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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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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为大烟所逼,要拿她换烟抽罢了!因而当娘离开后剩下一个人,暗自哭了很久。她埋怨娘:她和自重的亲近,娘是最清楚不过的,可到爹要在外面给找人家儿时,她不替她说话,反而还来探口风;这样的娘还让她怎么依靠呢。在家里没了依靠,自己又不好出口争论,还有什么办法呢?找自重去吗?不成,一个姑娘家,和人家只不过心里相通,还没通媒立约,这么跑到人家去,那算怎么一回事呢!除了自取轻贱外,倘或人家知道她家里的这些话而不敢留下她?她把这些,左右盘算,反复思量了不知有多少个回合,直到觉得一颗心都隐隐做痛了,才终于做出决定:先逃出去躲躲,爹也就找不成这个人家儿了。那时,倘若自重诚心于我,他来把我接回他家,那就不算我姑娘家自轻自贱了,同时也看出他的至诚之意来。主意已定便于这天一早天刚闪亮时悄悄出了家门,出了北城门,循着大路往前走了三四里,又朝西叉下大路,有一条小径,那是往山脚下的观音阁去的。她知道,这观音阁里住着一老二少三个尼姑。老尼静修带着贞善贞美两个徒弟在此住持静养。方菲自幼就曾随妈妈常来这里赶香火会,路径熟,人也熟,又因她爹娘在这一城内外远近都是有名气的,所以一方人提起来无人不知;况且她们出家之人又都以慈悲为本,她今有了难处来求以庇护,量来定是可以的。
小路荒僻,茅草丛生,又是早晨头,她趟着冷露急慌慌的往前赶着,生怕被熟相人看了,那样她就隐匿不下了。好在城里人都是懒虫,乡下人又都不认识她,所以她对此颇觉欣慰。方菲在小路上又走了二、三里的样子,面前已到了山脚,抬头间已快来到庙前。庙院是坐落在半山坡上,红墙绿瓦,朱染的山门,苍松翠柏掩映下,风铃,蹲兽的殿角显露出来,那上头已映照了一抹晨光。晨光之后是斋房上飘渺升腾的炊烟。有几只鸦鹊飞起飞落在树间,不时的“喳、喳”噪鸣,给这肃穆的禅林凭添了几分凄惶。
方菲心中有事,没兴致去欣赏禅院景物,便紧走几步来到通向山门的、高陡的石阶前。在这里,她先把头发、衣杉整理一番,跺跺脚上的泥湿,这才迈步登上白石阶梯。阶梯有三十来级,她因几年来身子弱,又一夜煎熬未眠,上了十来级就已气喘心慌了,又急着进庙,脚下便步步吃力加重,心房也噔噔欢跳不息。她不得不时时停歇一会儿,才终于来到门前。门大开着,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蹭蹬着进得院来。张望间,西厢门响处,小尼贞美揉着眼走了出来。见了她一时没认出来,就问:“那是谁呀?一大早儿到这干什么呀?”
方菲正向她走来,一面应道:“啊,是小师姑!你不认识我啦?”
贞美一面擦着眼睛,道:“没见我这眼睛给柴禾烟熏呛得这个样儿,还能看出什么来!”说着又连擦几下,再把眼睛使劲儿睁睁,贴近到方菲面前,这才看出她的面貌来,便以少女特具的那种张致、惊异姿态上前拉住方菲,道:“哎呀!是你呀!你干嘛一大早儿就跑到这儿来了呢?”还没等方菲答话,贞善在房里听见院里说话,也从屋里跑出来,见了方菲也凑过来问道:“这么早来这儿,想必是有什么事儿吧?”见方菲眼泡儿红肿,就拉她“快进屋暖和着说话吧。”
三人进屋坐下,方菲见他们俩对自己这样热心关怀,不由的心里一酸,眼泪早已落下来,便把自己的家事和请求避难的打算,简要的说了一遍。二小尼听了都惊叹不已,也自然都很同情,安慰了一番之后,贞美看看贞善,贞善说“这事得赶紧禀知师傅才好;咱俩不好做主。”
贞美性急,便点着头起身往师傅那里去禀报。她去了不一刻,回来说“师傅叫方菲过那边禅房去坐,她要问问话。”两个尼姑便各拉一只手拉方菲到师傅房里来。
进得屋,方菲先上前给坐在禅床上的老尼施了礼。老尼早就认得她,便让她免礼,坐下说话。贞善贞美扶她在地下的凳上坐了。老尼才又说道:“想不到,像你爹娘那么俩人,竟让这鸦片烟给坑害到这等光景!弥陀佛!真是罪孽呀!”感叹一番,又说道“你来这儿想要在这庙上躲避一时,我们出家人以菩萨之心为心,怎能看你受难不救呢?但有一宗:你所说的话得是实情,若有什么隐情遮掩在里面,给俺这清净佛地惹来许多是非口舌,你就辜负我的一片善心,也亵渎了菩萨了。”
方菲见她已是首肯,忙站起身说道:“师傅你看我这年纪,从小在爹娘手里长大,从没遇过事情,真事我还说不圆满,哪会说谎呢?再说,你老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还不知道我吗?”
老尼点头道:“善哉!善哉!那么,好吧。你就在这住上几天,等到你爹娘改变了主意,那时你再回去吧。”
方菲赶紧站身施礼,称谢:“谢谢师傅相救之恩。”
贞善见师傅已依允,便一旁插话道:“师傅,留下方姑娘倒是一桩善行;可是,她家里若是着人找来庙上那怎么办呢?我想,哪里也找不到了,就许找到这儿来,您老说是不?”
老尼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她又转看着方菲问“你想这事怎好呢?”
方菲想了想,嗫嚅着说:“找来我也不露面,您老看行不行?”
贞美忙说:“对、对,你不露面,咱们就说没在这,难道他们还到咱们禅房里搜不成!”
老尼微微摇头说:“搜倒是不能;但我们也要相机行事——隐瞒的太严密了,不要把她爹娘急坏了吧!这一层不能不防着。我想若是能有个信的过的人来,透个口风给他,既不说人在这里,又让家里知道人有准着落而不必为她的安危担忧,这样方好。你们说是不是?”
贞善贞美两人听罢,一齐拍手说:“这么着才好呢。还是师傅想的周到。”
方菲也很满意这主意,便忙拜谢道:“师傅真是菩萨心肠,为我这么费心周到的安排。”
老尼见几个年轻人齐声夸赞,高兴起来,说道:“你们还都小没经验过事,想事哪能那么周全。人生一世,不知都要遇上些什么魔障。嗨!世道难哪!咱们出家人,这些烦恼少一点罢了。好啦。”她对方菲说“你就跟她们两个一起吃、住吧。有什么事你就跟她们说就行啦。去吧,去用斋去吧。”
三人回西厢,用过早斋。贞善问方菲:“倘若有人来找你,我们也不知谁可信谁不可信,你自己又不能露面,那又怎能透出这个信儿呢?”
方菲被这一问也做了难。贞美在一旁道:“这好办:菲菲你告诉俺们,你都有哪些可信得过的人,到庙里来人时,我们先问明了再说,可透风的则透风;不可透风的,就一句话‘不知道’不就完了。”
贞善连说“好、好。就这么办。”她又征询方菲“你说行吗?”
方菲点头道:“也只得这样了。”
这天傍晚果然有人来打问,两个小尼姑迎出去询问了一下,见不是可透风的,遍搪回去了。第二天头午,金自重找到庙里来,贞善贞美又出来应酬,经盘问,得知是可信赖的,二人便告诉他:“她来过这里,可是又走了。临走时托付我们,倘若见到你,就让你不必担心,她一定不能寻短见。但哪时候回家,可也没有准儿。可她从这儿又往哪去了我们也不知道。”就这么,把他也搪回去了。

十三悬梁投井挽歌哀(4)


第三天,即方梦天吊死的次日头午,金自重又一次来到观音阁。贞善、贞美在昨天金自重走后,和方菲的谈话中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回见他又来这儿,就耐心的询问:他为什么又一次来这庙里?他回说“各处都找过了,都不见踪影,唯有这儿见到过她,因而猜想:她即使不在庙里,也一定是在这附近一带,因此再来看看,是否又回过庙上来?”
两个小尼姑见他那一脸的焦灼,一身憔悴的样子便心生怜惜;又想到让他见见方菲也没什么不好。方菲所以不出来见他,是她在跟他使女儿家的性子,试探他对她的情意究竟有多重。现在一次次的来庙里,别处还不知跑了多少腿;看他那样子:眼睛也红了,脸色黑瘦,嘴唇干裂,其心如何,已不问可知。于是,两人交换一下眼色,便让他在客房喝茶稍坐,她们便转身回禅房来,贞美和方菲说道:“你也不该再让他乱跑了,看他急成那样子,也该把心软一软了。倘若把他急个好歹的,你就不难受吗?再说,也不是人家招惹了你,何苦跟人家这样!正经的,还是这就去见他,就是不回家也该见他才是啊。”
方菲见自重为她这么焦急奔走,心里已自满足,早就心软了。又被贞美冤了几句,便再也抑制不住了,便当即拉了贞善向客房走来。当她一眼见到自重那付形容,就一步跨进屋来,呜呜大哭起来。自重急起身上前扶住她,按她坐了,又把她仔细打量一遭,随即好言安慰一番。贞善、贞美都帮着劝慰。
少倾,待她悲伤稍定,自重才说道:“菲菲,咱们回去吧,这样在外面自苦自怜又是何必呢!看你都折磨成什么样儿了。再说你在这儿,又累及二位师姑为你操心费力的。家里也都为你急的什么似的,盼望着呢!”
这几句话又触到了她的伤心处,已收敛了的悲伤复又冲开了心扉,便不由的又哭作了一团儿。哭罢一时,经贞善、贞美的极力劝解,才复收住悲泣。反问自重道:“回去?我是怎么走出来的?难道你愿意让我回去听凭他们摆布吗?”
自重软语道:“这,我怎能不知道呢!你回去可以先到我家住住,有我娘陪伴着,不总比在人家这修行的地方少添麻烦吗?况且我听说你爹已经不管你的事了。”
“他怎么能呢!他要不拿我换大烟,就得瘾死了,怎肯撒手不管呢!”
自重心里话不敢出口,只说道“人们告诉我,说他确实是不管了;你若不相信,就先和我娘住一起吧,其它事情慢慢再商量,这,你看怎样?难道我还能把你送回他手里,让他把你换大烟抽吗?”
方菲本来是早就这么想望的,只是不好说出口。这会自重催促,贞善、贞美帮腔,她便忸忸怩怩,半推半就的依允了。
从庙里辞别静修师徒后,两人便相扶相携的循着小路往城里来。一路走着,方菲一再问他:她爹娘都怎样,是否都急坏了?找人家的事有改变没有?自重只是“恩、啊”敷衍着说:一切都好,找人家一事,人走失,自然也就放弃了。实在的说,这会子自重心里是在悬着一块石头的。他深怕方菲知道父亲上吊而亡,母亲失心发疯,一时精神承受不了。她近来是太疲弱了。他在来观音阁的路上就在盘算,如何能使她经受住这场严酷的打击而不出意外。此时此刻他感到莫说是他这样一个人,就是神仙下界诸葛再生也难保她的万全。一路上,他一面苦思良策,一面软语柔情的说着劝解、安慰、勉励的话。他这时特意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走着说:“菲菲,你到我家妈妈见了你说不定该怎么高兴的了,你说是不?”
她听这话并无反应,只拿眼角斜溜他一下,脸色红了一红,并不做声,只管闷头走路。他又说:“你还记得不,爷爷教咱书那会儿,他常常夸奖你,说你比我聪明,到大了若能给他做孙儿媳妇就好……”
他这句话还没说到底,就狠狠挨了她一拳。同时嗔怪道:“这些陈年老帐你还都记得,怪不得你念不好书!你就不记点儿有用的。”她的脸更红了,但也跟他靠得更紧了。自重此际也不由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继续说“不单这个,还有哪;你忘了没?那年我是七岁,你是五岁吧,咱们一帮孩子都在你家窗前玩‘过家家’,麻婶家的莲大姐和刘家的晓春两个孩子头儿主张着给咱俩扮新人儿拜天地,让咱俩个并排站定,一起跪倒磕头;你让衣襟绊住,一头抢在地上,磕得满嘴是血,门牙都磕活动了……”他正说得起劲儿,不防着,臂上又被她狠狠拐了一下子。她的脸更红了,含羞带娇的向他佯怒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尽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晾出来。也不看人家是什么时候,还尽来打趣人家!再这么着咱可要回庙里去,不跟你走了哇!”她虽是这么说,可还是不觉的去摸摸嘴唇边那个小疤痕。
自重嘻嘻笑着说道:“你先别恼。我这说的虽是陈话,可今天说它是有今天的意思,这意思用不多久你就明白了。”方菲并不再表示反感,只管低头往前走。自重便继续着前面的话“从那以后,一些大人们就常说:这一小对儿真和气,将来就那么的了吧。要怕忘了,就以这个小疤痕为记。现在你说心里话,对这些是怎么想的?”
方菲此时心里正甜蜜蜜的,嘴上却装硬:“咱没有你那好记性。人都要到家了,还刨问这个干甚?”说着,又斜溜他一眼“你这会儿真学坏了。早先要知你这么坏,我可要离你远点儿了!”
自重忙陪小心道:“唉,菲菲,你可别这么说。你这会还不明白我的心,以为我是在你有难处的时候来说调戏话。我方才这可是特意使的‘坏’;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这些话应该是将来咱们长夜无事对灯弄趣时说的吗!”
她疑惑了,紧盯视着要听他的下文。
“哎,现在怎么说呢!”他偏头想了想“奥,有啦!我想按照一个典故说,我这应该是在陪你下棋呢。”
她更加疑惑不解了:“你干么这是啊,又引经又据典的,都弄的什么鬼画符哇?”
他却只是笑而不答。她见他不回答,还以为他是故意跟她逗闷子呢,便说:“你不说呀?你瞎扯够啦?可该我说你的啦。”
“我有什么好说的你就说吧。”
方菲此时已暂时忘了满怀的烦恼了,就几分撒娇做痴的说:“你呀,你呀,这笨头笨脑的样,这几天疯牛似的到处找媳妇儿——不、不,我说错了;是到处找我。”她因说走了嘴,羞的连脖颈都红了,“噗嗤”一声,笑得话也说不连贯了,“你把……把……把菩萨都给得罪了——你可知道不?”
明知她这是说笑话,可他还是觉得话出有因,就问道:“我只在观音阁的客房坐一坐,并没到大殿朝拜菩萨,怎能得罪着菩萨呢?”
“你呀,要是拜那菩萨倒还好,只因你没拜菩萨光拜尼姑,才得了罪过呢!”
“这话怎讲呢?”他有点儿打不开这个闷葫芦。
“怎么讲?这还不明白?小尼姑见了你就思凡啦,你说那菩萨还不怪罪你扰乱了她弟子的禅心吗?”
自重一听这话赶忙来捂她的嘴,一面埋怨道:“菲菲,快住嘴。咱们说说别的笑话什么都行,这打闲牙背地侮辱人家出家人,可是罪过呀!何况人家还是咱们的恩人!”
方菲见他这么一副虔诚的样子,就不由的“哧哧”笑出声来,说:“这倒是圣人之徒
——‘非礼勿言’哪啊,哈哈哈。不过我说这事可是实在的,并非瞎编排人。说良心话,那贞善、贞美两人待我还真是一片赤诚,我怎能泯灭良心胡说乱道呢!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怜惜她们——小小年岁两个女儿家,硬生关在那不接凡世的庙院里,蹲牢狱似的,你说那够人受的不?”
“那你也不该把这扯到我身上来呀!”
“这儿没有外人儿呀,说你身上也不算诽谤她们哪;而这也确实是因你来此才看出她们的心意的呀!”
“那是怎回事呢?”
“你头一次来这儿,走过之后那贞美就对我说‘这个姓金的,论品行,论相貌都是个百里挑一的。你这事若是放在我身上,我就不这走那藏的;简直往他家一住,头一拢,脸一开,就那么地了;那样一来,你爹娘还能再为你找人家儿吗!’那贞善则一再的说我命好,有福气。摊上这样个人儿,是前生积德造化的。你看那言下之意是什么,还不是动了凡尘之念?”
自重听她这借尼姑口,表自己心意的话,心里也感到暖烘烘的,便说道:“尼姑怎样?不尼姑又怎样?都是人嘛!只是时不同,势不同,位不同就是啦。把她放在世俗人间就是太太小姐,婆婆妈妈的。别说这些女尼,就是那些帝王将相,大人先生,得势时,不也威威赫赫不可一世,一但失势下野,又和田父野老差出什么来呢!”
方菲听了这番议论,便含讽带笑的说道:“呦,几日不见,可真该刮目相看了,看不出你还竟然这么大彻大悟!”

十三悬梁投井挽歌哀(5)


人这东西,有一宗怪属性:平时度日,都像喝着白开水似的,淡而无味的过去了;而一遇些什么三灾八难,就是水里投进了盐;遇到喜庆欢乐,便是加了蜜糖。金自重和方菲,经过几天遇难逃难、失踪觅踪的这番周折,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因而今天都带有异于日常的柔情蜜意、缱绻缠绵。
说话间,二人已上了大路。路上行人渐多;推车的、担担的、背篓的、提篮的,来来往往,奔走繁忙;这就是人们生活的一部分,有了这奔忙就显现出人类社会的生气;否则,都安闲无事,那倒好象死水一潭,暮气沉沉了。自重方菲两个走在路上不时停停让过车辆、担夫。这么走着,面前就要来到城关。这一路自重心里像揣着一架水车似的,翻上翻下急速转动着。这时看看已到非说正题不可的时候了,便侧着脸向方菲道:“菲菲,我头会儿说的下棋的故事你还要听不?”
方菲斜睨他一眼,不甚高兴的说:“谁像你挺大个人说话吞吞吐吐,半含半露,像长虫吃蛤蟆似的。你要讲的,追问你时倒缩回去了,不理你了,又自己伸出来——乌龟脖子的性子。你爱讲就讲,不讲就拉倒,我才不管你呢!”说着便冲他甜甜的一笑。
自重把脸冲向她,嬉笑着说:“你这话骂人也太狠了!不过你也没想想,骂我这话不也让你自个吃了亏?”
方菲立时觉悟了,红着脸说:“就你想的到!快说正经的吧。”
“正经的,下棋的话吗?”自重便正色道:“头会儿言而又止,那是还不到时候,这会儿到时候不就讲了吗?”
方菲咕嘟着嘴儿道:“谁知你到时候不到时候,反正你今儿个就这么鬼鬼道道的,总没个正经。”
自重为难的摇着头说:“也难怪你这么说。哎!我就讲下棋的故事吧。菲菲,你看过《三国演义》吧?”见她点头,就接着说道“那里有一节‘关云长刮骨疗毒’的情节吧?说是关公臂上中了毒箭,毒气散发到骨头,当时名医华佗给治这伤、毒。关公在伤痛中,为忍痛就和马良下棋。华佗要动手治伤,吩咐人要把关公缚在屋柱上,以免刮削骨毒时挺不住,身体动摇而影响施术。关公摆手说‘不需’,让华佗尽管动手,他则继续与人下棋。华佗无奈只得按他的主意办:再没有任何辅助措施的情形下开始手术;割除烂肉、挤出坏血、刮削变了颜色的骨头。这要正常人,就要疼得发昏,关公虽然浑身汗湿,牙齿咬得咯咯响却是一声不哼,下棋没停,直到手术完毕。这时周围的人莫不拜服,华佗称他‘真神人也’。菲菲,那书上是这么说的吧?”他见方菲又是一点头,便接着说道“说书、讲故事当然不能都实有其事;不过我想:他们都是在宣扬一种精神。这个刮骨疗毒的故事所宣扬的是:一个人要刚强,在各种艰难困苦面前要挺直腰杆,不管是对于肉体的、心灵的困苦都要以坚忍不拔的精神顶住,这才叫做刚强的人。试想,一个人,一生一世谁能一点风浪不碰到呢?碰上了,你是挺着过去,还是让人绑着过去呢?”
方菲听到这里,就用探询的眼光来看住他,问:“那么你头前说的陪我下棋,就是指我眼前遇到的事情为箭伤吗?”
他不以为然的“恩”了一声。停了会儿,他才说:“有这么一点;但这可以算是‘箭伤’的皮肉那一层。”
方菲立刻变了脸色,紧盯住他脸急问道:“自重哥,你快别这么绕来绕去的,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快说呀!”
“那么你是要让人绑着‘刮骨’还是自己坐着‘刮骨’?”
她瞪红了眼睛,哀求:“重哥,你快说,我爹我娘都怎样了?”
此时,他们已来到城门外的瓮圈里。这地方地面狭窄,人头拥挤,进、出城关的人、马、车辆闹闹嚷嚷,石铺的地面被车轮马蹄碾、踏得轰轰隆隆震天价响,这大声在城门洞的反映下,像滚雷也似的。这般喧嚣震响盖过所有的人语马嘶。自然,自重和方菲的说话也被打断了。
待到进得城来,他俩从大街拐上僻静小路之后,方菲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下死劲的摇着,好让他快说。“爹娘都怎么了?”
他无奈之下,又撒了个小谎:“好,现在我告诉你;可别急,你爹病了,病情很重,这会儿到家,不一定见到他的活气了!所以你不用怕把你换钱了,就先回家吧。”
她那么聪明,自重跟他绕这么半天圈子,这还不明白——爹一定是死了。当时身子摇晃了两三下,一把抓住自重的肩膀;自重也早有了防备,当时就伸手来扶住她,这才没摔倒。自重见她身子摇晃,脸色煞白、干咽无泪,怕她就地昏倒,便忙劝解:“你先别急,我说是你爹病重,现在还不一定怎样。就是真的不好了,也是泼到地上的水,收不回来的。明白这个理儿,就别去徒劳无益的还拱一身泥了。”
有道是“劝皮劝不了瓤儿,劝人劝不了心”,她哪里听得进自重的话。要把她卖钱花,她当然怨恨爹;可一旦他要死了,作为亲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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