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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草-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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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贰U叛哺П愣粤饺怂档溃骸澳忝遣灰隆1敬笕顺鲆勇蛄四忝抢矗瑏K不是让你们去受什么苦难,相反的到是要把你们送上天堂里享受荣华富贵。明白告诉你们,是让你们去侍侯一位朝庭重臣。凭你们的年貌,只要好好行事,将来成为诰命夫人都说不定。可是,话说回来,你们要是尽着这么愁眉苦脸的,只怕是要弄到烧扗房,端洗脚水的角色上去了!你们要放明白点儿,既然你们家人使了钱,把你们卖了出来,哭也罢,笑也罢左右是这个人了,那么又何必自讨苦吃,不往人道上好好巴结呢?我这也是出于一片善心才这么开导你们;要不然,我花钱买你们来,该怎办就怎办了,只要一送出去,日后好歹都是你们自己受,我何苦费这个口舌呢?”见二人的神情都有了好转,张亮基有些欢喜,便又说道:“嗳、嗳,这就对了,人往高处站,鸟向上枝攀吗,你们日后真要成为诰命夫人,我们山东一省不也都有有光彩吗!好啦,好啦!我让人给你们置办衣服首饰去了,好好梳洗打扮起来,这一两天就送你们过营去。”说罢又私下向两个妓院里找来的鸨婆吩咐了一番,才打发下去。
几天后,诸般备办都已齐备,这一天,由军门提督麻士良同两名副将带领标下二百兵丁带上张巡抚的书信,押着粮食、银两、烟膏和三乘小轿由省城出发,渡过北岸送往聊城行营而去。
僧格林沁收到钱、粮、烟膏和美女,打开书信看过后,让营务官查点钱粮,办理交割去;烟膏由扈从收下。又吩咐把轿子抬往后营去,他要亲自相看女子。

四十一美人投中王爷意(2)


按说,僧林沁自幼在他的嗣父索特纳木多布斋的王府里长大;二十岁上又袭封郡王,自然早已妻妾成行,已是见过世面的了,尔今又为什么对这两个女子这等上心再意相看呢?他原来出京时也曾带着两个小妾,只因张亮基信中特别说明所献的两女孩子如何干净,不是市上随便买来的,因而引起了他的新喜新厌旧,猎奇尝鲜,要打打野味,换换胃口的兴致,故而才有此举。
现在,他来在后营里,一进门早有一股强烈的脂粉气扑鼻而来,光是这个他就有些骨软筋酥了;待他留神一看,嚇!座上的两小人儿真可说是娇俏灵珑,光彩照人了!都是油头粉面,明眸皓齿,又配以珠翠环佩,摇曳闪光,玲叮成曲;身上衣纹服绣,身段儿肥瘦适中,举止间熠熠生辉;看足下,那真是鞋弓袜小,尖翘菱锐。两人虽是品貌不同。各有千秋,但单是论人才却很难让他分出上下高低来。不但在王府里不曾见过这样美人儿,就是京城内外也不曾见过这样姝丽,这使僧王爷立时就神魂飘荡了,步也迈不动了,嘴也闭不拢了,话也忘了说了;顾不得跟前还有个教领伴送的半老鸨婆在当场,就一步跨上前去拉住两人的各自一只手,放到他那花白胡须的嘴巴上,使劲亲起来。两个小女子只是羞的拿衣袖掩着脸,心里直想哭,却又不敢抽手,就这么任他搓弄个够。
这两个小村姑自从在省城时受了张巡抚那番教训后,回到住处,两个老鸨婆领受指示,就一面给她们沐洗打扮,描眉打鬓、塗脂抹腮、熏香加油、添置衣饰鞋袜,一面又教徒一样的教导她们:做女人怎样撩眉溜眼儿,纳音儿纳调儿,勾魂夺魄的各等招法儿。所有这些法门之外,还有最要紧的一宗就是:把脸皮“撕掉”,没有这后一宗,前面那所有一切就都做不好。这当然都是空口说在嘴上的,让她们知道就是了。现在到了真格的,这两个素来蒙眛的小女子就真能不害羞吗?这不,现在就让这个花胡须的老爷给亲的寻死的心都有了,但又不敢动擅。这一是:知道自己已是买进锅坊的羊羔儿了;二是:张巡抚和老鸨子文武带打加威嚇的那些教导,都是铁记在心里的;三是:进得营来眼见的那些蚂蚁般的人马刀枪。她们自然明白现在拉住她们手,玩弄着她们,比她们爷爷不差许多的这个老头子就是这千军万马的主帅。更清楚,他不单是个兵马大帅,还是朝庭里的一家王爷、大臣。莫说她们两个小女子,就是那成千上万的大队乱党叛民,都是这个老小子的挡刀肉。有这些数儿在心里,她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有脸儿一遮,心一死,就这么一堆一块了……
当晚,僧王爷吩咐:好好管待麻提督一行人。然后美美的吸一饨新收得的洋烟膏,当时精神旺盛,筋力充足,“胃口”十二分的好。再然后当然就是水到渠成的“嚐鲜”去了。
次日早起,老王爷先喝了送上来的一盏长白人参汤,漱洗毕再用下一碗燕儿窝粥,接着又添补了几口玉田白米饭,然后打了几个大哈欠,抻了两下懒腰,这才心满意足的前堂去理事。
僧王爷升座毕,首先传唤来省城来的一班人。他打着哈呲向麻提督说道:“你们张巡抚一向为人干练,办事勤懀В诮灾就踅袢詹叛奂耍欢潭碳溉占浔惆丫韪缡偷剑诘苯裾夥浅J笔葡拢馐羌晒蟮摹T杆ご艘酝⌒墓拢就醢崾钩眨ǖ北>偕先ィ幢赜写笞鑫O衷谙炔凰嫡飧隼病V唤衲钅忝巧蕉嘶计等裕只牧辏鼓苋绱司⌒慕吡η诶凸拢┯笆保凳舨灰祝灰虼耍就跆迥钫庑┫虑椋庹鹘寺业车氖戮筒焕湍忝堑胤剑杀舅Ю吹8喊伞B榻憧凑饷窗煸跹磕慊厝ピ诤由险骷甘醮蟠偷桨⒊悄虾涌诘胤剑槐舅д饫锱沙鋈寺砣ドǖ炊揭淮穆业常涯撬嗲澹笤撕泳统晌皆吮吡恕U庋舅Ь涂梢栽诨坪由舷拢撕幽媳保嬉獬鄢叶匏璧擦恕U庋趴梢郧逅嗟胤剑倍诼遥勾缶鹘顺っ藓蠊酥牵徊拍苋梦颐谴娜私üα⒁担ㄐСァ2蝗唬忝堑胤缴希质欠朗赜质浅锎刖瑁粼俪龆θソ朔耍峙铝α烤筒荒敲闯渥懔耍痪σ坏ケ。皇蔷痛蛉瞬煌矗蛏卟凰溃徽饷床惶鄄谎鞯那ㄑ邮比眨睈毦然蛱椒⒎说闭姹贝芄矗揖虮蝗哦涣椋癫粣毩舜笫拢磕茄墼趺聪虺ソ淮∫虼耍蚁刖桶辞懊嫠刀ǖ陌彀伞!
麻士良连连打躬,口称:“王爷圣明,这样体恤下情,末将回去禀明张抚台,他也一定感激王爷不尽。我们一定遵命照办就是。”说罢,告辞,回省城去了。
过几天,僧格林沁收到“船只备齐”的报告后,便差副将安古林率参将叶德海孟忠三人带领标下二百骑兵、三百步兵,携带火器弹药前去清剿东平湖盘踞的那股乱党。並严嘱:“这是出京以来的头一仗,为取个利市,所以只能打好不许失利;务期荡平其老窠,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又说:“你们上下官兵有不用命者,损坏了本帅军威,要小心军法!”
众将官“唯、唯”应着,领命退出。在营中点齐了马、步兵丁便向着河口开来。这年月,大清国是腐烂透顶了,所以当时有“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捻钉”的谚语,是因为英法等洋人的鸦片洪水般的涌进中国来,使得国人青壮年多半染上毒瘾。这些人既丧失了人格又丧失了劳动能力。而日用毒品的费用又毫不饶人,没有法子,这些人就唯有应募当兵,这既不出力又按时关晌,还有现成饭吃;更有一宗,就是可以欺压掠取百姓。他们吃饱了肚子,过足了烟瘾,遇事掠取到多的财物时,还要聚赌、嫖娼;这就成了些毒、赌、酒、色、财五毒俱全的社会份子。但是因为当兵只为混钱粮,所以对于打仗这当兵的正务他们到是完全的门外汉。
在营中,虽说是从上到下都是包老爷断鸟盆——黑人黑事,但终归还是兵营,多少是要受些拘束的。今天离开营盘,一个个便都老鼠出洞一般,那眼睛,那精气神儿便都不大够用了。在路上,所过之处,村庄、店铺里的人、财物得拿的就拿,好抢的就抢、可掠的就掠;一路行来直弄得鸡飞狗跳、哭女唤娘直至到了河上,又劫船毁网,吓得民船望影避匿,一时间大河上下数十里间断绝了航迹。到这时,五百步、骑也都疲乏、犯瘾了,便临水扎了营。
夜里,副将安古林和参将叶得海、孟忠三人商议道:“今天大队远道行军已是人困马乏了,就安稳养息一宵,明天一早先派出探子过河去探听了虚实,察看好地理、路径之后,再行布置进兵。”议定之后,又布置下巡营下夜、设岗放哨等事项完毕,便都安歇了。
次日傍晚,派去哨探的都回来报告了探得的诸般情况,都说:“湖上一派忙乱,人来船往不断。湖心岛上情形看不真切,但见烟火旺盛,隐约有锤砧敲击的声音;从水上船只看,不见有运送物资出走的迹象。”察看地理形势的报告了所见。
探子退去后,安古林和两个参将就再次商议。他们根据探报情形断定:湖上乱党一定是知道事情不好,逃走已来不及而做着迎战的准备,所以出现慌乱、忙碌的样子;这样,我们就趁他诸事未妥之时早下手为强;不然他们准备就绪或逃散开去,就不好收拾了,难以斩草除根,肃清地方。趁现在,凭着咱们人多势众,枪炮齐备,四下一包围,还不打他个面面烀烀!几个人越核计越有理,于是决定:天黑之后就偷偷过河去。接着又一步步仔细做了安排:按照探子们画来的地形图和讲解的情形两相参照,他们决定:先渡马队,从东西两路过河,西路沿大运河一线包围在水套洼地之外;这一路战线长,着一百五十骑,由叶德海率领前去。东路五十骑,沿湖边防堵包围,由孟忠率领。两路接点是南湖口的安山。中路步兵三百,就由安古林统领;安古林又兼总指挥。这北路乘船直入北湖口,在湖心岛东、西、北三面围攻,为防枪炮自伤,留下南面,大约匪徒败退南撤他也逃不出枪炮的追击。三路人马的总指挥信号是以红灯绿灯为誌,匪徒向哪方溃逃,就以红灯为前绿灯为后这方向,不论外围或内攻的人马都要向着这一方集拢过去,务使不漏一个,赶尽杀绝为数。
如此周密布置完毕,便立时各自行动起来;天也已将尽一更了。
在商议中,人马早已都候在船上了,这时一声令下,百十条船便纷纷向南岸各自的预定地点划过去。河上夜色昏黑,头顶冷星瑟缩,这些烟鬼、赌棍、流氓、无赖,一个个挾枪带炮的蹲踞在船上直觉得透心儿发冷,有的打寒懔,有的磕牙床,有的犯烟瘾了流眼泪;所有的人都像怀里揣了只小兔子——扑腾扑腾稳不住神儿。

四十一美人投中王爷意(3)


不说外围马队各自去了。单讲中路步兵,安古林乘一条大船,居中指挥着进入北湖口。其时正当枯水期原本很宽阔的河道这时却已十分狹窄,因而使几十条船只能鱼贯行进,有的河段还要拉拉纤,这使行进速度很是缓慢,安古林身为兵官,知道“兵贵神速”的老律,因而急得他五雷暴跳,又是喝骂,又是鞭打,这么挨挨蹭蹭直到近四更天船队才闹闹嚷嚷的进入湖内。在这里又分拨调理了一番队形,便望着灯光闪灼的湖心岛围拢过来。众船离岛还有半里之遥的当儿,突然岛上爆响起一片锣声,紧接着就见大火烧起来。黑夜里,一煞时火光拄天,赤鸦乱舞,照的半边天也红了。此情景,惊得安古林一身冷汗,他只道这班乱民草寇,闻得官军人马到来,还不望风而逃;现在看这光景,像似有了准备,要来碰碰似的。这时他吃惊是因为出乎料想。吃惊之余,他马上又镇静下来:倚仗人头儿众多,有枪有炮,便又放心大胆,喝令“进攻”!离滩头半里便开了火。众兵丁正巴不得儿这样,以便远远的把岛上匪徒轰跑,免得临近交手,所以一听令下,便像高仓倒豆般的放起枪、炮来。尽管枪炮放的紧,船却挨挨移移不向前靠,任凭安古林喊破喉咙,人们只是迟疑不进。这可惹火了安古林,随手一枪毙了一个就近的什长,这才使他的号令生了些效力,船队总算慢慢靠近了岸边。
但是,说来也奇怪,船上的人们挤挤踏踏爬上滩头,但见寨中烟火冲天,寨外灯光乱蹿,却不见一点抵御,连个人影也没见到。这使兵丁放开了胆子,精神头也松驰下来,枪炮声也慢慢稀落了。只以为这里虽名为乱党,实不过是些乡巴佬,尽管闹些小乱子惹臊,却见不得阵仗;现在经过这一阵乱枪炮震唬,早都吓跑了,剩下几个没跑了的嚇疯了,才在那儿乱跳腾呢!于是一面就都向着寨墙一带冲上去,打算捉上几个人拿回去领赏。抢在最前面的到了切近才看出,那些晃动的灯球原来都是栓缚在山羊角上的,人却一个不见!见此,心知不好,便大喊“中计了!我们中计了!”
当下有人报告了安古林。安古林急忙赶到近前看时,见果是当真。当时沉吟一下,马上命令:“四下搜索。当心埋伏”。
众兵只得战战惊惊分头去搜索。还没等人散开,又来报:“西、北两边的水面上都有许多散乱的火光在晃动,只怕是乱党的船只往那两方逃跑了。”
安古林便又急忙带人往那里去察看,见是确实,便命挑起灯号,指示去向;又紧急命令:这里留一少部人,由白千总统领在此处搜查,清理寨内外有无隐匿匪人;其余人快快上船分头去追赶水上逃亡匪类!这时天已近五更。众兵丁吵嚷着爬上船,安古林督摧着,一面乱放枪炮,一面齐声呐喊“你们逃不了啦!快停下投降,饶你们不死!”虽是这么喊,但因一夜奔忙辛劳,这些烟鬼都已犯了瘾,再加以滩头处弃船涉渡,衣裤浸湿,到此时哪还划得动船了!所以尽管有气无力高一声低一声的嘶喊,那追赶的目标不但没相近,倒让它们四散逃开了,眼见得越去越远了。这时又忽听到湖心岛上枪声乱响,喊起杀声来。船上人自然也顾不得那里了。只是安古林眼见前面逃敌赶不上,身后又不知寨上出了怎样的变局,一时间直把他连气带急,简直脑门子冒烟了,脚把船板跺得震山响;又手杀了两个划船的兵丁。但是,任他百般督责,只是丝毫没用,到天将拂晓时,眼睁睁看着那些灯火蹿入岸上的苇溏里去了。待先上岸的兵丁赶上一盏灯火进前一看,原来是一头秃尾巴牛,头上拴着一盏灯笼。再看那牛尾巴根蒂上还在滴滴的滴着血,像似新割掉的,见此,便忙回来报知叶德海。叶德海才醒悟,怪不得牠们游得那么快,原来是捻匪用割尾巴的法子驱使那牛速逃以诓谝他们。
这时追兵们都已陸续赶到岸头,都纷纷抛舟登岸,正自忙乱间,忽而从苇苁深处传来零星的铜锣响,辨听来,声音不是来自一处。叶德海正看着人们上岸中,闻声后心中猜度:这一定是乱党荒忙逃散,在往一起集合人呢。想到这,心中发狠,便急急催人快上岸,循声前进,定要把这些可恶匪徒一网打尽。
都上岸后,安古林约略一分派,便立逼着向苇苁里闯进去。有谁知,这水套地方的险恶,人一进入,走没多远就发觉败苇绊脚、烂泥没足,前不见路径,后忘失归途;这些兵丁都是塞北、关东生长的,沙漠、大荒久惯牢成的,现今初入这种洼地苇溏的烂泥港里,真如同老鼠掉进水缸里——上不够天儿,下不够地儿,转着圈儿摸不着路儿,只好瞎走乱撞了!这样可也有一宗好处,因为脚下难行,人头儿散乱,各个管顾不了,所以只要你找个处所一匿,也就安稳了。这么一来,这一路人马便成了星星散。军兵们有的是有意隐匿,有的是无奈散失,安古林这时就只有几个亲兵不敢含混,紧紧围随在身边。此时此际的安古林这位领兵官儿,对他的标下人马刀枪是一宗也调动不着了。可是那苇苁深处的锣鸣还在有一阵没一阵、远一阵近一阵的响着。再回望湖心岛上,只见一片火光烟焰,不知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故;这也把他撩拨得心头火起,七窍生烟;一时间情急智昏之下,他就在这茫无边际的大苇荡里乱闯起来。
再说湖心岛上,郑鹄、燕明凯、燕明杰一班人,当清兵开到,将要上岸来时,他们先把一群头角上拴着灯笼的黄牛驱赶至西、北两面岸边;等清兵一登上岸时便大家一齐动手来砍断牛尾巴,那牛吃痛不过,就发疯般蹿下水,死命向前游去,尾伤愈见水淹愈加疼痛难忍,牠们便更加猛力前游,直至上了对岸,便在水套苇苁中撒泼发疯横冲乱蹿的狂奔起来。郑鹄几人这里便急忙隐蔽了。
待大部清军追赶灯火去,岛上剩下小部官兵在穿堂入室各处搜索中,郑鹄、燕明凯等人在暗中瞅准个时机,一声呼哨齐齐跳出来,便龙腾虎扑猿搏膺击般的杀将起来。官兵原以为岛上人都已逃空,毫不防这一招,展眼间就被砍倒二三十个,等剩余的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个枪也放不响了,刀也提不动了,都哆嗦成一团,还有的竟然趴在地上学猫叫。那千总倒是个见过阵仗的,一见这样便火冒三丈的狂吼起来,並擎起手中的搠把子火枪对着跳过来的燕明杰瞄准要勾火。就在这时冷不防被身后的燕明凯蹿上一步一刀剌中后背,立时撒手扔枪,同时那个短枪也轰隆一声发了火,只是由于枪落地才响,一把霰弹都喷射到一旁的石墙根去。其余兵丁见没了头领,当时都六神无主,趴到地上紧叩头,只求饶命。郑鹄和明凯一点头会意,便让捻众几人过来收了他们的刀枪,喝一声:“滚回去!告诉僧老鞑子,让他少做恶!不然早晚就去取他的狗头!”败兵们连滚带爬的逃回船上去了。这里郑鹄三人带领捻众便返身朝西,北两处滩头而来。
在这里的芦苇深处,预先藏就两条小船,众人动手把它拉将出来,当下由郑鹄带领七八个人,乘上一只小船,明凯、明杰带领几人乘上另一只,分头急驶,箭一般向着予定方向飞去。拂晓前,船到对岸。按予定,明凯、明杰一伙走北路。他们为了慎重,先在岸旁苇苁潜伏下以观察周围动静,只见就近倒还平静,只有苇荡深里处锣声断续,人语喧哗,还不时传来几声枪响。观察一时,由此往北沿着苇溏边沿一带随处点火,以便把进入的官兵烧在里面。事毕要改扮客商模样,绕道西去,到梁山脚下会合。众人便立即行动起来,一路点起火来。
时值春干风烈,枯草败芦沾火便着,越烧越猛,渐连渐盛,借着海上来的东南风的强劲鼓荡,煞时之间火龙翻滚、烟涛咆哮,焰鸦飞天,赤鸟舞空,好一派大火,呼啦啦的曼延开去!与此同时,南去的郑鹄那边的火光也映得半面天通红。没用半个时辰的工夫,湖岸以西以北的半个水套区便成了一片火海。火海里传出人嚎马叫,呼爹喊娘,吵骂唤救的一派鬼哭狼嚎,还间杂有火枪弹药补燃的炸裂声响。
燕明凯兄弟和随带的一班人分散着沿苇溏周遍北行,一路播火,脚下不敢怠慢,到日上东天时,要作的事情已经完毕。他们来到黄河岸边,寻个隐蔽处查点一下人头儿,不缺,便都改换了装束。回头观看了一回火势,大家感叹一番。现在觉得必须赶早离开这事非之地为好。于是便寻了河上过往的船只搭乘了,从这儿向西绕道西去梁山。
在船上,一路前进,就见零零星星有几只民船被一些焦头烂额,面目熏黑,衣衫焦糊,气急败坏的残败的兵丁押解着,向河北岸运送伤兵和尸体呢。过往的民船不敢靠近,只好停靠等待让路或迂回曲折的绕开着走。这样,燕明凯他们一行就耽误了路程,直到天晚才到黑虎庙地方,在此弃船登岸。这时天已擦黑了。
一行人离岸直奔镇边而来,意欲寻店住宿。到得近前,见这是一所小村镇,店铺无多,且又都已关门下板,街少行人,显得十分冷落。他们行路之人也顾不得这些了,就单找那招商客店的门头。在街稍处见有一只高挑在门上的罗圈店幌,便上前去,可是双门紧闭。燕明杰伸手推门,从里面栓着。便敲了几下。少倾,里面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谁呀?”随着声音,门开了半边,探出各个尖瘦脸儿来,并眯细着眼睛扫瞄了面前这一行人,见都带刀提枪的,便战战兢兢的说:“是投宿的吗?不成啦,小店客满,诸位就往别处看看去吧!”话音没落,已缩回头去“咣当”一声门关了,并听到拴门声响。
一行人无奈只得再往前找。当他们敲开另一家店门时,迎出来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店家,薄暮中抹糊打量,这人面貌慈厚,说话也很和善。当他得知这一行人是要下店的之后,便现出难色,但他还是把他们让进了门里;随后又探身门外向四下望了一望,然后退回身轻轻关了门,转回来拉着站在前面的燕明杰,凑近耳边低语一番,就摊开两手做出焦急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明杰听完,带着不安的神色,回到众人跟前,并不言语,只一摆手,示意大家跟上来,便急步出门向西,朝镇外走下来,大家走着,一个个都心中纳闷,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凯虽也纳闷,但是相信明杰的精明,没有什么意外,他不会有这么个神情。于是便都默不作声,忐忐忑忑的紧紧跟随着。
燕明凯虽是素性沉实稳健,这会儿也心里在犯了猜想,他估摸:有八成是夜里的事扰动了这一方的官府,官兵铺开人马遍地搜捕了。待出离镇稍,看看前后无人,便赶到明杰身边来。明杰见他凑上来,便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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