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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魂 系列-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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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官地。你自然可以来这儿谈情说爱,在下也自然可以来这儿晒晒太阳睡个午觉,谁也犯不着谁,是吧?又怎么能叫‘鬼鬼祟祟听人壁角’?至于‘当街摔个大马趴’,那是在下自己乐意当众表演,与我的‘好身手’断然无关。”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罗罗嗦嗦一大堆后,居然还不忘笑嘻嘻加上一句:“至于你方才不分青红皂白对我意欲谋杀,在下也就不告官了。要是一告官啊,那乖乖的铁面神捕在京师一听,‘我的小丫头’那‘千娇百媚’的脑袋可不保了!”
厉思寒早已听得不耐,可目光已然少了几分敌意。这个油嘴滑舌的贵公子显然对自己没有敌意。“铮”地一声,她收剑归鞘,回身就走,欲走时她又回身,故意装出一脸杀气,冷冷警告:“要是你对别人说了今天你在这儿听到的话,我一剑杀了你!”
“放心,事关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在下有几个脑袋,敢在人后乱嚼舌根?”朱公子仍是懒懒道,可眉目间的神气却郑重之极。
厉思寒心下释然,又不由暗生感激,一抱拳翩然就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问:“敢问公子大名?”朱公子意外的怔了怔,高贵慵懒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若不方便见告,就恕小女子多言了。”厉思寒不再多问,又转身欲走。
“不不不,姑娘留步,”朱公子忙忙解释,“不是不便。只是……只是在下之名,实在……让人见笑。”
“公子之名?”厉思寒有些不耐了。
“表字屹之。”
“屹之?”厉思寒念了一遍,怔征问,“好名字呀!有什么……”
朱公子苦笑:“可在下……姓朱。”
厉思寒犹自怔怔念了几遍:“朱屹之,朱屹之……”突然,她大笑出声,笑得弯下了腰,指着朱公子说不出话来,只反反覆覆叫着他的名字。
朱公子苦笑,每个人想通了后都有这种反应,只是这个女孩儿的反应未免也太大点。
“猪一只?对不对,就是猪一只!”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厉思寒欢呼似地叫了起来,“你叫‘猪一只’!……哈哈哈,太有趣了!”
那甜美的笑厣在她方才凄苦而冷漠的脸上绽开,宛如百花在冰川中怒放,让人看痴了。其实,她孩子气时远比冷静时可爱。
朱屹之也不生气,只微笑着欣赏她的欢乐。
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厉思寒打量了一下这个从一开始她就不太注意的人。
名贵的衣料,精致的手工,左手中指有汉玉斑指一枚(是个富贵之子);目中神蕴内敛,右手掌心指节略为粗糙(是个武林高手,用右手);天庭饱满,直鼻剑眉,英气勃勃,却又带着一丝玩世不恭……(性格复杂呀!)。
只略为一瞥,厉思寒已迅速分析出了这几条。她已有点想结交这个花花大少了。但当她一低头,她瞥见了他腰上一枚玉玦,目光陡然大变!
“承平恩赐玉玦?”她冷冷问,目光又恢复成了冰冷与敌视,“姓朱?……哼哼,官门走狗!”她这一次反身而走时头也不回。
“厉姑娘!”朱屹之不由脱口唤道,可随即又倚回了树上,闭目叹息了一声,右手除下那枚玉玦,看了看收入怀中。在无人的时候,他那平日花里胡哨,油头滑脑的气质完全不见了,目中浮动的只有睿智,只有决断,只有沉稳。——
他究竟是谁?
“公子。”突然有人在身后唤道。是青衣童子。
“小高。”他收回了遐想,问,“曹尚书他们怎么没来?出事了么?”
“不是。”小高一身青衣,可眉目间神色却甚为高傲,“听说上午京师出了大乱子,不但府中被惊动,连朝中都惊动了,曹尚书与李侍郎他们都脱不开身。”
“唔,原来这样。”朱屹之松了口气,负手沉吟了一会,又问,“出了什么大事,让上上下下如此震动?”
小高笑了笑:“今天早上,铁面神捕在云蓬客栈追踪到了天枫十一杀手,好一场血战!”他悠然神往,“可惜,没亲自见识一下铁面的武功。听城门来往的人说,今天早上他们足足火拼了二个时辰,铁面才悉数收服天枫十一杀手。”
朱屹之眉头皱了皱,又舒眉笑道:“铁面这家伙一年多没见,名气又大了很多嘛!这次他来京师,也不来见见老朋友,真是的。现在他办案办完了,咱们这就去找他喝几杯。”
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个威严不可及的神捕是他多年的好友。
小高摇摇头:“现在还不行,依我看铁面一定还在云蓬客栈。”
“对,这厉害的家伙一向精细,怎么会忘搜查余党,守株……糟了!”朱屹之笑容陡然一敛,脱口惊呼。小高也怔了怔:让这个虽表面花天酒地,其实却城府极深的公子如此动容,会是什么意外?
朱屹之什么也没说,已飞身向城中掠击。他这次飞纵的速度,可谓是三年来之冠。小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多情公子,一定又为女人的事操心了。
厉思寒一踏进下榻的客栈就觉得气氛不对!屋里虽经修复,还有打斗的痕迹,而栈中又多了好几个面生的小二!
江湖经验已十足的她心下起疑。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她已发觉很多陌生人出现在客栈中,而且有意无意地控制了全部入口!
她本能地想到了立刻闯出去,可对十一位义兄安危的挂怀又让她不能只顾自身离去——她厉思寒绝不是个贪生怕死、不顾朋友死活的小人!
她若无其事地喝了盏茶,又叫过小二结了账,才不慌不忙地向楼上自己房间走去。当然,每踏出一步,她都分外小心,在袖中的两手也已扣满了暗器。出乎意料,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居然没拦她。
这短短一段路,似乎长得出奇。
到了二楼,此地打斗的迹象更明显,她甚至在一处隐蔽的墙角看见了五哥凌克明所用的暗器子母镖。四周都寂无人声,客房一扇扇门紧闭,空空的走廊上,只有她脚步声空寂而单调地响着。
厉思寒两只手手心全是冷汗。突然,她脸色变了:血腥味!
是谁的血流在这儿?她不敢去想,她只希望是敌人的。
可她错了。
当她推开门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门口躺着的尸体——她二哥苏湘那血淋淋地尸身。然后,是六哥,七哥,十一哥……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地上全是殷红的血——她兄弟的血!厉思寒心一下子被撕开,血冲上了大脑!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已等了你很久了,雪衣女,你终于来了。”这个比冰更冷,比铁还硬的声音。
厉思寒回身,门已关上了,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在血泊中缓缓回头,用一双比鹰隼还利的眼睛看着她。
这是半张冷峻严厉的脸,线条钢硬得有如那另一半铁铸的面具,一身黑色劲装,同样颜色的斗笠——这些标志正是所有黑道人见之丧胆的。
厉思寒从未见过铁面神捕,可就在这血泊中的一瞥之间,她用铭心刻骨的仇恨记住了这个人、这张脸,在她兄弟的尸首旁边!
仇恨让她恨不得上去与他同归于尽,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喊:“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要留下命来报仇!”她双手紧握,满手的暗器几乎全嵌进了肉里,可她却在飞快地思索着逃走的办法。
铁面神捕用冷郁而锋利的眼光审视着她,似乎并不急着动手。终于,他又漠然宣告般地说道:“雪衣女,你从康德五年二月到七年六月,先后在泉州、临安、汉阳犯下九起大案,盗去九户富商珠宝银两价值共一百五十二万七千两。根据刑律,当处凌迟之刑。你认罪罢。”
厉思寒在他说话之时,已默自运气蕴神,在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冷笑一声,双手齐扬,满把的暗器已雨般洒出;同时她双足一顿,人已向门外飞退。这一扬一退,宛如闪电疾风,实已是她毕生武学之精华!
铁面神捕脸色不变,哼了一声,左手闪电般卸下肩上斗篷,一展一收之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竟将所有暗器悉数卷入斗篷之中!
可在他这么一阻之时,厉思寒飞退一丈,背心一撞上了门。就在她欲破门而出地一刹间,她陡觉左足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她想也不想地反足踢出,正中手腕。那只手放开了,可她也落在了门外。在她定神一看后,发觉方才阻她的,居然是已死在门边的二哥凌克明!
“你不是二哥!”她惊呼。不错,这是个陌生的人,她方才进来时冲动悲愤,竟没发觉地上的“死尸”其实不是她的兄弟!
这儿原来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她来送死!
屋内的“死尸”们一个个跃了起来,围在屋的各个角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只等铁面神捕一声令下,就要收网围攻了。但铁面神捕却迟迟没有下令,只仍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
厉思寒面色惨然,突地厉声道:“铁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她右手一翻,一柄尺许长的怀匕已向腹中刺去!她已铁了心,宁死也不愿做这个人的阶下之囚,她宁死也不愿!
这一下变故忽生,众人也不由失色。突见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如电般掠过,只听“叮”地一声,怀匕落地!只见铁面神捕已形如鬼魅般地到了门边,扣住了厉思寒的脉门,反扭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压住了她的肩,以防她挣扎反抗。可他右手背上,也渗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珠。这是刚才他夺刀时被刀锋伤的。
厉思寒恨恨抬头看着这个人,目中已忍不住涌上了泪——她是为自己的无能和受擒感到羞辱!蓦然,她横下了一条心——
一张口,一道寒芒如流星细雨般射向铁面神捕!
这是她求生的最后一招,不到生死关头,她从不轻用。这一次她也明白,就是杀了对方,可他仍可在一刹间震断自己心脉——可她不管,她要与他同归于尽!
咫尺的距离,闪电的速度,世上没有人可以避开这一枚“冷魂针”。
铁面神捕眼色也变了,他只来得及微微一转头,针已到了!又是“叮”的一声,针竟射在了他半边铁面之上,且插入了少许。若不是他有这个面具,他早已毙命!厉思寒彻底绝望了,是上天不让这个恶魔死啊!
铁面神捕缓缓抬手,拔下那枚针,目光如冰,突然反手给了她重重两记耳光!
他下手真重,厉思寒整个人被这两掌大得直飞出去。在落地之前,几名官差一拥而上,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她无力反抗,因为铁面神捕在打她之时,已闪电般地封了她的麻穴,让她全身动弹不得。否则,以她的倔性子哪会善甘罢休?
铁面神捕右手夹着这枚毒针,目光缓缓移到了她脸上:“拒捕伤人,罪加一等。立刻收入大牢,先抽五十鞭杀威!”
“是!”左右一声答应,架着厉思寒往外走。就在迈出房门的一刹间,一道白影掠过,只听两声痛呼,两名官差直跌出去,厉思寒只觉腰上一紧,已风一般地腾空而起。这时,黑暗压顶,是铁面神捕追了上来!
周围的人只见眼前一花,两条人影乍合又分,那白衣人已挟着厉思寒以不可思议的身法遁去。官府中人不由自主地想追,却被一声断喝止住:“不用追了,回府中待命!”众人退下,只留下铁面神捕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缓缓俯身,拾起了地上的一件东西。
待厉思寒回过神来,已过了好几条街。那白衣蒙面男子仍不发一声地挟着她飞驰,身法之迅捷,行走之隐蔽,让一向以轻功见长的她也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阁下……”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却被对方用眼神阻止,她只好不问。
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他才停住了身,问一名早已在此等候的青衣少年:“轿子呢?”他一开口,厉思寒震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是猪……”白衣人不等她说完,反手封了她哑穴,顺手把她塞进了街角早已停好的软轿中。
在放下轿帘之时,他拉下了蒙面白巾,微微一笑:“不错,我是朱屹之。厉姑娘委屈一下,先找个地方躲一下风头也好。”
然后他放下了轿帘,回头对青衣少年道:“小高,去把街口的轿夫叫进来,回府。”
厉思寒心下反而一阵轻松,这个神秘的“猪一只”虽不知是何方神圣,可在他手中总比落在那铁面魔头手中要好。
她在这一日之内历经忧患恐惧,此时心下一宽,一阵倦意袭来,她竟放心的睡去了。模模糊糊中,她听到有很多人在外边走动。“小王爷,这轿子……”小王爷?她倦极之中还是警醒的,又恍惚忆起了那枚“承平恩赐玉玦”。可实在是太倦了……
醒来时,她忍不住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地方?她居然睡在一间极尽富丽精致的房内!紫檀木的陈设,黄金制的香炉,连床头的帐子,都是用珍珠串成的。这……这是人间么?从小在江湖风雨中过来的她,几时见过这等声势?
“看你的脸色,吓得不轻吧?”一个调侃的语声在咫尺之内响起。朱屹之!
厉思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回头看见窗边一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正施施然回过头来。外边是白天,可室内却用锦缎帘子隔开,点了无数的蜡烛。朱屹之正在心不在焉地剔着烛火,懒洋洋的笑容带了一些恶作剧的得意:“居然在轿中睡着了,真有你的。”
“你……你究竟是谁,小王爷?这是你的府中么?你为什么要救我?”厉思寒心头疑云大起,厉声喝问,一手又已拈上了暗器。
“哎哎哎,我劝你别动不动就象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对你的恩人,”朱屹之头也不回,“要知道是我把你从铁面那儿抢回来的。”
厉思寒闻言一怔,气势消了大半,受人恩惠,不得不低头。
“不错,这是王府,在下是当今皇上的第三子,封北靖王。”朱屹之见她不言语了,反而淡淡地自报家门。
厉思寒霍然抬头!她不想方脱虎穴,又入狼窝,眼前这个朱屹之,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她手心已扣了一枚暗器,正在犹豫发与不发,听得朱屹之笑了起来:“小丫头,别那么反应过火。我救了你,自然不会再害你。你不相信么?”
他顿了顿:“铁面那么好的武功,我都能从他手中救走你。你要杀我,……嗨嗨,不是我说你,还真是不太容易。”
厉思寒一阵汗颜,赫然收起了手中的暗器,又不知怎么是好,只有垂下头,下意识地轻轻揉着自己的右耳垂,眼眶一红,哽咽着问了一句:“朱……朱公子,你能救救我的义兄么?”她满怀希冀地抬头问,目中蓄满了泪水。她已不再叫他“猪一只”,因为她明白这个名字自然是假的——可她,也只有求他援手了。
北靖王在灯下看见她盈盈欲泣的神色,心下一软,收起了一贯的轻狂,皱眉沉思:“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天枫十一杀手犯下的案实在太大,我也保证不了……何况又是铁面这小子经手办的案子。我尽量把案子往后拖,只要能等到那一天……哼哼,世上就没什么我办不了的事了。”
他蹙眉沉思之时,突地有人在门外低声禀告:“小王爷,铁面身捕到访!”
厉思寒面色一变,正待发声。北靖王已吩咐:“让他在沉雪阁坐一会,我马上便来。”“是!”门外的人应声离去。
“铁面这小子当真厉害,来的好快。”北靖王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可笑容中又有着几分喜悦。他回头对厉思寒道:“厉丫头,你放心,你人在王府,天王老子也奈何你不得,你放心休息罢。”
还未进入沉雪阁,北靖王已感受到了凌利的气势。这是铁面神捕特有的气势。
推开门,房中人应声回头。冷冷的脸色如铸铁般冷硬,见了他也不动声色。
“铁面,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北靖王依旧笑得开朗而又真挚,目中洋溢着老朋友般的问候。迎着他的目光,铁面神捕冰浸似的目光居然也泛起了一丝暖意,但转瞬又逝。他毫无感情地冷冷反问:“我们不是早见面过了么?”
北靖王一怔。
“今天下午在云蓬客栈,一个人从我手上掳走了一名女盗,”铁面神捕缓缓摊开手,手心一颗桂圆大的明珠璨璨生辉,他的声音更冷,“北靖王,你外衫上的扣子少了一颗!”
北靖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面色不变:“不错,人在我这儿,但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铁面神捕目光已亮得怕人,“北靖王,你向来重女色,可此人是朝廷重犯,你不可贪花误事!”
“铁面,你除了这个明珠,又有何证据指明一定是我掳走她?”北靖王尖锐地反问,“办案要讲究证据!何况我为王子,也不容你搜府,你还是别白费劲了!”
铁面神捕如岩石一般冷静的脸终于变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抽搐掠过嘴角,他仍镇定地问:“那你是不惜为了一个女盗,与我翻脸成仇了?”
“铁面,你听我说,”北靖王的声音突然柔和了起来,回身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其实,你对雪衣女的案子不必这么认真——你此次进京只是为了收捕天枫十一杀手,又何必旁生枝节呢?”
铁面神捕的目光闪了一下,也许久没说话。
等光明灭地映着他的脸。其实这位神话般的人物也很年轻,竟也只在二十六左右。灯光下,他的侧面有一种震撼人心的魅力,脸部俐落的线条非常英俊。
过了很久,才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他声音又恢复了以往一贯的冷漠无情,“北靖王,我知道你所谋者大。所以你不必为区区一个女盗,坏了十多年的大计……要知道,在这时我若给大理寺奏你一本,你日子也不会好过。”
又是一阵沉默。北靖王不再说话,脸上突阴突暗,变幻不定。显然,铁面神捕这句话打中了他的要害。
“很好。多谢神捕的提醒,在下会考虑的。”北靖王突地官腔十足,那彬彬有礼的声音里,显然已没有了方才地诚挚。
铁面神捕目光一阵波动。他明白,他其实已付出了代价,而且是极其昂贵的代价。
当他目送铁面神捕走后,北靖王又在灯下独自站了很久。但他抬起头来时,一向睿智沉静的眼中竟充满了迷惘烦乱。他叹了口气,推开了东厢的门。
极其眉仑美奂的房内烛光如昼,但是,烛下已经没有了那一个人。
“小高!”他立刻急唤,然后看见那个青衣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等他问话,已经坦然地回答:“厉姑娘已经走了,小王爷。这事做下属的本不当过问,可为了三皇子的大计着想,小高奉劝了厉姑娘立刻离开京师,走得越远越好。”
“王爷,你不能为了一个女子冒那么大的险。”
午夜的京城,漆黑如墨的世界。厉思寒此时已在城郊外纵马疾奔,深秋的冷风刀子一样地吹在她脸上,几乎把她冻僵。她嘴角却浮起了一丝笑意。
“高公子,你放心。我厉思寒从不做别人的累赘,如果我留在王府有碍王爷的大事,我立刻离开,而且天明之时一定会在三百里之外。”
厉思寒微微摇了摇头,听过小高的话后,她是那样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半是江湖习气使然,另一半却也本自对那神秘的‘猪一只’的关心。毕竟,他是除了十一位义兄外,唯一爱护她、照顾她的人了。
她走之时,用怀匕在铜镜上留言如下:“猪一只:不想牵累阁下,此后江湖广大任遨游去也!勿念。但所求为十一义兄开脱之时,望极力周全,必当立长生牌位早晚供汝。”落款是:“丫头。”
想到这儿,她不由微微地笑了,一股暖意油然而生。一边想着,胯下的马可一刻也未停地在狂奔,要知道以铁面神捕之精明,她已离开京城之事必瞒不了多久,所以万全之策是尽快地溜之大吉。
第二天破晓,热热闹闹的京师仍同以往一样开始了新的一天。
一个月后的泉州府。
“小寒姑娘,你托人卖的珠冠已经卖出去了,得了二十两银子,姑娘收好了。”一个老妪拄着木杖,来到一间破旧的木舍前,把二锭银子放在桌上。
桌边坐的一个白衣女子转过头来,盈盈一笑:“余妈妈,多谢您了。京师有什么消息么?”她急切地问。
余妈妈叹了口气:“我家小子刚刚从京里贩布回来,听他说当今皇上病重,朝政一直没人管。太子和三皇子为即位之事,正斗得不可开交呢!你的十一位兄弟的案子,好象也没人提起,因为一直没什么开堂审理的消息。”
厉思寒长长舒了口气,感激的热泪涌上了眼眶,她知道北靖王兑现了他的诺言,正在极力为这件案子奔走。
她只想着别人,却丝毫未为自己目下的困境担心:一个月她深居简出,又不能象以往那样岁便“拿”人家金银,渐渐身边东西已典当完了。这个心爱的珠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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