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云端之上-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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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枝灯影

第一回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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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椎名十七夜。当然，这是假名。
真名十七。就是按数字数，数过十六之后的那个十七。
神域工作者，工龄三千六百七十五年又四个月零九天。
我的主人是创世神。不用怀疑，就是创造了世界的那个创世神。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们他的名字，所以我们只叫他『主人』。
他很伟大，睥睨天下。
我是他手下的第十七副神。虽然也和『神』搭上一点边，但也只是干干打杂拣破烂收拾残局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主人说，“十七，我还真是离不开你们啊。”
因为需要你们洗衣煮饭，刷锅拖地；因为需要你们维持人界秩序，扫除障碍；因为需要你们唱歌跳舞，聊以解闷；因为需要你们处理许许多多的麻烦事。
呃……例如巡视工作。
有一天，主人说，“十七，代我去下界巡视吧。”
我匍匐在他的脚下，恭敬地点头。
这是第一次，我要离开神域。
主人丢给我一叠资料，我迅速地看完。
那是一个和普通人类世界稍有不同的空间。住在那里的人，叫死神。
他们是主人的手下，代替主人管理着人类的死亡与转生。
人死了，会由死神引领去尸魂界。在那里生活，或是成为死神。
再次死去，便重新转世。
死神，是灵魂平衡的维持者。
他们比人类高级一点，但却还是人类。拥有人类的心，人类的感情，人类的灵魂。
虽然他们拥有力量，在我们的眼里却渺小万分。不仅因为我们的寿命是他们的数十倍，更因为我们不老不死，就像我，三千多年来连头发都没多过一根。
曾经有个从人界巡视归来的同事对我说，我们这样的人，叫做『伪LOLI』。
唔……不太明白，但听上去似乎是个不错的形容词？
***
“椎名同学，现世实习已经正式定在下周，你通知一下你们二班的同学吧。”说话的是浮竹七席，比我们高了三届的学长，现在是护廷第十三番队的席官。他是山本总队长的得意门生，为人温和谦逊，对后辈很和善，没有架子，也总是耐心地指导我们，只不过，总觉得过于温吞了些，这样的人有时候才更让人头疼呢。
“是的，谢谢您。”躬身，行礼。这些礼节我学得很周全。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学生。
他点头。沉默了一下，突然说，“椎名同学，你……”
欲言又止。
“怎么？”我仰头。浮竹七席很高，抬头向上六十七度角，我才刚刚能仰视他的眼睛。
“不，没什么。”他摇头，又笑了笑，转身离开。
其实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因为我是副神。在这个世界上来说，无所不能。
读取别人的思想，并且给予令他满意的回答，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无聊时的消遣。
椎名十七夜，六回生二班的班长。
出身流魂街第九区，养父母健在，另有一弟一妹。
相貌一般，性格一般，灵压一般。
白打不错，斩术普通，瞬步足以自保，鬼道视情况而定。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资料。
让人连怀疑都寻找不到任何理由。
因为主人说，即使我拥有最强的力量，也不该表现出来，因为这样太引人注目。作为一个巡视者，守则第一条便是——要低调。
所以我不必太出众，力量只要藏着就好，藏着，才能在必要的时候派上用场。
主人是天地间最伟大的存在，所以我从不怀疑他的话。
但是那个浮竹七席……他大概是察觉到了吧。
察觉到了我的些许异常。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询问。
真是厉害的人。
明明心里好奇得紧，却还是这么沉得住气。
这样的人，颇有大将之风，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小。
只是……我的伪装还不够完美吗？
我沉思片刻，愉悦地笑了。
我可是十七啊，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死神看穿？
能够识破我的人，不应该存在。
***
“以上，就是实习时的具体分组。由于每组都会有正式的死神带队，所以大家不必担心安全问题。”我站在教室的前方，将实习内容交给每个组的组长。
“椎名，我们的安全，真的没有问题吗？”下课后，一群同学围在了我的周围。
我知道他们的顾虑。
最近一段时间，现世的确不太安定，之前的两批实习生全都遭到了计划之外的虚的攻击，因而我们的这次实习被看得格外重要，还特地为每个小组配备了一位十席以上的高位席官。
“放心，没有问题的。”我微笑，试图使他们安心，“就算遇到危险的话，也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椎名同学就好了，灵力这么出色，就算被攻击也一定能够轻松解决。”不少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
灵力出色么……？
不，不是的。
我一点都不出色。
只不过在二班中，大家的灵力都相对比较低微。事实上，我所表现出的那一些灵力在一班人的眼中，犹如杂碎。
“那么，大家都请加油吧。”我敲了敲讲台，提高了音量，“这次实习表现出色的话，一定能够进入自己梦寐以求的番队的吧。”
大家稀稀拉拉的应着，有些跃跃欲试的笑了。
“呐，椎名同学想要进入哪一个番队呢？”
诶？
我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哪一个番队啊……
似乎无论哪一个对我来说都一样吧。
我代主人巡视工作，如此一来整个尸魂界的运作都在我的观察范围之内，进入哪个番队就失去了其本来的意义。
***
“椎名。”突然有人在身后叫我。
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头耀眼的浅墨色头发。
“朽木同学，你好。”我点头。
这个人，六回生一班的班长，瀞灵廷中的大贵族朽木家旁系的少爷。我们在班长会议中见过面，名字不记得了，但记忆中，他是个很温柔很喜欢笑的人。和朽木这一姓氏不匹配的个性呢。
“那个，椎名同学……”他的眼睛看着我身后的空气，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奇怪的浮动，“如果可以的话，能够一起走走吗？”
我挑眉，“有事？”
“没什么，只是……”他犹豫了。
呵，没想到堂堂大贵族就连约会女孩子都会如此窘迫。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和他开玩笑的想法，“我还有些事要做，如果你不介意，傍晚的时候在落日坡见面吧。”
“好。”他笑了。露出那个完全无法和『朽木』放在一起联想的笑容。
***
落日坡。
这里是瀞灵廷中最好的一处欣赏夕阳的地方。
淡金色的光轮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后，天的尽头被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橘红，一点一点向着我们蔓延。
回头，正见到那人迎着晚霞走来。
他的脸模糊不清，身姿却挺拔潇洒。
如果不是姓朽木就好了。
我突然这样想。
朽木，是个会把人逼疯的姓氏。
“椎名同学马上就要去现世实习了吧。”意外的，他直奔主题。
“嗯。”我摆出期待的神情。
“请小心。”他一字一字地说。
“谢谢。”再平凡不过的道谢。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干咳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道，“椎名同学很优秀的。”
顿了一下，又补充，“以后也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死神。”
我颔首。
两个人，并肩站着。
流动的气息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我低头，看着自己长长的指甲。修剪得干净而锋利，隐隐有着淡粉色透明的光晕。过去曾听人说，长指甲的女孩子心性不定，而其中喜欢把指甲弄得像小刀一样锋利的尤为不安份。
我恰好就是那一类。
但偏偏，几千年来，我是神域中最安分的一个。
很奇怪不是吗？
***
“朽木同学。”
“嗯？”
“朽木的繁荣是宗家的责任吧，那么作为分家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呢？”我问。真的只是随口问问。这是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他不是一个天才，在见到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虽然出身瀞灵廷四大贵族之一，但他的灵压却及不上那个浮竹七席的十分之一，之所以能够成为班长，成为六回生们或崇拜或嫉妒的对象，全都源于他的努力。无数次在深夜练习，无数次把自己逼到崩溃的边缘，我习惯在夜深人静之时游荡，因而将他的付出尽收眼底。
很奇怪啊。我握紧拳头，又再松开。对于一开始就拥有绝对力量的我，实在不能理解是什么让他能够不顾一切的拼命。
“这个啊……”他想了想，回答，“大概是因为不想输给任何人吧。”
我抿着唇，不以为然。
这就是贵族的自尊心么？总觉得是格外廉价的东西。
“更何况，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暖暖的声音响起，两道灼人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肩上。
我侧过头，无声的指了指自己。
他点头。
呵。
我突然笑出声来。
我是谁？我是神的代巡者啊，这个人竟然说要保护我？我需要保护吗？他能够保护得了我吗？
尽管如此，还是诚心诚意地对他说谢谢，附带一个小小的问题，“我有什么好的吗？”我一向认为自己的魅力还没有大到会吸引这样一个并不相熟，身份地位也差距甚大的人。
“椎名同学，很好的。”他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我怎么不知道？”我嘟囔，“你倒说说看，我到底哪里好了？”
他神秘的一笑，“你的好就在于，你没有什么不好。”
被耍了。
TOT
“哼。”我一甩头发，负气闪人。
“椎名同学……”他在身后追我，“喂，椎名。”
我定住脚步，扁了扁嘴，“别跟着我。”
他失笑，“你生气了？”
“没有。”生气？我怎么可能生气？作为一个优秀的副神，我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更别提和他一个小小的魂魄斤斤计较。
“那你干嘛跑？”
“我懒得看见你，不行吗？”
一阵沉默。
突然，爆发出畅快的笑声，“呵呵呵……”
“笑什么！”我转过身，白了他一眼。
他敛去笑意，正色道，“我在高兴。”
“高兴个头！”
“因为从认识你开始，就从来没有见过你生气。椎名同学生气的样子，很好看。”说着，他露出了一点小小的骄傲，“我一定是第一个见到椎名同学生气的人。”
“我没有生气！”我强调，虽然心里早就把他骂了好几十遍。
“是是是，没有生气。”他好脾气地应和，几步走到我的身边，“走吧，明天还有课呢。”
“嗯。”我松了口气，跟在他的身后。
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朽木……到底是朽木什么来着？
“椎名，怎么不走了？”远处的背影停了下来，疑惑地向我招手。
“来了。”我几步赶上。
算了。不知道名字又怎么样？反正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就连我现在的名字也是假的呢。以后派得上用场的时候再问他好了。
***
一周后。
穿界门。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皱眉，有些不爽地看着面前那个笑得比阳光更灿烂的人。
“实习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一班的实习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因为之后许多席官都没有空，所以我们的第二次实习就提前了。”笑容渐渐扩大，“由原本的三人一组改为六人一组，我们同组，请多指教了，椎名。”
“哦。”我应了一声。
魔障。绝对是魔障。
“好了，实习开始。大家都散开吧，记住同组的人一定要一起行动，不要离负责你们这组的席官太远，有危险的时候要用信号弹求助。”浮竹七席是总负责人，同时也是我们这组的带队席官。他总是那么镇定，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椎名，朽木，我要先去巡视一下别的组，你们留在原地吧。”他吩咐，“要相信自己的实力。”
“好。”我答应。
“浮竹大人请放心。”一旁的朽木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然后，我们就待在原地等待。
偶尔会有一些被用来实习的魂魄出现。
轻松的解决，不费吹灰之力。
同组的伙伴都很高兴，开始聊天。
如果就这么结束就好了。
***
可是……虚出现了。
拔开天空，大虚的身体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第一次，我们感到自己离死亡如此的近。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犹豫着是先呼救还是直接搞定它。
“喂，椎名，椎名。”惊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椎名，怎么办啊？”胆小的那个拉住了我的衣袖。
我尚未开口，却被另一个人挡在了身后。他举着斩破刀，眉头紧锁，“椎名，快发求救信号。”话音未落，人却已经跳入了危险圈内与虚缠斗。
我猛地反应过来，飞快地从袖中掏出烟花，向着天空发射。
“你们，快走。”我大声对身后的另外几人说道。他们留在这里，只有送死。
“可是……”他们犹豫了。
“快走！”我大吼，“你们想死吗？”
那几人被我一吼，却像突然恢复了神智，拔腿向后奔去。
我回过身，正想帮忙，却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被大虚的轻轻一扫，挥了出去。
“朽木……”
刚要迈开步子，却被一个声音拦了下来，“别过来！”
血，顺着他的额际淌下，但他仍艰难的站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我喃喃。
“不许过来。”清晰的话语传来，伴随着他再度挥起斩破刀的动作，“我可是朽木家的人啊，我可以保护你的！”
***
这个，傻瓜！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种廉价的自尊心，要来有什么用？
此刻的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决定解放力量把大虚直接做掉。
突然，一阵痛感袭向大脑。
我微微一颤。
那个人，会死。
我清楚地预知了这个结局。
会死。
他会死。
死。
他的生命轨迹将在今天断开。
我可以预知，但不可以改变任何人的命运。
这是神给予我的守则。
必须遵守。
彷徨中，看着那个小黑点被无情的抛在空中，又坠下。重重的摔在地上，砸出大大的坑。
再爬不起来。
怔怔的出神。
不可以出手。
不可以和任何人有任何瓜葛。
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指甲深深的掐入掌中，鲜红的血丝一点点溢出。
“椎名……快走。”微弱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抬起头，大虚竟然已经越过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人，向我移动。
呵。
既然送来门来，那我也不需要客气。
正欲出手，突然有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我的头顶掠过，拔出寒光四射的斩破刀，对着大虚迎头劈下。
大虚裂成两半，消散在了空气中。
***
“椎名……椎名……”空中，飘来模模糊糊的呼唤。
我敛去心神，静静的走向那个声音。
站定，跪下。
眼前的身影渐渐透明。
“椎名，你别哭。”
我张了张嘴，“胡说，我哪有哭。”
我是副神啊，怎么可能哭？
他扯出一抹笑，“好珍贵。能够看到你生气，还能看到你的眼泪。”
“胡说，我没哭。”我扯着哑哑的嗓子否认。
“椎名，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声音越来越淡的时候，他问。
我咬唇，答非所问，“我没哭，真的没哭。”
“十七，十七，别哭。”声音已经小得几乎听不见，但我却听得一字不漏。十七，他叫我十七。他没有叫我『椎名』，也没有叫『十七夜』，而是亲昵的叫出了我的真名，十七。
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苍白。
脸上是湿润的凉意。
“讨厌，我真的没哭啊。”我闭上眼，平静的站起身，对着脚下的空气说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
“椎名，你没事吧？”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肩。
我摇头。
我怎么会有事？不就是死了一个人么。还是个跟我完全不熟的人。
我是十七，在神域工作了三千多年的十七。
时间磨光了我的伤感，也磨光了我对生死的在意。
死了一个人，不，应该说死了一个魂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抹了抹脸，对着身边的人一笑。
“浮竹七席，朽木家的人好讨厌啊。我决定了，讨厌朽木家的所有人。”

第二回　比阳光更耀眼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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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魂界的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第一个十年已从指尖溜过。
毕业，进入护廷十三番，从普普通通的死神升为了十二番队的五席。
椎名十七夜，还是椎名十七夜。
脾气甚好，却没有独特的个性；能力较强，却无法独当一面；灵压不错，却始终碌碌无为；可以算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却还是被当作很重要的一分子留了下来。
椎名十七夜是个，懦弱、冷漠、喜欢逃避的人。
我的一个朋友这样说。
他叫浦原喜助。
***
第一次见到浦原喜助是在毕业后的第七年，那年他刚升上六回生。
“喂，椎名，听说了吗，那位浦原少爷好像有意要加入我们十二番队哦！”毕业之后就一直共事的夏树对我说，眼中难掩羞涩与期待。
浦原少爷？又是哪个上级贵族家的公子哥吧。
“椎名，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啊！”夏树噘着嘴，有些失望地看着我。
“有什么好兴奋的？那人难道有三头六臂吗？”我不以为然地笑笑。
“什么啊，椎名就是对什么都不关心。”她摇头摇头再摇头，“浦原少爷在这一期的毕业生中可是拔尖的，而且他在真央六年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呢。”
“哦～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啊。”我配合性地感叹。
夏树盯着我看了三秒，一掌拍上我的脑袋，“椎名，你又敷衍我！！！”
之后，还是一如往常地工作，休假。
直到有一天，接到了带领六回生前往现世实习的任务。
“队长，可不可以让别人接这个任务？”我皱着眉，试着和我们那个号称护廷十三番中最食古不化的队长沟通。
“怎么了，椎名？你也会有拒绝任务的时候？”
“嗯，如果可以的话……”
“理由呢？”他打断我。
理由。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想起那个理由。
“因为……”声音突然有些沙哑，“因为，我讨厌现世。”
讨厌现世的空气，讨厌现世的天空，讨厌现世的街道，讨厌现世的一草一木，讨厌那一年，我曾到现世实习。
“讨厌现世？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见的理由。”队长推了推那副使他严肃得过分的眼镜，“竟然会有死神讨厌现世？”
“是的，所以请求您，交给我别的任务吧。”我深深地鞠躬。
办公室中一阵沉默。
“椎名，我知道这对你有些勉强。可是最近大部分的队员都派出工作了，而能够担当此次领队的高位席官中，没有人比你更适合。”队长终于还是说出了他的决定，“所以，拜托你了。”
我垂下头，想了很久很久。
“是，我会努力。”
***
穿界门前，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人。
懒懒散散的倚在墙边，嘴角挂着饶有趣味的笑。
淡金色的发丝有几缕垂在额前，看不见眼睛。
是的。看不见眼睛。
我在观察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看着他们的眼睛。因为言语行动皆能造假，只有眼神才会泄漏最真实的自己。
但是浦原喜助是第一个让我看不见他的眼睛的人。
不是因为他垂着头，不是因为他凌乱的头发，不是因为光线和角度，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让我看见。
他不愿，所以我无法。
这个人，很不简单。我下意识地想。可能比我之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难缠。
伴随着嘴角的笑意，他举起手，对我说，“哟，你好。”
仿佛有耀眼的光芒从他的身后绽放开来。
以致于在这之后的时光中，我看到一切金色的东西都会想到他。
这个比阳光更眩目的男子。
噙住笑，我三两步走到他身边，勾手，甩上一个爆栗，“小子，你跟我拽？”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尽是诧异。
诧异，然后迷惑，突然就变得呆呆的，过了好久才算缓过劲儿来。
“你打我？”他摸着额头，似乎还觉得刚才的一切是幻觉。
“不行吗？”我反问，“小子，别忘了，我是你们这次实习的带队席官。”
“你叫什么名字？”他叉着手，又变回了气定神闲的样子。
我最讨厌的嘴脸。“十二番五席，椎名十七夜。你可以叫我前辈，也可以叫我椎名五席，但是请记得用敬语。”
“哈？”他笑，复又有礼地鞠躬，“请多指教啦，椎名五席！”
这个人……
我叹气。
说他什么好呢？
总觉得遇上他，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我没有办法预知，但是却在冥冥之中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告诉我，如果我必须再次承受一些不好的回忆，那么一定和他有关。
***
实习，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尽管已经七年没有来到现世，这里的空气依旧稀薄得让我感到窒息。
高高地站在电线杆上，我来回观察着实习的众人，一刻也不敢松懈。
这是一批很优秀的学生。无论是灵压，还是团队合作能力，比起当年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可见他们的基础十分扎实，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了不起的死神。只是在他们之中，那个人却是显得如此引人注目。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一举手一投足尽显王者风范。他说的话，没有人反对。他下的指示，没有人违背。即使他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痞样，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一身的傲然。
在他面前，反倒是我，像个青涩的预备生。
“椎名五席，站在那里风景很好吗？”调侃的声音传来，浦原喜助正挑眉望着我。
我低着头，淡淡地勾起嘴角，“嗯，还不错。”起码现在在我的眼中，他是那么渺小。
“啊～是吗～”他歪着头，似乎在判断我这句话的真实性。
“怎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吗？”我问，“好像很清闲的样子。”
他微笑，竖起了大拇指。
环视四周，大家似乎都已临近尾声，我一跃而下，平稳地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