒是真枪实弹地比试过了,不过还是留下了遗憾。
还想打仗吗?
想,做梦都想!大哥你呢?
我也想。有时候真觉得这兵当得窝囊,不能跟敌人在战场上明刀明枪地较量,净在家里跟自己人你来我去地明争暗斗。
大哥,你变化挺大的。你从前可不是这样。
我从前什么样?
你从前不论是学习还是打球、游泳,样样都比别人做得好,还特有激情,打架不要命,不管走到哪都是个核心人物,手一挥屁股后面就跟上来一大群。
那不是小时候嘛。
你从前也比现在有气魄。记得有一次你很严肃地对我说,东进,你不能只把眼睛盯在枪上、盯在手榴弹上,你得学着研究战术,研究战争。你说早晚有一天党会把军队交到我们这代人手上,从现在起我们就应该为那一天做准备。你不知道当时听到这些话时我有多么震惊。我想,这才叫有理想有抱负呢!跟大哥相比,我周东进整个儿庸人一个,我连我大哥的一个小拇脚趾头都不如啊!
还提那些干什么,那时年轻,思想还很幼稚,不成熟。
怪了,人咋都是越成熟就越不像人了呢?
东进!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我的意思是说,人一成熟了就学会按照别人的意愿生活了,到最后把原来的自己都给忘掉了。
人总是要成熟的,人不可能总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我讨厌成熟。
但是你无法拒绝成熟。
山顶到了。
南山的山顶是平的,厚厚的积雪在眼前铺展开一片坦坦荡荡的开阔,处女般闪着圣洁的光,没有一个脚印,没有一丝污痕。目光一触到这片洁净的白色,你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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