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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丽丝.莱辛小说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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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从他的角度来说,他是浪子回头。他并不喜欢被人绑住,不喜欢每个
晚上千篇一律,但他现在下了班,差不多每个晚上都直接回到玫瑰这儿来,
和她共进晚餐,诚心诚意赞美她烧的菜,然后——说实话,他有一百个理由
该来,不来才是大傻瓜!私底下,他颇以她为做。想想看,像玫瑰这样的女
孩子,多年来一直和她父亲相依为命,和关在尼姑庵里的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三十岁了才和男人上床,人家一定会以为她有什么问题,但她并没任何问题!
他白天上班还会想到夜晚和她在一起的情形,欢然失笑。玫瑰,她没问题。
然而,慢慢的,自豪被疑虑吞没。这么多年,她仍小姑独处,这不太自然,
何况,她人长得也不赖。想当初,他还觉得她丑得很,不禁哑然失笑。现在,
她拥有自己的地方,沉浸在爱河之中,心情愉快,的确是姿色迷人。她脸变
得柔和起来,细瘦的脸颊柔嫩白皙,深邃的眼睛亲切信人。总是像只柔顺的
小猫,温和地迎接他回家。带她出去看电影,总会引来其他男人的注目。他
走在她旁边,心中十分得意。然而他会是第一个敲开她的心扉看个究竟的男
人吗?嗯,不太可能有什么问题,没有道理。

他和玫瑰谈到了这件事,柔顺的小猫突然伸出了尖锐吓人的爪子。他
结结巴巴地说了些话之后,“你想知道些什么?”她冷冰冰地问他。“这,这,
小玫,关于乔治那家伙,那个你说你仍是小女孩的时候就要嫁给他的那个
人。”

“怎么样?”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们交往了多久?”

“三年,”她答得非常干脆。

“三年!”他大叫,从没想过事态会这么严重。“三年好长啊。”

她看着他,眼神中有责备,也有乞怜,他完全不理解。就她来说,杰


米给她的快乐是她前所未有的。乔治不过是个记忆罢了。她告诉自己,杰米
是她的第一个爱人,她并没说谎,她确实感觉如此。而他现在这样质问她,
对自己失去信心,减少了她的欢乐,使她对他,对自己都无把握。他怎么可
以这样的摧毁了他们的幸福!她责备的眼神中添加了蔑视,她带着非常明显
的批判眼神注视他,杰米感到心中暴跳如雷,充满诧异和绝望——她竟然用
如此的眼神待他!那,这就证明她是在说谎了,她说他是他的第一位——假
如她是这么说的话。。“可是小玫,”他狂哮,“哪有道理。订婚三年,而你
告诉我。。”

“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她向他指正,说完站起来,收拾碗筷准备冲洗。

“那我总是有权利知道的,对不?”他大叫,一脸不高兴。

这可犯了大错。“权利?”她问他,一本正经,充满了藐视。她不再是
玫瑰,而是个老得多的人,就像是她母亲在说话似的。“是谁在谈论权利?”
她手势轻熟地把盘碟丢进加了洗洁精的热水中。“男人!我可没问过你你从
前做过些什么,告诉你,其实我是没兴趣。而我从前有过什么,假如我有过
什么的话,也不应引起你的兴趣。”说到这儿,她打开水龙头,水声制造了
另一个障碍。她耳中充满了水声,心中却想:男人,他们总是把事情搞坏了。
她已忘了乔治,他已不存在。然而杰米却把他揪回来,迫她思考,叫她不得
不自问:我当初是不是也那样地爱她?像爱现在这一个这样?假如她和乔治
在一起的时候,也像现在她和杰米一起时一样快乐,那爱的意义就要降低了,
变得模糊不清,平淡无奇。杰米好像是故意要刺激她似的,不管怎么说她是
有这种感觉。

穿过自来水的啪啪声,杰米叫嚷道,“那我是不该感兴趣的艹果,是不
是?”

“对,你最好别感兴趣,”她向他宣告,双手洗刷滑热的碟子,眼睛则冷
冷地凝视前方。“那事情就是这样子的了?”他又嚷叫,怒不可遏。

她没回答他。他仍然身靠桌子坐着,低声咒骂玫瑰,但对眼前的混乱
情况,并未失去理智。他虽然觉得自己的男性占有欲遭受藐视,遭受侵害,
然而她一定也同样感到他对她不公。她既无宽忍之意,他只好走过去,双手
环抱她。这个一脸孤傲的受伤的女人必须加以安抚,恢复为那可爱恰人的小
甜甜。他逗她,“小辣椒,小小猫,你就是这样。”他拉她的头发,拉开她的
手不让她抹碟碗。她仍然没有反应。然后他看到泪水滚下她那僵硬倔强的脸
颊,他洋洋得意,抱起了她,放到床上去。毕竟,一切都十分容易。

也许不是那么的容易。那天深夜,玫瑰在黑暗中问他,“我们什么时候
结婚,”声音刻意显得十分的不在乎。他僵住了。他忘了,或是说几乎忘了
这件事。见鬼,她还不满足吗?他不是几乎每晚都在这几度过的吗?看到她
对他的诸多要求,那和结了婚还有什么不同。“小玫,你不信任我吗?”他
终于开口反问她。“我信任你,”她说,但语气不是那么的坚定。“我有些原
因,现在不能马上结婚。”她静默不语,而静默却像是悬在黑暗之中的问话,
隔在他们中间。他没回答,只是转身吻他。“我爱你,小玫,你明白的,对
不?”对,她明白。但大约一星期后,有一天早上他出门时对她说,“小玫,
我今天晚上不能来,我得花点工夫准确这个考试。”他看到她瞟了一眼那张
她替他买的书桌,他一次都没用过。他急忙说,“我明天就来了。”急着避开
她那困惑不解的眼光。

她突然问他,“你太太担心你了?”


他倒吸了一口气,瞪着她,问,“是谁告诉你的?”她嘿嘿冷笑。“喂,
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她语存不屑。

“那一定是我在梦中泄出来的,”他自言自语,一脸着急。

她哈哈大笑。“‘谁告诉我’,‘梦中泄出’——你一定以为我是傻瓜。”
她摆出一个既熟悉又叫人受不了的手势,转身拿起一块擦碗布。

“别擦了,盘碗够干净的了,”他高声吼叫。

“别对我吼叫。”

“玫瑰,”过了一会,他恳求道,“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就是说不出口
——我试过了,常常。”

“是吗?”她说,就这么两个字。她那个“是吗”常叫他怒火中烧,像
是对他极度不信任的宣言,对他,对全世界的男人一种全然的漠视。她似乎
在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值得信赖——我自己。”

“小玫,她不肯离婚,她不给我自由。”他从上星期的一部影片里获得灵
感,口中冒出了这几句戏剧化的台词。他觉得不好意思,但她脸色软化了,
说道,“你该早点告诉我。”听到她声音中的怜悯,他再度访惶不安。她不由
自主转身向他,伸手抱住他保护他。他把头靠在她肩上,过去的感觉再度涌
上心头,他正逐渐被卷走,对自己的青行,完全控制不了。见鬼了,他心中
想,即使为她的柔情所软化,他依旧认为,那简直是见他的大头鬼,他绝对
无意叫自己和玫瑰陷入此境。她仍然抱住他,低头靠着他的头发,安慰他。
但从她的姿态感觉得到仍有一股僵硬,她等着他的回答。最后她开口了,“我
想生孩子。我不年轻了。”他扣紧了环在她腰上的双臂,心想:我可没想到
这个。他已有了两个孩子。继之又想:她没说错,她是该有孩子。可记得她
为了那个轰炸中的孩子搞得如何心神不宁?女人是该有孩子。想到她将怀着
他的孩子,心中涌起了一阵自豪。

她要是怀孕的话,他将十分高兴,但却更加茫然。玫瑰说,“杰米,再
去问她,叫她和你离婚。我知道女人一谈到离婚就会咬牙切齿,可是如果你
好好和她谈——”他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她。“你今天晚上就和她谈?”她楔
而不舍。“这个。。事实是他今天晚上根本就不打算回家。他想一个人过一
个晚上,去酒吧喝一杯,找几个老友,甚至看一两小时的书。“你今天晚上
不回去吗?”看到他的表情,她难以相信地问他。“我想回去,可是我不能,
我得看点书,准备这个考试。小玫,我只要努力,一定考得过,那我就有了
文凭。现在,我东也不是,西也不是。”她叹了口气,接受了,但仍向他恳
求,“那明天回去,去问她。”

“可是小玫,我明天要来找你,你不要我吗?”她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然后露出微笑。“杰米,你简直是个娃娃。”他开始花言巧语,“小玫,来,
乖,亲一下。”他觉得离去之前,绝对有必要使她恢复温柔、变得放松、热
情,他才放得下心。她是恢复了些,但并不完全。她额头上有一条皱纹,嘴
形严肃而哀伤。哦,见他的鬼,他心想,开门出去了。通通见他的大头鬼去。

第二天晚上他急着回去找玫瑰。前一天,他在酒吧里喝得兴高采烈,
和珍珠调戏了一下,冷言冷语谈论女人,谈论婚姻,最后回家去睡觉。第二
天一早和家人一道吃了早餐,避开他太太讥讽的目光,头重重地去上班。到
了工厂,和往常一样,他总是工作十分专注。工厂规模很小,制造精密器械。
他技术高超,身份却是普通的工人。他自己知道,而且老早就知道,只要加


把劲儿,就可轻轻松松通过考试,在金钱上,提升为中产阶级。他关心的也
只是金钱而已,社会地位他倒不在乎。他太太多年来一直唠唠叨叨要他上进,
他总是很不耐烦,因为他太大最关心的就是出人头地,胜过邻居。而他讨厌
这一点。但她虽说错了理由,说得却没错。其实只要每天晚上苦读,一年就
够了,一年又算得了什么。不算一回事。而考试一向难不倒他,那一天在工
厂,他决定回去时要告诉玫瑰,以后会少见她一些。他生气地咒骂自己,说
是她一定会理解,男人有他的责任,他只有四十岁,毕竟。。然而,就在他
对着幻想中的玫瑰说话时,脑海中浮现了那张她替他买的书桌,放在客厅里
从未动用过。“唔,可是谁阻止你读书了?”她会一脸困惑,问他,千真万
确地困惑不解。但他知道,他无法在那儿念书。其实在他碰见玫瑰之前两个
月,他已开始每晚认真地准备。那一天,他咒诅命运的捉弄,让他和玫瑰牵
上了关系。

下班后,他迫不及待赶去,似乎赶不上吃饭时间,就会发生什么可怕
的事情。他心想她会对他冷若冰霜,然而她却投人他怀中,像是几个星期未
见面似的。“我挂念你,”她抓住他不放,“你不在我好寂寞。”

“才一个晚上而已,”他说,心花怒放,放下了心头上一块石头。

“你上星期有两个晚上没来,”她说,一脸悲凄。他马上变了脸。“我不
知道你还在做记录,”他说,脸上想挤出点笑容。她似乎觉得不好意思。“我
只是很寂寞,”她问心有愧似的吻他。“毕竟。。”

“毕竟什么?”他得势不饶人。

“你就不同,”她为自己辩护。“你有——其他的。”说到这儿,她避开他
的眼光。

“而我,上班,回家,然后就等你。除了你,我没有什么可盼的。”她说
得很快,像是担心会惹怒了他。说完,双手环绕他的脖子,吻他,讨好地说,
“我烧了些你喜欢的东西,闻到味道没?”她又恢复为那个热情洋溢的女人,
他心中喜欢的女人。稍后他对她说,“唉,小玫,我有点事要告诉你,那个
考试,我必须开始准备。”她马上接口,高高兴兴的,“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
你在那张桌上念书,我在这边缝纫,多好。”她似乎感到十分高兴,他听了
心却凉了一截。这对他们的浪漫恋情实是一种侮辱,她怎么能够不在乎他念
书不理她,而她竟然还提出缝纫这种平淡无奇的事——就像一般主妇一样。

之后几个晚上他都和她在一起,热情如火,缠缠绵绵,因此,听到她
叫他念书,心里就有点难受。她怕他反驳,匆匆地说,“杰米,你要是要念
书的话,别管我。”他哈哈笑道,“哦,去他的什么考试,我要的只是你。”
她听了很受用,只是额头上的皱纹因思索而加深了。在他第一次提到了他太
太之后两个星期左右,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跟她提到了离婚的事没有?”

他转开了脸,敷衍地说,“她现在还不肯听。”他没看她,但感觉得到,
她正疑心重重地凝视他。他一腔怒火,要极力控制才不会爆发。然而他也有
点愧疚。可是为什么要愧疚,他不懂,这比为什么要生气更加难懂。因此,
他一下子变得兴高采烈的,她也受了感染,两人于是又笑又闹的,像小孩子。
“你就是太古板了,太古板了,”说着,拉扯她的头发。“古板?”她不为然
地琢磨那个难以消化的词语。“女人就是想结婚。

你干嘛要结婚?我们不是很快乐吗?我们不是彼此相爱吗?结了婚,
什么都会给破坏了。”这种理论性的论调总是把玫瑰搞得头昏脑涨,她得一
样样分开,才理得清头绪。


但她虽一脸困惑,对那发表这类高论的聪明脑袋,却有相当的敬意。
她一边思考,各种情感则无言地缓缓地、深深地流遍她全身。她从深陷的爱
情之河当中,深情款款地喃喃而言,“哦,你——你,就会说,说不过你。”
“男人喜欢一夫多妻,”他心情十分愉快,“真的,有科学根据。”“那女人
呢?”她要捍卫自己。“女人不喜欢一妻多夫。”她认真地想了想,那是她的
个性,然后疑惑地问:“真的?”“要命,”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你不是
说你喜欢多夫吧?”玫瑰不太自然的笑了一声,挣脱了他。对她来说,“一
妻多夫”这样的词语,就像“爱管闲事的官员”(她生命中的最大敌人)那
个词儿一样,同样臭气冲天,要和自己联系起来,实在难以忍受。她于是默
不作声。“你在思念乔治,”他突然大叫,妒火中烧。“我没有,”她说,怒气
满面。看到她真的生气,叫他很不高兴。她一认真起来,他就感到索然无味。
他不过是和她开玩笑——他想。

有一次她问他,“为什么我每次说出心里所想的,你就不高兴?”这可
叫他吃了一惊——难道她平常所说的不是她心中所想的?“我没有不高兴,
可是你为什么样样事都这么认真?”她没回答他,静静躺在黑暗中。从窗外
照进的苍白亮光中,他看到那张沉思的小脸别开了他。沉思,在他看来,似
是一种谴责。他喜欢她天真无邪,反应灵敏。

“玫瑰,我没带给你快乐吗?”口气听来可怜兮兮的。“快乐?”她说,
慢慢斟酌,出乎意料,她突然笑出声来,说,“你的话有时好怪,好好笑。”
“我不觉得有什么怪的,你没有幽默感,你就是这个毛病。”她没有回应他
的取笑,想了一想,认真地说,“我会笑的,对不?那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
我笑的菓。我爸爸常说我没幽默感,我常对他说,“你怎知道我笑的东西没
你笑的好玩?”他过了一会儿,苛刻地说,“你笑的时候,就像不是在笑,
笑声不爽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问你快不快乐,你却笑了——快不
快乐有什么好笑的?”他这是真的一肚子气了。而她,又开始冥思,没有如
他所希望的笑一笑,向他保证,他确实让她快乐无比。“唔,有道理,”她下
了结论,“人家谈论快乐不快乐,掉这个书袋,那个书袋的,还有你所说的,
女人这样,男人那样,什么一夫多妻的,这。。”“这什么?”他追问。“这,
似乎都很怪,”她辞穷。事实上,生命中种种的危险,各种的哀伤,她是找
不到恰当的语言来形容她的感受。炸弹炸在老人身上,货车碾死人,战争一
打再打。他不来找她的夜晚,她一人独坐,从窗口往下望深沉黑暗、饱经蹂
躏的街道——一个笼罩的战争阴影中的城市。她坐着哭泣,一连数小时,自
己也不明白哭些什么。

在他们相爱的初期,杰米最喜欢这种漫无目标,无关紧要而又轻轻松
松的闲聊,但她现在似乎总是很严肃。她无休无止地询问他的生活,他的童
年。“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反问她,不愿回答她的问题。她会十分委屈。
“你爱一个人,就会想知道有关他的事,这很自然。”于是他就简单的回答
她,给她一些具体的事实,不谈感受,但感受才是她所想知道的。“你妈对
你好吗?”她会热切地问他。“她菜烧得好吗?”她希望他谈谈他的感受,
他总是简单地回答,“好。”或是“不错。”

“你为什么不愿告诉我?”她困惑不解。

他一再对她说他不是不愿告诉她,但实际上他确实很不喜欢。似乎每
一次答完问题,就会陷入一阵长久的沉寂,让他沉人甜美的梦境之中,然而
问题接着马卜又来。“你为什么不去参战?”她有一次问他。“他们不要我,


就是这样子。”“你运气好,”她凶巴巴地说。“没什么好不好的,我一试再试,
我想参加。”

她紧闭嘴巴,不开腔。他于是说,“你好怪,有种种怪念头,好像是个
反战分子。

在战时,那样不对。”

“反战分子!”她气得大叫。“为什么老要用这种莫名其妙的字?我什么
都不是。”

“小玫,你该小心点。小心人家听到你那种论调,他们会以你反战,会
惹麻烦。”

“我是反对战争,我没说我不是。”

“可是小玫——”

“唉,别说了。你叫我受不了。你们通通叫我受不了。人人就会说,说。
那些什么什么胖子,光会在国会上说,说个不停,自己想些什么都听不到。
大家什么都不懂,可是人人装懂,别管我,我不要听。”他不再说了。对这
种时候的玫瑰,他真是无话可说,完全陌生。他同时也感到十分震惊;他是
个会说话的人,喜欢从报章杂志挑些字玩文字游戏。可是玫瑰,她不会使用
语言,非常木讷,却总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死守不放。

他说话是如此的言辞伶俐,为了爱他,她也希望进入他的世界,然而
自己词语却十分匮乏。于是常常手持报纸,坐在窗边一行一行热心地阅读,
这首先还得克服心理障碍,不畏惧满纸的仇恨语言。但战争的消息,口号,
叫她十分疲惫且心焦。她翻到社会新闻版:战争打破鸳鸯梦,她念道,战争
摧家毁室。她扔下报纸,深锁眉头,怔怔往前看。

那标题描述的就是她——玫瑰。

之后,她又拿了报纸阅读离婚消息,有个法官宣判,“此厚颜无耻的女
子,破坏一美满婚姻。。”她又丢下了报纸,紧皱眉头,深思。那也是她。
她是个坏女人。她是个二奶,甚至可能就是那个丑恶的东西——共犯。。但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如此,那说不通。

她于是不再看报纸,不想去了解。

她觉得在知识水平上,她不能和杰米相比,于是下意识地恢复使用女
性的武器,这倒叫他松了一口气。她变得十分开心,他也易于适应。有一阵
子,两人都不提他太太,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日子。做完爱,他们躺在黑暗中
漫无目的地闲聊,看着窗外的天空随着云层、雨水、彩光时刻改变,看着空
中的探照灯。对空袭,对危险置之不理。战争已近尾声,他们却当作战争已
结束。“我们要是现在被炸死,我也无怨言,”有一天炸弹炸得实在猛烈,她
对他说。他答道,“我们不会被炸死,他们不能炸我们。”简单的两句话,像
是真理:他们的爱和幸福足以抗衡一切。但她又开口了,热切地说,“我们
即使被炸死了,也没关系。往后的日子不可能比得上现在这么美好。”

“嗳,小玫,别老是这么认真了。”

没多久,他们又开始吵起来,因为她太认真了。她又问他过去的事情。
她想知道军队为什么不让他人伍。他绝不想告诉她。但有一天晚上他终于不
耐烦地说,“你一定想知道的话,告诉你,我有胃溃疡。。嗳,老天爷,小
玫,你别紧张嘛,我受不了人家这样紧张。”因为她一听,就叫了起来,紧
紧抱住他。“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一直都没好好地烧东西给你吃。”

“玫瑰,天老爷,别说了。”


“可是你要是有胃溃疡,就得注意饮食,这没什么不对。”第二天晚上,
她给他准备了牛奶布了,关心的说,“这不伤胃。”他怒气上冲,说,“小玫,
我说过了,我不要你娇纵我。”她一脸关怀,固执地说,“可是你不会照顾自
己。。”

“跟你讲清楚的了,我是不会忍受这一套的。”

她转过身子,嘴唇发抖。他走过去,紧张地说,“嗳,小玫,别生气。
你是好意,可是我不喜欢这样子,所以才没告诉你,懂吗?”她反应冷淡,
他愤愤地想:我有两个太太,不止一个。。他们两人都感到沮丧,不快乐。
他们的快乐基础太脆弱了,随时可能为了胃溃疡、牛奶布了这种小事而消失
殆尽。

几天后,他默默不语吃完了她为他准备的晚餐,然后出言讽刺,说,“小
玫,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迁就我的莫。”那一餐吃的就是蒸鱼,烤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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