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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魂 系列-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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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在烈火中燃烧的家园,还记得树上挂着的双亲的尸体,然而,8年来血与汗汇集成的河川是那样的深而广,站在河这一边的“朱雀”已经看不清楚那一边隔岸的过去岁月,看不清楚沧蓝、青龙、白虎和玄武几个人过去曾经微笑过的脸。

    唯一记得的,只有那绽放着血花的夕颜树,一朵一朵,宛如萦绕的怨灵。

    ………

    “我叫夕颜!——喏,是和那株漂亮的树一样的名字!”

    “小颜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比花更漂亮哪!”

    ……

    暮色中,一样的木槿树下,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脸上那长长的刀疤——那自额角起一直划到下颔的丑陋的伤痕。……什么都改变了——过去的血色淡漠了,眼前的黑暗浓重了,所有人的血冰冷下去了………

    然而,唯一从来不曾改变的,就是脸上的伤痕。

    让她永远记住人生如水晶片片破碎的那一天!

    。Act…5…

    绯红色的花瓣,零落地掉在深蓝色的大氅上。

    每掉一片,他的心居然就微微地抽搐了一下——曾经看着地狱都面不改色,但这一树的野木槿居然象针一样地一直刺到了内心最深处。

    回忆居然一直追溯到了那样的日子——他还会微笑的日子……

    “哥哥,摘花给我!”

    “沧蓝哥哥笑起来好好看………”

    “哥哥以后要经常笑给小颜看哦!——小颜会唱歌给你听的。”

    ………

    “回总部去,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夕颜树下,蓝衣的男子再一次低声重复,漆黑的眸子里有微微的星光,“我也不会再派你去执行你不愿意执行的任务。”

    “绝不!”朱雀的声音如同碎冰一般在夜风中响起,她回头,站起身看着花树下的男子,一字一顿地重复,“死。也。不。”

    她当然知道,叛离组织的人,唯一可走的道路,就是通向地狱的路!

    然而,她却头也不回。

    离开8年来朝夕相处的人,离开一直抚养她、保护她、教给她一切的人。在所有成员面前,对老大说出“我要离开惊蛰”六个字,看着所有人敬畏的老大,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在她掉头走开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所有人仿佛都听到了“啪”地一声轻响,似乎空气中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片片破碎了………

    沧蓝蓦然回头,目光闪电般地落在这个铁了心叛离的下属身上。

    他当然知道,从说出“要离开”这三个字起,一切就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她的意志,从来都是不可改变和动摇的——从8年前开始,就是这样!

    但是,为什么他竟可笑到要几次说出那么软弱的挽留的话。

    “好,那么按规矩来——”他的声音也冷漠淡然地从嘴里吐出,长剑缓缓地从大氅中举起,剑柄上的金属闪着冷冷的光。“你已经打倒了其他三大杀手,如今,只要再打倒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嘻嘻。”忽然间,朱雀轻轻地笑了起来,伸手接住了一瓣半空中飘落的残花,她的眼睛里,闪耀着水一般清澈冰冷的光。

    看着熟悉的回天剑舞的起手式,绯衣少女仿佛看见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掩嘴吃吃地笑了——“我的武功全部都是你教的,论身手、论经验,我怎么可能打倒你呢?这不是白费劲吗?”

    “不打倒我、从我尸体上踩过去,你就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沧蓝也是不惊轻尘地一字一字说着,双臂一震,大氅从肩头滑落——掉在落满血色残花的地面上。双手交互握着剑柄,深蓝色劲装的惊蛰缔造者如同渊停岳峙般地拦在她前方的路上。

    “唉………真是伤脑筋。”朱雀叹息着摇头,也缓缓从袖中抽出了双剑——但是,她抽出剑后的第一个动作,却是反手用剑脊照了照自己的脸。

    雪亮的剑身反射着林中淡淡的星光,在她的侧脸上浮动不定………也映着她脸上那深可见骨的伤疤。

    沧蓝的瞳孔忽然略微收缩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两道剑光陡然在暗夜中亮起!如闪电划过长空,十字形相交的光芒如雷霆般剪向咽喉!

    “叮!”轻轻一声脆响。

    花树下的蓝衣男子身形丝毫不动,但他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双剑片刻不迟地左右架住了已到咽喉边的利刃。看着眼前的女孩,黑到发蓝的双瞳里隐约有痛彻心肺的表情。

    “唉,说过了是白费劲嘛!我不和你打了。”仿佛是娇嗔般地,在以命相拼的时候,她竟毫不在乎地放下了剑,入鞘,然后就大大方方地回过身去走开。后背上所有的空门完全不设防地大开着。

    “唰——!”忽然间,利刃划破了空气!

    她一个踉跄,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向前冲出了三、四步,死去般地匍匐在地上。后背上、一剑从左肩斜劈到腰际!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你。”

    身后的声音冷淡地响起来,靴子踏过枯萎的花草,在她背后几步开外停了下来:“拿剑!站起来!”

    由于巨痛,她嘶嘶地轻声吸着气,双臂用力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去,血在绯红色的衣服上很快弥漫开来。

    “就是不……不起来!就是、就是不……”她屈膝半跪在地上,咬着牙,居然还是有些赌气地顶撞。

    滴着血的剑再一次毫不迟疑地举起。

    “嘻嘻………你是不是想数数看,我能挨多少剑才断气?”忽然间,朱雀回过头,看着沧蓝微微地笑起来。

    那样天真无邪、却是冷冷空洞的笑容!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即使是惊蛰的创始人,也无法掩饰一刹间脸上痛苦的抽搐。

    “爹爹,娘亲!你们看,沧蓝哥哥要杀我呢………”看着他背后那棵夕颜树,绯衣少女忽然仿佛是对树上的什么人轻声抱怨娇嗔,眉头因为疼痛而紧紧皱了起来。

    遥远的回忆忽然间笼罩了他。

    烈火。鲜血。尸体。屠杀。逃亡。

    梦里的童谣。血一样的夕颜。

    仿佛是受了催眠般,剑从他手上垂了下去。他顺着她的目光缓缓回过头去,看着身后那一树野木槿。

    满树的鲜血。血肉模糊的尸体………树上吊着的孩子在鲜血中笑着,轻轻叮嘱他——“………要杀了这个人哦,沧蓝哥哥!”

    肩头上蓦然有尖锐的刺痛!

    “嘻嘻………刺中你了。”耳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如歌唱一般的笑声。漆黑的双眸中,映出了那把深深扎入他肩头的利剑,另一把正闪电般地划向他的咽喉。

    “噗。”剑刃割入了肌肉。

    银铃般的笑声嘎然而止。朱雀雪白的脸上有僵硬震惊的表情——沧蓝右手上的剑已经被扔到了地下,修长的手指流着血,然而却是纹丝不动地空手握住了那把划向喉头的剑。而他左手上的剑,已割破了她颈部的皮肤,就冷冷地停在了那里。

    朱雀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有错愕僵硬的表情,笑容在嘴角冻结。

    因为她看见了!看见有幽幽的火光从对面那个人眼眸深处燃起,如炼狱里燃烧的烈火!他的眼神变了!

    “喀嚓。”轻轻的脆响。沧蓝的手指渐渐收紧,她右手中的剑居然被一寸寸地捏得粉碎!

    那还是在她满十五岁时候,几位哥哥送给她的礼物。

    一个耳光用力地打在她脸上!

    “你怎么敢这样!”

    流着血的手用力地扇在她脸上,痛彻心肺。他的血在她脸上纵横流淌,沿着那道疤痕缓缓流下。

    “你怎么敢这样背叛我!!从你小时候起,我是怎样对待你!你现在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为了那个狗官一家,你居然敢这样!”

    她被打的踉跄后退,背心重重地靠在了那棵野木槿树上,撞得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看着8年来第一次用如此语气和自己说话的沧蓝,看着他眸中烈烈燃烧的火焰,她心里忽然有些畏缩了一下——誓不低头。本来在去意萌生的刹那,她就从来没想到自己还会动摇。因为他的震怒,才明白在那个人深不可测内心里,自己是有一些份量的。正因为他的震怒,她才感到了畏缩。

    沧蓝哥哥………她在内心忽然轻轻叫了一声这个遥远的名字。

    “那户人家到底给了你什么?你竟然这样的袒护他们、不顾一切地和我做对!到底给了你什么?!”沧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因为狂怒,漆黑的眼睛中有隐隐的蓝光,他左手滴着血的剑再一次扬起——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剑光如蝉翼一般展开,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大哥,住手!住手——!”耳边忽然有熟悉的急切的叫声,她的身体忽然被外力用力地带到了一边。在剑风呼啸而过后,她睁开眼睛,看见了匆匆赶来的青龙与白虎。

    青龙的长枪已经被刚才那一剑截为两段,白虎毫不犹豫拦在了自己身前。

    刚才在和自己交手时,为了名正言顺地放自己走,他们两个就或多或少地挂了彩,如今虽然是二对一地面对着沧蓝,却仍然显得有些狼狈。

    “大哥,绝对不能杀朱雀!绝对不许!”

    。Act…6…

    听到那么强硬的话、居然从一向对自己敬畏服从的下属口中说出,沧蓝目中精光一闪,脸上有冷笑的表情。然而,看着面前两个人毫不退缩的眼神,看着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玄武,他眼里的火光渐渐熄了下去……

    如果真的要对朱雀格杀勿论的话,恐怕他们三个人会不顾一切地阻挡吧?即使是他们三个人联手无法阻止,但如果朱雀死在自己手上、从此以后整个惊蛰组织势必会土崩瓦解吧?

    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局面……甚至比她的叛离更加不愿意。

    8年了……在这个孤女身上,每个人都投入了全部感情……也许,因为所有人都寂寞。

    天知道他们几个杀手,是怎样带大这样一个小女孩的。看着她长大、学艺、自立、加入组织……曾以为大家一生都不会分离,将会在黑夜里一起走下去。

    玄武甚至曾经说过:只有在看着小颜的笑容时,才能意识到自己的确还活着………难道,他不也是这样的吗?

    然而,如今又若何?

    亲眼看着长大的人背叛了自己,在她提出“我要走”的时候,那坚决的眼神、一如当年对拷问她的官兵回答“就是不说”——那是誓不低头的决定,毫无圆转的余地。

    “十八岁以前,你如果要离开惊蛰,随时随地都可以………因为那个时候,你还不是组织的一员。”

    终于地,低低的话从沧蓝的唇边吐出,飘散在深夜的森林中,他抬头,看着在夜色中开得正盛的木槿花,继续道:“十八岁那年,我让你回到林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是你自己选择了要留在组织里——既然,那个时候你没有走,如今你想离开,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朱雀带着血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苦笑:“是的,我知道。”

    十八岁那年她为什么不走,他知道吗?

    “如果沧蓝哥哥在这里,那么我也要在这里!”

    哪怕前方是永远的黑暗,她也不会退缩半步!即使是炼狱、即使是与世隔绝,他在哪里,她也会在哪里!

    在他摘给她那一朵夕颜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小颜长大了,一定要嫁给沧蓝哥哥………哪怕就一天也好呢!”

    因为想跟得上他的步伐,因为想成为对他有帮助的人,因为想能和他并肩战斗,所以她才忍受着这样残酷的训练和刺鼻的血腥。

    然而,一年以后,当决定离开他身边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有回。

    世间,居然有一种比爱情、友情和亲情更加强大的力量,让她最终选择了离去!

    “……我本来想要你的命……”略微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夜风里,和着他微微扬起的发丝,浸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开始凝结——“但是,既然大家都反对,那么就这样处理吧……”

    流着血的手缓缓抬起,摊开,掌心中还印着两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把你在这里得到的东西全部留下,然后永远不要回来!”

    “好!”直视着对方深不见底的眸子,她一咬牙,干脆地回答。

    金银。令牌。暗器袋子。随身带的应急药物。总部的地图。他亲手写给她的武学小册子。还有很多女孩子才喜欢的零碎的小东西,是以前兄长们陆续送给她玩的。

    在全部翻出了随身的东西后,想了想,她反手解下了头上的束发银环,长长的头发如水一样地流泻了下来。

    最后,她甚至俯身脱下了脚上的绣鞋,光着脚站到了潮湿的草地上。

    “这身衣服没办法现在留下——等我出去买一件替换的后,会立即送回给你……”她静静地说。

    然而面前的人都没有回头看她——“……还有呢?”

    还有什么吗?看着背过身去的高大人影,她忽然间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似地,蓦然抬头!

    “我知道了——都还给你!!”

    在身边的青龙和白虎都没有明白过来之前,她闪电般地反手拔出了那把尚未破碎的长剑、倒转了剑柄!

    “嚓!”剑光闪过,鲜血飞溅——左手拇指的筋络被一剑挑断!

    筋络一断,终生无法再用剑。

    身边的两个人同时失声惊呼——是这个!老大要收回的,居然是他曾经倾囊传授的回天剑舞!

    然而,朱雀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左手拇指筋络一断,马上用牙齿咬住了剑身,将右手向剑锋上凑了过去!

    “够了。”忽然间,她的右手被人从空中握住——沧蓝在电光火石之际回身,扣住了她的手腕,淡淡道:“谁说我要的是这个?”

    此际,甚至连朱雀都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一手创立这个庞大杀人组织的人。

    然而,他放开了手,缓缓摊开了另一只手。

    手心里,是一个高不盈寸的小瓶,白瓷小瓶。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小楷:洗尘缘。

    “啊?……”一刹间,一直镇静到不可思议的绯衣女子脸上终于起了无法控制的抽搐。看着那个小小的白瓷瓶,不由自主地连退了几步,背心一下子又靠上了夕颜树。

    “大哥!”旁边两个人同时再次惊呼,“……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冷漠的声音回答,再次更近地把药递到朱雀的面前,“这个是基本要求,不是吗?她知道了太多组织里的秘密,怎么能够让她就这样离开!”

    原来要她留下的是这个——是这8年来的所有回忆!……所有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所有的欢乐、辛酸、痛苦和泪水……

    仿佛怕冷似地、她缩了一下身子,尽力把头向后仰靠在夕颜树上,远离那个恐怖的白瓷小瓶——不要……绝对不要!她绝对不要被洗脑!!

    即使是离去,她也不愿意忘记所有的一切,忘记和他们在一起的所有时间……这是她记忆中最最珍贵的部分,无论如何、无论身在何方,她永远都不愿意忘记!

    “朱雀,既然你要脱离组织,这是最宽大的处理了………”黑发下的眼睛闪着冰一样的光芒,药瓶的塞子被轻轻打开,“——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好……”

    “不!绝对不要!”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嘶声大喊,想从那个人的控制范围下逃离。然而他用单手就制服了她,点了她的麻穴,让她无力地倚在那棵花树下。

    “这是你没办法选择的事情……”沧蓝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罕见的笑意,伸手,捏开了她的下颌,“苟生离,不若相忘于江湖——要离开的人是你,不是吗?”

    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身边另外两位,然而,出乎意料地,青龙白虎居然都没有动,只是在一边看着她,目光哀戚而沉痛——“的确,还不如长相忘……就当8年前我们就没有遇见过。”

    “只可惜,玄武没办法醒来见你最后一面……”

    ——放手、放手啊!

    绝对不可以、不可以忘!!

    宁死都不要忘记!

    然而,那冰凉的液体缓缓顺着她的咽喉流了下来,那瓶“洗尘缘”!

    沧蓝的脸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看着她,带着言语无法描述的表情。等到他放开手时,药水已经完全被灌入了朱雀的胃里。

    “咯、咯……”她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响声,尽了一切力气,却无法再把药吐出来!

    双手捂着咽喉,泪水忽然从她眼中涌了出来。

    8年了,她都是那样冰冷空洞地笑着的吧?泪水——似乎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曾以为在看过那样的惨剧以后,无论什么样都无法再让她流出泪水。然而如今,在泪水不受控制地划落脸颊的时候,她才惊觉,世间居然还有能再次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

    到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睁开眼睛的自己就永远无法记起眼前的人们了吗?所有的一切,就如雾一样永远散去不留任何痕迹吗?

    所有的欢笑、泪水一一散去,只留下一片什么也没有的惨白!

    “我不想、不想忘记……不想忘记你们………青龙、白虎、玄武……还有,沧蓝……哥哥……”在陷入药力挥发的恍惚前,她只能喃喃地重复着这样的话,却毫无办法控制胃里热流的沸腾。

    “要离开的人是你!”沧蓝平静地反驳,然而到了最后,连他自己的语气都开始按捺不住地颤抖——“到底那个狗官给了你什么!你不仅违抗我的命令不杀他,居然还这样坚决地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

    微笑,淡淡的微笑忽然又出现在朱雀苍白的脸上!

    “刘大人……刘大人是个好官啊……一家人都很好!嘻嘻………”她渐渐开始恍惚的眼神里,忽然有清水一般美丽天真的波光——她有些奇怪地轻轻笑着,对着沧蓝说:“那两个小孩子,都笑着,叫‘姐姐,姐姐………抱抱’!而且、而且,他们院子里……有很高的一棵夕颜树呢!……好漂亮、好漂亮……真的不想让血溅上去啊……要、要不然,和当年那些坏人,有什么两样呢?”

    笑的时候,她左脸上那条可怖的伤疤就跟着皱了起来,让笑容显得有些诡异。然而,她的整张脸,却微微泛出了奇异的柔光………仿佛是碧空的明月。

    “就是因为那棵树,你就这样放过了那狗官吗?当年正是他、帮着朱元璋屠杀了义军多少兄弟!”沧蓝的声音仍然是冷漠的,但是眼睛里已经流露出了悲怆的神色。

    “沧蓝哥哥……你说,我们做的都是对的吗?知道外面百姓怎么说我们的吗?…他们、他们说我们是叛贼!上次,李尚书被我杀了后……来送葬的百姓一直排了十多里路……”

    “从去年杀了李尚书后,我就开始在想我们做的对不对……连方将军,都已经归顺朝廷了。但是、但是……我不想再杀人……无论如何,我不想再杀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哭、有人死……而且,老百姓说,不对的是我们……他们想过安定日子,而我们、我们在和他们作对呢,大家都说我们该死……”

    “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道理!”也许感到浮躁,沧蓝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所做的事,只要无愧于心,不要在乎别人的说法!”

    然而,悃意一波一波地袭来,她的眼帘开始渐渐有些下坠,声音也低了下去:“从小到大……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的兄长、是我的朋友……然而,即使这样……我也不想再杀人……”

    沧蓝伸手,扶住了她,让渐渐昏睡的她靠着木槿树坐下。他的眼睛里有淡淡的悲伤,然而更多的却是释然:“原来是这样………如果你选的是和我们不一样的道路,那么,就自己好好的走吧。”

    夜,已经深了。森林弥漫着浓重的雾气,静谧得出奇的夜里,只有血色的夕颜,在一片一片地凋零。

    那是无法见到日光的花。

    盛开于暮色,凋零于深夜……所有的美丽,都在夜色中默默化为泥土。

    希望、希望她,不会是这样子的吧?无论如何,不想看见她的青春和他们一起湮灭在黑夜里。

    “睡吧……明天醒来的话,什么事都没有了。”蓦然,一直不出声的青龙在旁边轻轻说了一句,带着淡淡的笑意,“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但是、但是我不想睡……”忽然,已渐渐委顿的朱雀挣扎着,拉住了沧蓝的手,微微喘息着,微弱、然而几乎是哭出来一般地说,“我要醒着……看着、看着你们……如果睡了……就再也、再也看不见了……”

    然而,她脑海中的记忆,却在如潮水一般地退去,渐渐变成一片惨白。

    在爱与恨都消失以前,她开口说出了深藏多年的心声——“还记得、记得那一天你摘给我的夕颜吗?……沧蓝哥哥……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长大了能嫁给沧蓝哥哥……那该有多好啊,哪怕就是一天也好呢……

    “可是……你总是把我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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