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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约楚云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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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城山素有“幽甲天下”的美誉,虽说是夏无酷暑,冬无严寒,
但是时近十月,夜凉如水,蒙蒙细雨打湿了青石板路,当真幽到极致,
寒到透骨。
淅淅沥沥的雨中突然传来“塔塔”的脚步声,暗夜里听来分外清
晰。
“陆师兄,松风这种时候、这种天气要我们下山办事,分明是有
意刁难。哼,那个恶道,早就看我们不顺眼,掌门要是还在的话,他
哪敢如此?”
“不错,郑师弟。那松风道貌岸然,却着实可恶。”
青城山是道教的发源地,青城派原以道士居多,俗家弟子向来不
受重视,这种情况直到纪韬光接任掌门才得到彻底改观,他广招俗家
弟子,深为器重,使得这些俗家弟子蛮横无理,松风道人虽然是纪韬
光的师叔,平日也难免受这些人的气,早有不满,如今出任掌门,当
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两人骂了一会儿,胸中的气稍平。
郑师弟道:“陆师兄可知那天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陆师兄喃喃道:“那个少年,哎,只怕今生都见不到他了。”
郑师弟呵呵怪笑:“我问的是破了我们剑阵的人,师兄又入魔了。
也难怪师兄如此,那个少年当真好看,我还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不过他的脾气可硬得很,不管怎么折磨吭都不吭一声,有好几次我都
下不去手了。啧啧,掌门的手段也当真厉害——”
“最厉害的还是唐门的毒。”
“是啊,毒发的时候,为防止他自残,要先点了周身大穴,按说
他那时候既不能动弹不能叫喊,可是看着他的汗水一点一点透过衣服,
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脚软,要是我早就——”
“他的眼睛……不管我们怎么做,他的眼睛里都没有任何情绪,
只是冷……”美丽而冰冷。
“是啊,想起他的眼睛我现在都忍不住打寒颤呢。呵呵,陆师兄,
你每天都要找机会把那少年叨念几遍,今日可算是能说个痛快了。师
兄既然那么喜欢他,当日怎么不见你手下留情?”
“掌门的命令,我不动手也自有旁人。”
“对喜欢的人也能这样,师兄果然是心如钢铁,小弟佩服,”郑
师弟哈哈笑了几声,心道,什么没用,怕失了掌门的信赖才是真的吧。
“也不知掌门想从他身上问出什么?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师兄最
得掌门器重,可知道吗?”
“我也不知。”
郑师弟不再问,目光轻佻的在向来严肃的师兄脸上一转:“嘿嘿,
陆师兄,有两次是你一个人去后山的,有没有趁机——”
还未说完就听陆师兄低喝一声:“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飘然而出,挺立在前面不远处的山道上,暗
夜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幽邃的双眸映着二人手中的灯笼,说不出
的摄人心魄。
那轮廓、那姿态正是——郑师弟惊喜交加,趋前两步,躬身行礼
:“掌门,你终于回来了,长威日日都盼着掌门回来。掌门不知道,
这些日子松风恶道是怎生……”
陆师兄怔忡了片刻,也躬身行礼,低沉的声音道:“陆长野见过
……”后面的字似是而非,混在风里雨里,飘散无踪。
来人点头,摆了摆手,温和地问候了两人几句,然后道出自己欲
重掌青城派的想法,问那二人可愿相助。
受到掌门的温言抚慰,满腹委屈都化作感激涕零,郑长威哪有不
愿之理?听了掌门的巧妙安排,连道好计,拿着掌门给的唐门毒药折
回青城派。
他这些日子被人欺负苦了,终于等到靠山回来,想到很快能报仇
雪恨,一时太过兴奋,竟没有发现陆师兄有何不对。
陆长野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你的易容术确实很好,但是有些
东西不是外在的伪装和黑暗所能掩盖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如今自己
送上门来,休怪我——”
后面的话没说,心中却早已盘算好:青城派已然元气大伤,松风
心胸狭窄,早晚会将俗家弟子悉数除掉,无论如何,这里已无我容身
之所,若能得此人,从此离开青城,离开武林也不枉此生了。
细雨不急,却绵绵不绝,来人没有穿蓑衣,此时衣衫尽透,纤瘦
的身影独立在茫茫夜色之中、风雨山路之上,如植根于岩石之间的苍
松孤柏,坚韧而孤傲。清冽的眸光冷冷投注在对面的人身上,杀气泛
起,随风弥漫开来。
唯一能照明的灯笼掉在地上,瞬间燃烧又很快被雨浇灭,不知是
谁先动的手,顷刻之间,龙吟之声如霹雳惊雷,伴着四溅的火花,在
黑暗中回荡闪耀。
路长野在青城派武功仅次于纪韬光,就是现任掌门松风道长也未
必是他的对手,加上临敌经验丰富,很快便占了上风。见对方气喘吁
吁,招式渐渐无力,心中一喜,出招更见凌厉,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眼看对方背靠石壁,退无可退,陆长野运足十成功力,灌于剑上,
长剑连抖,一连挽出五个剑花,罩住他全身。他打定主意擒下来人,
故剑招虽然凌厉,却并未下狠手。
“撤剑。”
双剑相交,“当”的一声脆响,来人长剑脱手,直飞上天。
陆长野就势摆剑欲架在他颈侧,突然手腕一麻,似被什么击中,
长剑撒手。
还有帮手?
陆长野想四下一看,还未及转头,电光火石之间,对面的人贴着
山壁直直跃起,身形飘忽如袅袅升起的轻烟,行至半空,身体一顿,
突然急速旋转,如一阵凭空而至的猛烈旋风,卷起砂石落叶,将两人
圈在当中。
身体被砂石打得生疼,双目无法睁开,耳中只闻呼啸的风声,辨
不清哪是风影哪是人影,路长野大惊,运功护住要害,向外跃去。来
人冷笑一声,探手向上一抓,握住方才脱手的长剑,作为暗器激射而
出。
陆长野刚刚跃出圈外,突然胸前一凉,一柄长剑透胸而过,身体
摇晃了两下,轰然摔倒,口中鲜血喷涌。
来人飘飘然落地,微微喘息道:“你说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承认。
不过,你也不必觉得冤枉,我杀的每一个人武功都比我高。”
陆长野目光涣散,艰难伸出手:“那个人唤你楚——云,你叫楚
云吗?这一招——你果然是魔——”
“不错,”荆楚云揭下面具,露出清绝端丽的面容,微微一笑:
“我见识过你们青城派的手段,礼尚往来,现在是不是也该让你见识
一下魔教的手段?”
陆长野面无人色:“我……对你不起,死有……余辜,我情愿…
…死在你……手中,只请你……给我个……痛快。”
“给你个痛快?”荆楚云笑容不变,眸光却更加冷冽:“两个月
前,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
陆长野哑口无言,别说魔教的手段,就是自己曾加诸在他身上的
行为,也足以令人生不如死。
正自惊恐万分,却听他又道:“不过,你若告诉我纪韬光要找的
东西是什么,我倒可以考虑答应你的要求。”
陆长野愕然睁大眼,他竟然不知道,怪不得掌门无论如何也问不
出来。
难道他不是魔教余孽?不可能,他最后一招分明就是魔教教主云
栈天的成名绝技“云卷云舒”,听说云栈天只有一个儿子,那个孩子
若活到现在也过弱冠之年了,不会是他,不知他和云栈天是什么关系?
“你若……绕我一命……我就……告诉你。”
“杀了你,还嫌脏我的手,讲!”
陆长野想支起上身,又溃然倒下,喘了口气才道:“是——魔教
遗留下来的——宝藏,据说,据说……”
声音越来越小,连眼睛也闭上了,荆楚云皱眉,凑近了些。
陆长野突然双目大睁,飞身而起,出掌拍向荆楚云胸口,这一掌
快如闪电,措不及防,眼见荆楚云无法躲闪,却听“嗖”的一声,陆
长野身体在半空一顿,惨叫一声向后飞去,跌出数尺,再也不动。
一个人影飞掠到荆楚云面前,拉起他的手急道:“楚云,你没事
吧?”
荆楚云甩开他的手,走上前检查,见路长野胸前破开一个大洞,
似被石子之类的东西击穿,汩汩流血,已然气绝身亡。抬脚将尸身踢
落一旁的山涧,瞪了来人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的剑上有
毒,他那一掌根本伤不了我。”
※※※青城山距锦城不过一百多里地,上次没有马骑,又担心楚
云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走得很慢,溜溜达达,磨磨蹭蹭走了三
天才到,其实快马用不了两个时辰。
此次可是快马加鞭,只因为楚云下山的时候突然吐了一大口血。
回到明月馆,天已大亮,风唯卿不理各色的目光,让莫掌柜准备
热水,抱起楚云进入梅轩。
在梅轩门口遇到急切赶来的唐霄,荆楚云从怀里掏出一些瓶瓶罐
罐扔给他:“你的。”
唐霄面色不愉地接过来:“大哥去找荆兄弟,小弟也可帮忙,就
算大哥用不着我,也不必点了小弟的穴道吧?这两日没有大哥的消息,
可把小弟急坏了。”
荆楚云抬眼看着唐霄,秋水明眸盈满讥诮,突然身子一颤。
风唯卿揽紧他:“霄弟莫怪,我日后再向你赔礼。”
抱着楚云径自进屋,留下唐霄面色发青,手中精钢所制的折扇已
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很快热水送进来,风唯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搓着手道:
“你受了内伤,又着了凉,寒气已侵入五脏六腑,必须逼出来才行,
我并非有心轻薄——”
“知道了,来吧。”
荆楚云褪去衣衫,进入浴桶,神态之间没有丝毫扭捏。
在水的映衬下,他莹白的皮肤泛出诱人的粉红,消弭了平时的冷
色,显得娇媚动人,被雨淋湿的黑发披散在肩背上,被热气一蒸,更
加柔滑亮泽,细致的锁骨随着水面荡漾,时隐时现。
风唯卿心中一荡,稍稍将视线从他身上转开。
“楚云,我当日说要为你荡平青城派,却没有做到,你怪我吗?”
见他不说话,又道:“好容易找到你,我只顾着高兴,却没去了
解你受的苦,也没有用心体会你的心情,那句话只是说说而已,你若
怪我也是应该的。”
“你现在了解我受的苦了吗?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吗?”
风唯卿点头。
“如果我现在要你去杀了青城派所有的人,你能做到吗?”
风唯卿犹豫了片刻:“不能。”
“哦?”荆楚云笑道:“原来你是这样喜欢我的。”
风唯卿急切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我不能去杀无辜的人,
青城派也不是人人都有错。我可以把欺负你的人抓来让你任意处置。”
无辜的人,荆楚云叹气,这世上无辜枉死的人还少吗?
这人长了一幅很好说话的外表,其实强势的很,他自有一套标准
和理念,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我知道了,你说要为我逼出寒气,这句话也是说说而已吗?”
见他涨红脸,慌乱的脱衣,荆楚云心中暗笑:唐霄想让这样的人
做武林霸主,眼光真是独到得出奇啊。
※※※未到中午,雨就停了,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空气清新无比,
灿烂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暖暖的。
不知道有没有彩虹,荆楚云起身,想到窗口看一看,一双手臂却
揽住他的腰将他拉回锦被之中。
“醒了,你的汗没出透,还不能出去。”
荆楚云翻了身,背对他。
风唯卿把他的手臂也放进被中,掩好被角:“楚云,那一招虽然
厉害,可是你的内力不足,勉强使用会伤了自己,以后不要用了。”
那一招应该就是魔教的武功,果然精妙绝伦,当时即便不出手打
落那人的长剑,他也不会有事。只是以他的功力若再用第二招必然经
脉受损,倒时可就不是这区区内伤了。
“你什么时候跟上我的?”
“城门口。”
“那酒——”
“我知道那酒不单纯,一下肚就用内力逼了出去。不过还是头晕
一会儿,那是什么药,如此厉害?”
“去问你的霄弟不就知道了?”
听出他声音里的笑意,风唯卿一把将他的身体扳过来,见他眼波
流转,唇角微弯,竟是从未有过的平和温柔,不由呆了呆,随即翻身
压住他,一面在他脸上乱亲,一面道:“我就问你,就要问你,告诉
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又来这一手,无赖,楚云恼不得怒不得,又躲闪不开,只得抱紧
他,把脸埋在他颈侧:“别闹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原来那是一种能将酒力加强的药物,若喝了酒,药一下肚,就将
体内的酒力激发出来,更加强数倍,瞬间就能让人醉倒。纵然百毒不
侵,遇上这样的药物,也无可奈何。
“你怎么知道唐霄有这种药物?”
荆楚云反问:“你为何点了他的穴道?”
风唯卿叹道:“你们的心思都比别人多了几个弯,我是不得不防
啊。”
听他把唐霄和自己相提并论,荆楚云心中不快,哼了一声:“你
倒是防的好啊,我出的谜语你为何不猜?”
风唯卿摇头:“不是我不猜,是不能猜啊。”
“不能?”
“你用谜语骂我,我难过还来不及,哪里还能猜?”
荆楚云眉尖一挑,横了他一眼。
风唯卿在他微微翘起的唇上一啄,笑道:“你看,第一句如影随
形,分明是讽刺我时刻跟着你。第二句缘木求鱼,是说我木头脑袋,
痴心妄想。第三句有口难开,是骂我不可理喻,让你看见我就不想说
话……”
这人还真能联想,荆楚云哭笑不得,却听他喃喃道:“最后一句
是真的没猜到,半推半就,半推半就是什么意思呢……”
荆楚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推半就,那天的情形可不就应了这
句话吗?难道他真的不知不觉在谜语中将心情表达出来?见他说着说
着,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显然也想到相同的事,不禁又羞又愤。
风唯卿突然收紧双臂:“怪不得你说我笨蛋,真的好笨。”
要说了吗?笨蛋,要是敢说出来,他,他——“我不想问的,可
是实在忍不住。”风唯卿抬起他的脸,一本正经地问:“楚云,你不
生气我破坏你的计划?你好容易才离开,这么快又被我缠上,不恨我
吗?”
“你要勒死我了。”荆楚云松口气,用力推开他,翻了个身: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很缠人,我困了,别理我。”
风唯卿起身:“你睡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俯身在他脸上重
重一亲才离开。
荆楚云擦了擦他亲过的地方,这人是不能对他好的,态度刚刚软
化一点,他就得寸进尺。
嘴角勾起,又突然僵住。软化?什么时候开始软化的呢?
※※※几天之内,青城派的消息就传遍江湖。据闻青城派一夜之
间悉数中毒,中的却是唐门奇毒“蚀心散”,幸好剂量用得不够,又
恰逢外地的弟子赶回来拜见新掌门,才侥幸活命,武功却都大受损伤,
几年之内怕也无法恢复。听说下毒的是一个二代弟子,那人被擒后指
认毒药是纪韬光所给,还大骂纪韬光卑鄙无耻,说随后便来接应,却
始终没来,以至他在那儿傻等才失手被擒。
青城掌门松风道人一怒之下,将所有俗家弟子废去武功,逐出青
城,又以清理门户为名,将纪韬光的亲信全部剿杀。并派人追杀纪韬
光和唐礼。
但是也有人说那件事是松风道人故意设的圈套,意在排除异己。
试问唐门毒药何等厉害,纪韬光又是何等人物,若有心杀人怎会出此
纰漏?何况那个二代弟子说的话漏洞百出,他说当时同一位师兄在一
起,那位师兄却突然失踪,一直未曾出现。
不久有人作证,当时纪韬光和唐礼远在几百里之外,此事遂成悬
案,在江湖中沸沸扬扬了一段时间后,慢慢没人再提。
因为楚云的内伤,他们不得不在锦城多住了几日。这几日荆楚云
依然冷淡,却明显不再排斥风唯卿的接近,让他欣喜若狂。
将近午时,风唯卿拉着楚云的手走进君子楼,想到好几次想到这
里吃饭,却总是发生这样那样的事,以至未能如愿,不禁大笑起来。
荆楚云白了他一眼。
风唯卿目光烁烁地看着他,笑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进入
闻名遐迩的君子楼,又能时时见到心中的君子,哪能不高兴呢?”
什么心中的君子,那句话应该是女人说的,这人一兴奋起来,说
话就没个边际,荆楚云斜睨了他一眼,忽听有人道:“大哥是说我吗?
我见到大哥也很高兴啊。”
荆楚云皱眉,转头看看周围,今日的君子楼气氛有些怪异。
正如在明月馆住投宿的人不会多一样,来君子楼吃饭的人一般也
不多,但是像今日这样根本没有客人也很反常。
风唯卿笑道:“霄弟也在,你坐哪里?”
“我在楼上,大哥一起来吧。”
风唯卿看看楚云,还未回答,就见掌柜刘简过来道歉,说是自己
搞错了,唐少爷定的房间早有人定下,请他们改日再来。
蜀中都是唐门的势力,这刘简也太胆大了,唐霄脸色变幻了一下
:“我日日在这里吃饭,他们什么时候定的?”
刘简只是道歉,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却不肯松口。
风唯卿道:“就算那个房间有人订下,给我们换一间好了。”
刘简面露难色,唐霄冷哼一声,往大厅里一坐:“我倒要看看来
的是什么人。”
风唯卿和荆楚云互看一眼,一同坐下。他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纵然经历过很多事,少年心性未脱,哪里耐得住好奇心?
刘简无奈,只得为他们准备茶点。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唐霄道:“好容易能和大哥在这里聚一聚,
竟被这些人扫了兴致。”
风唯卿笑道:“我大概和这君子楼无缘,每次想来吃饭都会有事。”
荆楚云似笑非笑地说:“因为你不是君子。”
唐霄大声道:“若说大哥不是君子,那天下就没有君子了。”
风唯卿大笑,正要开口,却听有人道:“我倒要看看这位君子是
什么人,能让唐门四少爷如此看重?”
话音未落,一人缓步迈入,只见他容貌俊朗,神态可亲,奇怪的
是一身衣料华贵的长衫,却偏要在肩头打上几个补丁。
唐霄目光一闪,站起身来:“原来是你定下这君子楼,怪不得。”
“不是我。”来人摇头笑道:“听说有一位少年高手一招就破了
青城派的惊涛剑阵,烦劳四少爷替莫某引见。”
唐霄抬手一指:“大哥,这位是丐帮长老,少帮主莫可问。”
风唯卿拱手:“原来是丐帮少帮主,风——”
唐霄抢先道:“大哥的名讳岂能轻易让别人知道?莫长老称呼风
少侠即可。”
莫可问笑道:“记得唐四少爷的大哥是唐礼,这位少侠应该不是
唐门的人吧?”
唐霄轻挥折扇:“据说丐帮的消息最是灵通,原来不过尔尔。”
唐霄一向少年老成,能和人斗嘴也属不易,风唯卿悄悄握住楚云
的手:“你听说过此人吗?”
荆楚云点头,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少帮主不会无缘无故到此,
看情形还会有人来。想到此处,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风——,我们走吧。”
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这一声“风”,尾音稍稍拉长了些,似从
胸腔发出,在喉间回旋了一下才溢出唇边,似带着连荆楚云自己也说
不出的别样情怀。
风唯卿心一颤,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好。”拉住楚云的手向外
走去。
唐霄一甩手:“这顿饭我也不吃了。”
莫可问笑道:“知道唐繁要来,四少爷高兴得连饭也吃不下了吗?”
荆楚云目光一闪,这唐繁大概便是唐霄想离开唐门自立门户的根
源。
听说唐繁原本只是唐门旁枝的子弟,十四五岁就离开唐门闯荡江
湖,此人虽是唐门中人,却从很少用毒,还学了一身好医术,为人也
豪爽侠义,几年之间,结交遍及天下,其中也不乏身份显赫之人。若
让他当执事者,确实可以改变唐门在江湖中的形象。
唐霄脸色一变,正欲反唇相讥,却门外清朗的笑声传来:“只怕
不是高兴。唐繁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眼看到手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怎么还能吃下饭?是不是啊,唐四少爷?”
说着话,进来一个长相清俊,带着揶揄笑容的青年,二十出头的
年纪,和莫可问差不多。只见他往门口一站,有意无意地挡住了风唯
卿的去路。
风唯卿皱眉,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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