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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之大容天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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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走下去。
这是阳谋,造势已经造出,就算你看的清清楚楚,也只能被大势推动,不得不走下去,走进陷阱,走进她的安排。在大苑势头被压制的不能再低的时候,等着所有人可能会大吃一惊,只有战局中几个人明白势必到来的战局大逆转。
好在就在最后时刻,他找到了更直接的方法,真的好险!箫图南吐了一口气,将身子靠近青瞳,久违的气息让他忍不住越靠越近,直到他的头搭在她的肩上,他凑上去,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脖子,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越直接的方法越有效,那么何不……
一条湿热的舌尖轻轻划过青瞳的耳垂,在脖子上突然一吸。
“啊”青瞳受到刺激,全身骤然收缩,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声呻吟脱口而出。
声音一出口,她自己脸颊迅速就红了起来。她年龄已经不小,懂得也已经不少,岂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和她自己想的不一样,她心中竟然没有多少怒意,反而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的感觉,手脚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这一吸如同山洪决堤,将她长久禁锢的欲望吸了出来。
脑海中如同炸开般一片空白,脖子上那一点刺激的感觉以比烽火传信更快的速度向下蔓延,传至胸口,顿时引起一阵强烈的心慌,青瞳只觉心脏擂鼓一般猛跳不停,同时呼吸困难,头昏眼花,她不由扶着床急促的喘息起来。
箫图南吃吃的笑起来:“你怎么还是这么敏感,那个漂亮的小东西,他没有碰过你的脖子?”说着又凑了过来。
青瞳挣扎着躲开他的头,心脏一时间跳的都分辨不出点数了,眼前一片花白,她吃力的叫道:“阿苏勒……你让开,我……我喘不过气!”
箫图南手反而一紧,将她用力搂在怀中:“让开?呵呵……”
青瞳脸色骤变,只觉得气息绪乱无比,胸口闷痛的几乎难以忍受。她用力推着箫图南的手,虚弱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不是,我真的……喘不过气,我……我得吃药!我病了……我忘记拿药……要定时吃……”
青瞳是真的出问题了,刚才心刚刚开始狂跳的时候,她自己也以为是突如其来的刺激导致的,有些羞怯却也有些激动。开战以来,特别是设局诱箫图南进京以来,她日日夜夜想的就是这个人,如今看着他,实在是有些激动的。青瞳其实是个对自己感情很放纵的人,以前爱极了离非,就用尽办法去争取。昔日在旷野中被箫图南打动,就立刻愿意留下来,并没有一般女孩的扭捏。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被她的骄傲允许,但这件事情本身却并不能把她刺激成这个样子,其实她还没决定好准备害羞还是准备发火,那阵心慌就来了。
心刚刚慌乱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是羞怒,但很快那种熟悉的闷痛传来,青瞳就知道不好,她这是旧病复发了。她心脉受损,一直以来没有间断服用太医配置的药丸,这次突然被劫,自然不可能带着药了。前些天她日日想着脱身的办法,一时间也没顾上吃药的事,如今突然病发,才想起来。
不知道是刚巧到了这个时候该发病,还是没出息到被这人家一下轻薄就激动的要发病,总之她是真的病发,这个病已经缠绵自己两年了,每次发作是什么感觉她都一清二楚,只是哪一次也没有这次这么猛烈。
这一下还哪里顾得上情绪,只能先顾小命了,她极力挣扎着道:“我的心……里难受,我喘不上来气,我……得吃药……”
箫图南手臂僵硬了一下,认真打量青瞳,见她面红声嘶,胸膛不住起伏,还真有点像呼吸不畅的样子,却又一时吃不准是真是假,问道:“药在哪里?”
“在京都……”
“你是说你的药在京都?”
青瞳吃力的点点头:“别的地方都没……只有京都……”
箫图南心瞬间恢复冰冷,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不吃会怎么样?你别告诉我会死,是不是还像上次一样?不放你就只能看着你死?”
“不……是……我……真……”气噎声嘶,每一个字都是从胸膛里硬挤出来的,每一丝气都被她耗光了,真的再没有能力说出一个字了,青瞳只好死死的瞪着箫图南,尽量用目光表示诚意。
“你和我就只有这一种花样可玩了吗?”他冷笑着打量青瞳:“这次你是怎么弄的,还满像。”
真是天大的冤枉!青瞳只觉自己完全吸不进去空气,眼前都模糊了。而箫图南那种自以为是的冷笑被她看在眼里,此刻简直可恶之极,胸膛憋闷的好像炸开一样,她简直恨不能让自己喷出一口血来,吐他个满脸!
可惜她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用自己最有诚意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箫图南,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挤进心脏里,心跳的无法抑制,似乎就要破体而出一般。青瞳血液涌上头顶,让她整个脑袋血管都突出来,箫图南的冷笑声还在耳边回荡:“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要装死你就装,我看你打算装多久!”
青瞳神智开始有一些模糊,真没想到,自己会是因心疾复发而死!而要死前这一刻,箫图南还以为她是装的!他一定会后悔的!青瞳知道,等她真的死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可是她也不愿意为了让他后悔就去死给他看,但此刻已经不由她选择,她现在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简直毫无办法可想。
箫图南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抚摸,嘲笑道:“我劝你还是放松点,死也有好多种样子,你至于死的那么努力吗?你知不知道你的脸拧成什么样子了?好难看!”
当那修长的手指滑向青瞳的嘴唇时,青瞳在心中对那修长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意念中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幻想着他那截手指都被自己咬了下来,在嘴里咬的咯吱咯吱脆响,颇为解恨。这就是她昏迷前的最后印象,算不算报仇,不知道了。
箫图南面色一变,刚刚青瞳还像个愤怒的小兽一样瞪着他,一脸生机勃勃的狰狞。可突然间,她身体用力挣扎了一下,然后全身一软便瘫倒在床上,竟然真的没了气息。
他心里一动,不知为什么升起一丝恐惧,勉强叫道:“你这个玩笑开的可挺没趣。”
“喂!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喂!你还没说想吃点什么呢,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喂!你……你想不想知道现在京都打成什么样了?”
“青瞳?青瞳?你醒醒!你不是真的吧?”
“喂——!你先起来,用这种方法未免太下作了,别让我看不起你。”
“青瞳——!喂!你给我起来!喂——!”
青瞳不但没有丝毫反应,身体也开始一点点凉了下来。箫图南的心脏猛然一缩,巨大的恐惧顿时将他充满了,这个弓箭射到他咽喉前也没有说个怕字的人,此刻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极度恐惧,他颤抖着去试青瞳的鼻息,却半点活气也没感觉到。
他一把抓过那个软倒的身子,大声叫着她的名字:“青瞳!起来!青瞳,说话!”
叫到后来,声音简直开始凄厉。
这下不但回春堂,连周围半条街的人都被惊醒了。那西瞻探子老余吓得满头大汗,抢进屋子用力拉住箫图南的手臂:“四少爷!你别叫!别叫!”
箫图南一脚将他踹在地上,抓过青瞳背在身上,夺路就走。
老余被这一脚踢的几乎闭住了气,他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强忍着剧痛追上去:“少爷!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你要去哪儿?现在是夜里,不能出城!少爷!少爷!”
然而那个双目通红的人完全没有半分停顿,一声马嘶,他就背着青瞳跳上马背向城门冲去。
老余面如死灰,只得跺着脚大叫:“发信号!亮兵刃!快叫暗线准备接应!”
第 4 章
4。 误会
青瞳觉得自己仿佛在奔跑,仿佛有什么力气极大的猛兽带着她飞奔,她不断的颠簸,腾云驾雾一般,灵魂好似都飞到了天外。耳朵里也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叮叮当当仿佛打铁,又像敲钟,还夹杂着人的嘶吼。
一会儿又不知什么地方倒下一股热水,虽说气味腥腥腻腻的很不好闻,但这股热热的液体带来暖人的温度,倒也觉得舒服。
却有一股冰凉的气息从小腹中升起来,多少热水也带不走这种寒冷,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冰凉起来,随即意识就有些模糊,似梦似幻中,却总有一双手臂紧紧搂着她,一个热热的胸膛靠着她,无论怎么颠簸,那双手、那个怀抱也没有离她而去。
她身子越凉,那双热热的手臂就把她搂的更紧,那胸膛就靠的她越近。低低的,野兽一样的咆哮声也就更频繁的响起。
要过了很久很久以后,青瞳特意吩咐查找,才在兴州守备报告东北路行军主管常胜的军报中得知。这个夜晚,突然有西瞻人在兴州城闯城门,他们发起自杀性冲击,片刻就砍断绞索,放下吊桥,让随后而来的几十个骑兵飞快冲出城去。
虽然事出突然,兴州守备却反应迅速,及时调集军队,将这几十个敌人基本剿灭了,仅有数人带伤逃脱,为防敌军趁机攻城,守军大队不敢出城追击,却并未发现敌踪。
兴州守备说他已经派兵搜查漏网敌人,请常胜放心云云。
过了许久,箫图南通红的眼眸出现在青瞳视线里,这个人脸上糊满了鲜血,身上浓重的腥气冲人欲呕,要不是那熟悉之极的目光,她几乎没有认出他来。
青瞳愣愣的打量他,好像每次醒来都会遇到不同情况,这次又是到了什么地方?他为什么这么狼狈。
在青瞳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箫图南双眼骤然瞪的滚圆,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猛然将头埋在她胸口。
青瞳整张脸腾的就红透了,用尽全力推开他,这次昏迷就是因为他意图轻薄,现在刚刚回过气来,他就又来,也太过执着了吧?
谁知阿苏勒并没有什么非礼举动,他只是将头颅贴在她心口,一下一下听她的心跳声。
他抬起头,眼中先是闪过巨大的惊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那眸子里突然升起滔天的怒意,就如同盛夏里突然浇下一桶冰水,搂着青瞳的手臂也突然一送,将她一下抛在地上。
青瞳淬不及防跌在地上,忍不住叫了一声。
离的远了她才看清,箫图南身边只有三个人,却个个伤痕累累,其中还有一个人左臂齐着肩膀折断,而箫图南自己衣衫也有多处破裂,刀伤枪伤都有,他的身上甚至还插着两支长箭,虽然不在要害上,伤口周围却已经没有多少血流出来,显然中箭时候已经不短了,却不知他为什么没有拔除。
青瞳微微一动,只觉得四肢都是彻骨的冰冷,不由轻轻呻吟了一声。她的身体像是浸泡在冰水里一样,到处冰冷僵硬,还有一股凉凉的细线,在自己胸口处徘徊着,那种几乎夺去她呼吸能力的巨大压力却缓解了许多,心脏又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频率。青瞳愣愣的看着自己,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阿苏勒,我怎么了?”青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箫图南只是看着她冷笑:“我要知道,就不会上你的恶当了!”
他的目光十分复杂,凛冽、防备、怒气,甚至还有恨意,这样青瞳十分吃惊,她没想过有一日阿苏勒会用这种目光看她。
青瞳脑子嗡了一下,心中急速转着念头,有些事情隐约还是记得的,自己心疾发作,还当这次死定了,去不知为何现在好得多了,再看阿苏勒这个摸样,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突然心中一个激灵,青瞳骇然的看着箫图南,他不会……不会真的带着自己回京都找药去了吧?
“你你……我……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还只够我跑回晋阳附近。”箫图南冷笑:“可惜,功亏一篑!你装死再装一会儿,说不定就能回京都了。”
青瞳争辩道:“我没有装死!阿苏勒,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真的没有装死!”
箫图南仰天大笑:“你是吃下了什么药物吧?倒真是像快死了的样子啊!告诉我,让我也长长见识好不好?”
他虽然笑着,心中却悲愤莫名,她装的可真是像啊!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身子也在他手中冰冷下去……让身体在他手中一点点变冷,她可知道她有多么残忍吗?
但他不死心,他无论如何也不死心,他一直喊她,一直摇她,一直趴在她的心口。于是他就听到了那一点弱不可闻,又慢的不可思议的心跳声。她的心还在跳!只是不知为什么跳的那么慢!但是千真万确,她的心还是跳着的,她还是活着的!这一刻,他把一切都抛下了!
这个女人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她一定认为,她到了快死的地步,自己就一定会舍不得,只能将她放了吧?
大概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带着她回京都竟然会是自己!按照常理,他在大苑露面等同于自杀,为了救她,他会把她送给兴州官府,送给大苑官方。
然而他只是略微一想便抛弃了这条容易走的路,而是亲自带着她往回赶,原因是那么简单——他的马快!他不放心别人,他的马是万中无一的良驹,他的马最快!
他奔驰了一日一夜,他惊恐了一日一夜,他多么怕下一次凑上去,就听不见那微弱的心跳声了?她知不知道,在奔驰中,要趴在她身上多久,才能听到一声那远比常人速度慢上极多的心跳声?她又知不知道,这样的心跳声,他一昼夜间听到了多少次?他连拔下身上箭的功夫都不想耽搁,却无数次为了这点支撑他的声音伏下身躯!
可现在,她毫无问题的醒了,内息没有一点不稳,筋脉没有一丝不妥,她说她自己是生了病,可除了假死的药物,什么病会好的这么快?
他冲关的时候,她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手下一个个战死的时候,她听见还是没听见?
羽箭射过来,他伏在她身上为她遮挡的时候,她看的见还是看不见?
好!好!好!好女人!箫图南眼眸中满是寒光,沉声道:“苑青瞳!你看着我身上的伤痕!西瞻振业王向你发誓,这是我第三次差点为你而死,也绝对是——”
声音骤然阴冷:“————最!后!一!次!”
“从现在开始,你别再和我玩任何花样!你活着,我带你的人回去!你死了,我带你的尸体回去!”
青瞳的心脏骤然收紧,无论她怎么忍耐,一滴眼泪还是毫无办法的流了下来。
这哪里是什么假死的药物?而是真正的心疾发作,没有药物帮助,没有外物压制,她是真的到了濒死的关头。
然而早年,青瞳体内曾经被周夫人打进去一道寒冰真气,玄冰真气是很奇特的内功,它的练习方法和人自身生机带来的血脉流转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只有先停掉自身血脉流动,才能修炼这门内功。
青瞳并不知道玄冰真气的运转方法,当然不可能主动停止血脉运转,所以这些年过去,这一丝真气一直在她丹田内隐藏,并没有像其他修习内功的武林人士那般逐渐加深。
如果没有意外,这绺真气会逐渐衰弱最终消失,但是这次青瞳心疾发作,呼吸断绝,血脉不流,玄冰真气却自动流转起来,这是天下第一的保命功夫,虽然只是微弱的一点儿,一日一夜的流转下来,却也将青瞳的心疾压制住了。
这一番折腾,身体不但没有一点麻烦,她的病倒还好了少许。
等青瞳恢复心跳,血脉开始流动。那点微乎其微的玄冰真气抵不过全身血脉的推动,又缩了回去。青瞳除了还全身冰凉,再也没有一点用过真气的迹象,就让赛斯藏那样的高手过来检查,怕也只有假死药物这种结论,怎么能怪箫图南误会?
可惜这个缘故连青瞳自己都不明白,又怎么和他解释?
————
长相思,久离别,
美人之远如雨绝。
独延伫,心中结。
望云云去远,望鸟鸟飞灭。
空望终若斯,珠泪不能雪。
第 5 章
5。 错过
出了晋阳再往北,平原地势就走到头了,前面都是复杂难行的丘陵和山地,丘陵地带过后,便是大苑的关中地界。
到了关中,地势渐渐拔高,山峦一重接着一重,平原地带宽阔平坦的官道变成蜿蜿蜒蜒的山路,好在这山路也是用胶性很大的黄土夯实了铺成的,看着虽说简陋,跑起马来并不比内陆那些平整的官道慢。
一条闪亮的小河就在官道不远的地方,河水明亮清澈,一尘不染,静静的流淌,远方青山巍峨,连绵逶迤,直通天边,景色另有一番动人之处。
一队人马此刻正驰骋在黄土道上,大约五十人左右,身穿青色皮甲,甲上饰以铜制虎首,腰间带着一尺三寸长的绣春刀,熟悉军旅的人不难判断,这些人都是大苑的禁军。
队伍最前面两人,一个人穿着军官服饰,大约三十多岁,白面微须,长着一双细长的凤眼,乃是晋王手下的领军张峰岚。另一个比别人都生得高大不少,穿了一身便装,但是由于身形魁梧,看着不比身边军士少了气势,正是天子近臣任平生。
他们两个已经结伴走了好几个月了,张峰岚是晋王派遣整肃自己军队的大将,晋王大军和物资一路北上关中,却还需要一个朝廷的人居中协管。
这活并不好做,晋王那边倒没什么,他已经决定交权,倒是当断则断,非常痛快。只是他手下的各级将领各有所求,难免有人心中忐忑拖延,有人阳奉阴违,还有人为了前程想方设法的巴结京官。这些晋王老先生都已经不管了,东西已经如数给你,如果朝廷连这些小事都摆不平,那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不值得帮助了。所以朝廷需要有个得力的人接手这件事,并且一定要做好。
加上一路北上调兵,晋王手下和北上沿途的军队难免摩擦,晋王手下的兵将是得了皇帝亲口说出要重用的,加上携带了大量物资,以救世主的身份自视,一个个颇为骄横。各地驻军却不愿意让他们占了上风,零零碎碎没少了刁难。
晋王的兵将要用,东北路的兵将一样要用,尽管此时是要给晋王派系兵士的面子、安定他们心态的时候,却也不能对地方将士压制过紧,只能居中协调引导,在这个快要水到渠成的时候,若是因为态度手法之类的小问题引发大乱子可就不划算了。
这项工作最适合的人选是相国萧瑟,钱粮上他够细心,没有人能骗的了他。官职上他够大,没有人敢不服他管理。他并无派系,无论是晋王手下还是东北路驻军甚至关中世家,都和他没有过度牵连,做事不需顾忌。且他又是绝对信得过的人,不用担心有人收买。
可惜萧瑟有更重要的任务,铁林军从青州一直打过来,所到之处一路烧杀,致使许多百姓和地主士绅变成赤贫,土地荒芜、士兵溃散、工商不兴,可谓百业俱废。萧瑟和青瞳都是眼睛一亮,有人烧荒有人播种,这正是实行新政的最好时机!于是他身体刚刚好转,便急急奔赴西北,跟着铁林军身后就地调拨种子,安顿大量战后的流民,整军、募兵、分田、兴商……大苑轰轰烈烈的播种活动就在敌军刚刚撤出的地方展开了。
皇帝还没离开晋阳,相国已经先走了,还把他一手带出来的几个得力官员,如户部侍郎孙嘉等人一并带走。青瞳手下本来就缺乏能处理钱粮琐事的人才,和各个派系都没有牵连的、又绝对可信的人就更少,如今竟然无人可用。
青瞳思虑再三,从晋阳回京的时候,决定留下任平生来督管此事,她给了任平生一个权限很大的督军职位,让各路人马有什么问题都去找他。
憋足了劲想整点事出来的各级将官和任大督军一打交道就全傻了眼,原想皇上派来的人必是熟悉钱粮庶务的文官。谁知任督军举止做派酷似刚刚被招安的土匪,文官的绝对不是!庶物的绝对不懂!喝酒吃肉骑马射猎他就很有一套。无论是晋王派系还是当地驻军,他见了谁都称兄道弟,一不留神还能把军官叫成大当家的。
刚出晋阳不久,晋王军就和当地军有了冲突,张峰岚故意不管,说此刻晋王属下已经归了国家,让属下找任督军评理。当地驻军将领怕晋王手下告偏状,两队人剑拔弩张的到督军行辕,一起找长官评理。谁知任平生听了几句,便兴高采烈的要求两边军官拉开队伍干他娘的。
以下是老任原话:“兄弟是皇上派来的,你们说的老子听着都有道理,不过还是皇上说的最有道理。你们是什么?军队啊!军队要紧的是什么?不知道了吧!是本事!打仗的本事!皇上说了,私下里掐架的本事不叫本事!要是比掐架的本事,你们谁也比不过老子我,哪个兔崽子不信,这就来试试!但是我没本事领兵,为什么你们知道吗?”
离他最近的亲兵悄悄退后一步,抹去满脸的吐沫星子。
老任将袖子挽了起来,大呼小叫的道:“因为军队要比的是摽膀子往一处使劲的本事,明白吗?所以大伙必须一起上,你们这些新上跳板的行子,老子本官教教你们,别的山头势大也不要紧,和他们对盘的时候,一定要鼓起这股气势!光让你们当家的上,咱丢不起那人!是和字上的朋友,就并肩子上啊!哪怕就杀剩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了,也不行孬种,这叫争的一口气!懂了吧,老子合计的多久才想明白的事,今儿就告诉你们了,咱是军队啊,就要有这种气势!
所谓同甘共苦,同舟共济、肝脑涂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心一意、一往无前、一泻千里、一塌糊涂……咳咳……总之说别的都没用,谁赢谁有理!你们尽管放心打,本官在这看着,赢了输了咱都不会告你们黑状,要是偏向了谁,你们掐了我的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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