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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妓柳如是-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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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时代,我无意把女人抬举到九霄云外,说补天的是女人,和亲的是女人,代父从军的是女人,慷慨就义的秋瑾、向警予是女人,民族命运全系在女人身上。但我心目中素有精致女人群像,故倡精致女人说。
何为精致女人?
精致女人是真的女人。真实、真诚,有真面目、真性情;自然而不做作,清新却不粉饰。真是善和美赖以存在的基础,真实则是一个人最有价值的品性。真的女人,用李白的诗来形容,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精致女人是善的女人。心地宽厚善良,善解人意,永存善意,常施善行。人们常说,善良的心是太阳,善良的意愿是连结社会的链条,而善良的行为,则是打开天堂之门的金钥匙。狄更斯说得更好:“善良的女性会把生活中的黑暗变成光明。”
精致女人是美的女人。美好、美丽,宛如艺术品一般,高品位,高格调,富于美感,美不胜收。是的,美丽固然是女人的真正特权,但女人的美丽不仅在于面貌,也不光在于姿态,而且还在于行为和心灵。那是一股魅力的辐射,一种气质的升华,一些可爱品格的综合。正如老托尔斯泰所说:“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精致女人,是博大的女人。身为巾帼,心乃丈夫,大方,大器,大雅,识大体,怀大局,深明大义,有胆有识,敢打敢拼,大恨大爱,丝毫没有那类小女人小男人的俗气和小家子气。精致女人也是坚强的女人。坚韧,强健,坚贞不屈,胸怀抱负,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执著追求,富于强烈的责任心,使命感。莎士比亚说的弱者你的名字叫女人,如果误用在她们身上绝对是诬蔑。精致女人同时还是智慧的女人,聪颖的女人,赋性灵慧,才艺超群,热爱生活也善于生活,尤其看重精神生活,有着丰富的心灵世界,感觉细腻而又敏捷过人……
但是,这并不等于说精致女人没有缺点、弱点,没有痛苦。丁玲在《三八节有感》一文里说:“我自己是女人,我会比别人更懂得女人的缺点,但我更懂得女人的痛苦。她们不会是超时代的,不会是理想的,她们不是铁打的。她们抵抗不了社会一切的诱惑和无声的压迫,她们每人都有一部血泪史,都有过崇高的感情。”诚哉斯言,精致女人丁玲,她道出了精致女人另一层面的深度内涵。
总之,精致女人是艺术的创造,是大自然的杰作,是自我雕塑自我完善的妙品。精致女人像莫奈的《日出印象》,似张旭笔下的草书,朦胧、洒脱、丰盈、灵动,饱满而有立体感,魅力无穷又难于琢磨,可以远眺不可近视,最好大致地把握却不必详细分析。但她在,她们在,在场,在书中?穴比如一代名妓柳如是,一代才女林徽因,一代画魂潘玉良……?雪,在世间,在这儿,在那里,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一不当心,她们便突兀地同我们擦肩而过,或亭亭玉立,远远地,向我们莞尔一笑。
精致女人中的杰出代表冰心说,世界若没有女人,真不知这世界要变成什么样子。的确如此。而我还想延伸她的著名说法:世界上若没有精致女人,这世界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七的“善”,十分之九的“美”。
最后,让我改动一下歌德《浮士德》中最后两句诗,作为序的结束语:
精致的女性,引导我们飞升。
第一部分 姓氏变迁史第2节 姓氏变迁史(1)
人生本来没有尽头,就像莺?湖的水,一浪拍打一浪,一个波纹追逐一个波纹,谁也没有办法分清,谁也没有力量斩断这波影浪纹。然而,我却舀起了一勺陈年积水,放到现代的放大镜下,妄图为一个被历史的枯枝败叶掩埋了三个世纪的女人,一个才艳盖世的绝代名姬,诗人,一个爱国志士,一个被当时道学家们诋毁,又遭后世轻薄者诬诽的女人做点什么。中国在明代中期以后,就有了资本主义的萌芽,她生活在明末清初的乱世,特定的历史时代造就了她,她从一个名妓的婢女、故相的小妾,堕入风尘,征歌侑酒,追求爱情的幸福到人格的独立,嫁给江左文坛泰斗,成为绛云楼文艺沙龙的女主人,直到殉难!她像一艘饰着传奇色彩的小舟,穿行在江河湖渠神秘水网中,搏击、漂流、停靠、追求……
我在江南水乡采访,听到过许多关于她的动人故事和传说。有褒有贬,拖着历史的尾巴,披着神秘而又荒唐的色彩。
虞山有位同行,绘声绘色地给我说了个故事:
她殉难的荣木楼,突然成了狐仙出没的地方。狐仙无所不至,扰得官府夜无宁时,人们闻狐丧胆,县太爷也惶惶不可终日,只得召集乡贤计议,一致赞同在荣木楼设立大仙牌位,常年供奉香火,书有“大仙楼”三字的金字大匾,高悬楼上,香火盛延了两个世纪。每任知县到任,第一件大事就是去朝拜大仙楼,祈求保佑,不然,大仙就要降灾祸于他。有位县令,不听下属进谏,拒不拜谒,扬言说:“一印镇百妖,狐鬼敢近乎?堂堂县令,朝廷命官,只能跪拜圣贤君主,岂可去跪拜狐妖!荒唐!”当晚,他的大印就失落了!县太爷失了大印,可是要掉乌纱的大事哟!他这才意识到是怠慢了大仙,立即吩咐备上三牲、香火,着朝服冠带,去向大仙请罪。县令一个响头磕下去,大印突然从梁上坠落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县太爷的面前。县太爷又连连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大仙宽恕之恩。
这是一则故事,在流传中又掺进了善良人们的愿望和对她的同情与怜爱。据史载:荣木楼后来确改称大仙楼了。
我想揭开她坟?的帘幕,让她朴素地走出来,请公正的读者来审视她。也许,宽容的读者们能从这个婉娈倚门的悲剧角色身上,发现她那三户亡秦之志,九章哀郢之思,看到我们伟大民族追求独立自由的个性和精神,感泣她为国家民族危亡孤怀的遗恨。
人生本来没有序幕,写小说则必得有个开头,我请她从哪儿出场呢?我在苦苦思索。她生在江南水乡,半生浪迹湖上,还是让她从水上来吧!
淀山湖像一只无边无沿的摇篮,摇着,晃着。灰蒙蒙的水一抖一颤。西天有几抹云彩,灰暗里渗浸着殷红,镶着金黄的亮边,一轮失去光芒的橘红色太阳,很圆很圆,有如一只镏金的铜盘。就在那晚霞飞升的水天相接的地方,隐约出现了个不甚明晰的黑点。黑点愈近愈显,愈近愈大,慢慢遮挡住了太阳、晚霞。霞光在它的背后烘衬出了它的轮廓,可以看清是条船。
这是条大船。有前舱、中舱、后舱和尾舱。前舱是客厅,尾舱和后舱兼作厨房和婢女、船夫的卧室。用来作主人书房兼卧室的中舱,布置得简洁、雅致。一张画桌占了中舱四分之一的地方,舱壁的一方挂有琴、笛、箫,另一方舱壁挂着张还未裱装的当今书坛名家李待问的墨宝,是他书赠给主人的曹植那首“仆夫早严驾……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的杂诗。一个身着儒服方巾,乔装成少年的美貌女子坐在画桌前,正在读一本《陈思王集》。她就是船主——不久前才从被称做江南小秦淮河的吴江盛泽归家院赎身出来的名妓杨爱。她生于万历四十五年,刚刚二八芳龄。
风越来越大,浪越涌越高。他们的船一会儿被推上浪尖,一会儿被抛下波谷,太湖的水仿佛要把他们吞没。她紧紧抓住船帮,“大伯!这风浪……”一个浪头把她打个踉跄。
船伯大声地说:“就近躲躲吧?”
“附近有什么地方?”
“同里。”
他们寄舟同里的东河湾。她早就从一本风物志上了解到一点这个水乡古镇的风情,说这儿勤学苦读蔚然成风,是个孕育才华的温馨摇篮,诞生过诗人叶茵、画家王宠、文学家朱鹤龄……还寓居过像倪云林、姚广孝、董其昌那样的古今名流。她向往久矣!
可是,刚从魔穴出来,初着男装,担心被人识破,心里游离着忐忑不安情绪,只好待在舱中,关紧舱门舷窗,练习着男子步态,等待着夜色。
风息了,浪平了,月亮勇敢地迎着越来越浓重的夜色,在天空开拓出一片蓝色地方,像一只银梭,置在透明的海水中,晶亮晶亮。她和背了文房四宝、俨然像一个称职书童的阿娟上了驳岸,往镇里走去。月色再明,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俩的小脚。
果然名不虚传,古镇港汊交错,川字形的市河把它割成七个小岛,石板小桥又把它们结成一体,犹似一条水上不沉的大船。她俩逛过夜市,从鞋铺买了最小的男鞋,装模作样地往回走。过了街拐一条小石桥,面前却神奇地出现了个开阔地方。
小溪像一条闪光的玉带,连接着两边的村寨。黑黢黢的大门楼,接衔着起伏的雉堞,一看便知是阀阅之家。明晃晃的月亮沉在溪底,满溪闪烁着碎银似的光辉,世界好像已经睡去。她俩伫立在溪桥上,在这寂阒统治着的镇郊,突然听到一阵接一阵类似合唱那样整齐而又抑扬的声音。循声倾听,原来是从最近的一座宅院内传出的夜读声,这声音好像给这寂寥的一隅注入了生命。她的视野里仿佛又出现了黄昏时分景象,渔舟归晚的画面,高亢的渔歌和这朗朗的读书声……她被这梦幻似的意境激动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处境,脱口吟出了一联:
一泓月色含规影,
两岸书声接耪歌。
吟罢,她仍不能自已,从阿娟手里索过笔,放在墨盒里顿了顿,朝着石板,如锥划沙,如钻入石,两行诗就像刻就在桥板上似的。
她刚把笔一扔,背后就有人击掌称赞:“好书法!”
适才还未发现有人,此刻哪来的叫好声,她尽力控制着内心的慌乱,慢慢地转过身,把脚挪到桥栏投下的暗影里,掠了喝彩人一眼。
这人好像见过!那脸型,那眉毛,那闪射着光泽的微黑肤色,略厚的双唇,都似曾见过!她心里像有面小鼓在咚咚地敲,不敢继续去追索记忆,现在至关重要的是保护自己,不能让别人认出她来!首先她得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她故意带着一种傲慢不逊的口吻对他说:“过奖了吧!请教仁兄它好在哪里?”
好在哪里?他还真的—下说不清呢!这个“好”,只不过是凭着一种感触脱口而发的,他不是书家,又没有仔细研究,然而对方问话也太不客气了,而且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莫非面前是个狂徒不成?他抬起头,也不客气地打量着对方。
月光下的他,面颊上好似笼罩了一层淡淡晨雾,犹似一朵初绽在雾雨中的春花,身材娇巧,玲珑可人!啊,原来是一美少年!他立即喜欢上了他。少年气盛嘛!一见他那傲慢不羁的神态,他想逗逗他,装出一副书坛里手的模样,借着月光,指指点点品评着:“碦!它好在如春蚕吐丝,像蝶戏花间……”
他刚刚说到这里,美少年就阴沉着脸说:“哼哼!没想到一篱外汉也谈植艺之术。我看是否先去临三年帖,写完三担纸再谈书艺吧!”说完,拂袖转身下桥,头也不回。她所追求的是瘦劲、清奇、力透纸背的气势,最忌柔媚。他的评语辱没了她的书艺,她不能忍受;再者,此评语是否有暗示她是女性之意呢?为了不被他窥破,她要在气势上更进一步战胜他,继之,走为上策。
他却没有一点气恼,还憨笑着追上她说:“请等等!仁兄所言极是,弟实乃书坛外汉,评书实属班门弄斧,多有冒犯!”向她深施一礼,又说:“仁兄年少,书气确实清奇,将来前途无量!我友李存我系当今书坛名家,他亦在此间,千古难遇之机,仁兄何不一见,求得指导!”
她喜出望外,即刻转身还礼:“小弟出言不恭,多有得罪,请仁兄见谅。若得仁兄引荐,面聆存我大师教诲,乃小弟三生之幸耳!请问仁兄尊姓大名?”
“在下陈子龙,草字卧子,号大樽。”
她吃了一惊。世间哪有这种巧遇?怪道初照面即有似曾相识之感。这也许要怪那多情的月光,是它在他脸上抚了一层变幻莫测的光华,使她没能一眼就认出他!他为何也在这儿?难道他认出了她——垂虹亭上奏曲子的杨爱吗?不会,她现在是一个风流少年!她慢慢地镇定下来,回答说:“久仰名士大名,渴思一见,不想在此巧遇,幸甚幸甚!”
陈子龙朝她抱抱拳,友善地问道:“仁兄尊姓大名?”
她没有准备,一时无以答对。阿娟抢着说:“我家公子没得姓名!”
“世间万物皆有名属,岂有堂堂男儿无姓名之理!”她转对子龙说:“小童无礼,先生恕罪!”人们常说急中生智,这个成语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人在危急时候智慧突生这一思维现象。只见杨爱从容不迫回答说:“学生姓柳名隐,小字如是,别号河东君!”杨柳同属,隐去爱字,如是而已,今舟寄河东,不就是河东的主人吗?
第一部分 姓氏变迁史第3节 姓氏变迁史(2)
她还叫过另一个名字。那是祟祯二年的事。初夏的午后,她习完了字,佛娘说:“到后院花畦中摘两枝石竹花来,我教你画画。”不料阿奶正跟邻家的阿奶坐在花架下拉呱。
“……一匹光耗草料不肯拉车的马,还不如把她卖掉的好!”那声音很低。
她顿然紧张起来,把谁卖掉?她躲到水阁花窗下,竖起耳朵听着。
“难啦!她六岁到我家,为我挣下了这份家业。我又没儿没女,卖掉嘛,总有点于心不忍。唉!谁知她突然鬼迷心窍,决心要从那个人!”
“我们这种人家,讲不得忍不忍的。两年没给你拉套了,白吃饭,还怕对不起她?”
阿奶迟迟没有回答。
“怎么不吱声?,我可是为了你好啊!听不听还得由你!”那声音有点怏怏不快。
“现在还有她徐佛这块金字牌牌挂着,卖掉了,徐家的门庭不就冷落了!”
“哎呀!看你这个木头脑瓜!那个小的不是快出落了?下半年就可以物色个有名气的相公来当你的‘孙女婿’。那时就由不得她了!你这门上不又火红起来了!”
“下半年?就怕早了点,那孩子还没到破瓜之年呢!”
“你呀,真是木讷!刚打苞的花朵儿,相公们才肯花本钱。宜早不宜迟,我家那个不是十二岁就接客吗!请的是吴江周相公,听说后来还做过宰相呢!”
花架那边沉默了,杨爱咬牙切齿,恨不能跳出去把那个出馊主意的老鸨撕碎!她刚伸手攀上花窗,就看见阿奶重重地点了下头说:“老姐姐说的也是!”
杨爱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不由地往下一滑,僵立在墙根。
让她也做烟花女!她仿佛突然间坠入了冰的深渊,浑身冷得抖个不停。假若她不代佛娘去见客,她们就不会生出这个念头吧?当时,她一心只想为佛娘解围,成全她和公子的心愿。她已学会了佛娘的技艺,惟有她才能把佛娘从困境里解脱出来,这是她义不容辞的事。不曾想到……她宁可终身为仆,宁愿去死,也不愿干这个行当!她是公子买给佛娘的丫头,她是婢女,不是妓女!怎么办?只有马上将这个阴谋告知佛娘,让佛娘想个主意。她悄悄离开水阁的花窗,飞也似的奔进佛娘房里。突然间,她又惶惑了。
此举不仅仅关系到她,更严重的是关系到佛娘。她抬头看了佛娘一眼,佛娘双颊清瘦,眼睑灰暗,公子久无音讯,痛苦像影子一样纠缠着她。她那纤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新的苦难。杨爱暗暗发狠:决不能让她们卖掉佛娘!佛娘深爱着公子,他们有盟誓为约,得帮助她,成全她的幸福!倏然间,她眼前出现了一纸文告。
终慕桥头老柳树上,贴着吴江周相府选购婢女的告示。
……十至十三岁,未曾婚配。聪明,活泼,貌美,善招老太太欢心……凡挑中者,身价从惠……
这纸文告,突然给她心中带来了一束微弱的光亮。倘若她能被周府挑中,不仅她可以在一个正派人家当侍婢,不致沦落为烟花。她走了,阿奶也就会打消卖掉佛娘的念头。这也算报答了佛娘为她葬母之恩和收留她之德了。她克制着心的慌乱,把嘴凑到佛娘耳边,悄声说:“阿奶在,不敢摘花。”就离开佛娘,跑走了。 她果然被周府挑中了。
她们排成一行站在周老夫人的面前。
周老夫人对炳嫂抬了下眼皮,不无威严地说:“炳嫂,祖宗传下的家规礼节都教给她们了吗?”
“回老夫人,奴婢已将祖宗立下的家训家规,和不守家法的利害都向她们一一作了交待。”
老夫人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就逐个审视起这些新来的小丫头。
老夫人的目光挪到了她的身上。
杨爱穿的是相府发给的第一套新衣,藕色的上衣更衬托出她肤色的白净娇嫩,有如一枝含苞待放的带露红杏,娇小的身材,使她浑身都溢透出活泼机灵和敏捷。在这一溜的女孩子中,给人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美丽动人的女孩子,不仅老爷、公子喜欢,老妇人同样喜爱。一直板着面孔的老夫人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就好像冲不出云层的阳光,能感觉出它的亮度,却看不见它的耀目的光针。
老夫人向杨爱抬了下手,示意她走近前。她立刻机灵地走到老太太面前跪了下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向她抬了下手说:“起来!”她款款站起身,微笑着立在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再次审视了她一会儿,说:“你留下吧!”又转身向炳嫂,“炳嫂辛苦了,教得不错。传话给夫人,让她赏赐你。”
“是!”炳嫂应着。
阿爱牢记着炳嫂的教导,再次跪下说:“谢老夫人。”
“几岁啦?”
“十三。”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杨爱。”
老夫人那白皙得近乎半透明的面孔,没有一丝表情。几颗褐色的大小不等的寿斑,散落在她那松弛的失去了弹性的腮颊间。她沉吟了一会儿说:“杨爱?这名字不好,改叫杨朝,小名阿云!”她那语气有着不可辩驳的威力,“早晨的云,红彤彤,图个吉祥!”
杨爱突然想起了父母亲,她的名字是他们留给她的惟一纪念,要改掉它,她不由地一阵酸楚。可是,她是人家花钱买来的婢子,不敢违背老夫人的旨意,她惧怕老夫人看出她的迟疑,只得赶快跪下去,再次向老夫人谢恩。
在周府,她深得老夫人的怜爱。后来又被主人看中,成了下野尚书周道敦的宠姬。她的得宠,被群妾妒恨,她们串通一气,设计陷阱,诬告她与仆人阿根私通,激怒了的主人,不由分说,要处死她。亏得老夫人念她服侍一场,救下性命,卖到民间。命运残酷地捉弄着她,让她在人生道路上兜了个可怕的圈子,两年前又回到了原地——盛泽归家院,恢复了杨爱的名字。
人们习称盛泽是江南的小秦淮河。这儿盛产丝绸,水上交通方便,商业发达,是江南贸易的又一繁华港口,也是江南又一浮华绮靡、酒色征逐的销金窟。
莺?湖和它那些交错纵横的水巷相通。水巷两岸,筑有精致的水阁、河房,雅洁的酒楼,独具吴江特色的戏班,舒适的住宅。中外商贾、文人雅士、地主政客、退归林下的官僚,往来这里洽谈生意、会友、论诗作文、纵酒、豪赌、狎妓,寻找快乐,纸醉金迷地消磨日月,成了名不虚传的小秦淮河。
但它又有别于六朝金粉之地的最浮靡奢华的秦淮河,有它水乡独特的色彩和神韵。装点着它的是驳岸、拱桥、水巷、粉墙、蠡窗、水阁。坐在扁舟、画舫里,抬手可得粉墙内伸出的花枝,弯腰就能买到渔夫船上的香脆可口的菱藕,活蹦乱跳的鱼虾,嫩得滴汁的莼菜。这儿开门见水,出门乘船。每当夜幕降临,夜雾会给它披上蝉翼似的晚装,桃红色的纱灯在水阁上晃悠着,把它那玫瑰色的光影映到水上,随着水波的涌动,古镇仿佛也飘逸起来,那别具一格的神韵,把那些诗的、画的、丑的、脏的都淹没了,一切都显得飘忽朦胧了。
大明朝经过天启一代的阉党之灾,国家早已丧失了元气,崇祯帝虽然急于振兴,怎奈痼疾难治,加之用人不当。“索虏”继续侵扰东部疆土;四方灾民,揭竿而起,“流寇”已成为威胁国家安全的大患,国力日益衰败,更多的人对朝政不满,对前途感到渺茫,愈来愈多的人沉醉于声色犬马,只想在那些没有人身自由的弱女子身上寻找安慰寄托。
秋娘以重金买下了杨爱,又花了她所有的积蓄,装饰门庭、书斋、客厅和卧室,揭下了“秋娘寓”的粉红小牌,换上了“爱娘寓”的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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