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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草-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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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时的盒子花的情景,就和这个差不多;所以这么一闻一看他就全明白了。那么这是什么人,在这里捣鬼?他这么干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一时还琢磨不透。于是,他想回身去和李智厚说说他的观察所得,看他是怎么说。谁知,他刚一回身,猛估叮从旁伸过一只手狠狠卡住了他的喉咙,随着下面又是一脚把他踢倒在地,连挣扎一下也没来得及就被塞了嘴,捆了手脚,蒙头套进一条口袋,抬猪一般的不知往哪里去了。
与高厚天同来的李智厚,与他的长官同时也失踪了。待溏上仙景过后,随来的几个护卫回头来寻觅他们的大人时,才发觉知州和幕宾都没了踪影,便立时四下去找,可哪里找去呢!忙乱中,一个差役偶然发见他的一个同伴的帽子上有一张纸柬帖,眏着月色可见那上有些字跡,伸手取下看时,只是瞅不清是些什么话头。便忙往就近人家借了灯烛光儿才看出,上写:
“东平州衙主事者悉:
狗官高厚天,以汉人居满官,已是认贼作父,为虎作伥,不可饶恕;且又依势做威一方,迫压志在复国之聚义郡雄;勒兵河上,设卡通途,索拿义民数众。堂上酷刑用尽,牢狱桎梏严监。今吾义众略施小术,获取该高及其随员,本应食其肉寑其皮以偿其忘袓残民之罪,复其残害吾弟兄之仇!但为举义大事计;暂存该奸等背首级于其项上,以资易换吾弟兄归来。故笺示主事者:如意图获免亡失主官之罪,即须于三日释归日前收监之众义民,吾捻全数見人后,即递还高狗等。君子处世,信义为大,言出励行,绝不食言。自即时起,静观三日,届期不果,尔等只备收尸之具。余不繁言,尔等自量之。捻党具。
年月日”
几个差役见此话头,知到他们失职,坏事了,在一起嘀咕一回,觉得无法可想,只有赶快回衙里禀报与同知,早作商议才是;不然悮了大事这罪过就更加担待不起了。于是,一个个瘟鸡似的,重垂头丧气的跑回来,连夜把此事禀报与同知白巨文。
东平州州同白巨文当晚在吸过烟膏正在床上运导烟气养神中,接得此报,看罢纸笺心下一惊,立时眼前发黑,牙齿打战,急出一身冷汗。他知道主官被劫,事非小可;呆愕一会,觉得事情紧急,自己一个人又拿不出主意,便忙忙令人去召州判,守备等几个同官。来共同会商,该怎么办好。
几个人到来,在大书房就座后,仆人送上茶来给每人斟了茶,然后退去。座中几人也无心喝茶,都只咋嘴、摇头,埋怨高厚天不该私行前去观景。今弄出这样事让大家为难。白巨文见这情形,说道:“事已至此,怨也无济于事,现在只有商定办法才是正理。”守备祁伯扬的主意就要拉出营兵武力救人。州判路通道:“你把队伍拉出去到哪里找人呢?”
祁伯扬说道:“那么,按路大人的主意是怎样呢?”
州判路通道:“难!难!难哪!打呢?一时不知他们窝藏处;要是等咱们探明白在哪儿了,又怕过了三天,把人给毁了;放人交换呢,万一抚院那面知道了,怪罪下来怎么办呢?”
白巨文听他二人说完,摇头说:“二位所说都对;但只还是和没说一样。现在需要的是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既不担上面怪罪,又不超出限期,把人太平救回,这才好。但是没有这样的万全之策!”
“那么依白大人之见呢?”祁伯扬问。
“依我看解救高大人和李先生平安归来,这是第一要务;你们想,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事吗?况且又是一州的主官?而匪徒们又只给三天期限,一点徊旋时间都没有,让咱们有什么法子呢?”白巨文说到这儿,停了一停,见二人点头不语,便又说:“权衡之下,利中取大,害中取小,咱们只有放人换人一招。事后抚院怪罪,也有高大人做主顶着。咱们做从官的总然担点儿不是,量来也到不了那里去。”
路州判待州同说毕,便接过话头说:“白大人所说有理。这样,我想这么办可行不?他们在咱们手里五个人,咱们在他们那里两个人;咱们跟他一个顶一个的交换________两人换两人。这样,咱们人救回来,又有三个人在咱这顶缸,对上面也算有个交待。”
祁守备听他这么说,连说:“好主意、好主意!咱们就给它这么办。”
“嗨!这呀,恐怕也是咱们的一厢情愿哪!咱们就没想想:那匪徒为什么单要劫州官,而不劫取百姓或兵丁、差役?那不明摆着是挑那重要的,价值高的取,用以换取多数人吗?”白巨文扳着指头说。
“那么,这样办呢?咱先答应全放人,只是做为押头,分两拨放;就是说,等他们把咱们的两个人放了回来。咱们再放后一拨。等到咱们的人一回来,咱们就给他个翻脸不认帐,他还有什么法子可想?”祁伯扬自觉得计,滔淊的说。
“这话虽是好说,可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你看那匪徒摆的那些圈套,都是省事的吗?有高人哪!咱们哪,有这个打算可以,但不能指望真可咱的民心哟!”白巨文一阵说话太费精神,就又有些犯烟瘾。最后没精打彩的补上一句,“就酌量着照这么办吧。”
沉默一会路州判还有些忧心忡忡的说:“如果最后弄到非全放人不可,将来抚院那面是真不好交待呀!因为咱们这里拿获乱党数人的呈文已送达上面去了,已没有徊旋余地了。”
“这个么,我也想了,”白巨文慢腾腾的说:“不是说太平发匪有一支五万人马的兵力北上,已在河南攻下归德了。因此,僧王所部军事吃紧,只从山东河南两省调兵,征响;已把咱们抚台张大人给催逼得热锅上蚂蚁似的,团团乱转了,他还哪有精神来管顾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只等高大人回来,他自己惹的事,让他自己编个谎一搪塞就完了。你们说是不是?”州同说罢,略带得意的咧嘴一笑。
州判、守备齐声说:“若得这样,咱们就谢天谢地了!”
经过半宿的反复商议,最后就这么议定了。次日升堂,白州同和路、祁两位同官共座一堂,吩咐堂下差役从牢里“把那个小捻首韦通带上堂来。”不一刻,镣铐响处,人犯带到,州同白巨文座上发话道:“你是韦通吗?”见堂下人一点头应声“是”。他便接下去说道:“你们聚众起反,罪在不赦。今本官念咱们有同乡之谊,特允照你们首领的字函所请,双方互换人员,今且把你们中的两个先开脱释放出去。但是你们回去要传话给你们的首领:他自己标榜个‘义’字,本官就凭这个‘义’字对待这桩事,先开释你们二人,望他万莫食言毁信,早早妥善送还我们的两个人。我们这里见人回归后再释放余下的你方三人。这样做为的是防你们小人无信的意思。你们要明白,如果我方两人有什么闪失,这余下三人就做人质了。
此外,我还以本处长官名义告诫你们:回去后要及早迷途知返,各回故里做个安善良民,倘继续从乱滋事,背叛朝庭,上负国恩,下扰民众,在罪恶的泥潭里逾陷愈深,最终下场不堪设想啊!要知道,大清朝庭根深蒂固千秋难移,岂是你们这班乱民贼子动摇得了的!本官有好生之德,才出此苦口婆心,你们可不要辜负我这番心思啊!”他说罢摆手,吩咐带下去,待天黑后再放人。
韦通在堂下却嘿嘿冷笑道:“你说的这么好听!前时堂上喝叫动大刑,不也是你这张嘴吗?讲什么‘同乡之谊’,‘好生之德’!你不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________逼到这一步罢了!收起你的好心吧!”说罢,怒冲冲转身,步履艰难的拖着镣铐挪出去了。
州衙为了顾全面子,韦通和另一人是在夜里被用一辆带蓬的车子载出城的。出城不过五里,跳下车,按照约定,向运河边走去。
此时,月儿还没上来,两人乘黑摸到河上,早有小船等候地那里,船上郑鹄、燕明杰和几个小捻子迎着扶下船去。见只有他们两人,一问才知是其余三人留做人质了。于是决定先放李智厚一人,让他回去说知,待另三人都放还时再放高厚天。当下送李智厚下船上岸,约定天亮前再次互换人质。就这样,两下里周折到四更天后,才总算各自归还清楚。

四十六鱼龙变化荷花洲(2)


单说宁封祠后,山洞里欢喜韦通等人脱难归来自不必说。之后又谈起丁刚遇难时,韦通为失去一亲密伙伴而伤感一番。燕明凯又给韦通几人检查了伤情,用药治疗,一面将養待可以上路时,好早日离开东平往南归队。
诸事忙乱过,闲下时韦通问起如何搛取得高厚天时,大家便向他讲了这番经过。原来,在商议解救陷入官牢的人员时,不平道人说四月十八娘娘庙的香火会,能在这个机会弄些什么引人的举动,方不会使人生疑。但是,光天昼日怎好下手救人呢?固而想到夜里举动,唯有火光最为醒目;但是平常的一把火,即使再怎样大,也不至使城内军兵倾巢出动。说到这里时,郑鹄一下想起他的一个老熟人,说是这位老人家住范县,当年在京城当个烟花匠,手艺很高,每年正月十五,皇宫里用的这些东西都是由他们作坊制做的。尔今老人六十来岁,回到家乡来养老赋闲,安度晚年了。若是请他能给做些盒子花炮,在夜里放放,这地方的人少见多怪,一准就能引的城兵出来。众人听了这话,都说这法子倒是不错,但只怕一刹之间,影响不大,也是枉然无用。郑鹄说是:让他多做些,做得大一些不就成了吗?众人觉得这话有理;不然还有什么法子呢?于是说定,就让他带一伙伴。带上银两,连夜去找那老人,务必请他帮忙。郑鹄因为当初曾给这老人解过难:那是十二年前的事,这老人整年在京城从艺,这年年底前做完全年的活计,带着整一年的劳金五十两银子回家过年。走到苹县,朝城间的徒骇河边,被从苇苁中窜出的两个歹人劫了银子,並把他缚了手脚要塞进冰窟中灭跡。正在歹徒凿冰窟中,冾好郑鹄从大名回东平经过此处,听到凿冰,以为是乡人凿冰拿鱼。便停脚打招呼观看。那老人在苇苁中听到有人来便大叫救命,歹徒本以为他在苇苁中有人也发觉不了,今见他喊叫,便不顾凿冰提起锹镐奔来要击毕他。郑鹄闻听呼救已大惊,今见此状,便不假思索一步蹿过来拦阻歹徒,谁知只差半步,老人头上已着了一镐。幸好慌急之中击偏了不曾大伤致命。待郑鹄夺过歹徒的镐抡起来斗歹徒时,因为此二人本是乡中赌棍,只因输急而为非作歹,怎么斗得过武功在身的郑鹄,于是不消两合便把二人赶跑。郑鹄顾了救人要紧,便放那两个歹徒自去,回身来看老人,见虽头脸是血,还没伤重,便忙扯下自己身上罩衫给他包了头伤,然后解开手脚,扶起他,问名原委。当说到银两被抢时,两人一看,歹徒忙着凿冰,把银包撂在一旁,被赶跑,自然只顾逃命不敢取包儿了。所以银钱没有损失。
老人带伤,又在属九寒天,郑鹄只好搀扶他到一村庄,入人家儿给他擦洗,包扎了伤处,稍事停顿歇息后,护送他到家。
这老人当时将及五十岁。得救活命,银钱无损,又被如此护持,陪送到家,这一番情谊之感,真可说是天高地厚!一家人自然都感激不已。便留郑鹄在家过年,认了义兄弟。郑鹄临行时,老人再三嘱咐:“往后不管到范县,还是往京城,你都别忘了哥哥。”所以这回遇上这救人的事,郑鹄敢于应承去求他。
郑鹄去后,燕明凯等众人又详细研究了诸般细节步数。此中便想到此举既是赶趁娘娘庙会,就须借点仙气,以便掩饰想不周到的破绽,于是便先有了娘娘神像下荷塘洗浴一节。那乃是燕明杰假扮泥像,制造幻觉;而乡人都有畏神畏鬼的心理,所以夜晚心惊胆战、眼花神错便当真哄传开去。只因有“娘娘显灵”这个小“塾戏”,才使盒子花能成为“仙景”,结果就是如此这般的一个瞒天大谎。
不过,他们的原意是要引的城兵和市民大量出城观看“仙景”,以便乘乱混进城去劫牢。所以把那盒子花一夜比一夜放的精彩,满以为这样,到后头人心便都哄动起来,以便达到了目的。不料想,这一天不平道人又到张志国那里去听消息,交换情况,以便动手之时让张志国给以策应。张志国却告诉道人,他的本家姐夫李智厚来他店铺里闲说话,透漏出:知州高厚天要和他今晚一起乔装去娘娘庙察看仙景的虚实。道人闻言,灵机一动,便和张志国商定:让他今晚也悄悄跟随他那姐夫身后,只别让他姐夫知道。等到那里之后,他们两人在庙里的西南墙角处接头,由张志国暗中把李智厚和高厚天指认给道人,以便如此如此。又告诉张志国,对李智厚的劫持,只是为的给他解除嫌疑,才让他伴州官这一遭,别的不用顾虑。张志国便按所定计划做到底。
当晚,由道人带领燕家二弟兄,三人出手,由张志国暗中指引,劫得高、李二人;郑鹄同三个捻友在荷溏下隐蔽着施放烟花,並驾船接应退归。回到庙上,把原就蒙着眼睛的高、李二人再加一层黑布蒙了,使之不辨昼夜和南北,隔离在宁封祠神殿里,给茅草坐卧。着人轮换看守;並绝断一切人语声,以免后患。这就是此番荷溏“出仙”,救得人来的经过。
解救人之后,因为几个人的刑伤,一时行动不便;又怕官府要访查踪跡,不敢马上行动,只好耐着性子再过几天再上路。这期间,为听外面风声,还由不平道人天天出外“化缘”,把外面得来的消息说给众人。这天道人回来说:“太平天国的北征军,从扬州出发入安徽,一路打来,攻取了滁州、凤阳、怀远、毫州。今已在商丘宋家集把河南巡抚陸应縠打得大败亏输。淮北捻军一路助战;现在这路人马已到了归德了。”
听说捻军参战,郑鹄等众人实在耐不住了,便急于要动身赶往淮北去会合大队。只是韦通等几人身体还差些;留下他们余人先走,又怕路上再有差迟。只得再等两天。好在由于燕明凯的经心治疗,几天后也就大好了。于是便辞别了不平道人。分拨上路南行。
郑鹄、明凯等原欲约不平道人同去淮北,道人说是他已四十多岁的人了,疆场撕杀的事他已不大中用,不如留在这里作些接应,联络事为好。这遍地民众大起义的形势下,必定需要遍地设置交通联络,才能全局活络;所以这交通线人是必不可少的,绝不比提刀上阵容易干。大家觉得这话有理,便辞谢而别了。
郑鹄等一行人,一路上绕关卡,避盘查,行走多日,这一日终于在夏邑地方找到捻党王贯三的人马。说明情况之后,才打听得东平湖来的一支人马现驻扎在韓道口地方。他们便朝那里赶去。果然,在韓道口找到了周炳、付振扬等人。大家说了分别以来的经过情形。韦通、郑鹄又特别讲到在梁山,不平道人如何相帮,和燕家弟兄二人出力救护的话,周炳更加欢喜称谢!

四十六鱼龙变化荷花洲(3)


东平这股捻子原都不曾经过阵仗,来到此地之后,虽受当地党人的热情照拂,可是没法与人家共同行动,便着紧加意练兵习战,唯恐将来一遇战事,无以自处。因此,近日来已开始拉队操练之中!虽然这样,但只缺少得力教师,周炳正为此筹谋不得呢。今郑鹄和燕明凯、燕明杰到来,便马上便投入教练人马之中。
付振扬大同会一班人也在着紧教习战场救治的技能,为战争做着准备。
燕明凯到来后,付振扬又拉他来一起教习伤科。付振扬说:“我在外国学的是洋医学,回来后虽也读了一些汉医书籍但还不精熟;再则,我们这里也没有西药和器具;所以还是得以我国的医药来处置眼前的伤病。咱们两个人一起来教习,我教外国的应急救治法,你教‘金镟科’和中医药的施用,这样,完善些;可以随缘就事,因地制宜。救死扶伤是咱们的义务天职,咱把这事办好了,不但对我们一家有用,就是对所有义军都可出力。这从远讲,我们通过行医治病救人,不独联系了各方关系,还趁便向人们宣讲我们的主张,发展我们的事业;从近处讲,咱们长期做客,受人钱粮供养而不能有所作为,怎么可以呢?”
燕明凯十分赞同他的见事,欣然答应了他。回头又向周炳说明了此事,周炳也说:“这样很好”。便不再让明凯教练军兵,只管教医药。
此时,因太平军分兵北伐,经淮北入河南,一路上各地捻军蜂从参战,战斗频繁激烈,因而不断有从战场下来的捻军,太平军的伤兵转到淮北来,付振扬、燕明凯便带领大同会和捻军中学医的众人分头流动着去给予医治,这使各路军兵都大受了益处;並渐渐都派人来跟从付、燕二人的传习班学习应急救治和“金镞”科,用药等法子,以便临时应急之需。这一来,便使得东平南来的这股捻军在各方的眼里都被高看起来,处事另眼相看,对其多加照应,提携,无不周到备至。而付振扬、燕明凯的教医事业也日益扩大开来,捻军,太平军在这淮北地方都有他们的学生。当然,在教医的同时,就以“为什么他们要广开学门”的道理,向学徒们讲明他们是以“大同”为宗旨而行医,教医的。又因此也顺便附带的间杂着宣讲了“大同会”的经义和宗旨。这样,便使得“大同”学说慢慢扩散到各地去了。
付振扬、燕明凯、燕明杰和童国靖、汪仲年等大同会人在日常宣讲“大同道理”中,逐渐归纳,完善了“大同道理”。又经众人一起研究,修订整理成文,编写出一篇称为《大同道理书》的讲章,其中分为:人、国家、帝王、臣辅,大同会,“大同”解等几个章节,内容概要如下:“第一章:人。世界之始:从无生到人生。有了生命之后,又从无极(混沌)到太极(两仪),才有了人类。有了人才有了“事”。世上一切事,都是人的事;没有人就没有“事”。因为人有三种欲望:食欲、性欲、物欲。食欲——养身、活命;性欲——延续后代;物欲——保障前二者。人类世界上的一切事情就皆因这“三欲”而起。
“三欲”过度,就是:暴食、荒淫,贪婪。“三欲”不足,就要贫困、绝种、毙命。
“三欲”中,尤以“物欲”为最重要,因为它是决定前二者的基础。试想:一个家资万贯的人,他还会有饿毙和绝种的忧虑吗?一个贫困至极的人,必将要冻饿,绝种、以至毙命。人要满足这“三欲”,靠孤单一人不成,他无法在世上存活,又何况其它!为此,就先要有亲族,其次成部落,从而形成种族。
上古之世,部落林立。各自为满足“物欲”而互相侵夺,攻杀不断;一旦战败,轻则被掳为奴,重则灭族亡种;后果惨烈如此,部族人众哪个不关注呢?这便是所以要爱群体,重种族的原因;又由此而需要出乎类,拨乎萃,足智豪强的人来做首领,以抵御外侵。于是首领便以部族之保护神自居:高居人上,以权驶众,称王称帝,以致成为后世的独夫、暴君。
第二章,国家:人为万物灵;首领之乖滑又甚于万众,故曰:聪明无过于帝王。他积久的享乐,使之知道贪欲无厌,占有无足,而自身又力量有限,于是穷极心智,驭使族众,使之为己所用,使之贡献或为其获取无量数之财富,以供安享。部族之间,小则争夺,大则征战,而每每势众者得乘。于是争王争霸,展土开疆,统豁四海,是为人主,君王;而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王土所居,尽为臣民。这就是国家。
第三章,帝、王:我们中国,燧人,伏羲虞舜等三皇、五帝以下;禹治水有功而受天下,传其子孙。商周皆以伐无道而自立。五霸争强,七雄兼拼;秦统一天下,已招怨深重,又同文同辙,更改积习,使四方怨恨,故人称暴秦。汉以下,魏、晋、五胡、十六国至隋再统一,以至唐宋元明,直至今日,凡有所谓太平之世,无非都是风雨欲来之前或以后的沉闷,真正的太平盛世自古未有!为什么?就是因为“家天下”的缘故。那些“君主”把大好河山,亿万黎庶当成他一人的私产和豢养物。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对外则驱使万千生灵赴汤蹈火,征兵差发徭役;对内则深囿成千女子于宫帏之中供一人淫乐;残害众多宦官的人身来供他一人役使;这是他身边的事。至于对待天下百姓饥苦存亡,就更毫不管顾。就是那些称为“开明帝君”的也毫不二致;但是敲剥驱使却毫不容情。这样,天下苍生怎能得以幸福度日,合理做人呢?故而反抗不断,起义无穷,而一旦起义成功,推翻旧王朝,换上了新王朝,新主一坐定,便又依样画葫芦,人们又要再起义推翻他。如此一代代推演下来,国人的灾难便永远无有止境。
第四章,臣辅:在我国,自古以来,“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已是天经地义的了。这些有幸得“货于帝王家”的文武“货物”,倘能为帝王家出些力,便是帝王的功臣,良仆,明白的说就是得力奴仆。他们为了沾主人的光,便得附首帖耳于君主严威之下;为拾得其唾余,“分得一杯羹”而竭力奴顡卑膝的尽忠效力,做其犬马。于此同时,便是借君主赐与之权势而施威施暴于下民。就是那些所谓贤臣、良辅如汉之萧何,唐之魏征也不例外。他们比之宦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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