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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枯骨.连城上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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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抱负秘洞探幽
曹子风再次来到山洞的时候,还是独自一人。
那诡异的雕像,让他浑身发冷。还有那声叹息,熟悉的似乎天天在耳边响起,却又抓不到记忆,究竟是谁?
曹子风自诩清流,当老国主奢靡□的时候,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彼时,易怀沙和墨蛟则是坚决站在国主一边。那时,他就已经得出自己的结论,所谓的“护国”是一帮“是非不分”的年轻人。当看到万俟延的势力愈演愈烈时,曹子风已经开始放弃努力。
所谓“上欲夺之,必先与之”,他只是等着,变天的那一刻来临。所以,当万俟延和易怀沙势不两立的时候,他也只是当作权臣之间的争风吃醋,根本不屑一顾。
曹子风不是足不出户的书生,他也曾经是城中御史中丞,代国主巡视领土,对民间疾苦有所了解。后来因为直谏被贬,却没有忘记对民情的了解。随着了解的深入,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形成。这个念头时常吓得他睡不着觉,却又时时激动着他。
若是五陆统一,只有一个王,而没有国主,是不是对民生更好一些?政令会更统一一些?腐败会更少一些?战争——就会消失?
当他收到连惑的信时,连惑在信中描绘的景象和道路深深的撞击着那些美好的梦想,好像一瞬间,幻想就变成了目标,可以实现的目标!
所以,他毫不犹豫倒向了连惑!
然而,当世都喋血都城,当墨蛟命丧冰洞,当怀沙忧虑流产,当连惑踩着南阳将士的鲜血踏进城的时候,他犹豫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默诵着圣人的教导,看着一切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轨迹进展着。
只有午夜无人的时候,他才敢翻开记忆的另一面,狠狠的把自己的信念放进火炉里焚烧。
至少,他要知道那个山洞的秘密是什么!
山洞处于背阴之地。曹子风观察了地势,大致掐算了一下。此处为全阴之地,因其山凹中,故而山阴水阴,所生之物皆为极阴属性。比起幽冥森林,后者还尚处于阴阳平衡之地。曹子风暗自纳闷,自己久居南阳,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地方呢?
四处巡视了一番,这个山坳怎么看起来那么古怪?脚下浮石滑动,曹子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心中一动,赶紧蹲下,扒拉开植被,细察根茎——
原来如此!
这处山坳竟是人为制造,所谓极阴之物,或是本来生长此处而被天伦制约,或是从他处移来。这处地方开辟时间不久,但是没有制衡之力,这些生物生长的极为茂盛,是以让人一时之间看不出人力之所为。只有在根茎处,可以看出,短而稀少的根须和外表茂密的植被不太相符。
是谁如此居心?他又要做什么?
“曹大人,别来无恙!”身后响起阴侧侧的问候。曹子风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连惑已经来到他的身后。
“哦!侯爷。”曹子风赶紧躬身施礼,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曹大人来此何事?莫非——同连某一样,也是被这大好山色吸引的吗?”
“是是是,此地山色明媚,引人入胜,引人入胜!”
连惑走上前去,突地抓住他的手腕,嘴上却笑着说:“如此说来,我们是一道了。那曹大人是否介意同连某一游呢?”
“荣幸,荣幸!”曹子风被抓的差点跳起来,听连惑这样讲,赶紧附和。两人一路上山,山花风景却再也入不了眼!
待到山顶,曹子风下意识的向山洞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心头疑云更深。
“副都督的身子可大好了?”行走中连惑突然问起易怀沙,曹子风顺口接道:
“身体倒还好,只是孩子……”
“可惜了!”连惑皱了皱眉,没有再问,二人行到山顶,只听连惑说道:“曹大人可是看这大好山河?”
曹子风赶紧敛了心神,说道:“是啊,山河锦绣,令人心旷神怡。”
连惑似有感慨,说道:“当年,我也曾惴惴于生死之间,为求一夕饥饱,往来奔号于各国之间。——”话似乎说不下去了。
曹子风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过去,应和道:“是啊,当年微臣还是一介书生的时候,竟然连先生的三两束修肉都付不起。若不是恩师垂怜,助我学习,并游历大陆,焉有微臣今天。”
“所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是要先磨练一番。”连惑道,“我以为这种磨练并不仅仅是为了受苦,而是让扩其心胸,察万民疾苦,与之同心。只有这样,才能明志察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连惑的话说得极为坚决,听在曹子风的耳朵里,不由得叹服。
难怪他会有一统天下的气魄,而不是易怀沙或者墨蛟等人。那些人出身富贵,焉能明白庶民的苦痛!只有连惑这种吃过苦的人,才真真的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才切切的坚持去改变去争取!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诚如斯也!
曹子风被连惑的话所激动,忍不住迎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连惑看时机已到,看着曹子风凝重的说:“曹公,连惑还要多多仰仗您的支持。请曹公受我一拜!”说完竟躬身大礼参拜。
吓得曹子风赶紧扶起连惑,嘴上连忙道:“不敢,不敢!曹某定当全力支持侯爷——”顿了顿,恍然明白连惑的用意,赶紧加了一句:“还有新国主!”
曹子风走后,连惑一人立在洞口,披风乱舞在山风中,黑发穿梭在如雪的苇花里。转过身,他优雅的向洞内走去,沿着潮湿的小路,手指划过洞壁上附着的湿嗒嗒的液体。
洞内烛火微弱,连惑走到雕像前,依旧点燃满案的蜡烛,洞内一下子明亮起来,香烛甜腻的气味一直充斥到洞外。
连惑跨上台阶,仰头注视着雕像诡异的金目,口中喃喃:
“该回东隐了!可她怎么办呢……据比?”
据比?幽兰心中一惊,连惑是在和雕像说话吗?这雕像是什么?幽兰吸附在岩洞顶部,双手牢牢握住嵌入石壁的挂钩,额头的汗珠小溪一样汇聚起来,滑进衣领。
就在这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叹息传来,幽兰浑身的毛发倏的竖了起来。
连惑眼光一闪,露出一丝冷笑,从怀中拿出一只玉瓶,走到桌案前,原来满桌的烛火中央放置着一个乌金色的石盒,石盒被浸泡在水里,不知水中参合了什么,竟蒸腾出袅袅的雾气。
连惑将瓶塞取下,顺着石盒将瓶中蓝色透明的液体缓缓浇下,口中还低声调侃道:
“可惜了,你的孩子没有留下,但就算留下了,又能怎样呢?所以忘了吧!没有情爱便没有痛苦,也不枉费我这‘忘川之水’了……”然后连惑开始大笑,烛影下,他的身形渐渐的变得模糊而又虚幻起来。而案上那些蜡烛的火苗突地升高,好像张开的血盆大口正一步步的将他吞噬……
白色的布料上绣着些漂亮的流云,纤细的腰肢高束起来,脚下是冰蚕丝履,身边的小宫女双颊陀红,轻声赞叹:
“夫人真是美”
幽兰一笑,这连惑果然大方,对女人向来不会吝惜。
她从内屋走到大厅,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夕阳已落,不知今晚连惑会不会来。脑中还想着白日里的情景。
据比?据比!到底是什么呢?
身后传来宫女急切的步伐,兴冲冲地喊道:“候爷来了!”
转过身,门口是一缕熟悉的身影,连惑走近伸手捏住幽兰的下巴,挑了起来。让那双清澄如水般的眸子直直的对着自己。
他身上有浓烈的酒气,幽兰皱眉,微微侧过脸,连惑凑近了狠狠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就喜欢你的安静!”
幽兰心口一紧,还没来得急反映已被连惑抱紧在怀里,脖颈有唇舌的湿滑,一旁的宫女识相地退下,偌大的宫殿内只有连惑粗重的喘息。
幽兰的热情也渐渐被撩拨起来,然而连惑动作一顿,突然停了下来,侧头看向窗外。
幽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风雨中摇曳的树枝,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停下,再看连惑,双眉已经蹙到一起,眼中有令人心悸的落寞和悲伤……
连惑猛地推开她,脚步沉重的走向宫门,外面的屋檐上雨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雪白的幔帐飞舞,风吹落满院的花红,吹起连城的发丝,露出她苍白的容颜。
隔着一地零落的花瓣,幽兰看见连城与连惑站立着遥遥相望,连城突然跪了下来,雨水漫过她的膝盖,幽幽地,带着绝望的嗓音却依旧温柔:
“哥哥,难道你我之间的感情你也要利用吗……”
夜,好冷,窗外的风好冷,窗外地雨好冷,听着这隔窗的雨声,看着风雨中那撑着油纸伞的白衣女子,
幽兰淡淡地笑着,却掩不住眉间的忧伤,失落了一窗的风景,坠落满地的残红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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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末--登基
皇宫的大门打开了,连城站在大门口,仰望那座即将禁锢了她一生的宫殿。经历了惨烈的内乱,它却依旧恢弘着,阻挡着外来窥视高墙内的目光,然而却又显得那么脆弱,脆弱地不堪一击。
权利?地位?金钱?爱情?原来人都逃不过这人世间的欲望,也许是为了自己,但也许不是。
连城的头上叉着一朵绝美的葭南花,发髻高耸,眼角青绿色的眼线微微上挑,勾出妖娆美艳的弧度,仅仅过了几夜,她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起来,脸上退去了稚嫩,多出了几分冷漠和忧郁。
当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的改变,除了站在大臣首位的连惑和隐身在群臣中的曹子风。
墨蛟冰封的那天,连城在连惑寝宫外跪了一夜。那夜,疏雨,和风,连惑拾起连城丢入雨中的油纸伞,撑起,静静地立在连城身后,而连城的眼空洞地望着屋檐,这一伞柔情,落成霏雨淅淅,而连城身前的一帘幽梦,却掩不住风云交际。
曹子风站在远处遥遥而望,看那兄妹二人静默无语。
“第三个……”
连城最终幽幽开口,连惑的眉角动了动,薄唇微微抿起。
“哥哥,墨蛟算不算是您杀死的第三个妹婿?”
连城的头微仰着,眼睑闭合,雨水从伞沿滑落,打在如玉般的肌肤上,如泪水一般肆意在脸颊上蔓延着。
第三个?曹子风怔了怔,如果说连城远嫁南阳是连惑一开始就安排好的胭粉计,倒可以说是他间接引发南阳内乱害死国主,墨蛟的事自不用说,这第三个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连城以前还嫁过什么人不成?
“哥哥,难道你我之间的感情你也要利用吗?”
连城站起身,退后一步站在雨里转身去看连惑,连惑还是不说话,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哥哥,你想要的我会帮你拿回来,可你不该去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云桑也好,墨蛟也好,他们都有我们没有的东西,那是爱……全心全意,别无所求地去爱一个人……”
灯光映在连城的发上,泛出银光,曹子风这才注意到连城还裸着双脚。此时她转身缓缓地向外走去,连惑垂在下摆的手动了动,最终没有伸出来,连城的步伐却越来越快,连惑的身影在她的身后越来越小,青丝飞扬起来,长衫也飞扬起来,然后她甩开长袖,袖子在风中舞蹈着,宛若翩跹起舞的彩蝶。曹子风的心狠狠触动着,那一幕像是连城的蜕变,在雨中,真正羽化为一只美艳的蝶。
长长的铜号吹响,惊散了曹子风的回忆,这时道路两旁飞出无数只华丽的白孔雀,它们鸣叫着向着高高的宫楼飞去,漫天飞舞的轻羽,慢慢飘落,如无瑕的白雪,点缀了连城脚下的红色丝毯。
“乐起――”司礼官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场地上,连城眼角下敛,两臂轻振,缠绕在手臂上的五彩绸带伴着晨风在身后飞舞,一抬头,连城神情肃穆地踩着红毯向前走去。
走到连惑身边,连城微微俯下身子,今日连惑是代表天都皇帝对南阳候进行加冕,尽管二人的身份特殊,但所有的礼节还是要按部就班地来。
连惑接过礼官递来的托盘,托盘上是一顶全金打造的皇冠,皇冠上还栩栩如生地做出了葭南花和朱雀鸟,如步摇一般垂在皇冠的两侧,象征着南阳的和平与繁荣。
连惑的手轻轻拢了拢连城的发,取下那朵葭南花,递给她,然后为她带上象征皇权的金冠,身后的礼乐声骤然升高。
“礼成――”又是一记清亮的嗓音。
连城直起身,并没有去看连惑,冷漠地向着宫楼走去,擦过连惑身边时,冷冷说了句:
“如你所愿!”
曹子风看到连惑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甚至忘了转身目送连城离开。
长长及地的披肩在身后寂寞的拖着,连城一人兀自走过列队的士兵和大臣,在踏上宫楼前扯下了手中葭南花的花瓣,向着天空撒去,花落在了冰冷的地上,花瓣仿佛碎了一般的揉裂。她身后的长发漫散,宛若涟漪荡漾开去,连城闭上眸子,一步步踏上台阶,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却再也找不出原先的纯美……
连惑缓缓转身,看着妹妹的背影眼神暗淡下来,他知道这次连城真的不愿意原谅他,他也没想到墨蛟在连城心里会有这么重的位置,登基的前一晚连城来到万澋山的冰湖坐了一夜,连惑不敢惊扰,就在山下等了一夜,原来妹妹真的大了,心也越来越远。连惑紧紧攥起掌心,那被压抑的爱和难以掌控的欲望同时烧灼着他的心。
山上的连城靠着湖畔的岩石喃喃自语,此时再也闻不到墨蛟身上海风的味道,以及感受到他沉默的温暖。她是爱哥哥,可是哥哥爱得只有权利,而她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还记得哥哥大婚那夜,云桑脸上的娇羞撕裂了连城的心,第一次看到哥哥对除她以外的女人微笑,连城知道自己在哥哥心中“惟一”的位置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到如今,哥哥仍就不明白自己,不是她不原谅,是失望,对哥哥,也对自己,深深的失望……
“墨蛟,听说,东隐海湾的荼蘼花,开了满地,可我……看不到了……”
连城疲惫地闭上眼睛,掩盖目光里惨淡的微笑。她有时真恨自己为何能看透这世事阴谋,如果能糊涂一点就不会如此心伤了。
“哥哥,你说过要给我最好的,而我想要的不过是琉璃盏里香火纠结绽放,山涧水边日月长相厮守罢了……”
登上宫楼,来到王座前,连城转身面向南阳苍生,然光阴在凡间纵横,将一切都刻上岁月的痕迹,看着脚下巍巍的宫城,回想曾经被时间肆意啃噬、风干的华丽,而自己也将淹没在南阳的历史中,然后弹指一挥,灰飞烟灭,无可遁逃……
连城缓缓伸出双手,掌心向天,平举至胸,脚下群臣皆跪。齐声高呼:
“恭祝我南阳新王登基,侯爷千岁,千千岁!”
南阳的街市依旧繁华。湖光倒影,水平如镜,杨柳青青,柳絮飞扬。仁德七年,十四岁的连城登基,封为南阳候,大赦南陆;天都皇帝体弱,三月卧榻不朝,其宗系旁支燕王视王位眈眈;西泽储君荒淫,广猎男色,太后赢氏因此气绝而薨;北里内乱渐止,诛玄滐王于闹市,太子登位,玄滐兵权授予其轻信以广慑北里;东隐候帅大军还师,至此勤于朝政,休养生息,东隐渐渐富庶,加之与南阳贸易频繁,逐兴胜于五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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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只道是年少
--那年的人事已散成凡间的风尘,为何?为何记忆的湖水,碧绿,依然如今……
大雪
风吹过,雪白的花瓣飘落一地,如梦如幻。
东隐的集镇很少下雪,可赤山山顶却终年白雪皑皑。
我坐在娘身边,握着她逐渐僵冷的手指,无神地看着屋外。
地上厚厚一层落花,洁白银亮,缠绵如诗。
她说,惑,为了你,娘不能将她生下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随着自己心愿而已,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生命真是奇妙的东西,我看见娘的□渗出越来越多的液体,
混着那些暗红的血液,像春日里点点杜鹃。
于是我用我的双手迎来了这一生的牵绊,
在那个瑞雪纷飞的季节……
还记得双眸对视的刹那,
你睁开金色的眸子,
给了我降落人世的第一抹微笑……
雨水
冰封雪裹,捂不住二月春的萌动,
我在晨风中醒来,怀里依旧是你酣睡的容颜。
我将你抱得更紧,隔着厚厚的棉毯,贪婪地汲取你微弱的热量。
身体的皮肤冻得发疼,渐渐生出一块块似红似紫的疮癍,
一碰就流下腥臭的脓血。
身旁放着昨夜从山下偷来的羊奶,脚踝处还留有看家恶犬的齿痕,
可你的笑如轻风细语,瞬间就化入我心里干枯的枝头,
星星点点,渐次酝酿成二月朦胧的雨水。
早春将至,冷冽的寒风即将远去,
而我……一定要活着将你带进春天……
惊蛰
春雷乍动,惊醒了蛰伏在土中冬眠的生灵。
榆叶梅灿灿地开着,风过,花香盈袖。
我背着你踏春,阳光暖暖,
不时有花瓣随风落在我们的身上,
而你捡在手里,细细地看着,静静地想着。
而我,好笑地看着你严肃的表情,抚摸你柔嫩的面颊。
树动,花香缕缕。
几瓣花红,把黄昏跌成了一片氤氲,跌成了夜色迷离。
我抱着你坐在月下呢喃:
连城,要快快长大
而你,在我怀里安静地笑着……
谷雨
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
风掠过天空,串起如风的往事。
你问:哥,你喜欢什么?
我说我喜欢风。
你晃着小脑袋捂着嘴朝着我笑。
五年,如弹指一夕,
你靠在我的怀里说喜欢水,
我说,都好,有水的地方就有风的流动,就有月影相随互映。
于是那些年月我们牵手相携一路,
游走在烟雨江南的诗情画意里。
被尘世浸淫的心绪也随四月的熏风山一程水一程地彩色起来。
那时的我真的以为,也许我们就这样一生一世……
芒种
五月刚刚躺下,六月便在一个紫色的黎明叩窗而来。
多少个浅浅的月夜,我期待着你的曼妙倩影,以一种素雅恒久的温存,静静地于我梦中一片片绽开。
然而九年的岁月就在你的微笑和欢歌中缓缓溜过。
恍然再看你,却已到了亭亭玉立的花期。
那日午后的相遇改变我们命运的轨迹。
你跪在地上抱着少年孱弱的身躯向我求救,而我的血性落在远处楼阁中华服少年的眼里。
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是我,你不再是你,
当那个人的手指轻触我的眼睑时,我才明白这个世上原来有比相守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处暑
透过绰约的杨柳,我看见荷塘正挂在枝头,
娇俏温婉的容貌被月光描摹。
几枝柳条,垂钓一泓清波,满池荷香……
你坐在月下和宿离他们说笑,
你脸上的光辉完全掩盖了那些贵族的风华,
截住了我痴痴的凝望。
肩头有一双手,我回头,
低头恭敬的换了声:老师!
他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温润笑容,那从未挣开的眼角旁有浅浅的心痕……
那一夜,月色如水,
微风一动,唇齿间便掠过一缕荷香。
也是那一夜,我第一次看到那座雕像,
诡异而绝望的面容让我深深难忘。
老师说,记住他的名字,据比!
于是那夜我第一次见到了我所谓的祖先,
据比!创世六神之一,司风的据比!
寒露
一夜风雨,一场秋霜,
燕子走时,拉长了你的挂牵。
大片的树叶随着燕子的盘旋而翩然垂落,
而你偎在我的怀里,笑着将冰凉的小手放在我的腰际。
秋风寂寥之际,那丝笑意却暖了我的心寒。
无人月下,老师跟我讲据比的过往,
讲他和血亲风音的爱情,
讲湖神英招的嫉妒,
讲堕天灭神的惩罚。
原来你我都背负着上古的诅咒,
为了那段惊天泣血的誓死相守。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娘不愿生下你,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反复体验那段绝望的相爱。
“男子不过而立,女子不过双十,必殂!”
那声声撕心的诅咒伴着英招扭曲的脸孔尘封,
此咒不破,你我终会变成岁月轮回中那无望的尘埃……
“你可以选择!”
老师闭合的眼睑微微抖动,
我问他,看不见人世的悲欢离合是不是一种幸福?
他笑着说,不是,所有的爱欲都在心中,而不是眼底……
那天,我跪在他的面前发誓,
一定要登上天都帝位,当北落师门的星光投印在身上时,用信念找出地宫的入口,
毁了那束缚了我们千古的咒言。
也是那天,老师用手指抚摸了我的眼睑,
他说,你放弃了爱情……
于是我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冷的深夜,那种刻骨的深寒,陪我,走过了整个秋天……
立冬
白色漫漫的纱帐,你端坐在暗红色发亮的焦尾琴前,
风冷冷的吹动着乌黑的发丝,露出一张绝尘容颜,
冰雕一般的透明华贵,一如这乐声般。
音符,在你的指间缓缓流过,一旁听曲的人皆为你痴迷。
宿离在我耳边轻声说,惑,母后欲将舍妹嫁与老师,你看可好?
脑海里有一团温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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