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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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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只直直坐在堂下不言语,并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依然象似没听着。
马知县便问衙役:“他耳聋吗?”
衙役回答说:“不”。
马知县心头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七分,把惊堂木在桌案上敲的镇山响,喊:“大胆的贼老道,你敢目无国法,渺视公堂,拒不回话!谅是不给你些历害你也不知拒供的‘好处’。来呀,竹签侍候!”他所以要用这种刑,是想到老道年岁大,怕一下打死断了口供。因为钉钉,手已肿成了那样;用这竹签扎指甲缝是不行啦,只好吩咐扎他的脚趾甲缝。
正在行刑吏在下面动手要行刑时,坐在马知县左侧的花胡子陪审师爷俯过身贴在知县耳朵上说:“大人不可用刑。岂不见汉人路温舒在《尚德缓刑书》中说‘夫人情安则乐生,痛则思死……’您想,他这双手伤成那样,一定是只求死而不得的了。所以才这么一付架势,若再用刑,倘或死在堂上,不是正中他的下怀而陷您于不明不明白的处死人命吗?”
“依你怎么样呢?”
“依我看还是缓着些,待他手伤稍愈审明了,再定他的罪才好,免得给日后留下罗乱。”
马知县听了这话,沉吟一下,点点头,无力的向下吩咐:“不要行刑了。带他下去,让他好好想想;下次再这么硬气是一定饶不了的。”
谁知,此后又连过了两堂,任是怎么问,老道只是一言不答。马知县总是忍着怒气毫无办法。到用起刑来:竹签子扎了,火烙铁烙了老道被折磨背气几次,看看就要断气了,仍是一言不发。这使马知县有些犯了嘀咕,怕的是这么一句口供没有的让他死,日后当真问起来实在也不好说话。正在无法可想时,“老油渍”呈送上来那一包袱乱党的书文。马知县心想:原来没有物证、没有口供,弄死他不好说话。这一回还有什么说的!于是次日又升堂审问何老道。
老道气息淹淹的被提上堂来,经百般审问依旧是不吭一声。马知县最后拿起《天朝田亩制度》和写有“大道之行……”那张纸片,送往案前让老道看着道:“何老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原来还只当你是拳匪了;冲这个,你这拳匪案倒还是小事一桩。这一回你要把这‘太平天国’和‘大同’的事好好说道说道了;不然,这下场你该明白是什么了!”老道略抬一下眼皮,一眼瞥见那书和纸,当看清了时,眼里立时射出两道寒光。但是,一瞬间,又垂下头,闭了眼,低沉的说道:“罢了!罢了!我只想闭口一死万事都了,让你胡塗去吧,不想这些东西落在你们手里,我就是不说,你们大约也知觉了几分,索兴我就死个明白吧!告诉你们,也让你们知道:世上还有那么一些人在专们给你们这些恶徒掘墓坑的!大清的天下不久了,你们这些恶狗也咬不了几天了!可是有一件,我的话很长,恐怕得说上几天几夜,这就不是在这个堂口儿上能说得了的了。况且我的一身又是这个样,所以要是依了我,就给我一个合适的所在,你们,知县也可、师爷也可、书吏也罢,若不嫌絮烦你们去那里听我讲,如若不然,哼,……”
几次堂审中,老道的沉黙,使审堂的马知县和陪审师爷的心口都象似塞了一团棉絮,而且一次比一次塞的紧,简直要憋闷死了人。这会儿,老道要大开闸门道出他的一肚子密秘,使他们要办的案子一下子豁亮起来,这就够喜欢的了;何况爱听秘闻也是人人都怀有的一种心理。因为这两点,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再说何老道眼下的情形,就是不带镣铐,再借给他几条腿他也逃不了啦。
马知县和陪审师爷一商议,当即便让把何老道先带下去听候安排。然后退堂,回到后厅二人商议定了:从今天起,撤去何老道的镣铐,安顿单人住进看守所看守们住的一间向阳、辟静的房舍里,派专人看守,另外找人好好给治伤、好好管待饭食;衙门这面派定两名书吏每天去那里记录老道所讲的每句话、每一个字。因为从那些私藏书文和老道在大堂上的神情、言语里可以看得出、这老道必定是个饱经事故的过来人。记下他的讲述,不但是办案必要的供词,还有几成可以从中再找出更多的隐秘事情。所以此事关系重大。记录供词的人不得苟且偷懒,疏忽遗漏。最后要两相对照,看出有谁遗落,脱误的要责罚;克尽职责,记录周详无误的有赏赐。马知县把这些事安排已毕,便心安理得的回后庭等候回音去了。
且说两名书吏领命,次日来到何老道的监房,见他侧卧在床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两只钉伤的手已由监医给敷药包扎着。便不多言语铺排下纸笔墨砚,催促他讲述。老道睁开眼,支起臂肘要坐起来,看守上前拽着,让他坐起身。老道痛楚的直咧嘴,睁开眼睛翻眼看看面前两个书吏,再看看桌上的纸笔。书吏冷冷的说道:“你不是在大堂上说了要讲述你的事吗?那么就讲吧。我们两人是奉老爷的支派来记录的。”
老道微微摇头说:“不用记,我自已来。”
二人吃惊的问:“你的手……?”
“手吗是不行了,我这嘴还行哪!”
“哪就说吧!”
“说?”他又摇摇头,“来把笔给我放在嘴上。”说着凑到桌边坐下。两个书吏不知他要耍什么把戏,只好把笔放到他嘴上,让他叨住。只见老道双肘抵案,擎着伤手,探下头把笔在砚里醮了墨,便回过头在纸上灵巧的写起来。这动作使他那滿头白发漱漱颤抖,直似一头发威的狮子。再看那纸面,字跡虽说不算甚好,可也清楚可观,只是字块大了些。这就把身边的人都惊呆了,只顧看他写下去。
半个时辰后,老道已是汗水淋漓了。但他还是只在书吏给换纸的时候才稍歇口气。就这样,写写、歇歇的写下去。
两个书吏看了一会,二人就互相递个眼色,到外面去嘀咕:说是他写的那些话也不象供词,甚至还尽是些剌话,这样子,让老爷看了将会怎样呢?制止了吧,又怕他赌气不干了,那又让咱们拿什么去交差?商量一回,后来决定去找那个陪审师爷商议去。师爷说:“让他写下去,看个究竟,完了再说。”三天后,马知县接到书吏呈送上来的供。马知县一面看,一面心里发狠:“可恶的老道,死到临头还这么猖狂漫骂!真该千刀万剮!”

你道何山写了些什么?
他是这样写的:“盖牟县,东山区,灵官道院主持,一清道人何山自述:
神州古国,上下千年,炎皇子孙,生息繁衍。世事多灾苦,生民长愁叹;天有无时风雨,地有水旱荒潦;帝王忧国运之无常,将相患宦海之浮沉,圣贤叹大道之难行,平民痛天灾与人禍。人人有与生俱来之不幸;是以婴儿堕地而呱呱,文士多吟《行路难》
何山一常人,生如漂茵堕涸,自糼及长饥冻寒苦不堪言。且时逢异族侵凌之末世;朝庭浑恶于虎,宰辅为虎作伥;州府官阴险似狈;吏役狠毒如狼,百姓是爪下之餐。九洲人心思变,四海会党蜂起。太平天国以平等召唤救世,世人,人人心爱,自不免风起云涌以相从。何山生于乡野,长于军旅,年十二而投太平军为童子兵。其时,高不过马腹,力不足以举刀,然而,初生之犊哪知死活。战两湖;下三江九死而后遇英王,受体恤,得推心,聆教诲,晓大义,方知非“平等”、“大同”不能救世。
大同者,大家相同,天下同一也。此说源远流长。或云出自孔丘,或云出自后学;文字载于《礼记》。源出虽其说难定,存世却甚久远,千载而下,为无数正士、仁人所乐谈。然而,谈说归谈说,却不能行之于世。何以故?曰:‘人各有私’,危难时,思及同类;得势日,忘却人群而追逐,一己之贪欲。人各怀私,所欲既‘私’,所为亦即‘私’。得小势为小‘私’,得大势为大‘私’,为私而用尽一切心机巧伪;愈是巧伪便愈易得势;真人大士,率直真诚,故永不得势。无势之人,无力行事,便只徒谈‘大同’,而‘大同’亦永不得行于世,故而圣贤叹道之不行。巧伪之人,欺世得呈,称王称帝,逞霸逞凶;贪欲尚且不足,岂肯与人群大同,如五帝以下至当今太平天国之永安数王。
天国败亡至今数十年间,世事有所不同;中国、外国同时有众多仁人志士奔走说教,探求考索,以大同之说觉世醒民,民众觉醒才可以合力同心,大同才可有望。而今,‘大同’已是‘胎儿’、‘旭日’不久将临世当头,罪孽深重的帝国、王朝已是秋虫、残灯,日子不能很多了!
何山半世颠仆江湖,不忘心所崇爱之英王,遵其遗训而混跡于‘大同’、‘平等’之林。虽不见微功小成,然亦扪心自安矣!至年届夕晚,斗伤频发,力竭心衰,匿跡道院而心仪方来之曙色以俟天年。所壁藏之‘天国’、‘大同’之书文,亦无非如孕妇之窃爱胎子;意欲其有朝娩出英立人世,有所成就于方来。今不幸为肖小所卖,残年身累;然而,年七十而七,无憾也已矣!
曾闻,某志士受官刑之际,慨叹曰:“”‘杀头至痛,吾于不意中得之,快哉!’语实豪壮,令人感佩!然而抽刀断头,展眼间之痛而,实实‘快哉!’何山今日心羡其大幸、甚幸!比之双掌穿钉而不能即死之痛,马知县,你说他幸呢不幸呢!
俗间形说人狠毒曰:“心如蛇蝎”。实在说来,蛇、蝎伤人是出于自卫。马知县于杀头之先,钉穿我老道血肉双掌,令老道痛昏而复苏者几次,只是防着镣铐具全的七十老儿逃窜哪?抑或还有它意!你比蛇蝎之毒又如何?又逼我在痛不欲生的苦楚中作供词,实难?这儿只禀报:县太爷,在你们意气洋洋,施威暴虐的这当儿,正有人在给你们掘墓穴呢!……”
马知县其实早已发下这个狠心了。他前一天就听师爷说了何老道的供词的口气了,不过他还是忍着让他写到底,要看个究竟。现在看毕,这个狠心更加坚定了。于是吩咐赶紧备好呈文,只听省里下来批文就好处决。

六出雪飞气象寒(1)(2)

六出雪飞气象寒大义世情两阑珊
世事不令人称意愤书心声警少年

那么这个何老道究竟是个何等样的人物呢?这在他的“自述”中略微透露了一点,不过忒笼统,为把事情交代清楚,不妨把话从头说起吧。
在交代何山身世之先,这里有一闲人题诗一首。录于此,做为献词:
“鹰隼一举羽翼摧,兼济天下意未随;貔貅解甲犹匹夫,国忧耿耿奈若何!”
——题志士
何山在他的自述中讲了太平天国和“大同”的话头,“太平天国”是人所熟知的了,那么其中的“大同会”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何山不但是一名太平军人,而且还是天国又正掌率、英王、前军主将陈玉成内帐掌书记,贴身护卫。陈玉成在掌军征战中于淮北结识几个同气密友,其中有燕明凯、燕明杰弟兄二人。这二人乃是族兄弟,其先祖就是当年梁山泊聚义英雄之一的浪子燕青。
提起燕青,因其人品、性行异于常辈,虽时至千百年后的今天,在中国可以说是人人都熟知的一个英雄人物,就是当今的一些书、报、戏曲中也还常常说到他。
燕青当初在梁山一百单八将中年纪最轻,论出身也只是卢员外的一个小厮。可是,因为以他的机敏和才智,很为山寨办了几件大事,以此深受宋江、吴用等大头领的赏识,在排定名次时被排在三十六天罡星这一等里。
后来宋江意欲归顺朝廷,又因奸臣当道,不得向朝廷表明心迹,于是想到派遣精明强干的燕青进京通过京师名妓李师师向皇帝通款。当时大宋徽宗皇帝常常私出皇宫到李师师这里寻欢取乐,一时间风传国中各处。李师师不但品貌特出,且才艺非凡、见识过人;徽宗在她眼里也只因为是个皇帝,才受到热情接待。李师师虽是心里瞧不起他的庸碌,也不得不在大面上周旋着。
燕青到来,先以重金买通鸨母,然后见到了李师师。李师师一见燕青的人品就已倾心,再经交往就更倾倒于他的风范,器识了,一颗心就完全投给了他。但燕青是有所为而来,更为了洁身自爱,便只同她论朋友,而虚与周旋,只推说有皇帝的来往,他不敢有其它的行为。李师师便更加赞赏他的明敏与见识,虽心有钟爱也不便强求他的所难,于是两个人就以姐弟关系来往。当然也帮助他达到了所求。
梁山英雄受招安后,便被派去镇压江南方腊、淮西王庆、河北田虎等民众起义。
镇压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几股起义军。战事完毕,宋江一军暂驻于杭州。听候朝庭封赏。宋江、卢俊义等单只待封官受爵;唯有燕青精明,识透世情。他不便败众弟兄的兴,便单元给宋江赋一小诗,曰:“雁序分飞自可惊,不求官诰无意荣,身边自有君王赦,洒脱风尘过此生”。
诗中“君王赦”是先前于李师师处见到徽宗皇帝时,由李师师代为向皇帝求得的一纸批文,也就是俗语所说的“护身符”,其文曰:“神宵王府真主宣和羽士道君皇帝,特赦燕青本身一应无罪,诸司不得拿问”。下有御笔花字。
燕青留诗毕,便收拾一担金银,辞众人,往卞京见过李师师后,自往山东而来,到在海角,在蓬莱角外,用几百两黄金买下个荒岛,叫做避风岛。在这里安家,娶妻生子。之后又因靖康国变,才在陸上另置庄园,即燕家庄。
后经几代人的繁衍滋盛,燕家庄发展为一个大家族。
族中人历代相传燕家武功;还设立了家塾学馆,让族中子弟读书。但自燕青在世时立下一条家训:“上不结官府,下不欺黎庶。“有谁不遵守,族中人共同处治。
燕家庄平时是男耕田、渔猎;女纺织、养蚕,过的是自给自足的日子。所以自金、元以来,族人无一人作官为吏,倒颇出了些除暴安良的江湖英雄,游侠义士。燕家庄的名声便传遍北中国。因此历代官府只有对他们隐忍忌恨,却也不敢轻来庄上胡为。

燕明凯、燕明杰生当第一次中英鸦片战争的前几年,到懂事的年龄,就正是中英战争清国军队败给英军,满清朝廷向英求和,撤消禁烟令,惩办禁烟派大臣林则徐,签定《南京条约》:中国割让香港、开放五口、赔偿战费,而且允许洋人随便向中国输入鸦片烟的时候。
《南京条约》中的割香港、开口岸还都是局部地区的事。至于那赔款和输入鸦片则是中国全局的利害了!《条约》规定赔款(烧毁的烟膏和军费)共是二千一百万两白银;至于洋烟换去多少白银那就无法计算。这么多的银钱出在全国百姓头上,便成了全国性的大灾难。而且,洋人对中国的“康熙通宝”“乾隆通宝”之类的铜钱不买帐,所以赔款也好,卖鸦片烟也好就只有用黄金和白银折算;而中国当时流通于社会的钱币主要也是白银,所以白银就成了用以赔款和换鸦片的最主要,最大宗的代价物。赔款不管几千万,总还有个数,这鸦片烟在那些“瘾士”来说是和吃饭一样的无尽无休。一个烟泡儿烧上,顷刻烟消雾散的成了灰,转眼工夫又再次犯了瘾,于是再来一个泡子;而且这东西诱惑力极强,一人抽烟扩散给全家、全城、全村、全县、全省,于是全国差不离儿的都成了“瘾士”。它不但横向扩散,还纵向扩散——传宗接代,遗流后人。这一来,一时期里几万万中国人大半都抽上了大烟,那消耗量之大就可想而知了!于是无量数的白银便流水般的流出了国门,漂洋过海流向了大西洋边的英吉利,使本来白皮肤的英吉利人更白胖了!
白花花的银子流出,杀人不见血的烟膏流进;这若是一个人,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抽出血液,再同样源源不断的注进去脏水,这个人将要有怎样的反映呢?
燕明凯、燕明杰十来岁时都在家塾读书。塾师金敬文,六十多岁,教着二三十个孩子都是燕家子弟。日间教些《三字经》、《百家姓》、《论语》和《中庸》、《大学》之外,还常给孩子们讲些当时社会发生的“天下大事”,像鸦片战争、《南京条约》以及割地、赔款等新鲜事。一次讲到林则徐力主禁烟、虎门烧烟、抗击洋兵;后来因受谗陷而获罪充军的时候,摇头叹气的说:“你们记住,林则徐是为了使咱们中国人不受那大烟的毒害而获罪的,他是个有良心的人,是个好人。你们要学他那样做人,长大以后要多做对百姓、对中国有益的事;为这个总然得罪或者死了,全国百姓也世世代代不能忘记的,这就叫‘名垂青史’。”
这以后的一天,正课完毕,老先生拿出自己手书的一张字联挂到他座后的墙壁上,然后摇头晃脑的给孩子们朗诵道:“西鬼东来,贩烟掠财;坑我民命败我国,狼子毒歹;徐总督峥嵘气概,却强虏,争民气,中华民族心,一身载;虎门滩头,洋毒百万,挥手间,灰飞伶仃洋外;最可恨:转眼风云改;伊犁路上黄尘漫须眉。天道逆,气运乖,兀只为折损了:相府银灯、皇庭宝管,三班们锅、瓢、盆、碗。于是乎群犬唁唁吠曾参;城下订盟山河哭!古国兮,中华!三皇兮、五帝!炎皇子孙将何如!”
明凯、明杰等一班学童见老先生慢声低韵的诵读,一脸沉痛的颜色;但他们并不甚明了那字联中的一些言语,有的向老先生提问。老先生不高兴的啊斥道:“糊涂东西,现在不明白就算啦!等将来你们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又过了两天,老先生这日午间喝了两盅酒有些高兴了,下午正课讲完,书也背过,老先生心间无事,便以极温和的语气向学生们说:“你们那天问那字联上的话吗,你们问的对,该问;我一时心里不痛快,没告诉。现在我给你们说说;你们还都小,对大烟的毒害还不知道多少。可是,你们除了平时听人讲的,也能看到那些因为抽大烟弄到倾家荡产,流落街头成了乞丐的人的样子。所以说这东西把咱中国人害苦了。这些情形朝廷也不是不知道,也曾几番降旨查禁贩烟和抽烟。
“那么,从大清国立国以来,就有红毛鬼子从海上运鸦片到中国来,官府为什么不去制止呢?官府能查私盐、私钱;能查赌、查白莲教这些违禁的事,为什么就不去查禁贩大烟、抽大烟,反到让贩运大烟的营生一天比一天兴旺起来了呢?原来这里面有些原故。
接着,老先生就按照前日给学生们朗读过的那篇联文一步一节的给做了仔细的疏解:洋人如何运来,官府如何与之勾结,串通、朝庭先是如何禁烟,之后又如何反悔,又惩治禁烟派的林则徐等等。老先生讲到这里停下,去看看他的这些学生们,见他们一个个都听得出了神,有的低垂着头,有的绷着脸,显出一付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就又补上一句,道:“咳!中国人大烟就这么照旧抽下去;再加向洋人赔款,你们想想,将来要落得什么下场呢?”他原以为这么闲说说,只不过吐吐胸中这口闷气,这班乳臭未除的娃娃能懂这些什么!今见孩子们这等神情,实在让他感动,心想:“还真不当把他们看轻了!往后要是常给他们讲讲这些事,怕是要比那《三字经》、《百家姓》和那些‘子曰’‘诗云’的要有用处的吧!”

六出雪飞气象寒(3)(4)


散学时,孩子们跳叫、打闹着冲出书房。燕明凯、燕明杰二人随着人群走着。明杰素性活泼好动,但今天却显得异乎寻常,不似往日那么欢跳、说笑了。他虽然对先生所讲的有些话还很朦胧,但因天生怀有一颗大义善良之心,今天听着中国人如何受洋人的鸦片毒害,朝廷、官员如何见利忘义,中国前途暗淡,林则徐这样的人遭贬等等这些逆天违理的世情,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疙里疙瘩十分难受。这会儿走在路上,见明凯也在一面走着一面微眯着左眼,脸色沉沉的默想着心事,便问道:“哥,你听明白先生讲的那些事儿了吗?”
“你是说那字联的事吗?”
“是啊!”
“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可是,不知怎么,我就想,从朝廷到下面的那些大、小官儿都只管个人发财、享福,不顾国家存亡、百姓死活;这么坏下去,到咱们大了不是更没法活下去了吗?一想到这,就觉得连眼前的日光也不那么亮堂了;瞅着那四处的山哪、水呀、树林、大地啦都像似灰沉了!你呢?”
“对呀!我听讲洋人变着法儿来算计咱们中国人,总觉心里不忿这口气,心口直憋的慌!就凭咱们的家拳,中国这么些人,要是都争口气学了拳法,怎么还打不过那红毛鬼子!”明杰滴溜溜的两眼放着光,边走边回过脸来望着明凯说:“哥,照我说咱们也别这么空发愁。咱们打今个儿起,除了上学以外,再早起点儿晚睡点儿,加劲儿练练武功,学好了本事,等到大了,要是那些红毛鬼子黄毛妖精们再这么来逞凶,凭咱们燕家庄老少爷儿们的厉害,我就不信打不服他们!”
“我也这么想来的呀。可你才没听先生讲吗,不是咱们打不过鬼子,是鬼子用钱贿赂了那些大官儿,这些官,就让鬼子进来了。他们收了鬼子的贿赂还帮鬼子害了林则徐。要不的,都像林则徐那么认真打鬼子,不就好了吗!所以我想:光练好武艺恐怕还不成,你想咱们要是当真也把鬼子打跑,中国断了烟祸,朝廷官府得不着贿赂,又没了大烟抽,不也得像对待林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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