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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草-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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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鹄先听得有味,后来听说办报纸,就摇头、皱眉道:“要说几个人在一起学学讲讲我看倒还没什么;要说写成报纸,那怕是就要招来麻烦了!俗话说:‘口说为空,落笔为中’;你那报纸一传出去,一旦落到官府里去,想赖都赖不掉!这可不是玩的!”
“那到也是。”付振扬微微一拊掌,道:“这看事做事吧。口说无凭,没有风险,可是传播也有限;只要干事有益,担些风险也值得的呀!干我们这样的事儿,可以说压根儿就是脑袋拴在裤带上的不丢是咱们的,丢了是他们的。不得不仅慎就是了。”
这一夜两人谈得很晚才睡下。次日郑鹄离开振扬诊所干自己的事去了。此后两人便不断的往来着。
这年夏季,一天郑鹄又来到付振扬这里。坐下后就悄悄告诉振扬:“永生(他习惯的叫)我打听到刘黑手的下落了!”
“打听到他,你还想把他怎样吗?”振扬手端两盏茶,一面放一盏在郑鹄面前,一面坐下自己喝着茶,问。
郑鹄慢声说:“我一是要为你,出出这口恶气。再也为一方人除除灾星。永生,你可知道哇,还在当初他折磨你的时候,我就恨不能一口咬死他,让你逃出来咱俩好作个伴。后来你不见了,他又残害别的孩子,更把我恨的心尖儿痛,可是没办法惩治他。
后来我跟师傅学了点儿小招数,心想:这回我足以杀死这个坏蛋了;可是师傅警告我,说:‘学了点本事要就为了和这样一些狐鼠之辈去计较,那就太可怜了。你应该心怀宽阔的做人,才不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我听从了恩师的教训,便把这些挌到一边去了。”
“那么这会儿怎么又提起他来了呢?”
“是这么回事,永生。最近我遇到个叫叶晓春的捻子,他告诉我他为什么加入捻党的:因为他媳妇让愚山大围子的大恶霸吉怀仁给霸占去了,他出不来这口气,就想加入捻党借众人的力量好报这个仇。这个吉怀仁身边有一伙专给出坏主意的帮闲,走狗,这里就有刘黑手一个。吉怀仁在那一方是土皇上,苦害百姓,借办团练的势力杀人夺产,四乡八寨百姓有冤无处伸。特别是前几天,那刘黑手竟然毒死外来的一对老夫妇,把他们的一个独丁女儿留下准备献给那个吉怀仁。那女子被他看管着,正在寻死觅活的受难之中。你说咱能见了不救吗?所以我想咱们治治这个土皇上,就连同刘黑手这个狗腿子一起治治。这也是让他们知道知道,世上还有整治他们的人。除救人一命又替一方百姓出口冤气。你说这不应该吗?”
振扬听罢,默默想了一会,然后抬起眼笑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个治法呢?”
“法子吗?”郑鹄又习惯的摆着手在地上来回走着,笑嘻嘻的说:“我要说天机不可泄露,这是跟你故弄玄虚。不过有一宗你知道:我是做过贼头儿的徒弟的;做贼的干事没有成法,都是现来现对付的见机行事。我这会儿特来跟你说这事,是想这么办;你这儿生意不很忙,咱俩个一块儿出去散荡散荡,就往愚山一带瞧瞧去。你只在一旁瞧着,我怎么治这班恶徒,让你也开开心,你看怎样?”
付振扬一时也让他说的活了心,便高兴的答应:“好吧。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唉,要用帮忙时,我也不能光瞅着哇!哈哈哈。”
三十四难友重逢述心事(3)
三
当晚歇了。次日锁了门,二人便上路往愚山来。
愚山属胶州府即墨县管辖,大豪绅大恶霸吉怀仁就住在这镇子中心的大围子里。这座大围子是条石基座,青砖到顶的墙垣;高约二丈,长宽各有三十余丈。西角筑有炮楼。拱圆门洞,铁叶包镶、兽头吞口街环的两扇正门,巨石门枕中间下着门闸。两侧又各有一个小旁门。门两侧分立着一对青石刻就、昂首向天的雄狮。门上方高悬一方黑柒金字大匾,上题大字曰“文忠武勇”。侧角一行小字,是:大清国山东巡抚托浑布赐。
围子里面房舍布置是纵深三进;正庭左右各有一跨院。青一色砖瓦房。至于门窗廊柱,虽算不上辉煌金碧,可也是画栋雕梁,並非一般百姓人家的气象。
要问他家何官何宦、何品何第、何来如此气象?说来有些话长:吉家的发跡祖宗吉光,明朝末年曾在胶州府衙当一名快班扑吏。到李自成军打破北京,崇贞皇帝吊死梅山,吴三桂勾引清兵入关,击败李自成,清室皇子福临在北京即帝位,清国大将多铎统兵南征,中国各地纷纷起兵抗清,胶州知府项乐山也带领旧班府吏,兵将闭关坚守,誓不投降。清兵将领那忽布,围城攻打半月余末能攻下,主帅多铎又几次摧促早日收功将兵南进。那忽布急中生智,施用阴谋,派奸细潜入城中收买叛徒以做内应。吉光原为快扑,在此守城之役中被分派为知府帐外巡防使令兵,职务甚是灵便无拘,因之与一同伙两人被奸细收买,在夜里,假传军令,开放北门,胶州城当即陷没。吉光因之立功,为清将那忽布给凭优奖,厚赠财赋。而守城官民,陷城之后,被大杀三日,知府以下男女老糼一万三千余口丧于屠刀之下。吉家由此成为富豪。
到吉怀仁高祖吉庆一代,虽然家业已渐败落,但因一向受清国官府优卹、保护,他祖父吉秋因借这恩光,干起放赌、设娼、交通官吏、联络水陸匪盗,甚至是坐地分赃等诸般勾当,家业又复大有起色。
吉怀仁的老子,生来乖觉,因而乳名就叫乖乖,大号便谐称吉官儿。但是外面都给他转音叫吉瓜儿,而乡人恶俗又叫他“叽呱儿”!
吉瓜自糼乖觉灵俐,长来更显出乃父的风范,不过他做事手法比其前辈要巧妙些,以阴险狡诈为特色。他明交官吏,暗结匪盗,黑、白两道他都大得其利。以胶州湾为中心,南到海州湾,北到荣城湾一带海域有黑龙、秃鹫、大头鲨等几股水盗,久在近海、近岸抢劫水陸客商、富户。作案之后常常从崂山湾潜入,来吉家赌场赌钱、妓院嫖妓。他们因为从吉秋时就有交情,吉瓜儿子承父业,也与这些人交情不断,並且还有发展,所以也大酒大肉的招待这些匪首。因为有朝庭恩光,官府对此也不敢来查问。匪首们便在他这里住得格外放心。
吉瓜儿四十五岁这年,一次几个匪首冾巧都来他家嫖赌玩乐,吉瓜儿于招待酒饭后,提起要扩建庄园,修筑围墙,建大围子以便几位海客来住得更安稳。客人们闻听这话,当时都表示赞成,同时愿意出钱赞助。当下说定,便即动工展地,大作围墙,房舍。一年后,一座规模、气派大胜于祖遗旧宅,虽称不上辉煌金碧,却也画栋雕梁的大围子落成了。此时的吉家真正达到了庄园宏大、气派凌人;土地连阡,骡马成群;奴卑仆妇,炮手长工,无所不齐。
在地方上,官府除了敬避吉家的朝庭恩光而外,有时还要借重他家的黑道势力,哪一处发生了偷摸、抢劫盗案,一时摸不上门路破案拿贼,因吉家交际广,耳目灵,对一些不成大气候的单帮、蟊贼,从他这儿多数可以卖到消息;当然倘若官府一时想要出兵征剿黑龙、秃鹫、大头鲨等大股贼盗,吉瓜儿也会从一些吏役那儿得到信息,再卖给这些水上朋友。如此左驾右驭,处处逢源,到吉瓜儿谢世,吉怀仁主家时,他吉家已隐隐成为一方霸主了。
吉怀仁受上代遗传,其邪恶之性与生俱来,更兼读过书,识得字,因而邪恶豪霸之外,还一心要做官儿。但是几次入场参试都功名未遂;可是做官的心思却总不死。正路无望,他便想到捐官一途。正在他多方营谋,设法打关节的时候,冾逢北中国数省地方民众骚动,会党蜂起,河南、安徽、山东一带捻党势盛,一时间大有向全国漫延之势。朝廷震动,下令整顿人马重点征剿;四方村寨大办团练,自保之外,还要相机协助官兵的征剿。
愚山地方也在此时开办起团练来。
所谓“团练”,事实上这是两档子事儿。大汉奸、刽子手曾国藩曾对此做说明:“团,即是绅团,练,即练勇。”按他的说法是:选择公正绅士做团绅,在本地清查户口,扑足匪人;训练乡村精壮为练勇,供绅团驱策使用。
明白的说,绅团就是乡官;练勇就土兵。总起来说,团练即为乡土官兵。而朝庭规定,办团练要由官府发执照,也就是授权。取得执照的团练,就取得了管辖一方百姓的权力。
吉怀仁正在想当官儿而不得的时候,这办团练对他而言真是天赐良机,是既免试又免捐的官儿,于是他就以“公正绅士”的面貌领凭上任,成为一名团绅。
有位哲人说:“达尔文讲‘人是从猴子变来的。可是,畜类的猴子变成人,人类都自己庆幸,说人类有灵性,才脱离了畜牲的行列。’但事实並不值得我们庆幸畜类的虎、狼,牠们行凶作恶並不加掩盖;狐、鼠的狡诈,也並不自称诚实。而像吉怀仁这样的“人”,却腆然以“公正绅士”的面貌作了团绅!单从这一点看,愚山地方的百性,还会不会有“公正”可言呢?
当时,正是大清国禁烟未成反惹战祸,在红毛英吉利的铁船、洋炮面前损兵折将,割地、赔款,议和服输之际。这别的兵折了可以再募集;将折了想当官的人还多多;地割了也並不肉疼;款赔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再向百姓征捐税;这些都不打紧。唯一让天子咽不下的是面子。因此,那圣心就久久不愉悦。就在这时,“天下百姓”却偏偏不体圣意,闹起抗捐抗税,並从而发生了捻党、白莲教、天地会……等各种乱子。这在朝庭,真是火上烧油,使得天子龙心震怒;股肱大吏个个震悚,于是旨意下:“杀”!
山东省毗连京畿,又是捻党发源地,承受朝旨尤重,因之,在巡抚托浑布的主掌下,设立起“发审局”,明令全省各地,除官府直接拿办之外,凡团绅捕缴来的人犯,到局立即格杀勿论,禁止尸亲呼冤叫屈。如有向团绅理论曲直者,与罪犯同论。最后竟然大放手,让团练随意捕人、杀人而不必报官,杀得越多才显出报国心诚。
吉怀仁凭着他那历代遗传的根性,烧得心焦的官瘾,无以厌足的贪欲,几个月的时间,在这不满千口的庄子里捕杀了六十多个人。其中有几个确是“逼上梁山”的捻党;但大部分是交纳不上捐税的庄稼人;还有一部分是绅士财主们素间意欲侵吞、霸占其土地、房屋、妻女等没得手脚,又一时没寻得机会整治的人,今借这个“月黑风高”的时机,放手捕杀了以随夙愿的。到整个这场大屠杀告一段落时,论功行赏,愚山团练的“功劳”在省内列为一等,受到巡抚的褒奖。吉怀仁做为愚山团练所的首领,个人便得到巡抚托浑布手书“文忠武勇”的金字大匾;这实在不啻于“进士及第”的荣耀。从此他的头上在原有的财、豪、权三光之外,又添了似乎“官”的灵光,与人谈话便每每带出“抚台大人恩宠”的口声。这一来,不但一带百姓对他望影胆寒,就是那些小绅董,也不敢再和他平起平坐;他成了这一方的土皇上;吉家大围子俨然就是一座小小的紫禁城。
吉怀仁头上“官、权、豪”诸色光环既备他心虽未满足,倒还觉得得意。得意之后,便该在享乐上再作功夫了。绫罗绸缎、(大)烟、酒、鱼、肉是早已不在话下了;再要讲享乐,就是难以恹足的“色”了。他已有了五房妻妾。女人既多,其性、行、妍、媸当然也就各有千秋了,因此,被人暗地里分别给每一个都送了个“号儿;”原配妻子尤宝珍称做“一篓油”。世上的事,大凡一个说道,都有它的来由。这“一篓油”的来由是因为她姓尤,人又生得富胎些。要问她富胎到怎个成色了呢?因她三餐口福忒好,使她长了过份多的肥膘,致使她胖得让人觉着是只见眼泡儿,不见眼珠;只见平原…一张大脸,不见山岭鼻梁只见垂腮,不见下巴,只见肥肩,不见脖颈。有道是:文如观山不喜平;可这头脸儿太平坦了,也不是令人喜欢的事儿。至于她的身段,咱们可以从那付容顡上加以推想:……还有句俏皮话儿,倒可以拿到这儿来补拙,叫做“掐头去尾,可以做个压地磙子”。总之是:她肥得太也过了格儿。这里须要说明的是:尤宝珍的肥胖是后天颐养的。倘若是在黄花姑娘时就这么先天的富态,莫说是身为富绅的吉怀仁,就是放牛的王二小,也恐怕因为茅萠狹小,床榻朽腐,而不敢向这样的超级淑女来“问名纳綵”的吧!这是讲的尤大娘子的玉容风韵;关于她的性行,只略为摘要一两点在这里,其余的留待后叙。她持斋唸佛,好与僧尼结善缘;也常从尼姑那里偷偷讨媚药用。还对四房姨奶奶负着监视的责任,生怕她们让她们的丈夫戴绿帽子。对家下男女仆人和身边丫环,她负有管理教育的责任。她以自身为戒,向这些人说“你们可不能偷闲、躲滑儿;不能吃的太饱;更不能往菜里多搁油,要不,就要多长肉,像我这样子。可是,我胖,我有胖福,不用做什么活儿;你们要是胖了,做不了活儿,那你们可打算怎么办?咱家能养活一堆闲人吗?”
人们就是依照她这般外貌和心肠送的“一篓油”。
咱们对“一篓油”大娘子费这么多的笔墨来描绘,並非是对这位娘子偏爱或多情,而是要从她身上取巧;借此一例以得举一反三之功,对下面几位姨太太就好交待了。可是也请别悮会:以为“一篓油”是个样板儿,下面几位娘子的花容月貌都是照这个样板裁下来的。不。她们都各是各自娘养的,因而也就“龙生九子”,各自一付天姿,以此因由,“号儿”也就各有见长。现在就依次把几房姨奶奶儿说来:二姨奶奶儿崔杏花,“号儿”叫做“半缸醋”,她这“号儿”的意思极易明白,故不多缀。三姨奶奶儿夏菱角,“号儿”称作“咸盐包”,这位的大号应该谐音领会之。四姨奶奶丘月菊,“号儿”是为“大酱缸”,其特色是“滥”,做闺女时候就已如此了。五姨奶奶董腊梅,人家送“号儿”,“米酒罈”,“酒不醉人人自醉”也,曾经把吉怀仁“醉”了好一阵子;不过现今是不行了!
这四位姨奶奶也像大奶奶尤宝珍一样,初进吉家大围子时,本也都是花蝴蝶儿般的飘飘洒洒,俏头俏脸儿的;可是,吉怀仁本是个种公猪一样的荒唐鬼,大小五个老婆轮番陪夜也侍候不好他,直把妻妾五人都折腾得过早的花容衰败了。所以他就家里的丫环、化缘的姑子,唱堂戏的坤角儿,说书的女先生,外加上佃户的妻女,长工的媳妇,村邻的女子,凡是看得过眼的,他是虾米网下水…大大小小、老、少全拿了。如此以来,致使村镇中许多人家被吓得都远投他乡去了。但是,野生的总不及家养的来得应手儿,所以他的妻妾们就都个个抽大烟,以便应付男人能胜任愉快。这样一来,这些原来的花蝴蝶儿便都过早的秃了容顡,身架儿也随之疙瘩瘤球,驼背弯腰了。这是说的他家大门上还没挂匾的时候。现在门上有了“文忠武勇”这块匾,他的兴头儿更上了一层楼,便在心里打主意:还该如何才称心呢?
想来想去,便想到:既在巡抚案前挂了号,就该趁着蹄子热,紧打三鞭儿爬上这个高台儿去。但是,要打动巡抚老爷是非得稀罕物儿不可,光是黄的、白的这些玩艺儿哪行呢?可他一个土财主家,要说呢也有一两件,但是太也贵重了,还得留做将来有一天到京里使用的,除此就再也不好想了。这样,想了多日也没得个主意。
三十四难友重逢述心事(4)
四
这天,常在吉家走动的几个帮嘴划道的袍褂兄弟又来凑趣儿蹭喝儿。一个是绰号人称“皮锥子”的马维则;一个是叫做“瞎蜢嘴”的卢陸胜;一个是“刘黑手”,刘一贵;还有个人们都叫他“胎里坏”的孟柏林。这几个人,除了刘黑手耍戏法儿挣下一分家当之外,其他三个都是婊子房里的花巴儿狗——全靠皮毛逗嫖客,混些浑汤辣水饱肚的角色。今天几个人是为了吉怀仁得巡抚赐匾这桩大喜事,来贺喜,蹭酒喝的。四人进到前厅,僮儿让坐了,听说是来道贺,就进二堂通禀吉怀仁。见主人没在二堂,就央求丫环海星儿往后面採花园去通禀。要是在那,就说:“马、卢、刘、孟四位爷在前厅候见。”海星儿虽不情愿,可又怕悮了事,便出了后门,向左一拐,推开门进了採花园。
这“採花园”是个大围子的最后一层院落。园子的东半都种植着些花草树木,西半园子则是一溜儿十几间红墙绿瓦的二层小楼。楼高也就和围子墙不差多少。楼虽连脊,但又分隔成十来个小院落;每一院落都各自开门户,只是在各个院子的隔壁墙上开着一道小角门,供这院那院之间往来走动的;但平时却都关闭着,那所有楼屋的门窗都是雕花彩画,色泽多是桔黄、淡黄或肉红,让人看着会觉得心乏。海星丫环十六七岁,在吉家当丫环四、五年了。别看她岁数不大,对这围子里的情形却甚是熟悉;还因为一年前曾让吉怀仁拉进这个楼的百花院睡了几宿,所以连这楼里各房各院的情形也都了然。这些小院都各有牌号悬在门额,标示着各有各的用场;从左首起,第一个院门上是一方粉红方牌,黑字写就“珍宝院”;这里住着大娘子“一篓油”尤宝珍。往下依次是“杏花院”、“菱角院”、“月菊院”、“腊梅院”、“野味院”、“会仙院”、“百花院”、“留香院”、“调理院”。前五个院门上的字样,让人一看便知,是大奶奶和几房姨奶奶的住房了。其余院门上的字样,外人一时不能明白,但海星是熟知的:“野味院”是吉怀仁从外间弄来明娼暗妓或良家女子时,就住在此院里逍遥快乐。“会仙院”,是会神仙的处所;像那尼僧、道姑、跳神婆娘之类,怕在别的房里不洁净,神仙不喜欢;不欢喜自然就难欢乐,故此就住在这里。“百花院”,就是像海星这等丫环、仆女、之类人住进来快乐的。因为这类人多品杂,如同百花一般烂漫纷呈在他跟前,所以得这个名目。“留香院”,是一时间获取来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猎物,他吉怀仁又不会分身术,怎么办?一个一个来呀!这样另外的就得先搁一边儿等等;等待后用的就先放在“留香院”里储存着(这有点像后世的冷藏箱)。现在再说“调理院”。这地方,如果联想,就会让人想到朝廷里的六部大臣衙门中的礼部衙门。礼部衙门是为朝廷新取得进士或各地方官员初次进京朝见,以及化外属国使臣入京朝见天子,这些人一点不懂朝廷礼仪,怎么办?就由礼部衙门的堂官们弄去教习、训练、到学懂了礼数,然后才能上殿朝见皇上——这叫演礼。吉怀仁是个乱坟堆里的蛆虫——老臭肉丁儿了,对于玩戏女人的招法儿是早已熟了套子;既然形成了套路,对那新到手不懂行的“猎物”就须先“演礼”。“演礼”两字是文辞,到在吉怀仁这就“文”不上来了,再者,他也不敢直抄“演礼”的字样,所以就用了“调理”两字。不但是这两个字,从后园门上的“采花”,到各楼院上的所有字、词,也无一不像他这个人——鄙俗而又强充风雅。
海星现在来通禀,先要猜算猜算老爷这会子能在哪院里,以免乱闯,出了错儿挨训斥。她进得园门,边走边朝各院打量着,一面心里在猜度:早晨听二姨奶奶的丫鬟春姐儿说:姜河屯黄仙案子的小仙姑一早往园里来了,她是前不多久开始领神的。老爷在二姨奶奶跟前不住嘴的称道小仙姑,说她才十九岁,模样儿比咱这围子里这些丫头、媳妇都强多了。仙儿又特别灵验。说是要请她来降神察问在什么地方能掏弄到给抚院老爷送礼的稀罕物。那他这会儿就有八成是在会仙院请神儿呢!海星早已明白那“请神”。不管他们怎样,去那看看再说。想着,就朝会仙院走来。来到门外,见门儿关着,推一下,里面栓着呢。她轻敲两下,听到一个老妈子低声应着来开门。门开了,海星儿悄悄问:“老爷可是在这吗?”老妈子笑眉扑闪的回手指指楼上道:“在那请神儿呢!你作么这么不看火候来乱敲门?”海星儿便说:“前厅里马、卢、刘、孟四个人在等咱老爷说话呢!”老妈子撇撇嘴,道:“你呀,也真是的!那几个捧臭脚、舔屁股、溜碗边儿、贴钱皮的赖歹玩艺儿,成天踏破门坎子;也值得你颠啊颠的特意来惊动拨火的?依我说呀,你就跟我在这坐着听小仙姑唱神歌儿,别管那马、驴、骡子的,让他们等去!等急了他就滚蛋了!”说着就拉着海星儿轻手轻脚的回到窗下来。海星儿实在也不敢上楼去惊动,只在这儿等着了。
小仙姑姓丁,名凌娇。人生的有几分姿色。自幼许配江河屯书生叶晓春为妻。十七岁成亲。丈夫比她长两岁,为人文弱,一身多病;而凌娇生性颇为风流放荡,出嫁前就已招蜂惹蝶有名。婚后没几时便对丈夫满怀嫌憎,日夕怨声怨气,自叹命薄。这一天,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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