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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丽丝.莱辛小说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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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黛拉想起去医院看朵丽丝和娃娃的情形。朵丽丝穿着漂亮的睡袍坐
在床上,娃娃躺在一旁的篮子里。小娃娃哭闹不安。杰克站在床和摇篮之间,
一手搁在儿子的肚子上。
“小鬼头,别吵了,”他嘀咕道,伸出手抱起了娃娃,手势十分熟练地把
娃娃靠在肩膀上。朵丽丝向他伸出双手,他把娃娃交给了她,说道,“要妈
妈,是吧?不怪你。”
那个场面,两个父母亲轻松自在的情况,使得朵丽丝那几个月的自我
怀疑,在丝黛拉看来,显得毫无意义。至于朵丽丝,用词虽是陈腔滥调,但
却非常认真,“这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娃娃。我怎么会没早点把他生下来
呢。”
“那就是我们的别墅了,”杰克说。前面只见一间小木屋,四周是葱郁的
大树,还有青翠的草地。房子漆上白漆,四个窗户窗框闪闪发光,房子旁边
有个长形的小屋还是什么建筑物。那原来是间温室。
“屋主人在那儿种番茄,”杰克说,“现在是我们的画家。”他把车子停在
一棵树下。
“我可不可以先去画室看看?”
“请便。”丝黛拉走进那间玻璃屋顶的长形棚子。在伦敦,杰克和朵丽丝
共用一间画室。在地中海时,不论是小棚、小房,还是什么合用的房间,他
们都共用一间;他们总是一道工作。朵丽丝的那一端总是整整齐齐,精美细
致。杰克的则堆满画布,杂乱无章,他作画时凌乱不堪。丝黛拉想看看两人
是否仍维持这种良好的情况。杰克从她身后走进来,说道,“朵丽丝还没开
工。说真的,她不在身边,可真不习惯。”
温室的一部分仍保持温室的功能:两端支架上摆满了花草。温室青翠
且温暖。
“太阳高照时,可要热死人。这个东西可真管用。朵丽丝有时把保罗带
进来,好让他早早习惯晒个黑。”
朵丽丝从另一端远远走过来,没带娃娃。她身材已复原。她个子不高,
头发黝黑,四肢纤细,脸孔白皙,嘴唇鲜红但线条稍欠均匀;乌黑泽润的眉
毛有点弯曲。她并不漂亮,但样子活泼生动。她和丝黛拉在一起时,一个个
子这么高,这么柔软,头发金黄,另一个头发却那么黑,那么充满活力。对
比之下,显得如此不同,她们都觉得十分有趣。
朵丽丝穿过一束束阳光向前走来,半途停了脚说道,“丝黛拉,很高兴
你能前来。”说完再向前走,离他们数步之远停下,看着他们。“你们站在一
起看来很好,”她皱着眉头说。两句话说得都有点重,有点过分。丝黛拉说,
“我只是想看看杰克在做些什么。”
“很好,我想,”朵丽丝走过来看画架上的一幅新作,画上棕黄光滑的大
石,在阳光下闪耀,蓝天、蓝水,耀眼的阳光下有人游泳。他们在南欧时,
他的画,他太太说充满“污泥,秽土,悲惨”,那是他们两人心中共同的儿
时环境。回到英国,他的画总是这一类的。
“喜欢吗?很好,可不是?”朵丽丝问。
“很好。”看到他这一类的作品,丝黛拉总是觉得很有意思。图画是如此
光彩鲜艳,和他的外表成一对比。他个子矮小,沉默寡言,要是混在一群工
厂工人当中,像曼彻斯特工人之类的,一下就会淹没其中。
“你呢?”丝黛拉问她。
“带个孩子,什么创作力都没了,和怀孕时不太一样。”她语气中没有抱
怨。怀孕时,她发了狂似的不停作画。
“放点心吧,”杰克说,“他才刚生下呢。”
“可是,我不在乎,”朵丽丝说。“奇怪得很,我不在乎。”她语气平静,
冷漠。
她又瞟了他们一眼,似乎仍隔着那短短的一小段距离,令人困扰的距
离,说道,“你们在一起看来很好。”语气中仍有那么一小点疙瘩。
“喝点茶怎么样?”杰克提议,朵丽丝马上接口,“听到车声,我就泡了
些。屋子里可能好些,阳光并不暖和。”她带路走出温室,白色的棉布衫溶
化在黄色的阳光下——从头顶上玻璃板照下的菱形黄光之中。丝黛拉想起了
杰克刚才那幅新作中溶化在阳光中的泳客的白皙四肢。这两人的作品,在许
许多多方面总是叫人联想到对方,或是对方的作品。他们是如此的结合在一
起,如此的紧密。
走过凹凸不平的草地,前往小木屋,就那么一小段路已足够证明朵丽
丝说得没错:太阳下的确寒风刺骨。室内有两个电热器。楼下本来是两个房
间,现在打通成一大间,天花板矮矮的,地上铺石,磨得亮白,窗边一张小
茶几铺着紫格子台布,窗外大树小树花朵盛开,透过擦得雪亮的玻璃,看得
一清二楚。好看极了。他们挪开了电热器和桌椅,这样可以观赏窗外的英格
兰乡村风光。丝黛拉转头寻找娃娃。朵丽丝答说,“在后边房间的娃娃车里。”
她接着问,“你那一个小时候哭得厉不厉害?”
丝黛拉笑了,说,“我想想看。”
“我们希望以你的经验做指引,指导我们。”
“我记得,前三个月左右她简直就是个小魔头,之后,突然就乖了。”
“熬三个月吧,”杰克说。
“还有六个星期,”朵丽丝说,懒洋洋、软弱无力地安置茶具。丝黛拉以
前没见过她这种样子。
“觉得辛苦吗?”
“我的精神一辈子没像现在这么好,”她答得很快,好像受了指责似的。
“你气色不错。”
她看来有点累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丝黛拉不懂杰克有什么好警告
她的、除非是那呆滞的、别有所思的神情?她一向的活力,一向表现她才智
的一点点善意的逼人态度,全都消失了。她坐在一张大椅子上,头向后仰靠,
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让杰克忙去。
“我一会儿去带他来,”她说,一边倾听花园后面那边,但一切寂静无声。
“别动他,”杰克说,“难得他不吵。太太,别操心,抽支烟吧。”
他点了一支烟给她,她接了过去,仍然是那样淡淡的,口吐烟雾,眼
睛半闭。
“菲利蒲有没有给你信息?”她问,不是礼貌性的问话,而是语气逼人。
“当然有,她刚收到了个电报。”杰克说。
“我想知道她的感受,”朵丽丝说,“丝丝,你感受如何?”她耳朵一直
注意倾听娃娃的动静。
“什么感受?”
“他不回来的感受。”
“可是他就要回来了,不过一个月而已。”丝黛拉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
听来急躁不安。
“看到了吗?”朵丽丝向杰克说,指的是她的话,不是她的不安。
听到他们曾讨论过自己和丈夫的事情,丝黛拉起初的反应是高兴,因
为能让如此的好朋友了解,是件很欣慰的事,但随即想起了杰克的警告,她
感到不自在。
“看到了什么?”她笑着问朵丽丝。
“别再说了,”杰克突然间生气地对他太太说,那气是承接前一次的对话
而生的。
朵丽丝别过头不看她丈夫,停了一会儿,然后似乎忍不住,说道,“我
在想,你先生需外出,然后又回来,那感觉一定很不错。你晓不晓得杰克和
我,自结婚以来从未分开过?不止十年了。两个大人成天黏在一起,像个连
体双胞胎,你说糟不糟?”说到最后,语调变成了真心的哭诉。
“怎么会,我认为好极了。”
“可是你常常单独一人,不在意吗?”
“不是常常,只是一年两三个月而已。我当然在意,但我也喜欢独处,
真的。不过要是两人能够老在一起,我也会很开心。我羡慕你们两人。”丝
黛拉没想到自己会眼眶潮湿,自我怜惜,因为她丈夫还有一个月才会回来。
“那他的感受如何?”朵丽丝不肯罢休。“菲利蒲是怎么想的?”
丝黛拉说,“他嘛,我想他喜欢偶尔出去走走,对。他喜欢亲见的关系,
他很喜欢,但对他来说,不像我那么容易适应。”她从没说过这种话,因为
她从没想过。竟然要等朵丽丝来指点,她感到有点恼怒。但她知道,以朵丽
丝的情况来说,不管那到底是什么,她这时绝不能恼怒。她瞥了杰克一眼,
希望他指点,但他有意忙着拨弄烟头。
“啊,我想我和菲利蒲一样,”朵丽丝大声宣告,“对,要是杰克偶尔出
去一下,我会很高兴。日日夜夜,年复一年,和杰克团在一起,我想我要喘
不过气来了。”
“谢啦,”杰克说,简短、幽默。
“我是说真的。两个成年人一秒钟都离不开对方的视线,可不是什么光
彩的事。”
“好吧,”杰克说,“那等保罗大了些,你出去一两个月吧,回来的时候,
你就会知道我的好处了。”
“不是我不知道你的好处,绝对不是,”朵丽丝说,语气坚定,几乎有点
尖锐,显然是极度的急躁不安。她四肢抖动,不再是软绵绵的。而小娃娃,
似乎听到他爸爸提到了他的名字,大声哭叫。杰克抢先站起来,说:“我去
抱他。”
朵丽丝坐着,注意倾听他丈夫拥抱娃娃的声音,直到他回来才放松。
他一手熟练地抱着趴在他肩膀上的娃娃。回到座位来坐下,让小娃娃顺势滑
到他胸前,说道,“好了,别哭了,再让我们安静一下吧。”小娃娃带着新生
儿的吃惊表情看着他,朵丽丝含笑望着他们父子。丝黛拉看得出来,朵丽丝
那样坐立不安,不断动来动去,表示她渴望——不止渴望,而是需要——把
婴儿抱在怀里,彼此身体紧贴。杰克似乎了解那感受,丝黛拉可以发誓,杰
克是想也不想就把娃娃送人他太太怀中。她的肌肤,她的需求,无须话语,
直接向他传达意思,而他也马上站了起来给了她她所想的。这种夫妻间无须
话语的本能沟通,让丝黛拉刻骨切肤地思恋自己的丈夫,痛恨上天,为何常
叫他们分离。她渴念菲利蒲。
而朵丽丝这时,娃娃柔软地趴在她胸前,她一手握着娃娃的小脚,似
乎心情恢复了平静。丝黛拉注视着他们,心里想起了早已忘怀的事情:她女
儿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她们两人之间那种紧密、可怕的生理联系。娃娃抬起
头颤颤地仰望他母亲的脸孔,朵丽丝轻轻抚摸他的小头,丝黛拉从中看到了
母子连心的紧密关系。怎么说呢,她记得,生了个娃娃,就像是堕入了情网。
丝黛拉心中各式各样遗忘了的,或是埋没了的本能一时全都苏醒过来。她点
了支烟,放开自己,让自己去欣赏另一个女人堕入自己娃娃的情网,而不羡
慕她。
阳光落入了树丛中,照到窗玻璃上。房间里黄白光线闪耀眩目,尤其
是映在朵丽丝白色的衣衫上,和娃娃身上。丝黛拉又想起了杰克那幅画中,
阳光照耀的水中肢体雪白的泳客。朵丽丝举手挡住照在娃娃眼上的阳光,做
梦似的说道:“丝丝,这娃娃可比任何男人都好,是不是?可不是比任何男
人都好?”
“这个——不对,”丝黛拉笑说,“不对,不会太久。”
“既然你这么说,你该知道。。可是我难以想象。。丝丝,告诉我,你
家菲利蒲外出的时候,搞不搞女人?”
“老天!”杰克喊道,生气了。但马上停住。
“会,我肯定他会。”
“你在不在乎?”朵丽丝问道,手掌抓住娃娃的脚,万般爱惜。
丝黛拉现在被迫去回忆,去回想种种的情况;当时十分在乎,在乎,
接受,如此种种,不过她现在并不在乎。
“我不去想它,”她说。
“我啊,我想我不会在乎,”朵丽丝说。
“谢谢你告诉我,”杰克忍不住说道,然后勉强笑出声来。
“那你呢,菲利蒲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婚外情?”
“有时候,不是真的有。”
“你知道吗,杰克这个星期就对我不忠,”朵丽丝笑着朝娃娃说道。
“够了,”杰克真的动了气。
“不,不够,还没够。因为最糟的是,我不在乎。”
“你为什么要在乎,在那样的情形下?”杰克转头对着丝黛拉说。“田野
那边住了个痴呆婆子,叫伊迪丝夫人的,听说马路这端住了两个真正的、活
生生的艺术家,叫她雀跃万分。朵丽丝运气,有娃娃作借口。我推不掉,不
得不去参加她那无聊的宴会。酒水成流,你知道,那堆人,酒量简直难以置
信。小说中都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人。。总之12 点之后的事,我就不怎么记
得了。”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朵丽丝说,“我在喂娃娃,一大早。杰克从
床上坐直了身体说,天啊,朵丽丝,我刚想起来了,我在那痴呆婆子伊迪丝
夫人的锦缎沙发椅上干了她。”
丝黛拉笑出声来,杰克的鼻子喷出了一串笑声,朵丽丝也格格笑起来,
纵情的欢笑。
之后,她严肃地说,“问题出在这儿,丝黛拉,问题是,我硬是一点也
不在乎。”
“你为什么要在乎?”丝黛拉问她。
“但这是他的第一次,我当然应该在意的菓?”
“可别太有把握哦。”杰克使劲地吸烟斗。“别太有把握。”那不过是做做
样子罢了,朵丽丝明白,她说,“丝丝,我当然是该在意的吧?”
“不是。你和杰克要不是相处得这么好,你就会在意。就如菲利蒲和我,
我会在意的,要不是。。”泪水滚下她的面颊。她放情流泪,好友当前,况
且,在朵丽丝这种情况下,本能告诉她,流泪不是坏事。她鼻子啼嘘,说道,
“菲利蒲每次回家,开头一两天我们总是吵得天翻地覆,为了一些小事,实
际上,我们都知道,是我嫉妒他的露水情,或倒过来,他嫉妒我的。之后,
我们上床,和好如初。”她泪流满面,十分伤心,想到了相聚的快乐,给延
后了一个月,以及之后那日复一日充满欢乐的争斗。
“哦,丝黛拉,”杰克道,“丝丝。。”他站起来,掏出一条手帕,轻轻
替她擦泪。
“好了,别,他马上就回来了。”
“对,我知道。只是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处得这么好,每一次和你们在一
起,我就会想念菲利蒲。”
“唔,我想我们在一起是处得很好?”朵丽丝说道,听到丝黛拉的话,
有点意外。
杰克弯腰对着丝黛拉,背向他太太,向丝黛拉做了个鬼脸,警告她,
然后站起来,转身,发号施令。“快6 点了,你该喂保罗吃奶了。丝黛拉要
做晚餐。”
“是嘛?太好了,”朵丽丝说,“丝黛拉,厨房里什么都有。有人烧饭,
多好。”
“我带你看看我们的豪宅。”杰克说。
楼上有两小间白色的房间。其中一间是他们的卧室,摆放了他们的以
及娃娃的东西。
另一间东西泛滥,到处塞得满满的。杰克从床上拿了一个大皮褶夹,
说,“丝丝,你看看这个。”他站在窗前,背向着她,拇指在烟斗上挤压,眼
睛望着花园。丝黛拉坐在床上,打开褶夹,马上叫了出来,“她什么时候画
的?”
“怀孕的最后三个月。没见过那样的事,她就那样一张又一张不停地画
出来。”
褶夹里有一两百张铅笔画,每一张画上都有两个人体,摆出各种各样
的平衡、紧张关系。两个人体是杰克和朵丽丝的,大部分没穿衣服,也不全
都是。图画叫人惊喜,不光是因为那标志了朵丽丝的成就有了一大跃进,也
因为图画在感官上的大胆诉求。那些图画可以说是对婚姻的一种赞扬,或是
赞颂。杰克和朵丽丝本能上的亲密关系,和谐气氛,在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中,
不论是相向或是背向对方,都清晰可见。两人即使分开,这种默契仍然清晰
可见,坦率且平静。
“有些相当露骨,”杰克说。这个来自北方的工人子弟,心中刹那间重现
了清教徒的清规。
丝黛拉笑了,礼教掩盖了杰克的骄傲感,因为有些画有些不雅。
最后几张画中,女的肚子鼓大,不论是躺着或站在她丈夫旁边,对丈
夫表现的力量和自信都充满了信心。最后一张,朵丽丝背对着她丈夫,两手
捧着大肚子,杰克双手放在她肩上保护她。
“好极了,”丝黛拉说。
“很好,可不是?”
丝黛拉眼中带着关怀,笑盈盈地朝杰克看去。她看得出来,他给她看
那些画,不止表示他对太太的才华感到自豪,也趁机告诉她不要太在意朵丽
丝的情绪。为了鼓舞他,她冲动地说,“那,那是没问题的了?”
“什么?啊,对,我明白你的意思,对,我想是没问题。”
“你知道吗?”丝黛拉放低了声音说,“我想朵丽丝是因为觉得对你不忠
而感到愧疚。”
“什么?”
“别误会,我是说,因为娃娃,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原因。”
他转身面对她,表情苦恼,然后慢慢露出笑容,和朵丽丝笑他和伊迪
丝夫人那件事的笑容一样,露出了不加深究的理解神情。毫无保留的。“是
吗?”他们齐声笑了出来,痛快地高声大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朵丽丝高声问道。
“我笑你的画画得这么好,”丝黛拉大声嚷道。
“是啊,可不是?”朵丽丝的声音变了,充满不信。“问题是,我也想象
不出我是怎么画出来的,我想我再也画不出这种画。”
“下楼去吧,”杰克说。他们下了楼,看到朵丽丝在喂奶。小娃娃吸奶吸
得全身扭动,奋力搏斗,小拳头捶着朵丽丝美丽丰满的胸部。杰克站在他们
身后,低头咧嘴凝视。
朵丽丝的神情让丝黛拉想起了母猫喂奶的情形:母猫躺在地毯上,半
张着黄色的眼睛,注视身边吃奶的小猫,一只脚掌前伸,爪子一张一合,嘴
里轻声呼噜呼噜的。
“你是个野蛮的东西,”丝黛拉边笑边说。
朵丽丝抬起她那张表情生动的脸孔,微笑说道,“对,没错。”她的视
线越过踢打不停的娃娃,平静的,遥望他们两人。
丝黛拉在石砌的厨房里烧晚餐,杰克搬了一个电炉进来取暖。她烧了
她带来的好东西,用心地烧,花了相当一些时间。烧完,三人坐在一张木桌
上慢慢地吃。娃娃没睡,先是躺在地板上的一个坐垫上,哇哇哇地哭叫了一
会儿,之后他父亲把他抱起,但只抱了一下,就像早先那样,交给了他母亲,
满足她抱在怀中的需要。
“我是该让他哭,”朵丽丝说,“可是为什么?我们要是阿拉伯人或是非
洲人的话,他现在该贴在我的背上背着。”
“而且很舒服的,”杰克说。“我觉得他们太早出世了,该留在里面十八
个月,最好是永远不要出来。”
“没良心,”朵丽丝和丝黛拉异口同声,说完,大家都笑了。但朵丽丝接
了一句,“对,我也这么想。”语气十分认真。
晚餐一直维持着这种良好的气氛。屋外阳光淡薄清凉,室内没有点灯,
夏日的暮色逐渐加深。
“我就该回去了,”丝黛拉依依不舍,说道。
“啊,不行,你不能走!”朵丽丝声音粗哑,突然间恢复了那个叫杰克和
丝黛拉都十分不安的紧张神情。
“我们都以为菲利蒲明天会回来,所以孩子们明天晚上都会回来,他们
放假。”
“那明天再走,我需要你。”朵丽丝声调暴躁。
“可是我不能留下来。”
“我从没想到会要别的女人在我屋子里,进我的厨房烧菜,照顾我,但
我现在确实想要,”朵丽丝看来马上就要哭了。
“那,太太,你就得容忍我了,”杰克说。
“丝丝,你在意吗?”
“在意什么?”丝黛拉谨慎地问。
“你觉得杰克有魅力吗?”
“当然。”
“我就知道。杰克,你觉得丝黛拉有魅力吗?”
“那还用说,”杰克笑了,但同时向丝黛拉发出警告的信号。
“好了,行了!”朵丽丝说。
“三人行?”丝黛拉笑出声来,说道,“那我们菲利蒲呢?他该如何?”
“这嘛,要是那样的话,我也不在意和菲利蒲一起,”她皱着眉,细细的
黑色眉毛打了结。
“不怪你,”丝黛拉说,心中想到她那潇洒的丈夫。
“就一个月,在他回来之前一个月,”朵丽丝说,“告诉你们我们该怎么
做,我们离开这可笑的小木屋。当初一定是疯了才会选择呆在英国。我们三
人带着娃娃,马上收拾行李上路去,去西班牙还是意大利。”
“之后呢?”杰克心平气和,用他的烟斗当安全活塞,平静地问她。
“对,我已决定了,我赞成多妻制,”朵丽丝向他们宣布。她已解开了衣
服,娃娃又在吸奶,只是不再踢打,放松地靠着她。她轻拍他的头,轻轻,
轻轻的,声音则提高,语气坚决地对那两人说,“我以前不明白,我现在明
白了。我做大老婆,你们两个人照顾我。”
“还有呢?”杰克生气了。“到时你是偶尔进来查看丝黛拉和我,看着我
们搞得怎么样,是不是?还是我们得事先获得你的许可,出去做一番,征求
你的同意?”
“哦,我才不管你们做什么,问题就在这里,”朵丽丝叹了口气,可是声
音中有孤寂的味道。
杰克和丝黛拉小心避开彼此的视线,坐着等朵丽丝说下去。
“我昨天在报上看到一段东西,引起我的注意,”朵丽丝并非自言自语,
“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住在一起,就在这儿,英国。两人都是他的太太,
她们都自认如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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