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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犯将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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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淮安只能期望伏钢没有缜密的心思,粗线条地什么都没察觉——
  伏钢瞪著信笺非常的久,左翻翻,盯住不动,过了半晌又改转右翻翻,继续和它大眼瞪小眼。
  信笺上交代要他赶回城里,这几个字他认识也学过,难不倒他,不需要找一大群谋士来替他解释信笺里写了啥,但是信笺上的字迹眼熟到不行。
  “将军,信里写了什么难解的字句吗?”小兵官见伏钢沉默太久,以为信笺里有著艰深的密谋大计,才让伏钢死锁著浓眉瞪它。
  “这信是穆无疾托人送来的?”伏钢问,视线仍在与信笺纠缠。
  “是。”
  “但这不是穆无疾的笔迹……”他收过无数次穆无疾急送来的书信,也不只一回让穆无疾用这种方式“教导”他作战计策,所以他相当熟悉穆无疾的墨迹。此时眼前的信里飞舞著他同样很熟悉的字迹,可是绝不是穆无疾所写。
  “会不会是穆宰相不方便写,所以让别人代笔?”
  “是有可能,但连笔都拿不动……该不会穆无疾发生什么事了吧?!”信笺上只淡淡说有要事相商,这要事是啥却不明说,留下无限想像空间,所以伏钢朝坏的方面想——
  “那将军,我们快些回去!”
  “去牵我的马来,我一个人回去快多了。”他不准备带累赘的人。
  “是!”
  小兵官急忙奔去牵马,伏钢则是又盯著信笺发愣,一手拿起压在厚重兵书下的成叠短信,日积月累也是颇惊人的数量——
  “原来老是寄平安符和信件给我的家伙是穆府里的人?”
  穆府的人……
  脑子里闪过很多张穆府人的脸孔,他一个一个捉出来剔除。穆府除了穆无疾和他熟了些之外,应该只剩下穆夫人——她老拿他当第二个儿子对待——
  呀!最后还有一个他熟的——
  穆府看门小兄弟阿劲!两人是拚酒拚出友谊的,阿劲和他一样豪爽,两个同类人自然相处起来畅快不婆妈。
  不、不会吧……阿劲寄平安符给他干什么?
  伏钢机伶伶打了个寒颤,掏出藏在袍甲内的红色平安符,平安符因为常年被汗水血水湿濡而变得老旧,但他仍是挂在身上不取下,心里犹记得收到平安符及一张他识不了几个字的短笺而感动莫名——虽然现在猜是阿劲送的,让他觉得当初的感动实在是白费,但不否认这个平安符在许许多多危难时助他一臂之力,在困境时给他无限勇气。
  他千猜万猜,就是没往穆府里的人去猜。他本来还奢想会不会是……李淮安送的。但他不敢去证实——躲她都来不及了,他还上门去问她这种事干嘛?
  那些叮嘱他添衣加饭保平安的书信写来都不过少少几字,然而字字拨动心弦,也许他在下意识里渴望那是出自李淮安之手……
  伏钢猛力甩头,甩掉这个念头。
  算了,等回去再当面问阿劲。大男人的,做什么女人家的扭捏事呀?呿!
  小兵官备妥快马等在帐外,马儿的嘶鸣声像在催促著他,伏钢将平安符塞回袍甲内,挥开帐幔大步走出。
  “要弟兄们这几日安分些,别受敌人挑衅,更别让敌人知道我回城去的消息,找个身材和我相似的弟兄天天扛著四柄大刀去阵前晃个两圈。”吓吓敌军。
  “明白。”
  这些年来前线小战不断,已成家常便饭,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紧张氛围已经日渐习惯,不像刚来时日日绷紧精神,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得全军备战,敌方与我方各自划出楚河汉界,守著自方的范围,不至于发兵突击——尤其这半个月伏钢情绪恶劣,颇有迁怒泄忿之意,敌军送上门来让他练刀练拳头,他打得可奋力了,比平时更加不留情,所以这半月里敌军特别安分,谁也不想自讨皮肉痛,连五日一大打都省略下来。
  伏钢拉妥墨黑披风罩住全身,跃上马背,朝城里方向策马奔驰,他连赶了两日的路,火速回到城里,才一踏进城街立刻听见不少百姓嘴里说出来的大事——
  穆无疾死了?!
  那个家伙竟然死了?!
  谣言虚虚实实,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他光走完一条街,差不多也真的相信穆无疾英年早逝了。
  他匆匆进了穆府,没料到百姓口中说的死人却气色红华地半卧床榻喝汤药,脸上全是轻松的浅笑。
  “你怎么回来了?”
  “是你派人找我回来的呀!”
  “我没有。”他养病都来不及了,哪有这种闲工夫。
  “你没有?那是谁?”
  “我也想知道是谁冒著我的名欺骗伏大将军你。”而且还挑了个恰巧的时机让伏钢回来,这可真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可奇怪了……不过不重要啦!”伏钢挥挥手,迳自找了座位坐。“外头都在传言你穆无疾骑著鸟飞向西边了。”他忘了是驾什么鸟又西什么的,有读到过,但没记住,反正穆无疾一定懂。
  “哦?”穆无疾只是扬扬眉,并没有太吃惊的神情。
  “听说有天夜里,穆府上下爆出大哭,会搞得穆府这么反常,除了你这个病弱宰相嗝掉外,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本事。”这是伏钢从百姓口中听见热呼呼的消息。
  “全城都在传吗?”
  “是有几个穆府下人在外头替你澄清,可是大家还是相信谣言,包括我。”所以他一直到亲眼看见穆无疾还好端端在喝药,才肯相信他没死。谣言的影响力真大,恐怕全城没人相信穆无疾还活跳跳的。
  “绘声绘影的流言总是有趣些,人们情愿去相信有趣的事。”穆无疾轻声笑了。
  “喂,被传死掉的人是你耶,你怎么反而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多触楣头!”
  “伏钢,你想……朝廷里又会有多少人也认为我的死讯是真的?”
  穆无疾眸里闪过的算计,伏钢很眼熟。他已经养成了不会被穆无疾那副温文外表给蒙骗的习惯。
  “大多数吧。没有人来探问你的病情吗?”
  “全被冬桃他们请回去了,一概以『少爷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打发。”穆无疾的专属小大夫在一旁插嘴补充。
  “这种答案绝对会被那些巴不得你快死的家伙们解释成——嘿,穆无疾再活也不久了!”伏钢清楚城里那群家伙心里会怎么想,说不定有人老早准备好鞭炮要放。
  “对,他们现在想等的,就是穆无疾断气的消息。”穆无疾笑容添了一些老成。
  “我好像闻到了你又在打坏主意的味道……”
  “穆无疾一死,会有多少人露出马脚,我很好奇。”
  “你该不会是想用这招来试探那群家伙……”
  “我是呀。”穆无疾不否认。
  “喂喂喂,你的死讯只要一散布开来,皇城马上陷入大乱,现在掌实权的人是你,你等于是没挂名的皇上!你以为谁有把小皇帝放在眼里?要不是你还挡在前面,那个小奶娃老早就被他那群皇兄皇叔给撕来配菜吃!只要你一死,下一个跟著上路的绝对就是小奶娃——”
  他伏钢虽是武人,但好歹也和皇城里那群家伙周旋不少年,总是懂了些阴谋诡计,那群家伙想做什么、会做什么、要做什么,他心知肚明。若穆无疾的死讯传进他们耳里,他们不可能像现在安安分分不蠢动。
  严重性还需要他向穆无疾说明吗?!
  “所以伏钢,这件事就得麻烦你了。”穆无疾还有脸拍拍他的肩,儒雅笑著。
  “咦?麻烦我什么事?”
  “进皇城将小皇帝给偷出来。”
  “你要我去偷——”伏钢瞪大眼,看著笑得一脸灿烂却又缓缓吐出巨石般字句的穆无疾。
  “对,偷人。”
  伏钢虽是穷苦人家子弟,但他活得光明磊落,即使山穷水尽,他可是从不曾偷过别人家的一只鸡、一粒米或是一根蒜苗来果腹。
  没想到活到二十九岁,第一次当贼,偷的不是食物或银两这等小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对,不是“一个”,是两个。
  左手挟著没被吵醒的小奶娃皇帝,右手抱著李淮安,他自身也茫然了。
  小皇帝偷到手就算完成任务,他为什么还转往李淮安的寝居,连她也一块带走?
  是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皇城将面临大乱,将她留在那里会有危险?
  她伏在他颈肩,沉沉睡著,一点也不担心被他掳走之后会被带往哪里,纤细的双臂圈在他颈际,全身重量都偎在他身上,当她鼻息轻轻喷吐在他颈间,好几回他都几乎失手将小皇帝给松手摔掉,他必须屏紧呼吸,心无旁骛才能平稳跃过皇城一个又一个的屋顶。
  而李淮安也是怪人,她一点都不惊讶看见他出现在她房里,甚至像是早就料到,所以当他抱著小皇帝,大步踹开她的房门,冷凛著脸要她乖乖跟他走,她竟也不多问、不怀疑、不抵抗,简单披上一件薄袍子就等著让他将她扛上肩膀。
  现在把她带回来,下一步该怎么料理她,成了他最大的难题。
  自做孽不可活,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吧,记得之前好像读到过……原来用在这种时候正好吻合。
  “伏钢……你怎么伫在房门前不进去?”
  李淮安醒了,她揉揉眼,看起来带有稚气,嗓音还在半睡半醒间,不像她平时说话时灵活流利,听起来却有另一股可爱的迷糊。
  她的话提醒了伏钢。没错,他从皇城回来之后一直站在自己房门口不知所措,挣扎著该将她抱进房里还是干脆咬牙再将她抱回皇城,摆回原位,就当没发生过“偷人”事件……
  “伏钢?”李淮安以为他没听见她说话,又唤了一次。
  “我先跟你说清楚,我带走小皇帝是为了保护他,而带走你……是为了要你来照顾他——他是你皇弟,你知道怎么照顾好他!”
  这绝对是一个最劣等的谎言,要绑个奶娘也不该找上娇贵公主李淮安。
  “是穆宰相要你这么做的吗?穆宰相身体无恙?”她会如此猜测是伏钢虽然鲁莽,但他的鲁莽只懂得横冲直撞,和野心者直接刀剑相向,不会顾及到她二十六皇弟的生命安全,所以应该另有人负责使计策画。
  “你不用管这么多。”她干嘛关心起穆无疾?伏钢心里不怎么痛快。
  他用肩膀顶开房门,将她与小皇帝抱进屋里,小的直接放在床上任他继续睡,大的自己从他臂弯滑下,打量他的房间,表情看不出有没有嫌恶或唾弃屋内的简陋。
  伏钢管不住自己的嘴,不禁冷嘲道:“真抱歉了,要委屈高贵的十八公主在这破屋子里住下。”
  “我又没说什么,你何必酸我这么一句话。”李淮安收回环视摆设的目光改觎他。伏钢的房间确确实实不华丽,与她的寝居相较,她放置华服的著衣室还远比这儿大上两倍。她知道伏钢不喜爱物质享受,他的房间如同他的人一样单纯,一目了然。
  她明白他没恶意,他刚刚那句话的文雅版是:你是金枝玉叶,让你住在我的房里太委屈你了,不过为了你与小皇帝的生命安全,请你见谅——他不说,她自己加注解行了吧。
  “我与鸣凤睡这儿,你呢?”她坐在床上,轻轻拍著小皇帝的胸口。
  “我只要有张椅坐著也能睡。”他的将军府里是有空房,但是若他睡在别间房里势必会引起猜测,等于摆明告诉人他在房里藏了什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切如常,粉饰太平。
  “我想穆宰相应该只要你偷走鸣凤吧,你带我来是失策,藏一个孩子容易,要多藏一个大人麻烦,趁著天未亮,你送我回去吧,照顾鸣凤的事,找个大婶来做就可以了。说实话……我只抱过鸣凤几回,谈不上照顾,我没这么好的本事。”
  “不行!”他想也不想就厉声拒绝。“天一亮,皇城里就大乱了,你待在那里是想找死吗?你以为皇城里那群家伙一争夺起来,后宫还能好吃好睡当做没事发生吗?万一穆无疾的歪主意失败,你会遭到什么下场谁敢保证?!叫你住你就住罗唆什么!找大婶来顾孩子,我要不要干脆多找几个人替他换尿巾?!小皇帝在我这里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你懂不懂呀?!懂的话就赶快上床去睡!别满嘴要送你回去这种屁话!”
  伏钢吼得很大声,似乎忘却了深夜里,这恁大的嗓门会吵醒多少将军府里的人。他吼人的气势很足够,一般小孩见著了大概会吓哭得浙沥哗啦,但却吓不著她。她之所以乖乖听他的话在榻上躺平身子,全是因为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方才吼出了多少对她的关心及在意,这让她好开心,他是在担忧她的安危,不愿将她独留在皇城里面临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
  他粗声粗气也不过是笨拙想掩饰自己的体贴柔情罢了。
  她枕著伏钢睡过的枕,盖著伏钢盖过的被,对伏钢露出甜美笑靥,这是伏钢应得的奖赏。
  被骂还笑得这么可爱干嘛?!伏钢心里嘀咕,眼神却将那抹迷人的笑容盯著不放。
  被骂还笑得这么可爱……
  这么的,可爱。
  第四章
  李淮安睡得相当安稳。即使睡的不是丝绸软枕,盖的不是蚕丝裘被,她却一夜好眠,因为屋子里充满伏钢的气息,被窝里有著纯男性的汗水味道。
  早膳是伏钢送进来给她的——事实上也是午膳了,早膳被她和小皇帝睡掉了——还顺手挟带一套平民百姓的服装要她换上。
  “我这里没办法吃太好,但吃饱不成问题。”伏钢似乎对于无法变出丰盛菜色感到气恼,所以口气听来不怎么高兴。
  李淮安先喂了小皇帝一口饭菜,替他将嘴边米粒拾起。“鸣凤,好不好吃?”
  “好吃。”童稚的嗓非常可爱,当今圣上李鸣凤鼓著双颊,咀嚼著饭时还分心在玩桌上的茶杯。
  李淮安这时才回望伏钢,“你能吃的食物我也能吃,我并不是非锦衣玉食不可。”说完,她也替自己添了青菜及腌瓜到碗里,和著米饭小小一口扒下。
  “我不是那意思……”啧,他到底在说什么呀?他只是怕她吃不习惯而已呀……
  “皇城的情况怎么样了?”她知道他一早跑了皇城一趟,眼下他心情的郁闷多多少少是受到皇城的乱象影响。
  伏钢看她一边要喂坐在膝上的李鸣凤,连顿饭都不能好好吃,他左手将李鸣凤拎过来,右手端著李鸣凤的碗,替她喂食小家伙,笨拙地塞了半口,掉出更多的米粒。
  “你三皇兄准备把小皇帝失踪直接当成死亡,要众官改支持他为皇。”他将黏在小鸣凤胸前的饭粒一粒一粒拈起。
  “三哥这猴急的性子真是改不掉……这么抢著出头,也不先弄清楚后头还有多少豺狼虎豹,马上掀了底牌,真糟糕……”虽然三皇子李傲凤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毕竟两人相差二十多岁,所以并没有太深刻的情谊。不过当她预料到李傲凤可能面临的凶多吉少,心里还是会难受。
  “五皇子和八皇子自然是跳出来反对。”又是两个冲动蠢家伙。
  “五哥和八哥与三哥不和已经不是秘密。”这一回,不知道她得失去多少名兄弟了……“丹芹她们不知是否平安?可千万别波及到才好。”
  “我有绕去看过了,她们没事,知道这种时候躲在屋子里别到处乱走最好。”就是知道李淮安会担心那群姐妹般的小宫女,所以他没忘了替她跑这么一趟。
  “谢谢你,伏钢。”就是这种小贴心,才会害得她把心也贴给他。
  “有什么好说谢的,顺便而已啦!”他不习惯地撇开脸不看她,满脸不自在。
  “当然要说。我要谢谢你这么担心我的安危,也要谢谢你替我去看丹芹她们的情况,让我放心。”
  “我、我哪有!”就、就说了是顺、顺便嘛!
  面对他的否认,她淡淡笑了。他嘴硬无妨,她有感受到他的用心就够。
  “我好难得才能离开皇城到外头来,我要是穿上百姓的衣裳,你是不是能带我四处走走?”她瞧见桌上的衣裳,突然闪过这个主意。
  当然不好。也不想想,现在是玩乐的时候吗?她一个被偷走的十八公主想大剌剌上街闲晃?吃饱撑著呀!
  但她一脸希冀,要求也并不过分,她只是想看看皇城里见不著的景象……对他而言稀松平常的街景,在她眼中恐怕都是好玩极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自己却又沉吟了。
  “还是算了,此时此刻乖乖待在屋里比较好,抱歉提出无理要求。”李淮安不想太为难他。她只是一时太雀跃,像是离了笼的小鸟,急著想展翅飞上宽广苍穹,他的片刻沉默让她又立即冷静下来,以大局为重。
  “你想上哪去?”
  李淮安抬头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意思是……应允她了?
  “如果是一两个时辰的话,应该没问题。”伏钢仍是没看她,故意想将话说得不情不愿,偏偏还是露了馅。
  “半个时辰就行了,在将军府附近就行了。”有你陪著就行了——这句话没说,怕又吓跑了他。
  “吃饱后我带你去。”
  她忍俊不住地欢呼一声,手里还握著箸,却高高舞动著,小鸣凤见状也学著欢呼,短短小手挥得好奋力。她知道这有失公主举行,又羞窘地将双手放下,以为自己能抿住毫不娴淑的咧嘴大笑,但因为心里太开心而失败。
  “跟个小孩子一样,丢不丢脸呀?!”他取笑她,她的回应是笑得更开怀。他催促她一句“快吃”,她温驯颔首,动箸继续喂饱自己。
  “之前还叫我别再去烦你,现在被我偷回来却不反抗,你也真奇怪……”
  李淮安教养极好,嘴里有食物时绝不开口说话,直至吞咽下口中菜饭才缓缓回答伏钢的咕哝。
  “我是这么说过没错。我讨厌你打赌输了才来找我,那种『不得不来』的态度,我不欢迎你。但如果你不是因为这原因而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见到他就开心,但无法忍受被视为赌注,她希望他是为了见她而来,专程为她而来……
  “说什么绕舌话,听都听不懂。”伏钢觉得她像在念谜语,丢给他很难理出头绪的说法。
  她轻叹口气,对伏钢而言真的得简单点说。“伏钢,如果你来找我喝茶,是因为你想见我,我会替你温壶好茶,期待你来。”她不能再说得更明白了。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安静了一会儿,是否有认真思索她那句话她不清楚,因为他的表情看来很专注,觑著她许久。
  “你还说不想让那个尚书家伙误会——”
  哦,原来伏钢这么在乎她那时想激怒他的话。
  “是不想让他误会没错。难道你想吗?”她轻松将问题丢回去给伏钢。
  “……”他很想,但也知道不能想。
  他是讨厌那个尚书没错,因为那个尚书接近李淮安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目的并不是单纯想疼爱李淮安,这让他觉得心里不舒坦。最好是让那家伙误会到底,滚离李淮安远远的,甭再接近她——可是若让人误会他自己和李淮安有什么,情况不是更加混乱吗?
  “我知道你也不想。那么你还有什么想质问我的?”她笑咪咪,实际上心里酸溜溜的。
  “没有了。”他的确没任何立场质问她。他根本无权过问她任何事,就算她真决定让那个啥尚书成为十八驸马,又关他鸟事呀?!
  心里那股越烧越旺的不爽快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
  “你真的好本事,几句话就让我食欲全失。”她咕哝,放下碗筷。
  “你吃饱了?”怎么不多吃点?
  她气都气饱了,满肚子全是窝囊气!面对一个呆头鹅,又不能直接拎著他的衣领大声对他吼“柳扬是我故意找来气你的,你到底懂不懂?!你为什么不吃醋质问我?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就是想让柳扬误会你和我关系密切?我求之不得呀!”所以她更觉得力不从心的窝囊——
  为了避免内伤气死自己,她还是转移注意力吧。
  “现在可以带我出去走走逛逛了吗?”
  李淮安没有踏出过皇城半步,今日是她头一回踩在城外的街道上。
  这里和皇城内差别恁大,皇城里美轮美奂,琉璃砖碧玉瓦,广湖郁林,一望无际,而小街巷老旧拥挤,不时飘来混杂著许多食物的味儿,有生蟹活鱼的腥味,也有卖花姑娘篮子里的花香味,更有小铺引人垂涎的豆腐香。
  她换上与街上所有姑娘类似的粗布衣,长发挽在素巾之下,身上发间都没有任何赘饰,脸蛋上也不扑胭脂水粉,素雅干净。她跟在伏钢身后,揪握住他的衣角,难掩好奇地盯瞧著从没见过的种种玩意儿。
  “好香……”她瞧见有个小铺前好多人在排队,隐约嗅得到饼香,她好奇引颈望去,发觉众人在等待的正是撒上芝麻的烤大饼。
  “芝麻大饼,想吃吗?”伏钢抱著李鸣凤——当然他也被打扮成寻常孩童的模样。没人会想到失踪的皇上及十八公主此刻正混在人群里“微服出巡”。
  “好吃吗?”她反问。
  “走,排队去。”他腾出另只手,不懂避嫌地捉著她一块接著人龙排下去。她一开始还觉得别扭,后来越是接近摊铺,饼香越来越浓,她的期待战胜了别扭。
  付出银两,接过满脸笑容的小铺老板奉上的热饼,她笑开了容颜。
  这可是她头一回买东西呢……
  “趁热吃。”
  她惊讶看他,“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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