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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商沈万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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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又变成了晓云和那个血泊中的晴儿的脸。他看了一下身边正和刘玉在说着话的陆丽娘,低下头叹了口气,直觉得心中闷得慌,于是他走出了船舱,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秦淮景色。
舱内已是一曲终了,刘玉和陆丽娘也坐到了船旁的船栏旁,看着船舱外。
“喔,告诉你一件事。”刘玉回过头,对陆丽娘说:“那个张士诚的兄弟叫,叫张,张……”
“张士德!”
“对,就是他,他前不久让朱元璋的大将徐达给捉了,现在已解来南京!现被主公朱元璋将他打入了死囚牢中。”
“士德,被捉了?!”陆丽娘怔怔地看着刘玉,接着,她朝正站在船头的沈万三大声地喊着:
“官人,你快来!”
当沈万三听说张士德的事,不啻是五雷轰顶,一时也慌得没了主意。直到回到了他那沈字分号丝绸店后堂时,他还想不出一个办法。
“官人,你是个男人,快给想个办法哪!”陆丽娘感激当初张士德在救她时的情分,也深知张士德在沈万三商务活动中的巨大作用,不由得焦急万分。
沈万三也在焦急着,他怎能不知道这些?只是这里是在应天哪。猛然他想起《史记》中记写的陶朱公的故事。
《史记》记述陶朱公经商的笔墨后,接着花了不少笔墨写他的次子杀人囚于楚,陶朱公如何想花钱买下儿子的命。书中写道,陶朱公说:“吾闻千金之子不死于市。”于是让小儿子“装黄金千溢,置褐器中,载以一牛车”。后来大儿子要去办这事,但没办好,以致“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杀人囚楚,其家多持金钱贿王左右”。这也许是中国商人最早试图以金钱进行钱权交易,进而枉法,但却未成功的记载。此时处处以陶朱公为楷模的沈万三,想到那从官场上隐身的陶朱公,虽成了大商人,但熟谙官场上的一切。陶朱公枉法而未果,问题出在这正如陶朱公后来感慨的是,不该让和他一起吃过苦、知财来之不易的大儿子去,他花钱太不舍得,而应该让花钱不知惜吝的小儿子去办这种钱权交易。
迷信钱能神通,更以为钱能办成一切的中国古代商人的心态,在陶朱公身上已然显现。此时的沈万三,更是从反面汲取了教训:那就是要救张士德,必须花钱——毫不吝啬地花大钱。这既是为了救张士德,更是为自己今后的经商注下一笔可获大利的投资。
救援方针——花钱,这确定了以后,下来就是具体的操作了。
一客不烦二主,沈万三想到这里,不由得一击掌:“还是请刘玉,在朱元璋府中给想想办法,她是他们那个府中的教坊主儿。我们这里准备好大钱,还怕买不倒什么人?”
“请刘玉去办这事?”陆丽娘倒是踌躇起来,“她只是个女子,这事,她已说了,他们和吴国公朱元璋很难私下里接触到,再说,人微言轻,她这个教坊主儿,也只是个下人。”说着,陆丽娘谨慎地试探:“我倒想到个人,只是不知妥当不妥当。”
沈万三立刻猜到了她所说的人,想起为晴儿争吵时,她曾说过的关帷对她的什么牵挂不牵挂的事,沈万三心中漾起一丝醋意。只是此刻,他仍不动声色地问:“你是说……”
“关帷!他现在是朱元璋府中的幕僚。”陆丽娘根本没想到沈万三的那几根花花肠子,此时她只是病急乱投医地想到尽快救出张士德。
5关帷以沈万三通张士诚而贿赂为要挟,让陆丽娘来他居处。关帷要陆丽娘和他演绎陶朱公与西施的故事,陆丽娘缓兵而行
真个是病急乱投医了。沈万三虽说对陆丽娘提出找关帷有种种不悦,但当此时,他也认为找关帷是惟一的办法了。好不容易摸着朱元璋府的幕僚小吏们居住着的吏舍,沈万三敲响了关帷的房门。
关帷打开门,见是沈万三,倒着实意外:“你……”转眼,他看见了沈万三身边放着的礼品盒,于是他知道,沈万三找他至少是有事相求:“请进来吧!”
沈万三进屋坐了下来,接着对着关帷拱着手:“关大人,别来无恙?”
关帷淡漠地回礼:“沈老爷,这一晌可又是春风得意?”说着,他看了看沈万三带上的礼品:“你我倒真是后会有期,不知沈老爷今日屈驾寒舍,有何吩咐?”
“听说,听说张士德从苏州解来应天……”沈万三不想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关帷听沈万三提起张士德,猛然站起:“张士德?你是张士诚派来的?”
“不,不!”沈万三忙不迭地说,“小人只是与张士德私交甚笃而已,并非系何人所派遣。”
“天下正纷争不已,这个张士德,可是中书平章朱元璋极重视的一个人物。不知沈老爷意欲如何?”关帷想套出沈万三前来的真实用意。
“小人意欲花钱,以保释他……”
关帷看着沈万三,原来是这个,这个商人,做生意时这么精明,可在这些方面,怎么这么愚蠢?他见沈万三还要说下去,于是打断他:“花钱,保释他,嘿,叫我们主公放虎归山,你这不是与虎谋皮么?”
沈万三拱手拜揖:“如果事成,沈某对关大人今后当会以重金相谢。”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九十四
重金相谢?关帷看着沈万三,昔日的情景,点点滴滴不禁浮上心头。想自己在陆德源家时本和陆丽娘从小一起长大,都是你这个沈万三插了进来,以致我仓皇到了应天,谋一个幕僚小吏以立身。想到这里,充满了情仇的关帷不由得冷笑了两声:“我说沈万三,古语云,贫贱立品,富贵立身。贫贱时你无品而夺人之所好;富贵时,你昏了头要来介入天下之纷争。你以为你有几个臭子儿,就什么事都能办成?”
沈万三见关帷提及夺人之好,心中有几分愤怒,但今日是来求他,故也不便发作,只是隐忍地说着:“小人不敢,只是小人乃一布衣,自知无力以救张士德兄,故而来求关大人相助。”
“平章大人朱元璋最恨贿赂和受贿者,就凭你今日贿赂以求释张士德,我将你告发,平章大人大约不会放过你!”其实关帷已是准备将沈万三告发了。只是他不想沈万三被执时还糊里糊涂地不知道为了什么;再者,他多少还有些投鼠忌器。他不想让陆丽娘也受牵连。
可沈万三听关帷一说,心里却一惊。他深知此人心机阴鸷,此刻又在朱元璋手下谋差,还是小心些为妙,故而连忙抽身:“小的只是友情为重,并无甚企图。再说你我,毕竟有过数面之交。关大人如是无意救助,那在下告辞!”
“且慢!”关帷厉声说着,“你我数面之交,交情如何,本是大家各自心中有数。今日不是我有意或无意救助张士德,而是我看在当初与陆丽娘的情分上,还不想马上就去告发你。”说着,他看了看沈万三,“丽娘现在虽和你是夫妻,可我俩毕竟自小一起在陆家长大,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沈万三脸上现出愠怒之色,关帷见了心中却一阵快慰:“嗬嗬!怎么,沈老爷听了不高兴了?”
“没,没有!”
关帷看了沈万三送上的礼品一眼;“这些礼品,我且收下。关于求释张士德之事,你让丽娘来我处……”
沈万三心中充满狐疑:“你,你要小娘子来做甚?”
关帷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她来么,我一来和她叙叙旧;二来,这求释张士德之事,我想和她商量商量,也听听她的意见。据说,这张士德也是她在扬州的救命大恩人么!”
沈万三心中窝囊极了,他站了起来:“在下这就告辞!”
当沈万三回到沈字分号店内,把去关帷家的经过讲给陆丽娘听时,陆丽娘也是既惊讶,又疑惑。
“他说要你去他那儿商量,他要你去干吗?”沈万三不禁对关帷疑惑,而且对陆丽娘也疑惑起来。
陆丽娘当然无须解释,她和关帷并无什么瓜葛。可对去关帷处之事,沈万三竭力反对,陆丽娘却不以为然了:“这个关帷,原本是我们家的管家,不管怎么,我过去都是他的主子。我想他还不至于背主、卖主以求荣。再说,不稳住他,万一他真的告发起来,只怕你我都走不出这应天城。”
沈万三听了,不信任地一笑:“我看他并非是要卖主求荣,倒似乎是对你这个两小无猜的小姐旧情未忘,怕是另有企图呢!”
“我和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旧情!他能怎么另有企图?”陆丽娘口气中有些不悦。
面临着这内外交迫的情势,沈万三想抽身以自保了:“我看不必去了吧!这救助张士德之事,也许是我们这些商人无力所办之事!再说,何必去苦苦求那个关帷?”
“你,你怎么啦?”陆丽娘像受到侮辱似的圆睁着杏眼:“张士德当初对你的帮助,你难道忘了不成?哼,官人心中,担忧的只怕是我会跟他跑掉吧!”
沈万三看着陆丽娘,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好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陆丽娘带了两个使女来到了关帷家门口,事先得到讯息的关帷迎了上来。他拿出几文钱让轿夫和使女到对面茶馆里吃两杯茶去,接着和陆丽娘走进屋来。
关帷让陆丽娘坐下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陆丽娘,突然一下子跪倒,匍伏在地上。
陆丽娘大感意外,慌忙扶起关帷,只是她说话时,话也说得不利索了:“关,关大人,你,你这是干啥?”
“请夫人救我!”关帷近乎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陆丽娘慌了神:“我,我怎么救你?”
关帷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夫人,我和你在汾湖,自小一起长大,那时我就发誓非你不娶。你父亲陆德源老爷也曾说要将你许配于我,后来都是沈万三横在了我俩中间!”
“不,不!这不能怪他,要不是他在扬州救我,我现在不知什么样子了!”
“救你?哼!”关帷自己站了起来,“你现在为他变卖了全部祖产,他还是没把你当做什么!这家伙在扬州时,就是为了这个夺你家家财的目的!”
陆丽娘低头不语,关帷的煽情确也使她想起那个怀孕了的晴儿,这就是他对她给他的情 感、财产的报答吗?她有一丝丝想把这一切说给关帷听的冲动,可她很快忍住了。沈万三毕竟是她的夫君、她儿子的父亲。
另一旁,关帷还在诚恳地表白:“我关帷并非是为了你陆家的财!时至今日,陆家的财产已全部化入沈万三的巨富之中,我,我仍然想要得到你!这些年来,我,我对你是热恋如初,至今虽说已是三十有三,但除你以外,已无意于再娶他人为妻。”
女人听到别人说爱自己、说除自己外不再想娶他人时总是感动的。听了关帷的话,陆丽娘内心被触动了,那在心里曾经有过的如果关帷娶了我,可能会比沈万三更疼我的想法一下子占据了她的心田。然而她很快想到,自己已是沈万三的妻子,那古老的从一而终的道德信条又牢牢地抓住了她。她爱怜地看了关帷一眼,神情感动地说:“关帷,你这是何苦?丽娘已为人妻人母,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你了!”
“不!不!”关帷歇斯底里起来,“当初在苏州,我想借助于陈老板击垮他,目的也是想得到你!只可惜那个陈老板,不足以谋事!”说着他两眼定定地看着陆丽娘:“在情场、商场,我都败给了他,你就一点点也不可怜可怜我?”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九十五
陆丽娘心肠软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唉,你这么和他斗来斗去的,为个什么呀?”
“为的是你!”关帷看着陆丽娘,“我这辈子得不到你,誓不罢休。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这头、这主就是沈万三!”
夹在两个男人中的陆丽娘,一下子置身于两人之外,似乎充当起一个调停人的角色了:“我说你们还是冰释这恩恩怨怨吧!你这么和他用足心机是为了我,也太不值得!”
“不!值得!只可惜在情场商场,我都败给了他,可今天在这官场中,我想我不会再输给他了!我现在只是主公朱元璋手下的一个幕僚,人微言轻。但我,马上就可以去告发他。哼,他勾结张士诚,并且还想来贿赂我。”说着,他指着沈万三带来的一堆礼物:“这,就是告发的凭证!”
陆丽娘从亢奋的关帷身上蓦然感到一阵冷气,倒是清醒了许多。她立刻明白,是她助长了关帷的情仇,以致给沈万三,同时也给他们那个家带来了巨大的危险。很快,她明白她该怎么做了:“那,在我来这以前,你为什么不去告发呢?”
“我这是投鼠忌器,怕你也受到株连,更怕没得到你的首肯,你会更恨我!”
“你的意思是想我同意你去告发我的夫君了?不!这样我倒会恨你!沈万三毕竟是我儿子旺儿的父亲!”
“旺儿,你和他生的孩儿叫旺儿?”关帷痛苦得浑身颤抖起来。
陆丽娘看着他奇怪的样子,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他生孩儿呀?”关帷变态而又失声地大喊起来。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子啊?陆丽娘对关帷的变态似乎有点鄙视起来。但她立刻想到救自己的丈夫、儿子的爹还得求着他。她望着他,一眼的哀求:“我求求你,别去告发他!”
关帷眼里露出凶光:“不!”
“你和他斗的目的不是为了我吗?你难道就是这样为了我?你这样胁迫我,你想我会答应吗?再退一步,就是答应了你,你不觉得我是违心的吗?”
“这我不管,我只知道亲耳听你说,你陆丽娘答应我了。”说着他看着陆丽娘:“即使是违心的答应,也总比不答应我要好!”说着,关帷的脸阴沉了下来:“你答应了我,我们可以带着旺儿一同出走,隐姓埋名。但那个沈万三,他必须死!”
陆丽娘极冷静地说:“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和你商量。首先,我将到朱元璋前告发沈万三,将其置之于死地;其次,他死了以后,我和你带着这些财产远走高飞,做个历史上的西施与陶朱公。”说着他一声冷笑:“沈万三兴许是做生意做昏了头,过问起张士德的事来。老实说,朱元璋要么让张士德投降,要么就让他死。这么个要案的案犯,我关帷一个幕僚,根本没这个力量救他。哼,不要说我,就是主公身边的李善长他们,也救不了他。”
“那你为什么要对沈万三说,让我来商量救张士德的事呢?”
关帷阴冷地一笑:“不这样的话,你我怎么会在这里相见,又怎么会商量起这些事来呢?”
陆丽娘立刻感到关帷的用心险恶,但她仍不露声色:“我已是人妻人母,你竟真的要?”
“要,要,不管你现在是什么了,我只想要你!”关帷神经质地说着。
“你说的这些,可否让我回去再想想?”陆丽娘决定先稳住他。
“不管你怎么想,那个沈万三,他可别想活着出应天城。我这就去告发他。”
“不!现在你不能去!”陆丽娘看着要往外去的关帷,喊住了他。
“为什么?”关帷注视着陆丽娘,“现在不能去告发,那你说什么时候去?”
“你现在告发了他,让我这可怎么办啦?你总得也要给点时辰给我!否则,你一告发,朱元璋派兵来查抄,那店里的那些钱,我就一个子儿也动用不了了。”
关帷看着陆丽娘,心里一阵高兴,你终于和我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了:“那好,你说我到什么时候去告发他?”
陆丽娘说:“你等过了今日,明日太阳升起时。这样我就多多少少好作些准备。”
关帷看着陆丽娘,沉吟起来。他不是没想到陆丽娘会不会是缓兵之计,但很快,他就像大多数男人那样,在他们所爱的女人面前犯了最容易犯的过错——轻信。他看着陆丽娘:“这,也好,你回去速作准备!只是,你别食言!”
陆丽娘苦笑一声:“这哪会呢?”
陆丽娘匆匆地赶回沈字分号丝绸店后堂,马上就收拾起行装来。刚外出归来的沈万三走进他们的居室,见她正忙得满头的汗,倒不由得奇怪起来:“丽娘,你在干什么呀?喔,你刚才去关帷那儿,和他说得怎样?”
陆丽娘也不搭话,只是忙着拿这个拿那个的。沈万三这才发觉她是在收拾行装:“怎么,你要走?”
陆丽娘急匆匆地对沈万三说:“你马上和我一道离开应天,赶快回苏州!”
沈万三见这样子,想到关帷说要告发他的话语:“是他要告发我?”
陆丽娘点点头:“你快点,他明天一早就去告发了,我们必须连夜逃走,否则就来不及了。”她见沈万三不解的眼神,一时也无心解释:“这些,过后我再说给你听!”
“不!关帷怎么会和你说起这些?”沈万三疑神疑鬼起来。
陆丽娘意识到沈万三的疑虑,气愤起来:“谁还有时间和你磨这些!”她看见沈万三仍坐着一动不动,愈加气恼:“我说,你先别问这些好不好?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九十六
沈万三任性起来:“你不说清和关帷是怎么回事,我就坚决不走!让他去告发,让他们抓我走!”
“你!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了,我和他虚与委蛇,为你着想,你竟然还这么胡思乱想。我现在不和你说什么,等上了船,我全说给你听。”陆丽娘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沈万三,向室外走去。
第二天早晨,当一缕阳光照在江南的一条小河上时,沈万三他们的船早已离开了应天。此时,关帷也从他住的家中,迎着刚升起的太阳,向朱元璋府中走去。
当朱元璋听说有人想花大钱买下张士德的命时,极为震怒。他看了看跪在面前的关帷,又看了看关帷身旁的那堆沈万三送的礼品,他实在难以理解,一个商人何以至此?他又看了一下关帷,关帷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小人说的可句句是实!”
今日的朱元璋,被政事裹胁着,早已记不起他还是叫朱重八时和这个当时叫沈富的巨商有过交往:“你说那个巨商,他叫沈万三?”
关帷点点头:“正是!”
当为一个政治家,朱元璋理所当然地从政治的角度考虑问题:“沈万三,他是张士诚派遣来的?”
“小人不知,只是,小人在苏州时,就曾听说,此人得力于张士诚兄弟颇多。”在朱元璋面前,关帷言语谨慎,并不敢多说。
朱元璋派遣李善长去问问张士德,这个沈万三是不是他哥哥派来的。未几,李善长走了过来,向朱元璋禀告说:“回禀主公,小臣去时,那个张士德已五六天不肯吃了,我问他,他也没有力气回答。奄奄一息,只怕过不了今天了。”
朱元璋的思想还沉浸在这个叫沈万三的家伙此行来的目的上:“沈万三,他要救张士德?”说着他大喝一声:“来人哪!”
宫中卫队的校尉走了过来,朱元璋大声吩咐:“立即捉拿沈万三!”
其后的事情,正如那首《古乌鹊歌》所唱的:
南山有鸟,
北山张罗。
鸟自高飞,
罗当奈何。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九十七
第十二章 大音希声 大象无形
1沈万三逃逸而去,关帷也逐步取得了朱元璋的信任,只是当朱元璋问他沈万三原名是不是叫沈富时,他说不知。他真的不知
逃逸而去的沈万三和陆丽娘乘坐的小船离开了应天,只是此时,沈万三才有了与当初范蠡逃离姑苏、从蠡口上船后的相同感觉。逃诛——陶朱!他终于明白陶朱公取此名的另一种意义。可那个阴险的关帷居然也要做起陶朱公,并且要陆丽娘做他的西施。嘿嘿,滑稽可笑 之余,他却也发现自己的心在颤抖。
陆丽娘也有些悔,兴许不该将一切都告诉沈万三,然而她又觉得还是应该全部告诉他,否则他还以为关帷充其量只是一个与他有隙的故人。她对关帷的情感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和沈万三结识前,她只是觉得关帷性情阴冷而已,可他离开了陆家后,还不忘故主地上陆德源坟前焚香,这曾使陆丽娘极为感激。后来在周庄的澄虚道院,他的一番话可说是恰到好处地正中丽娘下怀。然而此次,他那阴冷的性格背后所表现出的变态、凶残和冷酷,终使陆丽娘认识到,此人不可深交,否则将跌入他个性罗织成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陆丽娘将关帷那天与她说的种种话告诉了沈万三时,沈万三至少知道关帷恨他是恨得有多深!他也有些悔,如果说,关帷仇恨的眼睛过去只能是在背后窥视,可这次,他和陆丽娘几乎是自己送上了门去自取其辱的。然而当他听到陆丽娘要那个关帷明日再去告发时,虽然明知这是一种缓兵之计,然而这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在和一个仇家商量着整治自己的事啊,他多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苦楚。
看着陆丽娘对面坐着,沈万三低下了头:“那个关帷,本想得到你,得到你家的财产,因为我的出现,他……如今,他和我势不两立地要告发我,这还不是为了要得到你,得到这财产么?”
陆丽娘知道心中已与关帷不共戴天的沈万三,此时也难以容忍她和关帷的相见。说不准他还不知想到哪个歪处去了:“夫君,我都说给你听了,你是我的夫君,我和他只是虚与委蛇,拖延些时辰。你,你可千万别当我真的要和他走!”
“这点,我不傻!要是你愿和他走,那你那天就不会回来,更不会和我坐这同一条船了!”沈万三说着,他看着陆丽娘的脸:“坐同一条船,知道吗?三世修得同船渡,七世修得同枕眠。我和你七世修了,如今这三世的也修了。同船而渡,要是这船翻了,我和你统统掉下水去。当然哪,你也许有人在岸边等着救你,等着要你,我可是只好在水里呛水,等着淹死呢!”
陆丽娘看着她的夫君,这时觉得他既可怜又可爱,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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