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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草-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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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叫你还把他们说神了呢!不纠緾住,怎么还跟着掺和这些事?”方菲娇笑着反讥一句。
“这个么你还没了解呀!其实,他们这是出于一个‘义’字。你想:燕明国是他们堂兄,为兄弟义气怎么能袖手旁观,不来成全这桩事?再远些说,燕家、史家都是当年梁山泊聚义英雄的后代;老辈子当初议婚联姻也就有一大半是从这个‘义’字上想的。现在明凯、明杰两人参予这宗事,为的是上达先人之心,下报长兄之义。不是这样,觉得年轻轻的两个男子汉,来掺和这些儿女私事,且又有尼姑在内,岂不都是些昏昏氓氓的佣碌之辈吗?”
方菲听他说的有理,暗自叹服,嘴上却说:“亏你长了张好嘴!你要说好那就怎么都好;拉倒吧!大热天,我可没精神跟你两个嚼这些舌头——什么‘仁’哪‘义’呀的!去他们的吧!派给我的差事我已经完事啦,你们爱怎办就怎办去吧!现在咱们话归正题,来的时候你说你给我报的‘喜’还没有下文呢呀!怎么样?还等我打你的板子才说吗?”她边说着用臂肘拐了拐自重。一面偏过脸去望着他的回答。
“别打!别打!请大人开恩,我说就是了!”自重本不轻易玩笑。结婚几年来方菲一向病着,心情不佳,夫妻间少欠亲怩;且又有老娘在堂,也不便过露轻薄;近来方菲大见康复,今又走在空郊旷野,时值晚夏,天清气朗,路旁青纱没人,前无过客,后不见来者;两人难得这么无碍无挂,亲密欢快的游谈。为了能多享受些此种乐趣,便故意放慢脚步,挨挨磨磨、走走退退,停停站站,情不自禁中,这才说了少有先例的戏语。只因此举兀突、例外,直把个方菲笑得弯腰叠肚直叫肠疼,蹲在那里路也走不成了。自重只得上前拉住她,待她稳住了神,才又说道“这就笑得这么样啊!后面还有哪!你再听小生我慢慢道来呀……!”他学着说鼓书的腔调拉了个长音儿。这一下更把方菲笑得就地摊作一堆,言语不得了。自重便再次拉起她。方菲起来就去捶他的肩膀,娇嗔道:“再不许你这么做怪像了!把人肠子都要笑断了!”
“好、好、好,再不了。你别恼!我告诉你;人生难得几回笑。像今天这么无拘无束的开怀大笑,你想想,一生一世能有几次啊?啊?你说是不是?”方菲抬手整理着鬓发,滿面含春的报他一个甜媚的笑,点了点头。再往前走着,催促道:“你快说正经的吧,把人急得什么似的,你还尽管逗闷子!”
“啊!好!好。现在就说。头会儿说到哪儿啦?噢!是说袁厚芝的三姨太的事。
“原来这袁厚芝是个不能生育的人,可是,先前他自己不知道,还直埋怨他老婆不给他养孩子:说自己挣扎半生费尽心机积下一份家财竟没人继承,就是不干心,于是就纳妾。纳一个不见消息,纳两个,不见消息;一直纳了四房妾,竟然还是儿花女花不见一个。这才想到是自己的毛病。怎么办?过继孩子、讨要孩子和自己房不联间地不联垅毫无刮葛,怎能亲近呢?这不等于施捨给路人吗?可是,钱财这东西人死了又不能带到阴世去;左思右想没法子!
“后来不知怎么想出这么一招儿——借种,又有的叫做‘放青’。‘借种’,这话好明白;‘放青’人不大懂‘就像人们养牛马,总喂牠干草不上膘,放牠到野外去吃些青草,换换口味,或许就增膘长肉了,就……”他正说得热闹,突然背上遭一拳。歪头一看,见方菲羞红了脸,冲他说道:“行啦、行啦!说点儿要紧的吧!这些麻人辣辣的话细掰细掐的讲它做什么?也不嫌牙碜!难为你还是捏笔杆的呢!”
“这不是说明事情吗?好吧,你嫌难听,就不说它吧。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袁厚芝素日就看出三姨太鬼道眼多,胆子大,做这种事自己不能出面,非得三姨太出手不成。于是,先对她表示近和,然后慢慢向她说了自己的主意,让她想法子办去。但有一宗,为了不失体统,原配夫人不参予。还有五姨太进家日浅,还不甚放心她是个什么心肠,也不让她参予。他只放手三姨太和二姨太、四姨太三个人。她们三人哪怕有一个得儿子,他也算是担上有后人的名了。另外,还嘱咐三姨太,这宗事只能他俩人知道,至于二、四两房姨太的事就要由三姨太巧言施为了。家下其它人等更要严防耳目口舌了。他还当三姨太许下:不论三姨太生不生儿子,都永远感激不忘她。最后还讲到:选人只可以一个,多了怕出争执而透风;时日不能长,长了怕撒不开手。人一定得稳准,易于辖治,免得他得了便宜又卖乖,漏泄出去。三姨太领得这个秘密使命甚是高兴,私下里又偷偷加上一个条件;容貌俊美,干净整齐,年岁自然是要相当的了。还因为她们是县丞的姨太太,怎能让那些腌脏下流坯子亲近肌肤呢?所以就要既下等,又要小有体面的人物才合适。三姨太领命之后,煞是费了些心血,很长一会子也没物色到可意的角色。后来在一次进场看戏中,她相中了你爹。回来和袁厚芝说,他也十分中意,但只是没有因由搛进家里来。拘捕,得由公差,不行。秘请又毫无因由,经过一番谋划,这才假作办寿,借唱堂会之名把你爹搛进府里去……!”接下来便是如何进入后宅,如何施用“神仙药”等等那段前文。
“从此,你爹染上大烟瘾,越来越深,不但自己不能自拨,还连同你娘也拉进了这个深坑,直到最后那个下场。这是让人伤心的一面,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它了。
“我头里说,这桩坏事还有它的另一面;袁家几个姨太太那次‘借种’还真借成了,——十个月之后,二姨太、四姨太各得一个儿子,一个叫继刚、一个叫继强,现今都已经六、七岁了。两个孩子生日前后不差几天,看上去就是一对双胞胎。他与袁猴子毫无关联,自然长像一点不像他那猴儿相;而是个个方面大耳,清秀整齐,简直就是粉桩玉琢一般;人们不知底理自然想不到;我自从听到这番话,再一打量那两个孩子,嘿!简直就是从你爹那坯子里脱出来的一般,以此我才确信三姨太扬播出来的这些都是确凿无疑,毫不掺假的。”说到这儿他把话停住了。

二十五守孝不及做尼故(3)


方菲正听得入神,见他打住不说了,就催促道:“你这么有头无尾的,那么我的喜从何来呢?他袁家‘借种’也好,‘放青’也罢,总算有了儿子,那是人家的人哪!人家如今又是县太爷,你敢去说那不是袁知县的公子吗?”
“是啊,是啊!菲菲,按常理说是这样的;可是,现在这事儿恐怕是要当另论了!”
“这话怎讲呢?”
“你别急呀,听我往下说呀;我不是说吗,那个三姨太在陈知府那把袁厚芝那些肮脏事儿一股脑儿都给抖落出来了吗?原来这个陈知府和莱州知府胡老爷是过命的朋友,而这个胡老爷早年就曾和袁厚芝打过一番交道,有前嫌。”
“莱州知府胡老爷是本省人,叫仕清。自小读书,多次赴考,可总是大运不通,一直取不得功名,直到六十来岁了才好歹的中个进仕,领得个知县的小官职,几年后才擢升为知府,任所在莱州。早些年,他不得官,家境又不大好,曾和人搭伙做生意。货船从江南来到龙口湾,袁厚芝当时在龙口做税官。船到码头要卸货,被袁厚芝百般刁难要挾勒索。胡仕清等一班货主因贩货和一路盘费,本钱已花尽,无钱孝敬,因此整月躭在那里卸不了船,到卸下货时,已行情大变,因此折了本儿。胡仕清原是借的本钱,这一下子赔得净光,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一想:借债难还,家人难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时情急就投了水。也是他天数未尽,人不该死,当下被人救起。救他的是当地的一个财主,也是屡试不中的一个举子,叫陈问古。时年六旬将至,他因为屡试不中,仕途坎坷而心下烦闷,家居无聊而乘船来此巷外消愁遗闷,偶见人落水,要做一番功德,故而使令舟子下水救人出难。陈问古救出周仕清,在船上给他调理一番,待他甦醒后,给换了干净衣巾,整治了仪容后,就邀他在仓里饮食叙话。经过叙谈,互相有了了解,同时因为年岁相仿,又同病相怜,于是愈发谈得投机。陈问古当下就邀他到家小住,并答应帮他回乡的盘费。他自然乐不得的了,这样就在陈家住下了。二人成日间相陪相伴,谈仕途经济,讲学问、文章,闲了也饮酒对弈、出外冶游。
“这样,一人为死、二人为活,两个人在一起互探共讨,便都觉得学问文章有了许多长进,于是便都皆大欢喜,所以渐渐有了不忍分离的意思。虽然胡仕清自觉得不便久住在人家里,几次提出要走,但都被陈问古挽留住,以此,他在陈家一住就是二年有余。
“这一天,两人又在一起讲究了一回文章,停下之后,胡仕清十分诚恳的说:‘这两年中我觉着比一个人在家死读十年还有进益,心里豁亮多了;所以我想明年朝廷在开科场咱们都再去拼上一番,倘能搏得一第,也不枉了咱们一生苦熬心血了;总然做一天的官就死了,也出了心中这股闷气,也不致死到阴间还做胀死鬼儿;我这话,不知您老哥以为如何?’陈问古当即表示:正合私意。于是胡仕清便说要回家安顿安顿,并约陈问古:明年开科,京里相会。就这么着,陈问古又给他多带上几十两银子做回乡川资和来年入京的费用,二人就这么分手了。就这样,次年上京进场,果然中了个进士,放了莱州府。与胡仕清同场的陈问古也考中了进士,又恰好放了登州知府。莱州与登州毗邻,咱这海滨县虽属登州管辖,但离莱州甚近。那个胡知府当年在龙口受困遭险的这口恶气总不能忘却,就暗暗令人哨听袁厚芝的行藏。他得知详情之后,自己隔手办不了事,就送密信给登州的老朋友陈问古,请他设法惩治袁厚芝。
“陈问古到任之初,见袁厚芝会讨人欢心,又送小妾给他,当海滨县现任知县落职之机就保举了袁厚芝补为知县。到受老朋友的托付,便转而要给袁厚芝点“辣汤”吃。便拿话拨弄三姨太说:“原来是袁某因你没能给他生个儿子开脱你呀!”三姨太立时醒过来,心下一恼,便把袁的隐私,凡她知道的一点不留,全抖出来。
“陈问古从听得的这些里面挑了几宗重大的罪行,着人察访了一番,落得实了,便向府台案前禀了上去。就在前天,袁厚芝已被摘卯,提往抚院候审去了。据说得判个籍没财产,终身监禁的罪刑。”自重说到这儿,见方菲听得出了神,便拉起她的手说:“菲菲你想,袁家这样,那两个孩子怎么活呢?要是跟着他们的母亲走,你想,做姨太太那等人会去到哪里呢?”
方菲此时心中正在惊喜,也不再去听自重这句问话,只是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猛力抓住丈夫的一只臂膀,使劲儿摇晃着说:“自重,这么说,我是有弟弟了!我有两个弟弟了!是么?我有了两个小弟弟了是不是!?自重,你说是不是?苍天老爷!你真有眼哪!让我们方家不绝根后哇!”
“一点不错。菲菲,你有两个弟弟。你是没见过呀!你知道那是两个多么好的孩子呀!你要见了,准能把你乐坏了!”
他正说着,不曾防备被方菲一把拽了个大趔趄,两人就势就都坐在了脚边的青草苁上了。方菲激动得大口喘着气,胸脯在单薄的衣衫下抖抖的颤动着。自重看着这时的她,由于被幸福的光辉所笼罩,冾似出水芙蓉般的娇美。他也登时满心里盛开着鲜花一般的开怀。
“自重,你能不能领我赶快去看看他们,不,去看看我的小弟弟?你看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要不快让我看见他们我就要急死了!”她下大力气摇晃着他的肩膀。
自重有些吃惊了,他见她从来没有这般浮躁过,怕她被这突来的喜事震惊坏了,使她精神上出了毛病,便赶忙对之进行安抚,于是便伸臂搅过她的脖颈,让两颗头紧贴着,慢声慢气,软语柔情的说道:“好妹妹,你先别急,事情已经这样了,早晚能见着他们,你急的是什么?‘好饭不怕晚,只怕……’”他刚要说出“只怕寿命短”这几个字,立时觉出对她这个久病初愈的人说这话似乎很不妨头,于是便半途止住了话头,改口道:“看把你急的,身子刚刚好起来,就这么风风火火的,倘若再折腾出病来可怎么好呢!放心吧,我一定让你早些儿见着他们就是了。”
听他这么说,方菲才慢慢平静了些,但还是说:“你这话可一定?”
“一定,一定!我告诉你就是事情有八、九分成了,要不然我怎么不早说呢!”
方菲放开了手,眼盯着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的?他们的母亲要把他们带往哪里去?是吗?”
“不。我是说,袁厚芝这一入狱,家财被籍没入官,他家里人都是和他一类,是些无义之辈,如何能守住门庭?还不都是得来个‘树倒猢狲散’,尤其是那些作姨太太的,都是些水性杨花、轻薄浮浪的女人,她们怎能在那儿守着孩子到底呢?她们到哪儿去不与外人相干,单说那孩子随娘走,将来到怎样呢?所以我要跟你说的是,做为姐姐、姐夫,咱们就把他们领养过来,你看好不好呢?”
“这不用问我?我自是求之不得的。咱们又没孩子,有这两个小弟弟该有多么好哇!但是,这恐怕只是咱们的一廂情愿,不知人家娘母子都是怎么样的心思呢?”
“这个嘛,我只有尽力去办了,倘若能办成,领他们过来,咱们俩个教他们读书识字,再大些时候,我还想让他们拜明凯、明杰为师,跟他们学习些武艺和世故人情,日后学成文武双全的人才,为国为民做些有益的事业。若得那样,你爹你娘九泉之下也会欢喜,咱们做女婿、女儿的也就算是报答他们了,你说我这话对不?”
“别尽想得美了,走着瞧罢咧!咱们走吧,还受人之讬呢!你好好帮帮忙,多作些好事,感动神佛保佑,好积得功德,使得事事如意呀!”说着两人起身上路,相扶相护着往城里走来。傍午时分二人到了家。金妈妈已备好午饭,见二人回来,面上都带有喜色,心里也很欢喜。
三口人一面说着此行的诸般情形,一面也就吃完了午饭。

二十六尼僧谢世升仙否(1)

二十六谈喜中忧尼僧谢世升仙否
观音手眼各千只众生为何苦如故

过午,自重去客店告知燕家兄弟他们去见贞善所得的结果,和所见老尼一清的病情。几人一商议,觉得贞善的婚事似可肯定了;有信物,愿践约;只是由于老尼的生死不定,也就只好把此事放放,待过一时再说了。明凯、明杰心里虽急,可也没法儿可想。临了,自重又说让他们再去给老尼玉清瞧瞧,看是否还有救治过来的希望,二人也勉强答应了。时间就定于今下午。于是三人分手,自重回到城里就径直到木匠坊给订做了一口立棺——出家人活着时打坐参禅,死后也须坐葬——随后又去买了装裹衣物;还僱了两个半老婆子准备着给两个小尼姑仗胆坐夜守尸之用,衣物也交给她们带去;又嘱咐说:“倘或老尼姑去逝后要立即给穿好衣服,并扶住坐定挺尸,以便坐棺。”这些办完已是很晚了。
因为一天的忙碌,这晚金自重休息得早些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一天的经过,他不由的暗笑了,心想自己真真成了个“无事忙”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几个可怜的女尼,在这种时候为她们奔走些是应该的。如此一想就感到灵魂上十分的慰贴了。在方菲还在灶间料理家务,不曾上床的时候,他已带着笑意睡着了。
方菲进房见丈夫已带着笑容睡着了,心中猜想:他一定因为今天说起的那两个孩子的话而高兴的吧?想到这,自己也升起一股欣慰之情,一面就轻悄悄的挨在他身边坐下,不由地犯开了呆想:自重说那两个孩子——她的异母弟弟——酷似她的父亲,相貌整齐清秀,那就肯定这其中没有什么讹误了。这么说,也就是方家后继有人了!又因为袁家遭到这场变故而使得他们得以返祖归宗,她是多么庆幸啊!但她立时又觉得这种心思很不对,这不是怀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吗?虽然父亲的败亡根由在于袁家,可幸灾乐祸心总是不该有的;人人都应该存心善良才是正理呀!
她心里这么翻来覆去的矛盾着。于是又回想起爹娘来:当初他们没有染病、吸食鸦片烟的时候;家庭里是那么温馨、欢乐、幸福哇!爹在闲了时,常常一面自拉自唱一边做着鬼脸儿的逗女儿玩乐:娘常在从书场回来时给女儿带一包香糖或是块花布衣料什么的,进门来就像鹞子扑小鸡一般——上前捉住她的心肝宝贝亲头亲脸之后,就塞过那包香糖只类,或是扯着膀子来比试花衣料,看看穿在毛丫头身上可好不。爹娘对她这个独丁儿女儿可说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可是自从他们染了毒瘾之后,那情形可就让人不堪回首了。想到这儿,便又不由的伤起心来。掉了几滴泪之后;一时间又想起燕明凯给她讲过的唐僧师徒喝子母河水的故事,当时便又猛省过来。同时也想:自重和婆婆这几年为了自己的病体真是操尽了心;还不单是操心费力,为了她的平安、长寿,还认肯断了金门的后继接续,也不让他生育了。一个无兄无弟的独根苗,为了人道、为爱情,认可负着“无后不肖”的罪名,这是多么让人感动啊!
他是个不攀附高位、不贪求利禄,胸怀淡泊而又事理通达,干于清苦而又勤奋博识,他是个好男人;与自己自幼相爱就一往情深,虽经坎坷也坚贞不逾,他是个好丈夫。有这样一个好男人、好丈夫,是自己一生的福气。为了他,自己也应该善自珍重;何况尔今又想不到有了一双亲兄弟、真骨肉,自己也应该算是个幸福的人了。想到这儿,不由的心底升起一股甜意,一时间甜透了心窝儿。于是抬眼去看看丈夫。看着看着,一时情不自禁,俯身去在他唇边亲了个吻。因为忘情力重,竟把他惊醒了……
次日一早,天还不亮金自重就被打门声惊醒。起身开门,竟是贞美和昨日打发去庵上帮胆儿的一个老婆子。她们跨进门就喘吁吁的说:“去了、去了,老师太升天去了!……”她们还要往下讲,自重打住了她们的话头,把她们让进屋。
原来昨天下午燕明凯哥儿俩遵从金自重的嘱托,去了观音阁,明凯给老尼诊过脉之后,就遥着头告诉贞善、贞美:“她不行了,只在这早晚。”说完被让进客室,喝了一盏茶就要告辞,并说“一切用物金大哥都在给安排呢,临时用人手儿我们再和金大哥一起来帮衬。现在我们在这也没用,又不方便”。说罢就走了出来。
贞善、贞美送出山门外。贞善心里因有方菲昨日对她提过的那话头,所以今天自从燕明凯进门来就对他格外的留心察言观色,可是察看一回,见他却是神色不动,让她一点信息没得到,就有些暗自心下纳罕:怎么这个人这样没情没意、冷面冷心的?又一想:也许是年纪轻,在人前不好表露出来?想到这,就有心要趁此说点试探的话。但是,燕明杰已抢先下了台阶,燕明凯便一付义无返顾的样子紧随着下去了。贞善心里翻腾不已,脸色青黄、无情无绪的垂头转回来。贞美从来是个鬼精灵,早已对她上了心,可也没见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不当耳风的闲事撂开了。
少倾,就有那两个老女人来到,说了是由金自重安排来准备帮助料理老师太后事的。贞善两人自是万分感谢,说是“金施主真替我们想得周到”。于是几个人就轮流看视着老尼玉清。果然刚过半夜她就不再出气,跨鹤升仙了。
老师太伸脚一去,贞善、贞美两人又怕且悲,便只有畏做一团哽哽咽咽的叨念“这可怎么办哪!”城里雇来帮胆的两个老女人见状,便上来安慰道:“小师姑莫要慌,有我们呢。这种事我们见的多了。你们就看着吧”。说着,两人就动起手来;先打了一盆水来给死者洗了脸。光秃儿,也不用梳头。然后给套了昨天买来的八卦仙衣,带上昆卢帽,脚穿高统净白布袜,镶云掐牙黄缎木底小靴。诸物穿戴完毕,两人就先要扶她起坐,但已尸体半僵,虽是两人合力搬扶,无奈她比生前还硬朗许多,死不服软。于是两人就摁肚子的摁肚子,搬腿的搬腿,两个人把生产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这才把她做巴成个打坐莲台的菩萨样儿;但又怕她久病强直的腰腿再回过劲儿来反弹开,或整个仰倒回去。为预防在先,就找来些个被褥枕头等物件在她前后左右围了一周遭,以便使她定型。最后又把她生前所用的那串琥珀念珠儿给她套到脖颈上,才算是装裹完毕。这两个老女人虽说是久以帮人家守尸成殓为营生的,但像这么给尼姑做后事、整尸形却还是很少遇,因此,经过这番奋力撕把,两人可都累得张口气喘,汗流满面了。
待二人喘息定了,便转对两个小尼姑说道:“咱们也不必死守她,活着她都跑不了,这会儿灵魂又上了天,就更不能跑了。再说,你们两个年轻轻的胆儿嫩,在这儿看着也害怕,咱满就都往那面屋里坐着去吧。”两个小女子自然是乐不得这么才好了,于是拨了拨灯芯子,添足了灯油,几个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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