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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约楚云留-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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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放肆?”
“是吗?”荆楚云加深笑容,美丽的笑容如冰天雪地里绽放的娇
艳玫瑰,冷冽而绝丽,充满了矛盾的魅惑。以乔见水的阅人无数,也
不禁为之所迷,怔忡了一下。
就在这一霎那,荆楚云突然一口气向他吹过去。
“那就偿偿我教的‘吐气如兰’。”
乔见水大惊,急向后跃,他轻功绝佳,此番又是用尽全力,这一
个纵身就跃出了十步开外,惊疑不定地站在当地,随即笑了。
“可惜没有中,有趣,有趣,你还有什么本事也拿出来让我见识
见识?”
荆楚云朗声大笑,柔韧纤瘦的身体随着清亮悦耳的笑声微微颤动,
如弱柳扶风一般。
“乔见水,就怕你没命见识。我想你应该闻到了我口中的气息,
只要一点点就足矣,如果不信,我建议你照照镜子看看印堂的蓝色印
迹,这便是‘吐气如兰’之毒,你见识广博,应该听说过吧,我就不
多说它的霸道之处了。乔见水,你想死还是想活?”
和“嫣然公子”的“嫣然”之毒齐名的“吐气如兰”?十几年前
曾令武林中人闻之色变,乔见水当然听说过。魔教已覆灭十几年,此
刻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说,他都不会相信,但是眼见那少年一举打败
了崆峒派的几名高手,用的确实是当年魔教教主的独门武功,方才又
确实闻到他口中如兰之芳的气息,由不得他不信。
乔见水顾不得贪看他的美丽,笑容也挂不住了,风情万种的眼波
掠过一丝阴狠之色。眼波一转,又复魅惑,一面缓缓靠近,伺机行动,
一面打着哈哈。
“那你来说说,想死怎样,想活又怎样?”
荆楚云把手中的剑往旁边一扔,凛然道:“想死么,就来杀了我,
看看我身上有没有解药,想活就去杀了跟踪的人,我或许考虑饶你一
命。”
乔见水暗自心惊,这少年果真不简单,居然看破了他的用心。
他把兵器都扔了,看来是有恃无恐,不由放软了口气:“爱慕还
来不及呢,我怎舍得杀你?可是,要是到时你不给我解药呢?”
荆楚云正色道:“你恁的多疑了,这‘吐气如兰’虽然霸道,发
作起来却是很慢,你中毒不深,恐怕要十二个时辰后毒性才发作,然
后痛苦七七四十九天才全身溃烂而死,你轻功那么好,我肯定追不上,
我还怕你这段时间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呢?”
乔见水咬牙:“好,我去杀了那人,你要是食言,就等着天下武
林共诛之吧。”说罢飞身而起,向西北方向追了过去。
“天下武林共诛之,怕有何用?”荆楚云冷笑:“我当然会在这
里等你。”
捡起一些茅草堆在一起,浇上平日御寒用的烈酒,一把火点着。
只是一个摔倒的病人,风怎会去了那么久?莫非遇到了什么麻烦?
就算是,以他的武功应该不会有事,他看到这里的火光一定会赶回来
的。
只是夹着雪粒的雨还在下,虽然不大,却淅淅沥沥的甚是绵密,
火光不够猛烈,不知他能不能看到。
至少总算躲过一劫,荆楚云稍稍松了口气。一旦放松,伤口就开
始叫嚣着疼痛,让他举步维艰,咬牙走回去小屋,从一片狼藉中翻找
伤药。
忽听有人大叫:“楚云——”声音惶急而焦灼。
回头看去,远远的一个身影飞奔而来,奔跑的速度比那号称轻功
天下第一的乔见水有过之而无不及,瞬间就到了眼前,荆楚云绽放一
个真心的笑容,放心的扑倒在熟悉的怀抱里。
他的身上带着些许血腥气,显然也遇到了麻烦。
原来风唯卿赶到小苗家,发现家里没人,邻居说小苗的父亲是在
他岳母家摔的。他问明地址,又赶到邻村他岳母家,还是没见到小苗
的父亲,说是送去镇上的医馆了。
风唯卿想,既然送到医馆,那就用不着他了,于是告辞,那一家
人却突然惊慌的跪了一地,说只相信他,求他去医馆看看。
风唯卿突觉此事蹊跷,逼问之下,才知道有人抓了小苗的父亲,
教他们这个方法拖住他。
他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顾不上那些人,急忙往回赶,却在村
口的树林遇到了伏击。
对手有二三十人,势如拼命,还使用了弓箭、暗器、捕猎的陷阱
和铁丝大网,逼得他重手伤了几个人才惊退了来人,冲出重围。
※※※简陋的小屋只剩下一个墙角支撑着可以挡挡雨雪。
风唯卿让楚云靠坐到未倒塌的墙边,仔细的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一共七道剑伤,虽然只是皮肉之伤却流了不少血。左肩被人用重手法
震伤,最少十天不能用力,而最重的还是内伤,恐怕要好久才能恢复。
见风唯卿脸色难看之极,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抿着嘴一言不发,
荆楚云叹了口气,安抚的拍拍他的脸。
“没事的,风,我的复原能力很好,以前受过更重的伤,不也没
事,连疤痕都没留下什么。”轻笑一声:“还是——你饿了,对不起,
风,我熬的粥撒了。”
他不说还好,这句话一出口,风唯卿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再也
挡不住。
“云,我吓死了,这一路上我——”喉咙一哽,后面的话生生咽
了下去。
那时深恐他已经遇害,只觉得心如火焚,六神无主,脑中一片空
白,只是一径狂奔。
“我以后一步也不离开你了……”风唯卿抱住他,浑身止不住地
颤抖。
荆楚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再劝他。沉默了片刻,开始
说方才的事,从彭晋古到乔见水,略过凶险之处,却将每一句话,每
一个细节都说得很清晰。他口才甚好,这般沉静的用讲故事的口吻娓
娓道来,很快就让风唯卿平静下来。
“那乔见水真的会去杀跟踪的人吗?”
荆楚云淡淡一笑:“当然不会,他又没中毒,大概找个地方照照
镜子就会回来。”
“那你的什么‘吐气如兰’——”
“笨蛋,当然是假的,我打不过他,只好骗他了。风,他看到我
出手,一会儿你替我杀了他。”
风唯卿怔怔的看着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荆楚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深沉的模样:“风,怎么了?”
风唯卿沉吟了片刻,道:“我在想这次的事恐怕并不单纯,这半
年我们一直在外面,才回来没一个月。而崆峒派远在西北,就算我们
一到这里他们就得到消息,立即赶过来也是不及,何况还要了解我们
的情况,设计分而制之。恐怕只有黑堡才能随时掌握我们的行踪,奇
怪的是,他要对付我们何不亲自动手,为何要利用崆峒派?”
“你想到什么?”
风唯卿不太确定的说:“我觉得,他的真正目的似乎不是为害你
性命。”
荆楚云点头:“不错,方才如果是黑堡的人出手,我早就死了。
风,他的目的是你,他想通过揭穿我的身份,逼你和各大门派交手,
在你取胜后他再出手,他的武功你是知道的,这样,苏慕诚既确立了
威信,又成了武林的大恩人,黑堡从此号令武林,谁敢不敬不服?而
我死了,他就无法利用我来逼你出手了。”
在大理时,沈东篱曾分析苏慕诚对付他们的真正用心,那番话,
他一个字也没和风唯卿提起过,此时却是不得不提了。
“所以,我怀疑,方才如果我输了,他们也许会出手救我,苏慕
诚要的只是我身世的证明,我的命他并没有放在眼里。至于为何要利
用崆峒派,大概是因为只有彭晋古不为宝藏,是真心想杀我,这样才
能逼我在生死关头用出自身的功夫。”
这个人比当年的魔教,比父亲要有手段的多了。当年魔教的覆灭
有苏常青的因素,而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行事太过随意霸道,令江湖
门派人人自危,才会联合起来对抗。
所以,一样是争霸称雄,魔教的结果是覆灭,而黑堡必将如日中
天,为江湖中人所敬畏仰慕。
“风,当日在大理城时,我说过,如果努力了还是不行的话,就
放手吧。现如今我们——”
风唯卿脸色一变,还未开口突觉周围似有异动。作了一个噤声的
动作,从倒塌的床下拽出一床棉被,盖在他身上,轻声道:“别多想,
此地不宜久留,解决了那人我们就离开。”
说罢站起身,走开几步,负手而立。
片刻之后,带着一身煞气的蓝衣人轻飘飘落在他面前。
那人上下打量风唯卿一番,突然笑了,这一笑煞气荡然无存,只
有满脸的喜色和满眼的欣赏。
“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竟然遍是俊俏的少年。小兄弟,可曾看到
一个穿白衣的少年?”
风唯卿见他如此,不由一愣。他想到过这人或许会一看到他就出
手,或是转身就跑,却没想到这人色迷心窍,竟然没有认出他来。想
想也是,当年擒拿此人时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今已经过去近四年,
身形、相貌和声音都有变化,而且那次是在晚上,难怪他认不出。
风唯卿凛然道:“你现在去投胎,说不定转世之后还能见到他。”
说着右掌一推,浑厚的掌力铺天盖地而来。
乔见水没想到他突然动手,排山倒海般的掌风袭来,不由惊呼一
声,霎时呼吸困难,已知这少年的功力高出自己很多。不敢硬接,也
不及躲闪,就势向后倒去,身体贴着地面就地一滚,堪堪躲开这一掌,
却也惊得冷汗迭出。
面貌虽认不清,但是小小年纪拥有这样高深的内力的人普天之下
可谓绝无仅有,而这样简单却让人无法抵挡的招式也断不会认错。他
闯荡江湖十来年,从未遇到敌手,三年多以前第一次战败,竟然是败
于一个少年之手,已足以令他没齿难忘,更别说还被扔在衙门口,受
尽折辱,九死一生才得以逃脱。
乔见水自知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又知他性情敦厚,心念一
转,干脆不再抵挡,伏在地上,闭目不动。
不管乔见水是还击或是逃走,风唯卿都有把握三招之内杀了他,
事实上,方才右掌一出,左手就蓄势待发,大理段氏的“一阳指”足
以令那人受点伤。
但是那人却突然不抵抗也不逃走,一幅引颈就戮的姿态,他反而
无法下手,这一指不及收回,硬生生向旁边一偏,击在乔见水身侧,
霎时土石纷飞。把乔见水又惊出一身冷汗,暗道侥幸,翻了个身面对
他,诚惶诚恐地道:“你是大理段氏的人么?段少侠,我没有恶意,
请你手下留情。”
当年风唯卿和他相斗时并没有报名,他见风唯卿使出大理段氏的
嫡传武功,还道是大理段氏的人。
大理段氏,风唯卿心念一动,抬手点了他的穴道。
“好,看在你提醒了我的份上,今日饶你一命,不过,你要帮我
一个忙。”
“少侠一句话,乔某万死不辞。”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神态之慷慨,表情之诚挚可以说无以伦比,
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气魄,哪里还见方才的狡诈妩媚,足见此人有骗
死人人不偿命的本事。
荆楚云冷笑,风想让这人到大理或找雷转篷,或找那个和他称兄
道弟的小王爷求救,可是苏慕诚是何等人物?既然等了这么久才出手,
自然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何况此人狡诈,此番离开,必不肯善罢甘
休,倘若把他的身份泄漏出去,被那些所谓的邪派高手得知,后患无
穷。名门正派好歹还要顾及道义和颜面,那些人才真是不择手段。
只听风唯卿道:“你轻功绝佳,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赶赴大理城,
持此信物找到——”
“风,”荆楚云打断他的话,缓步走过来:“你先等一下,我有
话说。”
乔见水一见他就连连道歉,诚恳万分。
荆楚云俯身捡起一把剑,走到他面前。
乔见水知他心狠手辣,见他目中杀气大盛,不由面如土色,用乞
求的目光看向风唯卿。
“乔某作恶多端,今日命丧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少侠所托不能达
成,此乃乔某毕生遗憾,还请少侠见谅。”
风唯卿道:“楚云,我知你恨他,可是此人还有用处,你就不要
——。”
见他求情,荆楚云暗自咬牙,想起方才让他杀此人时,他便没有
回答,必是不愿。
别人步步紧逼,他却对臭名昭著的淫贼都心慈手软。此番身份暴
露,他还不能狠下心,看来这一劫是断然逃不过了。就算侥幸逃过,
日后必与杀戮相伴一生,饱受颠沛流离、追杀暗算之苦,以他的心性,
又如何能快乐?
哥哥是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才会让我和他走?罢了,事已至
此,再无还转的余地。既然两个人在一起注定没有好结果,那么就放
他独飞吧。
荆楚云回眸一笑:“我不杀他——”
抬手一挥,但见寒光一闪,素手如玉,剑光如雪,利剑划出一个
圆弧,落在乔见水肩上,将左肩连同左臂一并斩下,霎时鲜血狂喷。
随即剑光一转,又斩下他的右手。乔见水双目大睁,惨叫一声,痛昏
过去。
风唯卿还未从他绝美的笑容中回过神来,陡然见到如此惨烈的情
形,吃惊地张大眼:“你——”
“他的手伤我左肩,这笔帐清了。他看我的时候眼神不规矩,等
他再睁开眼我就挖下他的双目。不过,怎么让他醒呢?有了——”
荆楚云扬起嘴角,笑容灿若明霞,手中利剑毫不犹豫斩落那人一
条右腿。
“住手——”风唯卿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吼:“你怎么能这样?”
受此重创,乔见水有片刻的清醒,痛叫两声便又复昏去。
荆楚云笑道:“都是你拦着我,他又昏过去了,我本来想留他一
条腿,看来不行了。”
风唯卿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眼见方才谈笑风生之人顷刻之间便支
离破碎、血肉模糊的躯体,几欲作呕,颤声道:“这人的确死有余辜,
楚云,你要杀便杀,何苦这样——”
荆楚云淡然道:“对了,你答应替我杀了他,怎不动手?”
“我没——”
荆楚云冷笑一声:“你不动手,就不要在这里啰里啰唆的,走开!”
“楚云——”风唯卿抱住他,痛心疾首地大呼。
荆楚云用力挣扎,手臂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崩裂开来,鲜血很快透
过白衣。风唯卿默默放开手,退后两步,埋首蹲在地上。
荆楚云毫不犹豫地斩下乔见水的另一条腿,待他痛醒后再刺瞎他
的双目,最后一剑刺进心窝。转过头,秋水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风唯
卿。
风唯卿缓缓站直身体,抿着唇一言不发。
荆楚云用清晰的声音道:“我必杀他,理由有四:第一,此人不
可信;第二,就算他可信,也到不了大理,正如我们此刻离不开杭州
一样;第三,就算他到了大理,你师傅也未必肯管。就算他想管,江
湖后浪推前浪,他的话也未必顶用;第四,此时此刻,大理段氏必定
明哲保身,就算想帮忙,也恐鞭长莫及。我不杀此人,难道任由他把
我的身份到处散播?”
“你有道理,伤人有伤人的道理,杀人也有杀人的道理。”风唯
卿白着脸喃喃道。
“你在怪我,那你说我哪里错了?”
“没错,你没有错,除去一个万恶的淫贼,应该人人赞颂敬仰才
是,有什么错呢?”风唯卿咧嘴,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两行眼泪怔怔
地流下来。
荆楚云心中一痛,冷笑道:“我心胸狭窄,刻薄成性,又残忍嗜
杀,怎么配和宅心仁厚的少年英侠为伍?你不要再跟着我。”
长剑当空一抛,荆楚云抬腿便走,心中悲愤难当。
那些人做的又何尝不是如此?挑不出一分错,却将他们逼到绝境。
他已经什么都放弃了,为何还要这样苦苦相逼?
塌了,小屋塌了,梦也塌了……
雪花落在身上,慢慢渗到心里,结成冰。
小樱 Posted : Mar 2 2005 , 12 :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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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第六章
杭州城最大的客栈坐落在西子湖东畔,名曰知秋馆,取自一叶落
而知天下秋。本应门庭若市的知秋馆不知为何此时只有两个客人。
隆冬之夕,月甚明,凭窗远眺,但见冰浮湖面,一望浩白,寒风
却可割目,冷风与月相磨,寒气酸骨。
纤瘦的身影挺立窗前,静静望着远方,冰雕玉砌般的面容,比皎
洁的月色更加清绝,一尘不染的白衣衬着如丝黑发,随风而摆,似随
时都能飘然飞空。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关上窗子。
“你的伤还没好,不能这样吹风。”
风唯卿抱起他,轻柔地放在床上:“把药喝了,早点休息。”端
过药碗:“我刚熬好,趁热喝。”
荆楚云接过来一饮而尽,风唯卿把药碗拿走,又端来一杯水让他
漱口。
“你晚饭吃得少,饿了吗?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说着就要往外走,荆楚云淡淡道:“你有完没完了,这样老跟着
我有什么意思?”
风唯卿眼神一黯:“我还亲手煲了汤,你最爱喝的,我去拿——”
荆楚云厉声道:“烦死了,出去!”
风唯卿沉默了片刻,低头脱去鞋袜,默默躺在他身边。
事实证明,楚云说很对,他们此刻根本离不开杭州府。当日他们
离开残破的小屋,向西南而行,在第二天下午,武林贴便送到手上。
那时还未走出杭州府地界。
上面言辞恳切地邀请神州大侠雷转篷的弟子风唯卿参加一月后玉
剑山庄的武林大会。
而不久前才当选的武林盟主武当掌门空静道长下的第一道武林令
就是,如果名唤荆楚云之人在武林大会之前踏出杭州府一步,格杀勿
论。
荆楚云见他如此,愈发心烦意乱,猛地坐起身:“你不走,我走。”
还未下床,就被一双手拉了回来,紧紧锁在怀里。
“楚云,事有轻重缓急,此时不是怄气的时候,我们要一起想办
法才对。”
又是想办法,这几天他已经提出好几个办法了,却都禁不住推敲。
“没有你碍眼,我自然有办法。”
风唯卿搂住他泛着凉意的身子,闷声笑了:“这几天你的话变多
了,以前你生气时可是一声不响的。我最坚强隐忍的云,怎么如此沉
不住气了?”
“你——”荆楚云咬牙翻了个身背对他。
他的脸皮也厚多了,那天他先是铁青着脸跟在后面,闷声不响的
为他疗伤换药。过了一天突然脸色好转,又开始黏着不放。
他的脾气并不好,经常因为一句话就气得跳脚,以前被气急的时
候就拆房子砸东西泄愤,这两天什么绝情的话都说了,也不见他生气。
“楚云,”风唯卿叹了口气,心疼的揽住他的腰,这本就单薄的
身体,似乎更见消瘦了,脸色也愈发苍白。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离开,怎么配说爱你?你是恨他们的吧,恨
那些逼迫你,伤害你的人——”
想起那夜青城派弟子说如何折磨他的话,想起他夜间时常惊悸而
醒,想起他时而露出的悲愤神情,想起他杀乔见水的情形,心中一酸,
把怀中的人揽紧了些。
他的怒和恨针对的不仅仅是乔见水,而是所有欺辱过他的人,他
一定恨不得把那些人碎尸万段。
“恨他们,却为我放弃了报仇,也放弃了去见你的母亲。你一直
在努力改变,而我只是贪恋者你,却不肯放弃那些固有的迂腐——”
“别说了。”
荆楚云怔怔流下泪来,这一生几乎所有的泪都是在他面前流的。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他自认心肠硬如铁,冷似冰,却唯独
不能对这人狠下心。罢了,罢了,生生死死都是他了。
“我没有办法了,风,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可是,我就是死
也不能让那苏慕诚的阴谋得逞。”
“胡说!”
风唯卿斥道,轻拍着他的背:“只要你活得好好的,管他什么阴
谋不阴谋的。云,我想过了,现在看来那个什么大会,不能不去了,
他们只说你的身份疑似魔教中人,又没有肯定,只要黑堡能出面为你
澄清,我就在天下人面前输给苏慕诚,成全了他的野心又何妨?”
荆楚云闻言一惊:“你要私下去找他?”
“不错,他没有赢我的把握,也必然不愿和我两败俱伤。你也说
过他不在乎你的命,在乎的是让武林中人心服口服、敬仰遵从的机会,
而我和他完全相反,如此我们也可算是各取所需。这是我想到的目前
唯一可行的办法。楚云,你看呢?”
荆楚云凝神沉思,这个办法倒不失为伤害最小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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