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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风云(楚河汉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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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把选择的权力留给了你,让你可以不受干扰地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
不!是你头也不回地把后悔和失望永远地抛给了我,彻底毁了我的生活!
可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知道我是为了跟你赌气才这样选择的,你心里明明知道!可你就是不肯回头,你宁肯看着我毁掉也不肯回头!周东进,你真狠心呀你!我恨你,是你毁了我,是你把我这一辈子彻底毁掉了!
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过错吗?
我当然有错!我错就错在爱上了你!错就错在离开你却又无法忘记你!周东进,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曾经无数次地在梦里把你咬碎撕烂,我曾经无数次地在想象中用这支枪把你杀死!现在,只要我一抠扳机你就完了!
不,妮娜,你根本做不到。
我能做到!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你还是看看你手里的枪吧。
黄妮娜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枪口并没有对着周东进,而是冲着自己!她想把枪口调过去,但却怎么也办不到。正焦急着,就听周东进说,它就是我,我就是它,你怎么可能用它来对付我呢?
黄妮娜仿佛突然明白了,她无法打死周东进,她做不到,无论怎样努力她也做不到。一种极度的绝望袭上心头,黄妮娜不顾一切地抠响了扳机,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黄妮娜蓦然睁开了眼睛……
真静啊,四周几乎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只有灰尘在窗前的光影中无声地翻飞起舞。
黄妮娜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呆呆地回想着梦中的情景。我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一个梦?她想。在梦里,她看见了周东进。其实,她是常在梦中看到周东进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周东进在她梦里出现时面目总是很模糊。她总企图看得更清楚些,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看清楚。她常泄气地想,也许自己是真的不了解周东进,也许自己是真的从来也没看清楚过他。是的,她在梦里想杀死周东进,她向他开了枪!黄妮娜心里突然一阵慌乱,低头去看铁盒子,发现盒子盖得紧紧的,根本就没打开过。可是,她刚才确实拿出了枪,确实抠响了扳机,确实听到了那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对了,她记起来了,当时,那乌黑的枪口是朝着自己的。是的,枪口的确是朝着自己的!这就是说,她把自己给杀了!
是啊,我为什么不能把自己杀掉呢?黄妮娜突然醒悟过来:也许这个梦就是上天在冥冥之中送给我的一个暗示,告诉我怎样才能彻底摆脱烦恼,从可怕的境遇中解脱出来。
六指还没有回来,可我为什么要等六指回来?即便六指回来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检察院很快就会来抓我的,我将要戴着手铐在众目睽睽下被带走,我将要站在法庭上受审,我将要被判刑,将要蹲监狱……不!不——!黄妮娜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看来这个世界是真的不想再容我了!黄妮娜哭泣着想,我本来已经放弃了对生活的过高奢望,我本来已经降低标准准备接受另一种生活了,可为什么非要把我逼上绝路?连卑微地活下去的希望都不肯留给我?走到了这一步,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该结束了。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一切彻底结束吧!
黄妮娜止住哭泣,洗了把脸开始坐在梳妆台前化妆。一坐到梳妆台前,一打开化妆盒,黄妮娜的心就渐渐平静下来了。黄妮娜喜欢化妆,她热衷于用各种各样的色彩来装扮自己,迷恋那一勾一描间为她变幻出的虚假的美丽。对她来说,化妆是最好的心理养护和精神享受了。黄妮娜今天化妆格外投入,每一笔都很用心,就像要去参加一个盛大的聚会一样。她认真地用遮瑕笔遮住每一个并不显眼的斑点,仔细地用眉笔描画出每一根细密的眉毛,还有意把妆化得比平时重了许多,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鲜亮、更抢眼。
化完妆,黄妮娜久久地端详着镜子里那个美丽哀婉的女人,不由得一阵阵心酸。她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得不到爱?要知道,她不仅曾经漂亮,而且至今还依然漂亮!她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要知道,她是将门之女,她的父辈为了今天曾经付出过鲜血和生命,她理应比别人享受得更多,得到的更多!但现实却对她如此的不公,她不甘心,她心里实在是不甘心啊!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面颊簌簌地滚落下来,刚刚化过妆的脸上又被冲得一片狼藉。
痛痛快快地哭过之后,黄妮娜又重新洗了脸化了妆。这以后她就一直忍着没再哭,她怕弄坏了脸上的妆,她希望自己留下的是一个干净、美丽的形象。
最后,当捧起那个铁盒子的时候,黄妮娜还是犹豫了,手不听话地剧烈地颤抖着,怎么也掀不开盒盖。她心里一阵害怕,像被烫着了似的突然松开了手。铁盒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盒盖竟自己弹开了。
黄妮娜呆呆地看着打开的盒子,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很久,她才默默地捡起手枪。也许,这就是天意。黄妮娜凄然地想,工作没了,了了死了,周和平杳无音信了,检察院要来抓人了,所有的事都一起冲着我来了。当我没有勇气打开盒盖的时候,它竟然自己弹开了……
黄妮娜咬紧牙关,哆哆嗦嗦地举起了手枪。六指,对不起,我不能等你了。黄妮娜边举枪边说,别怨我六指,谁让你我今世无缘呢?
冰凉的枪口一贴到脸上,黄妮娜立刻浑身一紧,冷不防打了个寒战。不行!她想,我不能往头上打,这样太难看了,会破坏我的形象的。她赶紧把枪口移下来,抵在了胸前。
一切都准备好了,黄妮娜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对着镜子说,我知道你不甘心,我知道你死都不甘心啊!说罢,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4
远远地,周东进就看见黄妮娜家的门前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走到近前,见院子里搭了个灵棚。灵棚布置得很俗,门前挑着灵幡和成串的纸钱,灵堂中间悬挂着黄妮娜的遗像,遗像下面堆满了纸糊的冥物,既有金山、银山、摇钱树,又有彩电、冰箱、小汽车。虽然也有鲜花,但鲜花却被那些金灿灿的物件拐带得随了俗,全没了自我。门口雇的几个吹响乐的,起劲儿地吹着一些听不出是悲是喜的曲子。不时有车停在门前,来的人没一个空手,都规规矩矩地捧着东西,到灵前鞠躬行礼后退下。
令周东进吃惊的是,灵前肃立着许多戴黑纱白花的人,脸上一律木滋滋的全无表情,看了一圈竟一个也不认识!周东进知道黄家没人了,心想,这场面一定是哪位亲戚帮着张罗的。看得出,这位亲戚是尽量想把排场搞大。只可惜他并不了解黄家,不知道这种家庭根本就不兴这套民间的丧葬习俗。
黄妮娜不会喜欢用这种方式来送她的,周东进想,她不会喜欢这些俗不可耐的假东西,更不会喜欢这种闹哄哄的不伦不类的场面。
周东进给黄妮娜带来了一大捧白色的百合花。黄妮娜喜欢白百合花。从前,每到百合开花的时候,常有许多人走街串巷卖花,那些百合都是刚刚从山上采来的,新鲜得还带着山中的露水。黄妮娜只要一见到就买,见一个买回一把,而且专挑白色的百合花买。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这样时兴鲜花,部队里更是不能容忍这类资产阶级情调的东西。黄妮娜因为在宿舍里到处摆花影响内务,不知受到过多少次批评。但她就是屡教不改,刚刚被批评得眼泪巴嚓的,一出门见到卖花的还是忍不住想买。记得周东进当年曾开玩笑说,如果黄妮娜肯嫁给他,等黄妮娜死后,他一定要用百合花把她埋起来。黄妮娜当时高兴得直跳脚,说,那我现在就嫁给你吧!黄妮娜最终没能嫁给他,而现在埋在黄妮娜身上的也不是百合花,而是一些与她毫不相干的金灿灿的俗物。周东进不禁悲哀地想,人生一世,有多少人能按自己的意愿活着,又有多少人能按自己的意愿去死呢?
眼睛一阵酸胀,周东进稳了稳情绪,刚想进去,却被一个人迎面拦住了。
你是周东进?那人问,眼睛并不看周东进,只专注地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左手。
是。周东进答道,很奇怪这个人怎么会认识自己。
那人声音低沉地说,你给我出去!
周东进一愣,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五短身材的汉子,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也许这是黄家的什么亲戚,周东进想,也许这人知道他和黄妮娜之间的一些事情,但是……
听见了没有?那人加重语气道,你给我出去!
周东进不动声色地抬了抬下巴说,我是来吊唁的,请你……
你没资格!那人打断周东进,端详着手上的纱布说。
周东进默默地盯了那人一眼,刚想往里闯,身边却呼地围上来好几个汉子。
那人龇了龇牙,使劲地往手上吹了口气说,别他妈跟我来硬的,趁早老老实实出去还能保你个皮肉完整。否则,那人“刷”地一下撕掉手上的纱布说,看见这了吗?我自己剁的。我这人就像这第六根手指头,天生多余,说不要“咔嚓”一声就可以除掉。你可比我金贵多了,你千万可别跟我这样的人较劲儿。不值得。
周东进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冷冷地说,我今天是来吊唁的,不是来跟谁较劲儿的。至于资格嘛,依我看,诚心就是资格,只要是真心实意就有资格!
说得不错,那人睇视了周东进一眼说,只可惜你“真心实意”得太晚了点,只可惜你“真心实意”得太不是时候了!你他妈的少在这跟我装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周和平,还有那个姓魏的,你们他妈的都不是东西!表面上一个个人五人六好像挺有身份有地位的,呸!其实全他妈的是没心肝的下水货,连我这种人渣都不如!
看出来了,周东进说,你的确像个人渣,真没想到黄妮娜还有你这种亲戚!
你说错了,我不是她的亲戚,我高攀不上!
那你就没理由在这拦着我!
你又说错了,最有理由拦你的就是我!告诉你,今天这里我说了算。这个灵棚是我让人搭的,这些守灵的人是我花钱雇的,这些吹丧曲的是我请的,这些赶场子来吊唁的都是我的哥们儿弟兄!我还雇了卡迪拉克灵车为她送葬,我还雇了一百辆奔驰车给她送行!
怪不得。
你什么意思?
怪不得我一进来就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对头,怪不得那些人一个个只知道木滋滋地杵在那里,怪不得场面搞得如此俗不可耐!
你他妈的放屁!你酸什么酸?我最恨你们这些人身上这股子酸劲儿了,看谁都俗,看谁都不如你们。我还告诉你,我就这么俗,我宁肯雇那些不相干的人在这站着,也不让你们这套号的跑到她面前来装孙子!你们还没坑够她呀?你们还嫌她不够惨吗?她都死了你们还想来搅和她啊?!没门儿!回去告诉你们那些杂碎,谁也别上这来给我找事!我要让她安安心心、高高兴兴地走!我要让她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地走!
周东进倒真有点对这个长着六根手指头的家伙刮目相看了。这番话虽粗鲁,但却透着一股子仗义、真诚。若是别的事,周东进还真可能看在他真心诚意的份上就此让步了,但这事不行。周东进懒得再跟他纠缠,伸手想把他扒拉到一边去,那人却反转手臂一下子把周东进的手抓住了。旁边那几个汉子刚想上,被那人止住了。
两人眼睛对着眼睛,手攥着手,互相逼视着较起力来。只见两个人手臂上青筋暴突,脸色越来越紫,呼吸越来越粗重。僵持了十几分钟,竟谁都纹丝未动。
行,我看你还算是条汉子!那人突然龇了下牙说,今天我就放你一码。说罢,侧身让开了。
周东进看也不看他一眼,一甩手就走了进去。他径直走到黄妮娜的遗像前,把手里的白百合花轻轻放下,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抬起头默默地看着黄妮娜的遗像。
黄妮娜正瞪大眼睛望着周东进,神情显得有些惊讶。她的眼睛依然很美,但眸子里却没了从前的清澈,仿佛藏满了深深的幽怨。
你来了?黄妮娜问。
我来了。周东进答。
黄妮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
我……来晚了,我早就该来的。
来了就好,来了就不晚。
妮娜,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
我知道。
妮娜,我对不起你。我明明知道你骄傲、脆弱、死要面子,但却一点机会也不留给你!你说得对,我只在乎自己内心里的那点感觉,只在乎维护自己作为男人的那点自尊心。我真混,我从来就没好好地站在你的角度上认真地替你着想过!
东进,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些话告诉我?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总可以找到机会把这些话谈开呀?
我想过要找你,但到我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已经嫁给魏明坤了。你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所以你就再也没找过我。
是。虽然后来我知道你离了婚,知道你过得很不如意,但也一直没找过你。妮娜,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既狭隘又自私的人。我总想等你主动来找我,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娇气很软弱的女人,知道你自己没能力应付困难,知道你很难长时间地撑下去。我想,早晚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等你来找我,等我的自尊心得到满足,我再尽力去帮你。可你就是不来,你过得那么艰难也没来找过我!看来你是一直不肯原谅我,一直在心里怨恨着我!
不,我也爱你,我也一直都爱着你。
我以为在你的心里,我早已经不存在了。
东进,你一点也不了解女人。女人的记忆是最偏执的。女人只要真心爱过,就会永世不忘。
那你就应该来找我!你就应该知道我会帮助你的!
唉,我和你一样,我们表面上虽然截然不同,但骨子里有许多东西都十分相似,我们都拿自己没办法,我们谁都拗不过自己。
妮娜,你不该走这条路。
哪条路都有人走,没什么该与不该。何况,走哪条路真能由自己决定吗?
当然能。虽然我们不能保证自己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但至少不应该放弃,至少应该按自己的意愿去选择。
东进,你一点也没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热情自信。可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们走过的路哪一次是由着自己的性子选择的呢?哪一次不是在内心和外界的多重压力下被迫选择的呢?即便是现在,你不也正在为选择而焦虑,为被迫选择而苦恼吗?
可这毕竟是一种积极的态度,总比消极放弃要好。
其实放弃也是选择,我这不也是一种选择吗?
可是……
东进,你能来我真高兴,谢谢你来送我。
可是……
东进,谢谢你的百合花,百合花真好看。
……
眼泪在周东进的眼里打了几个旋,又被生生地憋回去了,喉头被噎得酸胀酸涨的难受,周东进深深地垂下头,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
离开时,那人又在门口把周东进拦住了。那人说,我看出来了,你比周和平那小子强。有件事看来只能拜托你了。我给她在青云岭买了块墓地,这些手续就放在你手里保存着吧。有时间勤去照看着点,我怕老没人去关照,他们不好好给她收拾着。她……那人把脸别过去低声说,她喜欢干净。
停了一会儿,那人才转回脸,向周东进解释说,我不能照看她了。我犯下了死罪,贩毒罪,没缓了。我是罪有应得,枪毙几个来回都够了。你看见路口那辆警车了吗?那就是等我的。我已经投案自首了,等这边事一办完,我就得跟他们走。
那人突然露出一副狰狞面孔朝着周东进发狠说,小子,你这眼神儿可真不咋的呀。这样的女人也舍得丢?我估摸着,你那两个大眼珠子是喘气用的吧?操!要不是指望你照看她,我他妈的真想坐地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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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晓丽 著


第十八章
1
和平再也无法搪塞下去了。眼看这笔生意谈到关键时刻,MG总裁突然要求暂缓进行,说有些情况还要仔细斟酌一下。同时委婉地提出,能不能尽快让他看到那支枪?和平这下傻眼了。他让苏娅想办法从中周旋一下,劝老洋鬼子先把合同签了再说,但苏娅显然并没积极帮他。和平甚至怀疑苏娅不仅没劝说老洋鬼子,反而一直在暗地里挑唆,要不然老洋鬼子对枪的热情怎么会日渐高涨?
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了,看来是无论如何得把那支枪弄出来了。打定主意,和平立刻打电话找陆秘书。
陆秘书先是推说钥匙在首长手里,和平就毫不客气地说,得了吧陆秘书,我还不知道老头子历来做事都喜欢留后手,他肯定还有一把备用钥匙,我估计是放你那儿了。
陆秘书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才承认他手里的确有一把备用钥匙。
和平说,我有个很重要的客户想看看那把“鲁格08”,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把枪给我拿出来用一下。
陆秘书说这可不行,首长特地交待过,这把钥匙只是放在我手里保存,我没权动用。
和平说你灵活一点嘛,不就是拿出来看一眼吗?用完我完璧归赵不就得了?
不行,陆秘书态度坚决地说,首长不发话无论谁也不行。
和平说,哎陆秘书,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头子现在躺在病床上,他要是发得了话,我还用劳您大驾吗?
陆秘书说,那就等一等吧,等首长好些了再……
等?和平一下急了,能等我还找你干什么!
反正,反正这事我无能为力。陆秘书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开腔了。
和平想了想,强压着火气说,陆秘书,这把枪我是无论如何要拿出来的,不管花多少钱、采取什么手段我都在所不惜!这样好不好,你可以提条件,只要能办到的我都会答应你。不,你听我说把话说完,你不用急着表态,先把我的话仔细想一想,我这就回家,咱们一会儿面谈。
开着车往家里走的路上,和平想,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陆秘书拿下,大不了花几个钱跟他做笔交易,不信我用钱还买不动他个鬼推磨!就跟他说我用完一定还,只要把枪糊弄出来,还不还可就由不得他了。
一进家门,和平就发现不对头,陆秘书不在,倒是大哥南征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里等着他。和平气得心里直骂,心想妈的陆秘书这小子也太滑了,把大哥搬出来抵挡我,自己倒脚底抹油溜了。
坐吧,南征说,我让陆秘书去医院了。和平,有什么事你还是直接跟我说吧,别难为人家工作人员。
跟你说没用。和平心一横,一屁股坐下说,你又没钥匙。
南征不动声色地看着和平说,爸爸的钥匙现在在我手里。
和平一怔,仔细打量南征,却看不出丝毫表情。就说,大哥,既然情况你已经都知道了,我就不详细说了。我确实需要那支枪用一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拿去给人家看看,看完立刻就拿回来。
如果只为了看一眼,MG总裁用得着动这么大心思吗?南征说,和平,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这支枪只要拿出去,就不可能再拿回来了。
大哥,反正那些枪放着也没什么用。老头子要是没病我早直接跟老头子要了,他肯定会痛痛快快答应我。
你不是跟爸爸说过了吗?南征仍旧不动声色地问。
和平又是一愣,哦,说倒是说过,不过那时还不急着用,我只是提前打了个招呼。
南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和平呀,你何必耍小心眼儿撒这种谎呢?爸爸的态度猜也猜得出来,他根本就不可能同意。那些枪是他的命,他不当场把你骂出去就不错了。
和平的脸色多少有些尴尬,但只片刻就恢复正常了。他直视着南征说,大哥,你得帮我这个忙。
你认为我会帮你这个忙吗?
大哥,这笔生意对我确实很重要,拿下来,我这盘棋就有可能走活,否则就死定了。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
南征盯住和平问道,什么条件你都能答应?
能!
那好,我让你放弃这笔生意,这你能答应吗?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谁都有不能放弃的东西,谁都不能强迫别人放弃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有多么充分的理由!
看来你是不肯帮我了?和平冷笑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别打那些枪的主意,你不配!
兄弟俩双目对恃,互相狠狠地盯着对方。和平下意识地噬啃着指甲,目光里渐渐冒出一股青白的冷气。
大哥,和平冷冷地说,如果你这么说,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南征冷笑了一声说,你什么时候客气过?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你对谁客气过?你做事从来只为自己考虑,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从来都是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和平,你怎么会这么自私?
自私?和平突然笑了,谁不自私?你不自私吗?你敢说你不自私吗?!和平逼近南征说,大哥,别以为谁都不知道你的事!别以为妈妈不在了你那些事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和平!你?……
你害怕了吧?其实你用不着害怕,我又不是东进,我又没受你的骗。我只不过是当年无意间偷听到了这件事,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你没资格说别人自私,因为你比谁都自私!不自私你能为了娶李小京把苏娅甩了吗?不自私你能把苏娅推给东进,让东进替你兜住丑闻吗?大哥,我真佩服你。说实在的,咱家所有人连老头子都包括在内,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了。当时的情况多险啊,你刚跟李小京结婚,正准备上政治学院学习,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苏娅怀孕的事被张扬出去,你就彻底完了。亏你想出这么绝的一招,让妈妈把苏娅介绍给东进,既不耽误你当李冶夫的乘龙快婿,不影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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