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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山语-峰回路转卷-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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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宇呆呆点头。
他还在发愣,就见算命师温和地笑着递上一张纸。恍惚有一瞬间,沈宇看到在那位年轻算命师的脸上闪过一抹邪气的笑容,但是紧接着,就见算命师收了东西,感叹一声“收工了!”随即潇洒地挥挥手,扬长而去。
又是那令人失魂的声音。
沈宇觉得自己仿佛漏掉了什么,他低头看算命师给自己的纸条,却是只有一句话:黄昏北阳山,佳人竹林畔——仿佛是了解自己声音的杀伤力所以故意改用纸笔表达。
随后沈公子伸手掏荷包,就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算命师早已走得没了影,沈宇只有对着前者消失的方向大骂了一句:“我还以为是什么仙人下凡,原来是小偷!”骂完后却听见旁边的人小声问道:“刚才不是你自己把荷包掏出来给他的吗?”
沈宇就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漏掉了什么。
黄昏北阳山,北倚第四次回到山脚下。
为什么会找不到了呢?记得小时候经常会在北阳山的一棵大树下玩,她还在树上刻过自己的名字,可是后来人们开始在山下大面积栽种竹子,竹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甚至白天都昏暗似夜,父亲担心竹林里会有毒蛇出没,就不再允许北倚上山了。
北倚那个时候只有十来岁,正是贪玩的年龄,说起来也是北阳真诚开放的风气所致,从未有过什么大家小姐就要高居闺阁的迂腐规矩,不许上山玩她便改为大闹北阳城,自然很快把那棵树抛到了脑后。
说实话,北倚还是挺想念她的树的。
那是一棵好大好大的树,大到每每她想给它一个拥抱,都觉得自己仿佛是躺在它的臂弯里,只揽住了它一只修长的胳膊。
可是找了一整天,连树的影子都没有!
这么大的树,难道就凭空消失了?北倚纳闷。
正思考着要不要再次进林子,北倚就远远看见了沈宇,那个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奇怪的算命师上山来看看的翩翩公子。
北倚本是想来一次独自探险,看样子是没希望了。她叹了口气,明白对方肯定看到了自己,决定还是先跟来人打招呼——毕竟上次如果没有沈公子的帮忙她就不是去救场子而是去砸场子了。
不错,沈宇就是那个在清云坊蒙上了眼睛弹琴的琴师。而北倚之所以答应去帮忙,完全是为了那套全白的舞服——跟梦里简直一模一样。
北倚婷婷起身,浅笑着向沈宇问好,她说:“沈琴师,倚儿有礼了。”沈宇就红了脸,开始全身不自在起来。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十分钟之后这个男才女貌的俗套故事就将完全错了原本的轨迹,开始进入一个诡异而华丽的新篇章。
阴谋才刚刚开始。
十分钟之后,沈宇陪北倚进山做最后一次搜寻,黄昏的竹林安静得就像是有人在某处窥探着。山上并没有路,两个人只能在竹林中向上爬。北倚扶着一根竹子休息,心下感叹着自己从小到大还没有一天爬过这么多次山。
北四小姐微微有些喘气,但静下来仿佛可以感觉到有什么正在靠近,轻轻悄悄细若游丝……
爬在前面的沈宇回过头,顿时大惊失色:“北小姐,快松手,蛇!”
可是早在他喊出最后一个关键字之前,那条竹叶青已经一口咬向了北倚的手腕,还未感觉到痛,北倚只是反射般的一松手,接着便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在沈宇来得及拉住她之前,就已经带着一脸错愕的表情滚下了山坡。
夜幕迅速吞没了竹林,仿佛只是一个眨眼,黑夜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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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琴师(二)
更新时间2011…12…9 5:40:34  字数:3371

 梦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流水濯我心,
袖边蜓儿戏。
风吹竹林兮,
石井绿苔侵。
红尘如梦聚又离,
多情多悲戚。
落弦惊云兮,
我与月相惜。
冉冉檀香如絮,
难诉相思意。
我心如烟云,
抬手弄素音。
眉下雨歇,琴心雨相依,红颜空梦里。
南柯一梦不自醒,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秦临弹完最后一个音停了下来。
女孩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琴声跳了整支曲子的舞。她回过头望男子,后者正盯着自己发呆。
“临,你干嘛?”
“嗯……”男子回了回神,“寒央你太漂亮了……”
“漂亮不好吗?你教出来的啊!”
“不好,”秦临皱起眉头,“早知道就不教你跳舞了!谁知道你会跳得这么好!”
“哪有你这样的老师!?”女孩撇撇嘴,“徒弟学得好应该高兴嘛!”
林君不说话,良久,他望向女孩:“你太漂亮了,我会害怕的。万一有人把你抢走了怎么办?”勾起的嘴角带着木神特有的潇洒不羁。
“那么,你要自己想办法拴住我。”北倚笑得分外甜美,就像每一个陷入热恋的少女,因为爱情的滋润而愈发娇艳动人。
“哎呀,怎么办呢?好难啊!”秦临从琴边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北倚身边,假装苦恼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他靠近了女孩,几乎鼻子贴鼻子地说:“那么,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吧!”
北倚没有躲开,她轻轻点头,漂亮得仿佛顷刻间所有的光都凝入了她的嘴角,连风都为之急促了呼吸。
秦临带北倚穿过竹林爬上最北边用竹子搭建的瞭望台。如同翻越一座并不显眼的山峰后突然发现山这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那样让人心潮澎湃——进入眼里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
北倚只觉得太过安静,唯有不知名的昆虫杂乱的聒噪,眼前的竹海笼罩着一种等待的气氛,静得无比旷大而急迫。
有一种强烈的呼喊哽咽在林间。
青衫男子放下背着的琴,开始弹奏。
仿佛突然之间铺张开的画面,夜色消失在四下游弋的曲声里,时空循着风丢失了穿梭的足迹。竹林有一瞬间的安静,接着汹涌像海,层层波浪似是要舔着寒央的脚趾。
苍穹变得愈发低垂,寒央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里,似是都要溢出某种蓬勃的情绪,浩浩荡荡,如一场空前绝后的梦境伊始。
男子长发飞扬,似是有什么夹着呼啸的风声飞逝在他的耳际,然而,突然有那么一拍,所有的呼啸停止,世界一瞬间失去了它所有的声音,秦临忽然睁开眼睛。
那样张扬跋扈的眼神,夺去了北倚所有的目光。
他就这样凝视着她的眼睛开口。
一切声音仿佛都回来了,它们跟着林君的目光,以一个更加宏大的姿势,包围了北倚。风里充满男子霸道的声音:“寒央,嫁给我!”
想像一下金戈铁马的壮景,或者高山流水的等待,再或者飞岩瀑布的巨大轰鸣,这琴间分明有层出的情节,美丽得辛苦而悲壮。它似乎要讲述一个很长的等待了太久的故事,然而只是一转神,男生温婉了眼神,哀哀叹气。
“寒央,嫁给我……好吗?”
眉下雨歇,琴心雨相依,红颜空梦里。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北倚睁开眼,感觉自己躺在一张竹制的床上。
又是他。
这次她记得很清楚。
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乎每天都会做关于他的梦?那样真实,就好像每个夜晚她都会去另一个世界扮演另一个角色。
然而那分明是自己!一样的容貌身形,一样的感觉记忆。但是临却叫自己寒央!除了她自己,应该没有人记得这个名字——那是母亲死前自己的名字。
北倚发着呆,突然用双手捂住脸,她能感觉自己的双颊迅速地发烫。
临他昨晚,对自己表白了!
他没有说我喜欢你,没有问你在哪里,而是直接说“寒央,嫁给我!”说得如此有力。
北倚想答应,然而却没有。并没有想到这只是在梦中或者他到底是谁这样的问题,她只是害羞了,一向开朗大方的北家四小姐,北阳城最大的舞台都能面不改色直接登上,却在听到那句话后心跳快得说不出一个“好”字。
哪怕只是回想,都能听见心里骤然放大的咚咚声响。
她努力平复呼吸,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第一件,就是弄清自己在哪里。
似乎是为了响应这个刚在脑海中成形的问题,窗外马上传来了竹叶的沙沙声,还有潺潺流水,接着是有人推开了大门,把东西放在桌上。北倚觉得很奇怪,奇怪的熟悉感,同时,奇怪这个救了她的人天这么黑还不点灯。
很快,来人推门进入女孩所在的房间,看到女孩醒了,似乎很是惊喜。
“你终于醒了!姑娘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呢!”
北倚本想问为什么不点灯,但是在听到男子声音之后,霎时惊得全身一震:“临!?你是不是临?!”
男子愣了一下:“小生姓秦,名临失,临近的临,失去的失,姑娘你……?”
北倚又仔细听了听,虽然很像,但总觉得声音里少了什么,并不是那种可以让人失魂落魄的音色。
梦终究只是梦吧!
北倚有些怅然,顿了顿,想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手上缠着绷带。她迅速判断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右手手腕有伤,左脚已被固定,想来应该是骨折了,身上多处地方很疼,最痛的是头部,应该是被什么撞到过。她决定还是先问最关键的问题:“我叫寒央,请问秦公子,为什么不点灯呢?”下意识地,说了梦里所用的名字。
声音与临相似的男人温厚有礼地回答:“姑娘说笑了,青天白日,何须点灯呢?”
北倚脑子里顿时像有什么炸了。
等北倚稍微可以走动了,她就在秦临失的竹轩里转;再好一点,她就在整个院子里转。小桥、池塘、回廊还有房间,对着小路的窗……
越是熟悉,就越是让北倚心颤——这一切,都和梦里一模一样。只是秦临不是秦临,琴师不是琴师。
说也奇怪,自从她来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做过关于“他”的梦。
北倚渐渐习惯了跟秦临失一起的生活,她甚至不想回家了——如果让父亲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那位总是豪气不减当年的北家老爷一定会很伤心。
临失是书生,在一个小学堂里教书。有时也会帮人誊写书信,亦或者帮人算命。
但是从不弹琴。
北倚可以感觉到这间屋子里有琴,说不清为什么,就像说不清为什么她总是觉得秦临失就是临,但又肯定他不是。
秦临失是正人君子,正直而温厚。
临肯定不是。他潇洒风流,豪放且大气,像是那无边无际风中汹涌的竹涛林海。
只是在某一天吃饭的时候,北倚突然想到临霸道嚣张的眼神转为深深的忧伤,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以下咽。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黑暗,半晌才发现秦临失也没有动筷子。
“怎么了?”北倚偏了偏头。
“寒央,你好漂亮。”秦临失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突然如此似曾相识。北倚转过头,盯住秦临失的方向,一字一句问道:“你会弹琴对不对?”
“嗯?”
“我想听你弹琴。”
“我很久没弹过琴了……”
“你是琴师吗?”女孩像是抓住了什么。
“现在不是了。”
现在不是了,那么就曾经是过。
“临失,你弹琴给我听,我就嫁给你。”仿佛是自然而然,女孩脱口而出。她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心,只是一遍遍想起梦里秦临那不离手的古琴,似乎能够确定,“琴师”便是一切的起因。
临失临失,如果你是失去了那份属于临的记忆,我便帮你找回自己。
男子良久没有反应,很久之后,秦临失站起身来走向房间。
“我弹给你听,不是为了要你嫁给我。”
如水的琴声泻了出来,仿佛刚刚下过雨充盈着水分的空气,模糊了一切分明的界限,温暖得让人心安。似乎所有的往事已然随风泯灭,素袖孑然,流水无痕。
北倚安然接受洗礼。
不能不说秦临失的琴声是很好听的,但是总少了什么,差了什么,让每一个音符都与那个他区分开来。
北倚低低呼唤:“临……”
她说:“临,你出来见我,我想见你……”
像是突然受了惊,琴声转了一个调,三两声的承接,自然到不可思议的过渡进另一个曲子。
男子突然轻轻闭上眼。
竹轩的淡屏障浓墨勾竹兰,
琴声引风阑散落满地呢喃。
隔几朝代几回锋的细布青衫,
袖边蜓停涟漪泛。
林影踏回廊似丹清水墨染,
叶落心情外檀香一缕冉冉。
抬手弄素音三转停了风声懒,
细落弦惊得云低缓。
男子睁开眼,嘴角勾出一个潇洒不羁的弧度。有一种莫名的气势一刹那喷发,它霸道地栖息进每一个角落。
水声潺潺,苔侵石井楚梦南。
碧乱寒寒,眉下雨歇栏外船。
凉弦染染,惹帘凭阑倚晴銮。
清月斑斑,晓音透锦初看。
一曲散,弦音未断。
那个人,已经不再是秦临失。
男子抬起头,不再是一脸知书达理的躬谦。他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戏谑的看着北倚。
“寒央,你知不知道《牡丹亭》杜丽娘的故事?柳梦梅在梦里与丽娘相会,在梦里向丽娘求婚,然后唤醒死去的丽娘,与她长相厮守。”男生笑了笑,那样让人永远都听不够的声音,“只是,不是我来唤醒你,而是你唤醒我。”
青衫男子的轮廓在眼中渐渐清晰,汹涌的泪水湿润了北倚的眼睛。
她从未有一次如这般庆幸自己对直觉的坚定,一如她日后,从未有一次如这般后悔此刻的坚持。
如果没有这傻气的坚持,一切是不是不会是那般回不了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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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琴师(三)
更新时间2011…12…10 17:47:05  字数:2761

 人总是太贪心,往往要等到失去,才骤然发现曾经拥有过多大的幸福。
北倚现在很幸福。太过幸福,几乎快要觉得不真实。
耳畔响起悠悠的琴声,绵延而悠长,像是担心着什么似的透露出隐隐忧虑。
寒央轻轻走到临身后,双手挽住他的脖子,笑道:“我本来想让我爹认为我已经死了的,不过,既然我的眼睛好了,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男子的琴声突然停住,临偏过头,皱着眉道:“不!”
“为什么不?”寒央看着男子有些恼火的表情,心里有些奇怪。
从她的眼睛好了开始,秦临失变成了秦临。他说自己只是找回了自己,但是临不再像梦中一样无拘无束,他有些奇怪,常常发呆,或者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北倚只当他是过于患得患失。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来,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秦临倔强地道。北倚可以感觉到他一直在怕着什么,但是有什么好怕的呢?
“有什么好怕的?我喜欢你啊!”寒央红了脸,声音小到听不见。
于是临就转过身来看着她,他说:“那么,反正他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就一直留在这里,我们两在一起。”那样霸道而宠爱的语气,跟秦临失完全是两个样子。
寒央挂上一抹斜斜的笑,一副吃准了他会同意的表情:“那么,如果我要嫁给你,是不是应该先经过父母的同意?”
只一句话,林君板起的严肃面孔便迅速融化。他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北倚才发现,原来临也是会脸红的。
最终临还是跟着寒央回了北家。
穿过长长的竹林小道,秦临最后回望了一眼已经几乎看不见了的竹轩。突然就觉得像是永别。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拉了拉背着的琴。
沈宇在听到北家四小姐回来了的消息之后,简直要从台上摔了下来。他亲眼看到被毒蛇咬伤并摔下山的北倚,在“死亡”近一个月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北家!?他不顾台上台下一片哗然,站起来丢下正在开演的曲子直接冲去了北府。
他到的时候,北倚正在为她的父亲跳舞。
裙摆飞扬,舒展腰肢,回眸浅笑,宛若仙子。然而更令人失魂的是为她伴奏的琴声,明艳清淡,时急时缓,仿佛是专为她这一抹笑这一扬手所弹,舞与曲相生相容,似是经过经年的推敲排练,如此让人心惊动魄的切合交融!
沈宇看得呆了,全场所有人都呆了。
一曲结束,北倚走过去问弹琴的男子:“怎么样?”
男子点着她的额头说:“别来问我!去问你爹!”俨然一脸宠爱的表情。
就像全世界就只有他俩可以安然接受这种不可思议的美。
叹为观止,让人妒忌。
北老爷好半天才回过了神,除了不停的说好,再想不出可以形容的词。他上下打量着与女儿一同回来的年轻人,不知是因为琴音,还是因为女儿的失而复得,竟一时激动得无法措辞:“这……这位……”
“秦临。”北倚勾过临的手臂,拉着他走到父亲面前,“我的……”
我的什么……?
临曾经一万次想过寒央会给他的称谓,救命恩人,琴师,或者只是朋友?
然而北倚转过头对着男子甜甜一笑,却是清楚地接到:“……夫君。”
临突然觉得仿佛自己是站在一道固执的宿命的栅栏这边,一直等待一个奇迹的孩子。
这一秒奇迹出现了,他的整个世界忽然溢满了春天。浓盛的花朵就这样从栅栏的缝隙里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满世界都是那种细细的充满芬芳的盛大的绽放的声音。
那是比任何的曲调都要动人的天籁。
已经转向父亲的女孩看不见,此时男子的眼眶中已经溢满泪水,仿佛一片晚风舔拂下的湖,荡着圈圈涟漪。
有没有人知道?只为这两个字,他甘愿做一棵竹子,为她浩浩荡荡开一次花,哪怕将要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
临不是秦临失,这一点北倚很明白,却也正是她最为困惑的地方。
秦临失是风度翩翩的君子,善良正直,言谈举止里时时透着儒雅的书生气,他的琴声孑然独立,平静如若潭中闲庭信步的鱼。
而秦临却刚好相反,豪放不羁,潇洒浪漫,如果爱了就爱得轰轰烈烈,声音跟琴音一样惊世骇俗。他会突然的充满了忧伤,有时候又固执得像个孩子。
但是那是她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
——“他们”明明是同一个人。
北倚从未觉得这有何不妥,即算临有奇怪之处,但他对她的爱,却无法叫人怀疑。只要这样,北倚便能安心嫁他,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不在乎一切阻力和后果。
她直接宣布秦临是她的夫君,不给任何人反驳或质疑的机会。
北倚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她只是不大高兴秦临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因为对于自己的一切,秦临都知道的那么清楚,不是么?
不管你以前是谁,干过什么,是否有精神上的隐疾,我都不在乎,所以你也没有必要不让我知道。
她突然想起来刚回来那天上午,沈宇站在北府门口时惊愕的眼神,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呆看着自己,而是直直瞪着临,沈宇为什么会认识临?北倚想了想,终于决定去清云坊问问清楚。
北家四小姐的来访,让沈宇倍感受宠若惊。但他仍旧只能抱歉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北小姐摔下山后他也失了分寸,不知该怎么办,后来北府的人上山找人,他才从山中被救出来。大家几乎把北阳山下那一带翻了个遍,却找不到北倚的影子。
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跟北倚讲关于算命师的那一段,女孩就起身准备告辞了。沈宇顿了一下,突然严肃了神情:“小姐请小心那个秦临,您发生的这一切,就像是他预谋好了的。”
就像是他预谋好了?
就算是他预谋好的,又如何呢?
北倚心知秦临绝不会害她,顶多只是任性地要她呆在他身边罢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想要他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她突然觉得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了。
北倚从清云坊缓缓往回走,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临,他与秦临失的“关系”,他的来历背景,惊世琴技师从何处,还有,他时刻不离身的那架古琴到底是什么来头,与秦临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她能记起秦临曾在梦中与自己讲过很多东西,但记忆太模糊,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形状。这实在很不公平!因为秦临对自己所述的一切,分明都还清晰地保留着记忆!
女孩无意识的走着,抬头才发现竟走到了临的房间。
回北家好几天了,北倚却并没有时时刻刻跟临在一起,相反的,她更多地陪在父亲身边,像所有即将出嫁的女儿一样,乖巧得如同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
是的,即将出嫁。北府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即将举办一场隆重婚礼的喜庆中,而新郎官却在玩失踪。
北倚推开门走进临的房间,男子果然不在,书桌上横放着临的那架古琴。
她很熟悉的琴——没有什么雕花修饰,古朴干净。
女孩头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这架琴,她注意到琴头有两个小小的花纹,由于时间过久已经分辨不出具体形状。它们那样和谐的刻在那里,透着奇怪而巨大的熟悉感。北倚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顺着那个刻痕轻轻抚摸。
似乎有一种奇妙的牵引力带着她的指尖划出了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寒央。”
猛然从指尖传过巨大的拉力,寒央一声惊叫,接着往前一踉跄,似乎有纷繁的颜色划过余光,眼前突然变为泥石小路,女孩马上就要摔倒在地。
忽然,一双温暖而干净的手臂接住了向下倒的女孩,寒央倒进了某个柔软的怀里,鼻腔里充满了男子身上竹叶的清香。
男子用无比熟悉的,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可以听见的声音,急切而充满怒火地对她喊:“怎么回事?!寒央!秦临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干了什么?为什么你也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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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琴师(四)
更新时间2011…12…12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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