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还阳草-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举动可使云香以外的几个姐儿大大的伤了心,因为这意味自已是让人挑剩下的了。尤其是翠喜儿,更觉不平,觉得自已是头排人儿,他却没相中!她哪里知道陈尔全的隐衷呢?陈尔全挑中云香儿原是有一番计算的,他想:大凡人群,总是有亲有疏,相亲的便时时总要往一起挨。这翠喜今晚将要接待的那几位,是他要接近,并加以利用的人;那么他要想在这里想法接近他们就得先和与翠喜儿近乎的姐儿打热乎了才能因人接人,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方才认定了翠喜之后,他看到紧挨翠喜儿的两个人,觉得云香虽然不比苏香狡猾讨人喜欢,但从神态上看,云香要比苏香儿精明些;要办事还得她,因而选定了云香儿。

四出钻营门路寻(4)


两人进房之后,云香因压倒群芳心里喜滋滋的,便对陈尔全格外殷勤;搂脖子抱腰的作了一番多情之后,又张罗着泡茶、打洗脸水、递毛巾、脱外衣。象绿头蝇子碰上臭鱼似的围着他在紧转悠。忙过一阵,又来挨他坐下说些甜密话儿,自然也互相询问些各自的姓名、家居和身世。陈尔全哪里有真话告诉她?但说定今晚就住在她这里,云香自是从心里愿意。正待陈尔全掏钱让人去叫局饭的时候,忽听外面掌班的喊:“啊!汪老爷到啦!您老儿今晚还住哪个姑娘屋里?”
就听汪老爷的破瓢声:“把你个老王八头累昏了怎么的?还不快让小翠喜出来见我,只管问这没要紧的话!”
“是、是。老爷骂的对,您老总是喜欢翠喜儿的。我不过是寻思您老是不是还要换换口味。翠喜儿,汪老爷来啦!快来迎接吧———!”不等汪老爷再骂下去,翠喜儿已娇滴滴应着出来了:“哟!汪老爷作嘛才进门就生气呀?难道是因为俺迎接来迟了吗?这可是用不着的啦,俺这儿就是您老的家一样,快来疏散疏散吧,只怕是一天的公事给累坏了!”
“嗳!还是俺翠喜儿知道心思,你这儿就是我的家啦,可这该死的王八头还问我住哪屋里。好啦,我也是和他骂着玩儿的,他也是故意来气我;臭骂两句他一舒服我是一乐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得啦、得啦!还‘何乐不为呢?您是不知道俺们女孩儿家的心哪!您们高高兴兴的,俺心里也痛快好受,您要一气一恼,伤了身子,俺这颗心就吊在嗓子眼上了,不知有多难受啦!您又不是十八、二十三;五十出头的人了!”她刚才还为没被陈尔全选中而犯酸呢,转眼之间又为汪老爷气恼而担忧了。“我的翠儿,你这话儿说的,让我心里象喝蜜那么好受。我的好乖乖,再也不让你着急了!”说话间两人已进屋去了。陈尔全听着就是在隔壁的样子。
这时云香儿已拿着陈尔全掏出的局饭钱让人叫饭去了,待她回来,陈尔全便述说刚才听来的一席话,问她:“这个汪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云香儿有几分得意的给他讲说了这个汪老爷的简要情况。
此人姓汪,名洋,字鹤年,绰号人称:“老油渍”。是个破落户。二十多年来一向就在这县衙门里做个刑案典吏。他的职事就是办理打官司告状这些事的,大堂上一时弄不清的案子,需要查实访确的就由他这样的查访,访来后报告知县作定夺。他的行事让人说不透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有一次,本县城里有个姓丘的跛腿皮匠,家住东山里,他在城里缝欤e做鞋底帮搛钱養家。他家里有老婆和一个女儿。那一年丘皮匠得伤寒病,挣不了钱,家里就断了柴米。皮匠老婆向一个本家堂弟丘五借了二斗口粮度饥,过两个月也没还上。一天丘五告诉皮匠老婆说他要进城办事,问她有什么事要给皮匠哥带信?皮匠老婆说是正想要探皮匠的病,现在就让女儿小春跟随叔叔去探看吧。谁知这丘五把小春领到城里就给卖到这一面街的艳春堂里了,说是用这钱抵那二斗粮。
丘皮匠正在患病,不患病也本就是个面团团,一点刚性没有的人。他老婆却是个不让人的,就在衙里告了状,说丘五拐卖了她女儿。知县传来丘五一问,丘五说是她借粮还不上,她让他把小春领来卖的。这么两方各执一词,知县一时委决不下,便分派老油渍汪鹤年去查清事实。老油渍曾在丘皮匠那掌过旧鞋,对跛皮匠很熟。今遇这件事,便有些怜惜那老实巴脚的的跛皮匠,于是先去问清小春事情的经过情由,小春自是哭的要死,话也说不上来了,他费了很大劲才听出些眉目。又细细盘问了当事各方,最后禀报知县,把丘五痛责一顿,处他个丧心失义,骗卖族姪罪,除监禁三年之外,借与皮匠家的二斗粮也做罢休,算是赔贘。
这件事哄传满城:都说“老油渍”做了件功德。当然,二十多年间,这样的事不只一宗了。
要说坏事,他也不少,除了一面街上各家都怨恨他常常干逛不给钱,谁向他要钱谁倒霉这些以外,再就是和外国人一起来欺侮城中百姓。
前二年俄国人在城西修铁路,占用民田,折毁民宅,有的给了一点赔尝,有的就白白强占了。其中有个叫吴执中的庄家汉,连房宅带土地都被铁路占了,吴执中向俄国人索赔,俄国人说他那房子老旧,地也很少,不值钱,拒绝赔尝。吴执中就来县城告状,请求衙门公断,知县派老油渍去查看实情,老油渍看完,又去俄国人那了解,俄国人就留他喝酒,让俄国女子陪酒,又唱歌跳舞。老油渍被弄得嘴不知长到谁的头上了,回禀知县就说:“吴执中在那儿的一个看瓜窝棚碍事,被拆毁,一小块荒地也仅仅春季能种几棵瓜,一到雨季就泡汤。这还不说,人家修铁路也只在地上堆了几车石头,实在没有毁了地。吴执中是穷极讹赖。”
吴执中不但没得到赔贘,还被斥为刁民,“竟来无理取闹,损害大清朝庭与大俄罗斯帝国的亲善关系。”被乱鞭打出。吴执中回去就一口气吊死在俄国铁路公司的门墙外。这件事又哄传一时,都说老油渍害死了吴执中。
他经手办的事;好事有时候得了个坏下场;坏事有时候落了个好结果。你要查问,他会按照《大清律》把你说得闭口无言。对这个,几任知县都拿他没办法,他就一直在那做着事;听说已二十多年了。虽然知县也好,知府也好,都没有把他怎样;可是他这么些年官儿也没升,职可也没降,就连职事也没变一变;这么着,满城的人就都叫他“老油渍”。他家就住在南门里。家里的日子说穷也不典不当,说富呢,也没见他买房子买地。要说他的人格呢,抽口大烟、逛逛窑子这是他的老毛病,习以为常,谁也不觉这是什么毛病了。他自糼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又跟个刑房师爷成了忘年交;在师爷那又阅览了些旧书和刑法之类的杂书古籍;对于地方上的掌故也十分熟悉,因此,对天下、国家、人情、世俗、风物、百行,样样都能说个眉毛、眼睛、胡髭的。一城中凡认得他的人都几乎把他当成个小圣人。他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不高兴的时候,一张脸绷的铁青,比森罗阎君还难看;好在是他这种时候不很多,多数的时候是嘻嘻哈哈,诙谐打诨,因此在他周围就经常有那么一班子吃喝浪荡、说诨、逗哏的朋友。这些人闲了聚一起那才叫“聚谈终日、言不及义”呢!除了讲些个隐私故什、再就是讲荒唐、淫秽的下流话;对女人更是津津乐道,每说起来更觉着神旺。老油渍是一只“铁公鸡”,素日间,谁要想从他的身上拨毛,揩油那可是不容易;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就说在春深院吧,他已是常客了,老鸨子一向对他头痛的是只占着人儿不出钱,若要向他讨宿钱,不出三天五日,保你得吃一场大亏——不是巡防兵来把客人给轰走,就是那窑痞来捣蛋——总之你的营生得遭点大损失。可是,自从院内买进小翠喜儿来,“老油渍”便服贴得多了,至少他是按值出贘,再没有白住过局。这种改变开头连老鸨子也觉着不明白,为什么这块老辣“生姜”会受一个雏儿的降服?后来经盘问小翠喜儿才知道:“老油渍”所以败在小翠喜儿的金莲之前,是因为他老了,而小翠喜儿才刚刚二十来岁。这是个不可雄辩的事实,他自然也没法可想。一个年轻少女,对他那么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情义可言呢?小翠喜儿来这儿不久,就看明白了这一切;为了要让老鸨子不敢欺侮她,便有了要治服这个老油渍的用心,她就利用了这个差齿把他治服了,而且他还象唐僧落进了盘丝洞一般的不能自拨。有“老油渍”的庇护,小翠喜果然没受老鸨子的塗毒。
陈尔全打听到这些之的,心里就拨啦开算盘了,但表面上却丝毫不露。这会儿面偷耳听着邻屋里后来的添人,开盘和调笑、打闹,以至人散——他一面又在和云香儿调笑着应酬。
云香儿二十七、八岁的芳龄,人儿生的却是平常。她进这春深院已有十来年了;接客以来,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但因她品貌不甚佳,所接的嫖客和她年岁相当的却不多;就是稀遇的相仿的几个,不是丑陋,就是土气呆板,或者小气,再不然就性情暴戾,粗鲁。今晚接得陈尔全,她一见就觉着可心,及至接交后他说话儿、取乐样样得趣儿;出手大方劲儿也使她心滿意足,又没有不滿意她品貌不佳的意思。所有这些都合心,因此兴头很高,处处都用心用意的和他周旋、亲近。两人喝了几盅酒,云香儿还唱了几支小曲,直把个陈尔全当做终身的依靠了。
夜里,二人床上闲话中,陈尔全对云香儿说他是本县的一个乡绅,这次来城里是为了一件衙门里的事,因他初次办理这种事,怕办不好,想在城里寻个门路,一时又寻不到。问她能不能通过小翠喜儿向那汪老爷通通关节,他要和他见见面,看看能不能接上这个焾子。云香本是满怀的高兴,今听他这话,便满口答应说:“这有什么难的,今儿个已是天晚,明天我和翠喜说了,不出三天准让你们见上面就是了!”陈尔全为了早日把事办成,又答应“如能办成,好好谢谢她。”云香儿听见这话更乐得没法儿,拿出全付心肝来招待。又一再嘱咐他:“这几天我这屋就给你一个人住了,事成之后你别忘了我就好。”这话之后过两天,陈尔全果然见到了老油渍。

四出钻营门路寻(5)


陈尔全就是这样通过“老油渍”把何老道当过义和团头领的话,报告到衙门里。过一天,衙门又让汪鹤年把他领了进去。在刑案房,汪鹤年和一个花白胡须的师爷一起让他再把事情说一遍,师爷做了笔录;说完,师爷把笔录念给他听了,让他签名画押后,吩咐他“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不要露了风声,另外还要留心监视何老道,别让他跑了。”陈尔全出了县衙,当晚又在春深院和汪鹤年一起胡闹一回,少不了又对老油渍有些孝敬。次日回店这才收拾了赶回庙上。见了道长只说在衙门办税人多,挨了几天才办完。道长也没多疑。
半月后,这天傍晚,果由一个什长带领四个巡防兵从县城来到庙西村,会首免不了出来应酬。那什长见了会首劈头就问:“你们可干了好事!知不知道自己的罪过?”
会首被问得懞头盖脑,瞪着眼答不上来。那什长见会首已经懞住了,就缓和了些说:“量你也说不出子午卯酉!这么办吧,先给咱们几个兄弟安排歇歇脚再说慢慢说话。”会首见这阵势,知道是来意不善,便颠着腚的跑前跑后,在村头的小铺里安顿几个人住下,酒饭管待以前,又请了村里的一位瘾君子来给烧烟泡,让几个人过足烟瘾。因为这年月的会首都被辖治得聪明了,不用说已知道;只有这烟泡是最好的迎宾礼品,烟瘾一过足,天大的事情也好办了。
果然不错,烟足饭饱,这会儿那位什长滿面春风的和会首说:“你老哥不用怕,别看我们几个弟兄背枪挎炮儿的,其实没你们多少事。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说话儿,说完你就可以放心了。”两个人当下走进店铺的一间货仓,门窗严密的关着。不大工夫,他们的话已说完,会首气色不好的跟在什长身后走了出来,撂下什长办他的事去了。
二更天的时候,村里人都已入睡,突然村东的方向上传来几声枪响,顿时,各出的狗都疯狂的乱叫起来。这年头,百姓都是惊弓之鸟一般,因为近几年来有中日战争;捕捉义和团的骚动和日俄战争这些大事件;至于胡子绑票儿、拦路抢劫。砸孤钉,这样小打小闹那更是家常便饭,所以一听枪声,人们都激伶伶从梦中惊醒。有钱的财主们便黄蜂钻进怀里似的慌乱着包房、地文书和租帖欠据,准备跳墙逃匿。贫穷人家就忙着把未嫁的姑娘、年轻媳妇儿唤起来,去锅底掏两把黑煤子没头没脑的浑身上下抹涂着,以免遭到横祸。随后老人,孩子都离开炕面到炕沿下躲避起来了。年青的汉子们虽然平时都带几分牛犊生气,但在此时,也只得慑服于洋枪流弹,不敢乱走动。
人们这么胆颤心惊的好歹度过了这大半夜;天亮之后,便都出来打探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县衙门接得陈尔年的告发,说是“何老到来历不明,在灵官庙这些年,地方上谁也不知道他的根底。在闹拳匪之乱的时候,他却出来设场教拳,聚集地方青年数百名,他自任大师兄;先要反清复明、后又反清灭洋,闹得一方人心浮动。要不是外方各地的拳匪先后覆灭,这何老到就要拉队出境,会合大股闹事去了。”
当时,义和团之役才过几年,人们对它还都记忆犹新:直闹的大半个中国沸腾纷扬,京城动摇,满清朝廷震惊,不得不改“剿”为“抚”利用它来抵制洋人。这一来,惹恼了洋人,弄出八过联军进北京的大祸事;皇帝、太后全吓跑了。朝廷大员们如丧家狗儿一般向洋人联军讨饶。事因拳乱起,当然要一剿灭拳民为条件亲求洋人退兵。几经磋商、议定:大清国派出军队和联军一起剿灭拳匪。于是中、西联合,成了“九国联军”,合力剿杀了义和团。万千拳民就这么被“九国联军”杀光灭尽了。
事情过后,朝廷又和洋人定下《辛丑条约》,其中除了赔偿四亿五千万两白银之外还有一条,大清各级政府要负责管理好治下百姓,不准再有仇视洋人的言论和行为。义和团如此祸乱了大清朝廷,自然使朝廷衔恨甚深,食肉寝皮都解不了这口气。如今盖牟知县听得这件事,怎不心惊呢?倘若在他的治下还隐藏着这样人,他的官做不成还算事小;说不好,怕是还得被拿问坐牢,这可是了得的!
这桩案子是汪鹤年引发出来的,知县就找来汪鹤年商议如何办理,并说:此事不可迟延,怕的是透漏风声让他逃走了。最后商定:分派人到那一带探听确实了就立刻动手拿人,但不要打草惊蛇。去探听的人回来禀报,都说事情不差。这天就发了票派下那几个兵去捉拿何老道。
那什长把会首领进小店铺货仓后,悄悄说明了“这宗案件十分重大,老道又有一身武功,因此对他要加十分小心。临来时老爷曾嘱咐,对这老道要以智取,不能硬拿。我想这么着:你找人先把那个庙上当家的陈尔全叫来,稍待一会再找人去唤那个何老道,就说:陈尔全在县城里惹了一点祸事衙门来人要把他逮走,故此请他来一趟,有话跟他说。他一定毫不疑心,也就不能有什么防备。来到这儿,我们几个弟兄端枪冷不防围定了他,不就乖乖的逮住他了吗。”
会首们按着吩咐,叫了陈尔全来,陈尔全见了什长和会首,弄明白他们的用意之后,又帮着出了个主意:“万一他要惊觉拒捕怎么办?咱们还是防着点儿好。不如先让两个人在外面埋伏着,有什么动静先在外面放上几响空枪,作为疑兵,使他不知有多少人在包围着,岂不更加万无一失?”
一个七十来岁的人,又经过人家这么周密策划、布置,何老道就这么出其不意的被捉了。但那什长还是不放心,生怕路上被他逃跑了,便又牢钉双手,又令兵士们围定在大车周围,返回县城交差去了。这就是开头的那一幕。

五道阎罗驭鬼卒(1)

五道阎罗驭鬼卒花街销魂鼠结狐
壮士末路气未休含愤衔笔书自述

陈尔全见自己的计谋已成功,心想老道士此去再也不能生还了,越想越得意。一路心满意得地回到庙里,向几个小道士说了老道士犯罪被捉走的事,让他们只管照常干活就是了。小道士虽也惊怕、叹惜,可也没法可想。一个个惶惶的去了。
陈尔全这会儿是一庙之主了,便一个人走进老道长的房里翻箱倒柜,想找出些什么私藏的贵重物品来。一只旧箱子翻遍了,日常的衣物冠履之外,任什么珍贵的东西他也没找到,这使他大失所望。他本想:这个该死的老道,没家没业的这么一辈子,又在庙里当家这么多年,私下里一定会有些积蓄,怎么就什么也没翻着呢?心里总是不干,就又把屋子里各处仔细的打量一番,把铺盖、床板,都掀翻了,还是一无所获。呆想了一阵,发觉还有一架经书在墙边,会不会有什么银票、钱帖、借据之类的夹放在那里呢?想到这,便动手翻书。这都是些黄得发黑了的线装书,其中有:《道德经》、《正一经》和《太平洞极经》等等。他也没兴头去细看经文字句,只拿着一本本的抖弄,以便让夹在里面的什物掉出来。翻到最后还是白费劲了,就有些泻了气,撂下那堆乱书,又拿眼东张西望的各处寻觅。无意中一眼看到墙壁上的一眼灯窝子上糊着麻纸,纸色陈旧乌黑,象似几年前就糊上了似的。他想:灯窝子是放麻油灯盏的,为什么要糊了不用呢?莫非里面有什么隐秘?想到这就上前去一把掏开糊纸,发现里面塞着些写着字的旧纸张,有的用麻线捆着,有的迭成叠整齐规矩的放在那里。他心里犯疑——把这些东西糊到这里是什么用意?莫非这里还有什么秘密?想着就用心仔细翻看,见尽是些手写诗文,看字体不是一个人的手笔,有的书法很好,有的不大怎样。陈尔全虽识得几个字,也只够记笔帐目,认认租借帖据这些眼前字;诗词、文章这些上头他可就一窍不通了。不过这会儿他是有意要找出隐秘的;便好好的看看那些字。有一篇写着这样的一些字:
“大清天下二百年,民穷财尽气奄奄。天下贪官强于盗,官府酷吏恶于狼。富贵行恶天不究,贫民含冤地不闻。若要斗转星回日,万众大同开新篇。”
陈尔全虽不甚懂诗文,但这样明白的反诗他还是能看出个大意的,因而看过后,就狠狠的点点头,把它放在一边。又去检看另一篇字纸,只见上写:“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是为大同。”下有诗一首:“万机牵大道,大道谁先觉?芸芸自标德,林林矢颍鸟!世事乱纷纷,倒悬几是了?直士肩天任,生死茫分晓。”
他知道这是一首诗,但对诗意他就不知所云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是说的些什么。于是扔到一边又拿起一个十分陈旧的小薄本本,这是一本刻版印刷的小书,书面上有“天朝田亩制度”几个大字。翻开里面,有些这样的话头:
“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此处不足则迁彼处,彼处不足则迁此处。凡天下,丰荒相通,此处荒,则移彼丰处以赈此荒处,彼处荒,则移此丰处以赈彼荒处;务使天下人共享天父上皇上帝大福。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
太平天国癸亥三年冬(印)
看到这里,陈尔全一拍大腿,自语道:“原来他不单是个拳匪,还是个太平长毛哇!怪不得这些东西会在这里!”他也不再细看了。当下打定主意,把灯窝里掏出的那些东西理到一起,打了个小包袱,次日一早骑了驴一路紧赶,傍晚就再次进了城。到了城里还是住进上一回的那家小客店。一回生二回熟,小二迎上来热乎乎的帮他安顿牲口,找好房屋。漱口洗脸招待已毕,陈尔全便故作亲热的让他照顾牲口和房屋,说是还往一面街去过夜。小二嘻嘻笑着作了付鬼脸说:“这你放心,尽管乐去吧先生。”陈尔全也嘻嘻溜溜的一眨眼,拿了那个小包袱,急荒荒的跑向:“春深院”,便又住进了云香儿房里。云香儿见他到来自是滿心欢喜,上前拉住手又摇又晃,一面却作出一付嗔怪的样子,说是“几天不见都要把人想死了!你这个小冤家是把俺的魂儿带走了,让俺茶不思饭不想连作梦也只梦见你;可是一醒来却扑了个空,俺就暗自哭到天亮。这些日子天天这么着,你摸摸俺瘦的这个样儿!”说着就把胳膊袖撸起来,让陈尔全摸,一面也把头拱进他的怀里。陈尔全本来就是个那样人,又许多日子没和女人亲近了,此时虽是为了利用她的方便,可也按奈不住的和她尽情调笑一番。随后,又掏钱叫饭两人一起吃了。饭后,陈尔全让云香儿去小翠喜那屋里看看“老油渍”来了没有,说是还有要紧事找他。云香儿只想两个人玩笑取乐,不愿去;但见他现出认真的样子,怕惹他不悦,便勉强的去了,一会回来说:“已经在那儿了。翠喜儿说让你过去吧。”
陈尔全安慰云香儿几句,说是“不能多耽悮,”便抱起小包袱来找“老油渍”。进了堂门,隔帘见“老油渍”正和小翠喜儿头朝里,面对面躺在炕上抽大烟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