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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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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白玉。
也许是落日余晖映照的缘故吧,凌云河想,一双经常在各种药液和水中浸泡的手,也是一双缺乏保养的劳动人民的手,是没有理由这么漂亮的,但它确实是漂亮的。还有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正在工作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将优美的曲线静止在黑眸的上下,可是,那双眼睛,那双正在工作的眼睛里竟然还有一缕忧郁的潮湿。是忧郁吗?是的,可这忧郁却成了一种点缀,在这个宁静的下午,在这间简陋的小屋子里,一个漂亮的女兵沐浴在桔黄色的落日余晖里,神情因专注而典雅端庄乃至神圣。
这一瞬间,小屋里的构图安静得犹如一幅色彩亮丽的画面,惟一流动着的是从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在不经意间飘散出来的那缕轻烟般淡淡的忧郁,像一条思想的小渠,它使这帧天然的油画画面有了生命的律动……凌云河打算在恰当的时候对丛坤茗进行有节制的赞美,而在一分钟前,在他的心里,这种赞美是无节制的。
终于,马程度的鼻子被收拾一新,脸上还多了一块白色的补丁。丛坤茗如释重负,站起身子,做了个扩胸运动,说:“好啦,你可以走了。”马程度见屋子里有面镜子,赶紧跑过去欣赏自己的尊容。凌云河问道:“我呢?”
“你早就可以走了。”
凌云河说:“我早就可以走了但是没走,是因为要等着跟你告个别,谢谢!”
丛坤茗说:“谢倒没什么可谢的。下次来看病,请你先把脚洗洗干净。”
凌云河不屈不挠地说:“我能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丛坤茗不知道这小子又要玩什么花样,瞪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没有吭气。凌云河假装神秘,凑到丛坤茗的耳边,鬼鬼祟祟地说:“我有一个重大发现,你的牙齿是我所见过的漂亮姑娘中最漂亮的牙齿。”
七
不久就在汝定公园里发生了“4·26事件”——即后来被凌云河标榜为“惩制土流氓”的事件。
入队的第六个星期天,大队有组织地安排学员们进城,派了两辆解放牌卡车,大队部几个女兵也跟着沾光爬了上去。上车之后大家都还装着不认识,可是后来遇到麻烦,就不能再装不认识了。
事情最初是因为几个女兵在公园里照相引起的,丛坤茗在一个摊子前照像,楚兰和柳潋在一旁等待,像没照完,过来几个年轻人围观,说话很不严肃。开始女兵们没打算理他们,不想这几个家伙反而来劲了,又说了一些更加污染的话。
这时候凌云河和谭文韬、常双群从不远处的假山背后出现了。丛坤茗她们正在窘境,一下子看见了七中队学员,就像掉队的红军找到了组织,喜出望外,激动得眼泪差点儿都流出来了,赶紧挥手致意。
凌云河他们马上就明白了这里有情况,以百米短跑的速度冲刺,几分钟就到达女兵们的面前。凌云河兴高彩烈地问:“有敌情吗?”
丛坤茗说:“算了,也没啥。”然后息事宁人地推着男兵女兵一起走。
岂料还走不掉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趁着众人没注意,伸手揽过丛坤茗的腰,流里流气地喊:“照一张快给咱哥们照一张军爱民。”
丛坤茗挣脱之后气得直哭。
凌云河笑了。凌云河笑着看看谭文韬和常双群,心平气和地说:“同志们,机会来了,今天可能要飞兵奇袭沙家浜。”
谭文韬倒是不慌不忙,说:“炮手嘛,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机不可失了。但是要掌握政策,控制力度,减装药,重创就行了,不能摧毁。”谭文韬代理着区队长的职务,当然要慎重了。但是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常双群虽然平时粘了巴叽的见不出多少精神气,可是一到战场上就精神抖擞了,早已经拉开了架式,前腿弓后腿绷,一拳开路,一拳护胸,蠢蠢欲动,还急不可耐傻乎乎地问:“急促射还是一炮一发?”
凌云河说:“当然是一炮一发。各个击破,打一个扔一个,打了就走,不要纠缠。”
谭文韬担心事态扩大,又说:“等一等,我看这样,咱们都是学过擒拿格斗的,也别打了,练两手把他们吓跑算了。”
凌云河不满地说:“老谭你怎么回事?瞻前顾后的,就这样子能当团长吗?大丈夫敢作敢为,好汉做事好汉当,出了事都是我挑起来的,姓凌的全兜着。打!”常双群说:“老谭你大小是个负责人,按说应该回避一下。要不你就在边上看着,我和凌云河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谭文韬说:“你们把老谭看成什么人了,既然动手,就都是一根绳子上拴的蚂蚱,有了责任谁也跑不掉,本区队长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不过大家要把握分寸,火力不要太猛了。”
然后就没有异议了,好在七中队学员这天没有穿军装,一律黄军裤扎白衬衣,有点民兵形象,民兵打流氓,也算是名正言顺。于是开打。
痞子是四个,毕竟是个小县城出身的,见识不多,土流氓素质的确不高,显然是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说流氓有点抬举了他们。一来没想到这几个人当真会出手打人,二来都是虚张声势,战术上没有练过协调配合。而对手就不一样了,都是老炮手了,当新兵的时候就练装炮弹,练到最后,几十公斤的药筒托在手上玩儿似的,再加上近年边境有点动作,部队都搞了擒拿格斗应急训练,多少还算是有点真功夫的,更为严重的是有点功夫而功夫不深,还没有到炉火纯青大智若愚的地步,正愁找不到地方露一手,恰好有这几个痞子屁儿颠颠送上来,可以说是雪里送炭,虽说质量差点,但好歹也是活人,总比在靶子上操练要实惠得多。再说,有几个漂亮的女兵在场,根本就不用做思想工作,大家的战斗积极性说上来就上来了。
凌云河首先进攻揽住丛坤茗照相的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脸就是一掌,先打他个趔趄,再追上一步,将其摔倒在地。旁边三个一拥而上,却被谭文韬和常双群挡在圈外开辟了新的战场。
正在鏖战,又来了两个痞子,还张牙舞爪地举着小刀。这就是全副武装的坏人了,更该打。几个女兵惊惊乍乍地要上来助战,却被凌云河挡在身后。凌云河一副骑士派头,意气风发地说:“这是我们男同志的事,你们一边凉快去。”说完,出其不意地弯腰踢出一个扫堂腿,呼啦一下掀翻两个,这两个家伙还没有爬起来,手里的小刀已经牢牢地攥在常双群的手里了。
常双群却没有使用这些小刀,挤眼弄眉地笑了笑,说:“咱炮兵大老爷们还用这女里女气的绣花刀?不是个玩艺儿嘛。看好——”两道银光一闪而过,两柄小刀便稳稳当当地扎在前面的小树上了。这一手厉害,看得痞子们目瞪口呆。
那边谭文韬同时废了两个,正骑在人家背上作威作福,朝丛坤茗们笑笑说:“同志们,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开展战场喊话,让敌人缴枪。”
战斗十分神速地结束了,从正式发起到凌云河手里的一号痞子跪下求饶,不到十分钟。
后来凌云河让鼻青脸肿的痞子们集合站好,并且搞了几次立正稍息,晚点名似的训了一通话,又让他们认真地检查了伤势,直到确认没有伤筋动骨,这才客客气气说:“滚吧。回去要是发现有内伤,到贯山七中队找凌老板。但有一条,不得声张。我已经记住你们的丑恶嘴脸了,谁敢宣扬今天的事,抓住了往死里揍。”
回来的路上,丛坤茗一个劲地道谢。
凌云河说:“谢什么谢?我们还得谢你们呢,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这是好事嘛。不是你们几个给我们创造这么好的机会,驴年马月才能显示一下。”
痞子们回去之后,果然没有人敢声张。挨打之后约两个星期,痞子们还理了发换了衣裳,到七中队去拜师,当然遭到拒绝和训斥。凌云河声色俱厉地说:“我们是革命军队,不是江湖好汉,谁稀罕你们搞这一套?你们既不读书,也不看报,不学无术。我等乃堂堂的预备军官,岂能收你等无知喽罗为徒?回去,休得荒唐!”
痞子们唯唯诺诺而退,但是孝敬的烟酒和点心却被凌云河坦然接收下来了,毫不含糊地与众炮手分而食之。
·6·
第七章
一
绿色的越野面包车行进在绿色的丛林里,沿着碎石公路上下盘旋。
此路人马是奔着军区炮兵教导大队去的。战区分管作战训练的副司令员萧天英在出发之前声明自己是“请事假”,是到N…017去“探亲访友”的,而且是半保密性质,所以就轻车简从,没有庞大的工作组,随行人员只有军区炮兵司令部的参谋韩陌阡、军区文化部的干事赵湘芗和军区歌舞团的创作员夏玫玫。
这支队伍很精致。从人员组成上看,委实有点像“探亲访友”的架式,每个人同萧副司令都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夏玫玫是老人家的外甥女,前一天得知舅父大人要到N…017来,觉得新鲜,便死乞白赖地要跟着来,美其名曰“体验生活”。鉴于这个要求不算过份,下部队体验生活也的确是师出有名,萧副司令便勉强地同意了。赵湘芗是老人家老部下的女儿,也是夏玫玫的闺中密友,是被夏玫玫“绑票”陪同的。韩陌阡则堪称铁杆智囊,同时也是教导大队同萧副司令之间的联络人,自然要随行。
阳光从车窗里斜斜地落进来,落在韩陌阡的脸上。这是一张貌似普通而含量深邃的脸型,既不是知识分子清癯的脸,也不是工人农民的粗糙的脸,上宽下窄略嫌清癯的北方结构,整整齐齐的南方造型,鼻子高大挺拔,有西化倾向,厚厚的嘴唇却常常出于紧闭状态,体现出东方人的含蓄和坚韧。重要的是眼睛,你休想从这双眼睛窥视他的内心。眼睛不小,当你与他那双目光交锋的时候,他会毫不退缩地迎着你的目光,向你展示他的坦诚和无邪,还有可能让你误解为那双眼睛是平淡的迟钝的,他在聆听你的教诲时会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你,再配合他那虚若怀谷的微笑或者不笑,会让你心里凭空升起一片感动,你于是不得不再次检讨——我有没有瞎说,有没有把不好的情绪或者荒谬的见解传递给这位亲爱的同志?时间久了你才会隐隐约约地发现不对劲,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他永远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你研究你,你说得越多,他就研究得越透彻,他在暗处而你永远都在明处。他的那张脸上很少有笑容和怒容,尤其是很少见到大笑和大怒。所有的偏激的情绪在涌向脸膛之前,都已经在漫长的冲击过程中遭到了理性的坚决镇压,暴露给外部世界的永远都是经过了严格处理的正常的表情。更多的时候,那张脸是在不显山不露水地平静着,这种平静掩盖了思想的起伏——它无时无刻不在思想,你绝不可以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出他的喜怒哀乐,因此他永远都是神秘的,也是充满了魅力的——这是军人的脸,军人就应该有这样一张脸,坚毅、冷峻、沉稳,这一切,便构成了一个军人沉静睿智的端庄形象。
与韩陌阡的沉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夏玫玫。夏玫玫宽额头长鼻梁,眸子黑圆,机警中又不乏妩媚,虽然已经结过婚,是个二十七岁的少妇了,但是那副伶俐和俏皮的模样,仍旧显露着少女的风采和“艺术家”桀骜不驯的秉性,一喜一怒一惊一乍都毫无保留地铺陈在脸上。但那张脸是漂亮的。自从引进了日本电影《追捕》之后,韩陌阡越来越发现,夏玫玫很有点像《追捕》里面那个重情重义而又敢作敢为的真由美,形象、气质、胆量、乃至说话的表情和态度都有点像。遗憾地是,韩陌阡不是杜丘,尽管他也常常是一副沉默寡言的冷峻形象,而且还有一张同杜丘差不多粗糙和刚毅的脸庞以及嘴角,甚至个头比杜丘还高出一截,但是,他不能接受夏玫玫稀里糊涂的爱情,更重要的是,他和夏玫玫没有遇上像真由美的父亲那样开明和善解人意的支持者。萧副司令对他韩陌阡信任有加,但是,从来看不出他老人家有把夏玫玫的归宿交给他的意思。惟独在他同夏玫玫的关系上,他在萧副司令面前会隐隐约约地感到窘迫。
比较起来,夏玫玫的女伴赵湘芗比夏玫玫更要漂亮些,但她的俊俏缺乏个性因而具有很大的普遍性,是那种能够在军营中经常见到的漂亮,眉清目秀,典雅端庄,嘴角上始终挂着一丝朴素的笑意。这种漂亮的不足之处是不够经久耐磨,除了漂亮,还是漂亮,第一眼见到多少漂亮,看上十遍八遍还是那么多漂亮。而夏玫玫的漂亮在于,第一眼往往不是那么让人震撼魂魄,但你要是接触多了,你会发现有一种美丽,就像藏在她的皮肤下面,会一点一滴地向外渗透,直到有一天,她会洇满你的整个视野。
过了县城,车子弯弯曲曲地上了一个坡坎,眼前顿时一亮,视野里别有洞天。前排的萧副司令终于结束了养神,巨大的身躯在座位上蠕动了两下,脊背慢慢地离开了靠椅,直直地挺了起来。
在萧副司令的一生中,还有两个重要的习性。一是坐车睡觉,二是酒后唱歌。在中国人民尚且不知卡拉OK为哪路神仙的时候,他老人家却早已无师自通地提前OK了几十年。据萧副司令自己说,坐车睡觉的本事是在战争年代练出来的,千里南下追击某某的时候,昼夜行军打仗,只要上车,就能睡着。至于说酒后唱歌,也是在战争年代练出来的。基层连队是先集合唱歌后开饭,如果萧副司令那天喝了酒,又喝得很痛快,喝完之后,就要高唱一曲,战争年代主要是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和平时期则主要唱《我们走在大路上》。
“什么人唱什么歌,什么时候唱什么歌。看一个人唱歌底气足不足,就能看出他有多少战斗热情。”这也是萧天英的重要语录之一。
现在,萧副司令从微寐的幸福中回到现实中来了,挪了挪身体,扭过硕大的脑袋,鼓起一双老眼挨个地看了看车里的每一张脸,每一张脸都在一瞬间凝聚了表情,认真地接受最高长官的巡视。
萧副司令看着看着,突然笑了:“都板着脸瞪着我干吗?”
后排的两位女性扑哧一笑,赵湘芗说:“我们是担心首长没睡醒呢。”
萧副司令说:“你还以为我老人家像你们年轻人啊,我压根儿就没有睡。你们谁是第一次进别茨山啊?哦,对了,小韩是来过的。你们两个丫头恐怕是初进山门咯。”
夏玫玫和赵湘芗都回答是第一次。夏玫玫说:“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却不陌生,听您老人家说过好多次啦。”
萧副司令又笑了,回过头去,扬起手臂,拉开架式疏理头顶上尚且密实的头发,说:“是啊,别茨山是本人的井冈山嘛。可惜我老人家资格不够,不然就恐怕有人要在这里修一个萧天英故居。当然了,修故居也是没有必要的。我萧某得罪人多,真有个故居,将来恐怕有人要来掘墓。”说完,哈哈大笑。
夏玫玫和赵湘芗等人也附和着笑,当然远远没有萧副司令那么纵情开心,萧副司令大笑是因为他快活,其他人跟着笑则是出于需要。
夏玫玫向韩陌阡那边瞟了一眼,韩陌阡则向她报以一个暧昧的笑容——那笑容与其说是笑容,倒不如说是完成任务更恰当一点,韩陌阡在表达笑容的时候往往做分解动作,笑纹只体现在右半边脸上,是用嘴角的肌肉带动右三角区,先是一种机械制造的笑容,而他靠窗的左脸则仍然一本正经地严肃着并且思考着。
韩陌阡这一路上很少发表高见。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过多地表现自己,但是,恰好只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萧副司令的心态。拥有别人、尤其是一个高级首长的一份隐秘,有着令人眩晕的快感,也有着令人眩晕的危险。
萧副司令这几年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前些年,机关大院里一直对他有所谓家长作风的说法——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萧天英之所以背这个黑锅,跟特殊年代里留下的后遗症不无关系。这里面有些说头。那还是在“大乱促大治”的岁月,从造反派的嘴里,W军区里有兰体系和萧体系之分。说兰体系是以C军为主体的,萧体系是以军区炮兵为主体的。军区炮兵机关前身就是七纵机关,七纵的前身是贯山独立旅和别茨山分区部队合并而成的,贯山独立旅和别茨山分区都是从萧支队派生出来的。这话虽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却有别有用心之嫌。
韩陌阡到炮兵当了参谋之后,曾经研究过本军区几大块的历史,战争年代的电报很有意思,上级给下级的命令写的就是萧支队兰支队,萧旅兰旅,萧纵兰纵,萧部兰部。造反派批斗萧副司令和兰副司令,就抓住了这个,说他们各有山头,把自己的部队叫成萧部兰部,C军是某野某某的舰队,军区炮兵是某野某某某的铁杆嫡系部队,又说萧副司令和兰副司令分别受某某和某某某的指挥,阴谋篡党夺权,等等。
后来萧副司令和兰副司令在大会上联合起来反抗,萧副司令说:“什么几野几野?我们都是人民解放军,都是毛主席和共产党指挥的军队,有编制序列之分,没有山头之说。叫兰部萧部,那不是我们叫的,那是在战争年代的特殊叫法,连毛主席都这么叫,难道是毛主席给我们分了山头吗?”
而事实上,萧天英只是对于自己曾经领导过的部队多一些重视罢了,要求更严格罢了,这能算家长作风吗?萧天英自己也不承认这一点,萧天英有一次对一个老同志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萧天英都是大区的副司令员了,我不会把自己降低到萧支队司令员的位置上看问题,全中国人民解放军都是共产党的部队,打起仗来都是我们这些当指挥员的心头肉,你能说这是你的那是他的?无稽之谈。”
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词,你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也挑不出什么名堂。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说萧天英就没有一点偏心,也不是事实,七中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老人家毕竟是萧支队的司令员,毕竟是军区炮兵的第一任司令员,这只部队是他惨淡经营拉扯大的,他当然要给予过多的关注,所以当干部制度改革的通知下来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为炮兵留下一批训练骨干,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炮兵乃常规战争的火力突击骨干,连革命导师恩格斯都说过,重视并正确使用炮兵,是现代战争致胜的重要依据。
相比之下,其他兵种就没有这么权威的理论和权威人物支撑了。出身于装甲兵的一位首长就开玩笑说过,他们吃亏就吃亏在没有恩格斯这位前炮兵中尉和后来的革命导师撑腰。萧副司令则反唇相讥说,哈哈,划山头竟然把恩格斯划到萧部来了,真让人诚惶诚恐啊。
这一次,老爷子对于七中队这支费了许多周折才建立的炮兵骨干队伍显然是寄于莫大厚望的,这算不算是家长作风的一种表现?自古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谁不希望自己的麾下多一些龙虎之辈?强将喜爱强兵,乃天经地义。
可是,你不能堵住人家的嘴不让人家发表议论。
私下里,萧天英偶尔也在韩陌阡面前发点小牢骚,韩陌阡则表达了很让萧天英惊讶的观点。在韩陌阡看来,适当的家长式统治是必要的。历史上那些比较著名的军队,大都带有家族统治的色彩,什么杨家将,岳家军,戚家军,曾国藩的湘军,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桂系,都是很有战斗力的。外国军队也是这样,拿破仑的军队团以上建制都有旗帜,上面都有拿破仑的名字,他麾下的两个团在一次战役中因麻痹而败,拿破仑将这两个团的士兵召集在一起宣布,这两个团已经不配再当拿破仑手下的士兵了,并且叫参谋长在这两个团的团旗上写上“我们不再是拿破仑的士兵”字样。士兵们羞愧难当,哭泣着请求拿破仑宽恕,允许他们再获得一次当拿破仑士兵的荣誉。拿破仑终于同意了。这两个团的士兵在下一次战斗中化耻辱为力量,奋勇作战,立下赫赫战功,成为拿破仑手下最有战斗力的精锐部队之一。拿破仑靠的就是家族式统治的凝聚力。你能说家长作风就一点可取之处也没有?
听了这番话,萧天英就释然了,开了韩陌阡一个玩笑,说小韩你拍马屁还有系统理论呢,你要注意呢,你可不能为了投我所好丧失原则啊,助长了我的家长作风,我犯了错误,你也脱不了助纣为虐的干系啊。
韩陌阡坦然回答:“一,我刚才所说的不是投您所好的拍马屁,也算不上什么系统理论。这是我的一己之见。二,首长有首长的判断力和识别力,更有控制力。不应该是参谋人员轻易就能左右的。如果首长的思想里确实有家长制的种子,有没有理论依托,它早晚都是要发芽的。三,首长犯的错误,算在工作人员的身上,永远都是不合适的。”
萧天英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转过话题说:“好你个韩陌阡,不失时机又给老子上了一课。你的意思是说,领导干部犯了错误,工作人员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韩陌阡说:“我的看法是,工作人员的责任,也应该算在领导的身上。至少也是知人善任做得不好。”
萧天英说:“如此说来,当首长的还真是有许多危险呢……当然了,正常的情况是,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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