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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枯骨.连城上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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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廊桥,连城又回首看了看隐在苍翠中的“不眠阁”,墨蛟之于自己,更像是弥补一种怅然若失的亲情,和他在一起,就像回到了和哥哥童年时的时光。可她知道,墨蛟对自己不是,自己越靠近他,对他的折磨就越深,可彼此都不愿放手,墨蛟为的是爱,而自己为的是东隐。
――对不起!
心里默默念着对他的愧疚,连城被越来越深的罪恶感淹没,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为了东隐,为了哥哥,就算上天要惩罚,也冲着我来吧!
深夜,东宫的烛火依旧未灭,小绿走到连城身边默默为她添了灯油,叹息声传来,小绿微微皱起眉头,这是今晚听到的第一百四十八声叹息了,也不知主子到底怎么了,难道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不成?
“娘娘,早些歇下吧!”
连城从窗边站起,半边身子有些麻木,不觉已过半夜,虽倦意未深,但也不想连累下人了。
小绿为她脱了外衣,吹灭了烛火,转身退下。
窗外有月色,房里安静的很,水色的纹帐里发出幽幽白光。 白光淡淡,却温柔平和,照映的整张床都水亮起来。
连城撩开纹帐,床的内侧,一块白布在发光,似月光般静谧。布的周围仿佛有片雾气升腾,透明的,淡淡氤氲着。
连城呆呆的看着这块白布许久,这是今天刚收到的,从东隐送来的“莹染织”,布料是夜明珠磨碎了细细粘上去的,所以暗夜里也会发光。不论是夜明珠,还是粘染的功夫,都花费甚高,所以这种布料三年也不过织得三尺。
白光不减,反而在夜色中随着黑暗越来越亮,最后,床上被子的花纹,纹帐的颜色,乃至于连城的脸,都熠熠生光。连城伸手捧起,温暖的白光映照在自己的手上,轻轻抖开,白布似巨大的薄片白玉。
连城轻轻抚摸,眼眸逐渐闭合,将脸颊贴在温润的布料上慢慢摩挲。
――哥哥一定要给你最好的!
最好的不一定是连城想要的!哥哥,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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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结
谢谢大家的留言,也谢谢“移动的风”编写的美妙结局,可男主才出来两个,大家表太早下定论撒!!
街头闹剧暗种深情
“诶?那不是长公主吗?她又去买书了!”酒楼上,一群华服公子正行酒喝令,突然间有人喊了一嗓子。
其中一个眉目粗犷,相貌英俊的男子立刻通红了脸颊,抬手扇了说话人一巴掌:
“喝你的酒吧!提那个假男人干什么!少了小爷的兴!”
“诶,都郎,你也不用这么记仇吗!”旁边一个紫衫公子拉住他劝道:“长公主七岁独闯连营,南阳城外,毙敌五千,力屠魔兽,这是尽人皆知的。满南阳城,除了护国太子,根本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你和她过招,就算败在她的手下,也是虽败犹荣啊!”
“放屁!”
左世都似乎有些喝高了,红透了双颊,腾一下跳到酒桌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街面,大声嚷道:
“那是墨蛟娘亲拿命换来的,凭什么名声都给了她?一个黄毛丫头,整天一副我欠你一百万两银子的拽样,哼!小爷就是看不惯!骂她?骂她还是轻的,我还要揍她呢!我非得教训教训她,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看她那清高样,小爷就来气!”
说着双手开始捋起衣袖,忿忿地看向楼下。
“哟!左将军,您别是说大话呢吧!长公主的本事,那可是大家都见到的。就您——”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使劲给左世都挠痒痒。轻蔑的眼神上下一咂摸,左世都的心火“腾”的冒出三丈高,前阵子惨败的场景,犹历历在目,隔得心窝子里那叫一个郁闷!于是还不等众人劝阻,撸胳膊挽袖子,一按桌子,“腾”的蹦上窗台,纵身跃入街市中,连下楼都省了。
“快快,”酒楼上的一干公子响起一阵压抑的叽喳声,
“我赌五千,公主赢。”
“我赌两千,公主赢。”
“我赌三千,公主赢。”
……
一排倒的局面,没人认为左世都会赢。不奇怪,他这样挑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被教训的面目全非,这年头,谁跟银子过不去啊?
“我赌一万,平局。”
淡淡的声音响起,众人吃惊的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绝美的公子坐在他们中间,轻摇折扇,衣诀飞扬,旁边还跟着一个娇俏侍婢。
屋里鸦雀无声,只偶尔听到有人吞咽的声响。就在这时,酒楼的楼梯“支支”作响,上来一个彪壮的汉子,剑眉星目,像是从画里走下来的神兵。
周围一片抽气声,来者不是墨蛟是谁?左世督的好友,易怀沙的未婚夫,这下可热闹了!等什么?看呗!
连城抬起头,冲墨蛟微微一笑,接过他手中的小纸包,略带歉意地说道:
“都是女孩家做针线的东西,不该难为你的!”
墨蛟淡笑,说了声:“无妨!”便俯身看着楼下微蹙眉头的易怀沙。
“你也不下去帮忙?”连城一挑眉,指着怀沙的方向,自己的未婚妻招人挑衅,说什么也不该坐在这里喝茶看戏吧!
“帮谁?”墨蛟学着连城也将剑眉一挑,倒是将那张原本严肃的脸上平添一抹风流。
“也对!”连城将折扇一合,一副恍然的样子,惹得墨蛟莞尔,小声在她耳边附了一句:
“习惯了!”
连城听完笑得花枝乱颤,一旁的小绿下巴都掉下来了,她……她……她家的少爷竟然会开玩笑!!连城眼角瞥了小绿一眼,知道她的想法,心想今晚这聒噪的丫头一定不会放过她了,得赶紧,晚上给她派个其他的差事,支开她才清净。
正想着,街头一阵哄笑,有人大喊:
“左将军,你娶吧!然后拴在床头天天教训!哈哈哈!”
怎么才眨眼功夫就娶上了?连城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心里暗想着别再错过好戏了!
楼下的易怀沙一脸不耐:
“你有完没完!就算我嫁不了人,又关你何事!你不愿意墨蛟娶我,有本事你来娶啊!”
话一出口,不仅楼下的两人愣了,楼上的两人也愣了!
连城侧头看向墨蛟,他表情有些恍惚,不似要恼的样子,看来墨蛟对怀沙并无男女之情,倒是这个左世督有点意思,莫非?
“是啊,左将军,您娶了吧。”
“左将军,上啊!可别丢了咱老爷们儿的脸!”
楼下的炸开了锅,楼上的却没人敢吱声,躲成一堆,悄悄瞅着墨蛟的方向。
“太子殿下可有成人之美啊?”连城轻摇折扇,说得云淡风清,那边嘎啦一阵抽气,惊恐地瞪着她,他们心想哪来的毛头小子,一出口就往爷们最忌讳的痛处撞,要胆不要?
墨蛟起先未言,侧首深深看了连城一眼,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低低说道:
“我们可是能自主婚喜之人?”
连城一愣,墨蛟的“我们”指的是他和怀沙,还是他和自己?眼光投向那总是略显落寞的侧脸,他的英俊、他的忧郁、他的温柔与多情都是能轻易夺取人心的利器,只可惜自己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娶就娶,有什么了不起。”
人群忽地安静下来,连易怀沙都吃惊的抬起头。
左世都得意的晃着脑袋说道:
“这种男人婆就算娶,也只能做小!”
人群本来有些嗡嗡声,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楼上的连城口中“啧啧”两声,折扇轻轻一击桌面,轻声说了句:
“冤家!”
墨蛟还没明白,就听得楼下左世督的惨叫。俯身看去,易怀沙正一拳搞在他肚子上,趁他弯腰,抬腿又是一磕,踢在他的下巴。片刻间,俊颜皆毁。
“哟,老婆打汉子了,老婆打汉子喽~~”
叫好声,一层层的传出去。楼上的好事者,也按奈不住,壮着胆子,伸脖子往下看。易怀沙气冲冲的拨开人群,大步离开。左世都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谁赢了?
众人将眼光投向正端坐在二楼墨蛟和连城,一万两?怕是要血本无归喽!
连城微微一笑,对众人说:“当然是平局。左将军抱得美人归,春风得意;千乘候一如既往,拳脚不饶人,难道不是平局?!”
众人正思忖着,忽听有人附和“这位兄弟说的是,应该是平局。”
转眼看去,一紫杉公子缓缓走上楼来,
“太子!”男子过来见礼,却被墨蛟挡住:
“在外无需多礼。”
男子微笑,略带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连城后,便向人堆里的庄家走去。一伸手,庄家抖缩着将银票交到他手中,他接过微微一叹:“这下都郎可惨了,连买药的钱都赔进去了。”
连城讶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恍然,笑着对墨蛟说道:“世都明着找怀沙的茬儿,暗地里却让人在这里设赌局,自己既是庄家又是打手,自然赢个盆满钵满。只是没想到今天却栽了!”
墨蛟失笑,接过男子手中的银票递给连城,“这小子也是个人精了!只是范梁你不该为虎作伥!”
那被唤作范梁的男子无奈的摊了摊手,连城难掩笑意,接着对墨蛟说道
“你说他们水火不容,在我看来却是另一般光景!”说话间没注意范梁的神色微变。
墨蛟也笑了,“世都从来不吃亏。怀沙让他栽了大面子,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平!不过,这几年似乎闹得有些过了,连我也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连城看看人群正在渐渐散去,知道自己也该走了,墨蛟明白她的心思,起身一伸手,
“我送你。”
“万俟延找你了?”两人并肩走了一路,墨蛟打破沉默。
连城顿了顿,点点头。
“他……他不是好人。离他远点。”墨蛟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没有问。
连城道:“过两天你就要去东隐了吗?”
墨蛟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不急。国主说过,等我与怀沙完婚后再去。”
连城低头走路,并不说话。
墨蛟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希望我去东隐,是吗?”
去帮你哥哥!墨蛟后面的话堵在心里,他怕自己对连城来说,不过是个冲锋陷阵的棋子。
连城抬头看向他,无奈的笑了笑,“墨蛟,我的意见重要吗?从始至终,我不过是颗棋子。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墨蛟哑然,想起他们相遇后的种种。
身边的连城踏前一步,回身看着墨蛟,又似乎是在看他头顶的天空:“墨蛟,从我出嫁的那天起,我就再也不是我自己了,说得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我的初衷。去不去东隐,早在我来之前就决定了。南阳的命运如何,也不是我能把握的!现在的我什么都可以抛下,因为我要的永远不可能得到了……”
空灵的声音,仿佛流动着的悲伤河流,墨蛟抬起头不敢看她的脸。
大婚、劫杀、她身边的欲望和野心。是的,她说的对,她只是一枚被人移来移去的棋子,这些人里甚至包括了――他!
风吹着竹林飒飒作响,连城似乎想把一切都挑明了,一反常态的说着:
“你若去了东隐,无论胜负,墨骑都会元气大伤,万俟延坐收渔利,这些是你和怀沙所不乐见的。早在东隐提议用我换墨骑的时候,你们就强烈反对。可惜,南阳国主不这样想。所以你接近我,怀沙防备我,为的就是探明东隐对南阳的意图。而现在,你和怀沙又以婚期为借口拖延出兵的时日。”
墨鲛静静地看着连城,他知道自己瞒不住她,起初接近她的确是为了南阳,怎会料到自己的心会那样的不堪一击?
“我……”
他想解释,但不知怎样开口,他不希望连城的疏离,心底有一簇小小的火苗炽烈地燃烧着,他是有私心的,他要她!
“我……无法看着你躺在国主的床榻上!”墨鲛眼神如墨,话语似幽幽地叹息。
“所以你那晚会在寝宫外徘徊!”
连城低下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但却没料到千乘候能想出葵水之策,你们凭着次计正好离间我和国主,对不对?墨蛟,如果那晚没有千乘侯,你又会如何呢?”
墨鲛一愣,那晚冲动的行为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他甚至不敢去细想,若连城那晚真的圆房了,他会做出什么?但怀沙却有离间之心,只是那时自己已是弥足深陷,怀沙有很多事都是自己私自决定的。
“你看,从头到尾,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想了什么吗?这不过是一场戏,我只是个演戏的傀儡罢了!”
墨蛟双拳紧握,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连城道:“墨蛟,万俟延一开始就决定毁了你和墨骑,削弱千乘候。现在,你出征西泽在即,北里内乱,而两国互为姻亲,你说,万俟延会怎么安排呢?”
说完,罗袖轻挥,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的看了一眼墨蛟,什么也没说,举步离开。
前面是宫城,她的来处和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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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还是有改的,大家仔细看!连城对墨蛟的感情也是慢慢加深的!
晕,某姬那边还没开写,郁闷了,今天风佑出场吧!
溪边初遇画阁试探
墨鲛和连城一前一后走在林间的小道上,连城特意放慢脚步不去看那近处的宫城。秋风,凉凉的,如美人,丰满,温柔,成熟,也许还带着些许的娇柔,顾盼流光的眼眸有着脉脉含情的风韵。不知不觉间,时光就如指缝中的流沙缓缓滑过,淡无痕迹……
三个月了,不知现在的哥哥,怎样了?!
墨鲛看着连城低垂的侧脸,此时的她心思游离,满溢出少女的清纯,那一种美让人暇思却不可亵渎,如月下芙蓉,纯净地不沾一丝凡尘。
面对着这样她如何不痴,如何不醉?墨鲛微眯上眼眸,任心底的爱肆意泛滥开来,凉凉的风吹来,带着蝴蝶花的清香,淡淡的,一如她的美与醉。
“墨鲛,我还想去溪边走走!”连城指着石桥下的涓涓溪水,露出一丝微笑,那水碧蓝透亮,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鳞光,溪边三五个少妇排成一排杵衣闲聊,别有一番闲情韵味。
墨鲛知她不愿回宫,不愿感受深宫的寂凉。尽管那里有世人景仰的天。但她绝不是曲意逢迎,乞恩讨宠的女子。深知她的寂寞,他宁愿涉险带她外出,只为了她偶尔舒心的一笑。
墨鲛牵着连城,小心地走下斜坡,连城摸到溪水后快乐的像个孩子,她酣畅的笑声引来那些妇人的侧目,墨鲛立在一边看她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略显尴尬,但又不忍扫了连城的兴致,突然河岸上坡传来一阵叫骂声,墨鲛和连城都诧异地抬首看去。
“臭小子,敢坐老子的霸王车!看老子不摔死你!”说着,就见山坡上一个黑色物体被人一脚踢了下来,伴着连连惨叫一路轱辘着滚到溪边,“咚”一头栽进溪水里,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连城吓了一跳,起身跳到墨鲛身边,墨鲛连忙护住她,警惕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不明物体。
安静了片刻,那物体”腾”地跳起,原来是个年纪和墨鲛不相上下的年轻人,只是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不清长相。
就见他双手叉腰嚣张地冲着山坡大笑:”臭老头,小爷我的身板是铁打的,摔不死气死你!!哈哈哈!”说着扬起拳头冲着山坡比划了一下。
连城见是人倒也不怕了,走近了两步,见那男子残破的袖口间有一块深红的月牙型的伤疤,丑陋的匍匐在光洁的手臂上。
“那是……”连城很想上前看看究竟,却被墨鲛拦下。
“小心!”那男子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墨鲛下意识将连城护进怀里。
那男子见了也不介意,嘿嘿一笑,咧出一口白牙,三两下跳到溪间的大石上,俯下头就着溪水一顿猛灌。
连城见他那狼狈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身边的墨鲛却蹙起了眉头。
不一会儿,那男子怕是喝饱了,仰起脸用脏污的袖口不以为意地一抹,添着笑就冲河边的妇人大声叫道:”各位美女姐姐,有吃的吗?”
“吃的没有,奶倒是有,过来喊声娘就给你吃!”一个粗犷的妇人直起要冲他吼了过来,惹得众人大笑连连,浣衣的衣杵捶的水花四溅。
“好啊!有奶便是娘,你别动,我这就过来啊!”
“小色痞,你真过来看我们不捶死你!”
“娘唉……要捶也喂饱了捶……”
连城被这些粗俗的话语羞得满面通红,墨鲛扶着她顺着山坡往上走,回到石桥上,连城又回头向闹成一团的众人看去,眼里竟有掩不住的欣羡。
“墨鲛,那月牙疤痕是北里奴隶的标志对吗?”连城看着桥下出神,身旁的墨鲛接道:
“没错,北里国盛产”月魄”,此物晶莹剔透,坚硬如石,是难得的奇珍,传说古代有国君曾用一座城池来换取一枚鸡蛋大小的”月魄”。北里国为取”月魄”遍设矿区,抓奴隶无数,北里也因此民不聊生!”
“原来是这样,那他……是逃出来的吗?”连城看着那已经讨得众大婶”欢心”的小子,看他狼吞虎咽的吃着点心的样子,突然心生怜悯起来。
“每年都有奴隶试着逃脱的,但,真正能逃出来的却没有几个,而且,他们身上有永恒的标记,随时都有被抓回去的命运!”墨鲛也看着桥下,许是想起了自己,眼里有掩不住的悲伤。
天空有些晦晴,灰灰的有些淡云,偶尔有风轻轻地吹过,带着花香沁人心脾。随同风一起吻过眉梢的是一抹轻浅的花色,让人有一丝沉醉。
“回去吧!”连城正欲转身,却见桥下,溪水鳞波间的男子抬起头冲她浅浅一笑。
窗外的蝴蝶花开了,四季海棠依然是绿肥红瘦,连城坐在窗边发呆,秋风夹杂着淡淡花香卷帘而入,抬手间不经意的盈袖暗香,浅浅的,似揽了一怀清愁。
再过些日子便是哥哥的登基大典了,连城轻笑着伏下身去,将脸颊靠在自己的玉臂上。筹谋了那么多年,哥哥终于迈稳了这关键的一步。
“东隐侯连惑!”低喃出哥哥的名字,连城掩不住眼角的笑意,索性推开雕花的小窗,扬颈放歌起来。
“ 水浓熏,眉淡妆,露华映春晓。
浅颦笑,花枝摇,闲花风月调。
合欢翠,忘忧草,羞得就郎抱。
灵犀心,乐事到,归期须更早。
星桥畔,油壁车,携手东山老。
殷勤制、凤新声,定情永为好。”
美妙歌声,弥散在苍凉的天宇,连城还陶醉在年少的记忆里,那时日日与哥哥相伴,一路花香呢哝,遍洒快乐的身影。
“啪、啪、啪”身后想起清脆的击掌声,连城向后探去,易怀沙斜靠在蟠花物架上看她,淡淡的眼神悠悠飘来,似带了浓郁的愁绪。
“长公主?!”连城从她的面色看出一些玄机,心中忐忑着,莫不是有事要发生?
“娘娘见外了!”怀沙进屋行礼,连城扶起她拉到一旁同坐。比起墨鲛,她与怀沙要疏离许多。相比墨蛟沉默而宣泄于外的爱慕,怀沙适可而止的尊敬更让她摸不清态度。
怀沙站在窗外仔细打量连城,今日的她格外淡雅,一身雪白的纱裙,只简单镶了精致的藕荷色滚边,配上散落缀嵌的珍珠,却又让人越发觉得高贵。乌沉沉的头发在脑后随意绾成一髻,前额明亮,眉眼舒朗,脸上淡淡打了些胭脂。怀沙觉得连城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美,那种美不仅仅是外表,而是由内而外的一种气质,一种恬淡。十三岁的连城还未长开便声名远播,怀沙不敢预想,要是再过个三五载,这五陆之上的男人会为她疯狂到什么地步?!
如今看看墨鲛,原本那样一个不谙男女之情的人,现在却整天浑浑噩噩,甚至不听怀沙的规劝,一次次偷偷带连城出宫,虽说安排的巧妙,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些日子宫里的流言也渐渐多了起来,一边是还未圆房,娇俏动人的王后,一边是风流年少,英武逼人的护国太子,这怎么看也是招眼的一对。加之万俟延狼子野心,怀沙担心对墨鲛对连城不切实际的痴恋会毁了整个南阳,甚至整个人!
“打扰娘娘了!”怀沙抻平衣衫的下摆,淡青色的布袍上还有尘土的痕迹,切口的箭袖没有一丝多余的缀饰。听说,她最近也在练兵。不知道千乘候的兵将比之墨骑如何?
易怀沙拱手施礼,连城微微颌首。怀沙纤指一弹,手边娇艳的葭南花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落入连城身边的水晶八宝美人瓶中。硕大的花朵微微摇晃了一下,一滴晚露慢慢的顺着花瓣,滴答,落在桌子上,一瞬间,葭南花特有的香气仿佛也弥散开来。
单手一撑,怀沙中规中矩的进入画阁。连城笑道:”这花好香。多谢千乘候。”鉴于千乘候府和南阳国主纠结的过往,怀沙虽然接受长公主的封号,却喜欢被别人称为千乘候。
怀沙道:”多谢娘娘夸奖。怀沙不过是借花献佛。能入王后的法眼,是它的福气。”
连城笑纳了这份夸奖,等了等说道:”千乘候所来何事啊?”
怀沙摸摸鼻子,说道:”哦,今日进宫,原本是特地向香夫人请安的。刚刚路过中庭,听娘娘引吭高歌,实在好奇,就过来看看。”香夫人是国主的奶娘的女儿,奶娘死后,国主就把她封为香夫人。后来香夫人认了怀沙做义女,也因此使怀沙被封为”长公主”。
看连城默默的看着她,怀沙说道:”今日练兵,未见墨骑主帅。有人说,他和王后在一起,所以,特来问问。”墨黑的眸子突然抬起看着连城,淡淡的泛起乌金的光泽。
连城不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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