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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慕江湖_by春从春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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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照著榻上紧紧相拥的两人,安静得像一幅画。

这一次,沐惜追并没有昏迷太久。
睁开眼的时候恍惚看到雪见愁在哭,心跳顿时慢了半拍。
“……前辈?”
乍然听见熟悉的声音,雪见愁有一瞬间毫无反应,他只是怔怔的凝望著沐惜追,宛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是不是又昏迷了?”沐惜追低眉顺首,语带歉疚,“抱歉,让前辈担心了。”
“……”
“前辈?”
沐惜追想要自雪见愁怀里起身,不料雪见愁反而越攥越紧,让他动弹不得。
“我带你回巫蛊之乡,现在就走。”
“啊?”
不理会沐惜追错愕的神情,雪见愁面无表情的旋身下榻。
“前辈……”
“你磨磨蹭蹭的做什麽?”
“没。没什麽。”
──不知道为什麽,平常很容易就能说出的情话,此时此境……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第三十章 相思海花成灾

在地秀境奇的苗域蜀地交界处,耸立著一座终年云雾飘缈的琉璃山,相传其间居住著不知从哪个朝代迁居而来的神秘族民,他们离群索居,生人不见。古往今来不乏好事者想要一闯灵山探秘,但历来只闻生者进、不见活人出,久而久之闯山之人越来越少,因此有关琉璃山的种种传说,至今仍是一个谜。
寒梅丽,山骨细,水流云窦人初静。雪见愁带著沐惜追在烟迷草树间快速行走,遇密林、峡谷则绕,经山溪、湖泊即越水穿行,直至一处浓雾弥漫的所在方才驻足停步。片刻之後,迷雾稍减,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望无垠的花田叶海,灼灼而妖,积盈成灾,空气中弥散著非同寻常的浓烈香味,却不见半点鸟兽虫影,气氛著实诡怪。
“前辈,这次是真的没有路了。”沐惜追无奈的轻叹一声,侧首望向雪见愁,“还要继续吗?”
“废话!”
“……前辈确定没有记错方向?此处实在不像有人居住的地方。”
“是啊,因为住在这里的本来就不是人。”
“不是人?”沐惜追哭笑不得道,“那是什麽?”
“妖怪!”
“前辈何出此言?”
“如果有人活了五百年都不死,你说是不是妖怪?”
“诶,养生有道,该是人人称羡才是。”
“要是你亲眼见识到他们的‘养生’之道,只怕逃都来不及!”
“听起来,前辈似乎是有感而发。”
雪见愁冷哼一声,不屑道:“他们与我不同。能在这里活下来的,就算不是生性凶残之徒,也是心狠手辣之辈!他们不食五谷不进三餐,擅以生血饲蛊,仅靠服用各种成蛊维持体貌,每隔一段时期就要找个秘密的所在闭关炼化,蜕去死皮,如此方能脱胎换骨。在这里,血液越纯粹者越受人推崇,为了确保繁衍出族内最优秀的後嗣,他们可以不择手段、罔顾伦常,无论母子还是父女,都能随心所欲的产下子息,再以血蛊改造幼儿骨络,从而孕育出体质更有竞争力的後代,似这般循环不息,甚至以生人为食,根本与妖魔无异!”
沐惜追的神色渐由惊愕转而晦暗,沈默许久,开口便是一声抱歉。雪见愁听得莫名所以,怔然道:“为何道歉?”
──明明什麽都不知道,之前却振振有辞的说了那麽多自以为是的话……
“没什麽,只是想这麽做而已。”
沐惜追微微一笑,习惯性的掩去内心真实想法,最後出口的,只是这麽无关痛痒的一句。
“无聊!”雪见愁语调微恼。
“前辈,我们回去吧。”
“你说什麽?”
“我不要什麽悬命草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似是下了决心一般,沐惜追牵起雪见愁转身就走。
“开什麽玩笑?”雪见愁蓦地甩开他的手,眼眸骤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我说我们回去。”
雪见愁微微眯了眼,道:“现在离开,你活不过十日。”
“就算十日也好,我不想看你身涉险境。”
“哦。你不想看我身涉险境,所以就要让我眼睁睁看你撒手人寰?”
“前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沐惜追眸色微黯,半晌,无奈的低叹出声。
“你怕他们,我不怕。要走你自己走。”
雪见愁背後是茫茫的花海,水蓝明透的薄衫无风自舞,美丽清魅,姿容孤傲,像极了姣盈若雪的花妖,轻逸得仿佛下一瞬就要在烟雾迷蒙里失去踪影;沐惜追忽地感到心口一阵遽恸,他伸出手想拉住雪见愁,不意却扑了个空,只在天旋地转的刹那间,已被从天而降的罗网罩住,身子颓然软倒时,血液逆冲入脑,奇袭而至的晕眩之感瞬间就将所有知觉湮没──
“咯咯咯咯……我没看错吧,雪见愁,你居然还敢回来!”
娇声起,疏影落。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铺天盖地降下,来人乌发飘长,面容绝豔,朱红的双唇翕阖之间,性感不可方物。
“谁准你动他?放人!”
“哟,这麽紧张做什麽?怕我吃了他?”女子先是露出暧昧的浅笑,旋即别有深意的打量了昏迷中的沐惜追一眼,啧啧赞道,“方才没注意,这会儿细看,真是好俊的人!如果这是你我久别重逢的见面礼,那麽,我收下了──”
“你敢碰他一根手指,我要你十倍奉还!”
“咯咯咯咯,相思与你之间的旧日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外来的男人?雪见愁,不要逼我翻脸不认人哟。”
“我与你之间有何情分可言!最多,是你厚颜无耻的纠缠不休。若你不识好歹,我不介意再次废掉你苦心修来的百年巫术!”
相思闻言,十指丹蔻抚上妙曼朱唇,仍是咯咯的娇笑出声:“当年是我技不如人,才会被我族最尊贵的王子视如敝屣,但今时不同往日,你离去多年,此番再度踏入相思海,必是有求於我。你说,我又岂会放过这复仇的大好机会、与你善罢甘休呢?咯咯……”
“说来说去,与你有冤仇的人是我,与他无关!还不把人给我放下!”
“要我放人可以,但在此之前,我很有兴趣听你说说前来相思海的目的──”
“与你何干!”
“既然与我无关,那就请你离开吧!”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雪见愁不再赘言,袖风轻扬,瞬时引来黑雾漫漫;相思大惊之下,竟是连人带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遁入花海,须臾间已退至百丈之外。
“咯咯咯咯……”相思的笑声自远方迷迷糊糊传来,似是嘲讽,又似窥探,“雪见愁,我不会傻到再与你力拼。想要救人,就拿出诚意来,否则……此人就是下一个牺牲品!”
雪见愁袖手冷观片刻,十指紧攥出血,蓦地回身,却是心念电转,径往花海深处去了。


第三十一章 哪堪这神仙眷

红霞隐,斜阳坠。沐惜追醒来的时候天色昏蒙,有人背对著他站在流水淙淙的溪畔,丽影纤长,恍惚望去,身量竟与记忆中熟悉的人影一般无二。
“前辈?”略一犹疑,沐惜追试探著启齿轻唤。
那人回过身来,赫见朱唇粉面,蛾眉横翠,半含笑处樱红绽,哪里是雪见愁?分明一张绝豔妖娆的脸。
“怎麽,我与他很像麽?”相思含羞带怯的朝沐惜追抛了个媚眼。
“呃……”一滴冷汗不期然自额际滑下,沐惜追唇角微抽道,“姑娘天姿国色,世间哪有匹敌之人?我想,是我昏过头了,所以一时识人不清……”
──前辈莫怪,莫怪。
“咯咯……公子这般知情识趣,相思喜欢。不如趁此良机,以天地为证,今夜你我结为佳偶,从此往後做一对逍遥快活的神仙美眷,你说好不好?”
相思娇笑著倚过身子,沐惜追不动声色的後挪数步,险险躲开後轻咳一声道:“天色已晚,何来良机?姑娘真是会说笑。我尚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宜久留,还是就此告辞吧。”
“既然来了,何必急著走呢。”相思眨著一双美目顾盼生辉道,“公子方才也说天色已晚,要找雪见愁,等明日再走也不迟嘛。”
“哦?姑娘知道前辈人在何处?”
“咯咯……我是相思海的主人,你说我知不知道?”
“原来这个地方叫做相思海。”沐惜追作恍然状,“莫非姑娘早已心有所属?”
“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唉,要是他也能像你这般善解人意,也不枉我苦苦等了他这许多年!”说到恸处,相思泪凝香腮,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姑娘所言之人,该不会就是……”
“除了那个该千刀杀万剑剐的雪见愁,还有谁敢这样对我?呜呜……”
沐惜追淡定自若道:“既然喜欢一个人,为何要处处与他为难?以姑娘的做法,实为南辕北辙。”
“如果事事顺著他,就能让他回心转意,你以为我会反其道而行吗?”相思抬手揩去腮边泪,凝语泣噎道,“当年我千方百计要讨他欢心,结果又如何?他废我修行,我可以不怪他。但他一走就是数十年,从此音讯全无,害我族後继无人,饱受异族欺凌,所幸王後又及时为吾儿诞下一名男息,我族才得此短暂修养之机……其中辛酸,实不足为外人道……呜呜……公子若有心,就替我劝劝他,切莫让他再弃我族而去了……”
“等等……”沐惜追听出个中玄妙,将信将疑道,“姑娘方才说前辈是王族之後,却又称贵主‘吾儿’,那前辈岂不是要唤姑娘一声……”
──祖母???
 相思泪睫微颤,无辜道:“是又如何?”
“呃……”
──前辈,我终於知道你为什麽要离家出走了……
沐惜追默然无语了半晌,再开口,不自觉地表情抽搐:“那王太後……”
相思乍闻此言,随即怨嗔道:“什麽王太後?我有那麽老吗?还是叫姑娘吧!”
“是……”沐惜追压下几乎要喷涌而出的吐槽冲动,强自镇定道,“那姑娘把我虏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劝前辈留下吧……”
“正是。雪见愁自幼便孤高过人,从不轻易与人亲近,此番肯带你来巫蛊之乡,必是十分倚重於你,只要你肯说服他留下,我就帮你解除身上顽疾,如何?”
沐惜追惊愕道:“你怎麽知道我身负顽疾?”
“咯咯咯咯……如果连这个也看不出来,那岂不是枉费了我五百年的巫蛊修行?”相思不无自得道,“雪见愁天赋异秉,加诸聪慧过人,普通的病症难不倒他。如今他愿为你踏足相思海,必是来寻找可以为你延命的药物,而相思海内,只有悬命草是独一无二的续命圣品,如果我没猜错,此刻他定是前往思情崖采药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带你离开。”
“姑娘天机妙算,果然神准。”
“臭小子算准我舍不得伤他,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唉,谁让他是我最最疼爱的乖孙呢?呜呜……一走就是数十年,刚回来却马上就要走,真是一点都不体谅我这个做祖母的心情啊……若不是我乃苦修之身、沾不得俗世浊气,只能困居於此,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今又何至於如此?公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老人家……帮我劝劝他吧……呜呜……”
沐惜追轻叹一声,终也动容道:“他连你的话都不听,又怎会听我的话?如果前辈执意要走,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相思眼睛一眨,当即又簌簌的掉泪道:“公子说的不无道理,唉,是我们祖孙三代缘薄,强求也无用……事到如今,我别无他求,一会儿到了思情崖,只盼你能劝他一句,好歹回中南殿见见生他养他的双亲,届时要走要留,但随人意吧……”
“这倒不难,何况父母天伦乃人之常情,相信前辈也不至於狠心不见。”
“有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麽,但说无妨。”
“未知公子与雪见愁是朋友,还是……”
“嗯?”
“我看他对你的态度,实在有些不同寻常……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应该不至於如此。”相思若有所觉道,“公子放心,我和王儿夫妻不是不讲理的人,若你们……”
沐惜追打断她道:“多余的话不必再言,事实正如你所想。我对前辈,此生不渝。”
“好一句此生不渝……”相思恍然大悟,暗暗心道──难怪臭小子从小就不爱搭理姑娘家,原来他喜欢男人!
“唉,算了。只要雪见愁喜欢,就随你们吧。”佯佯叹罢,相思自袖间取出一物递与沐惜追道,“这是我族秘传的春蚕蛊,想必你已从雪见愁那里听说过了吧?”
“嗯。”
“此蛊搭配悬命草,确有奇效。喏,给你。赶快服下吧!”
沐惜追不疑有他,依言照做。
相思嘻嘻笑道:“思情崖就在东南方百里之外,待公子见到雪见愁,不可忘了方才对我之承诺──”
“嗯。我会劝他前往中南殿与贵主辞别。”
“那就後会有期了,咯咯咯咯……”
香风散去,绣带轻扬,相思飞掠而起,身姿轻盈宛如空中鸿雁,须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沐惜追也不滞留,往东南方走了约半个时辰,果然到了思情崖。彼时雪见愁刚刚取下悬命草,蓦地回身见到他,错愕不已──
“你怎会来此??”
“是一个自称是前辈先祖的女人送我来的。”
“哼。她都跟你说了?”
“嗯。”沐惜追顿了顿,又道,“她让我劝前辈回中南殿与家人辞别。”
“见了他们,还走得了吗?不回!”雪见愁先是斩钉截铁,後又狐疑道,“她没有为难你?”
“没有。她还看出我体内的病症,给我服了春蚕蛊……”
“你说什麽?”雪见愁面色不觉一僵。
沐惜追道:“前辈不是说春蚕蛊是培本固元之圣品,为何这麽紧张?”
雪见愁气得语无伦次道:“我还说过要服春蚕蛊,须有悬命草作引,你怎麽不听?让人下套了也不自知!”
“前辈言下之意……”沐惜追不解。
“服蛊本身就要经过严密而复杂的工序,就算同是春蚕蛊,选用的春蚕也有初生、青壮与老死之别,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雪见愁恨恨道,“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可恶。可恶至极!”
“前辈……你要去哪儿?”
“如你所愿。回去与他们辞别啊!”
望著雪见愁忿闷不咻的模样,沐惜追不免心怀歉疚:“我是不是又连累前辈做不喜欢的事了?”
“你连累我的次数还少吗?哼。不差这一次!”
“呃……”
此後,无论沐惜追再说什麽,雪见愁只是不理。一路景好堪题,却都付无言。


第三十二章 欢情醉梦春宵(完结)

终此一生,沐惜追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在江南,慕氏家族风光过,也没落过,到自己这一脉时,人丁已是单薄,後来父亲英年早逝,母亲拖著孱弱的病体熬了数年,终也含恨辞世,偌大的门庭只剩了孤单单的自己,寂寞噬骨锥心。再後来,自己潜心治学,及有所成,化育英才无数,名扬四海传,方才渐渐淡却双亲亡殁的遗憾。而今,面对著高堂在上,亲朋满座,这种感觉恍如隔世。然眼前纵有再多举世罕见的俊男美女,却没有一个及得上雪见愁──人为的刻意伪装,终究与天然所成相距甚远。
但,就算是为了迎接久别故里的王族子裔回乡,这样全族齐聚的阵仗是不是太隆重了些?还有,那两根明晃晃的蜡烛和壁上红豔豔的“喜”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莫说沐惜追看不懂,就连雪见愁也一头雾水。
他们刚刚被人迎进门来,什麽都没来得及说,就见众人一阵欢呼喝采,喧闹喜庆的场面著实让人匪夷所思。
相思朱唇微勾,於高座之上葱指缓舒,示意雪见愁走近前来。
“哼。先交出解药,否则一切免谈!”
“吾儿,为父没有教过你吗?怎可对先祖这般无礼。”说话谴责的是一名雍容华贵的俊美男子,他望著雪见愁,一副养不教父之过的痛心疾首状。
“论无礼,我哪里比得上她!”
雪见愁忿然拂袖,摆明了不受威胁。
“哦,你倒是说说,先祖怎麽对你无礼了?”
“这就要问她啊。与我何干!”
男子略感尴尬的咳了一声,斥道:“就算先祖有错,你也不能不说一声就离家出走。难道你想在外面躲一辈子,连我与你母亲也一并不要了?”
雪见愁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男子还欲再劝,相思倏地出声道:“王儿别说了。当年是我看雪见愁生得模样俊俏,才几番戏弄於他,岂料这小子是个百年不遇的怪胎,性子倔不说,脾气也不知像谁,出走就出走罢,反正现在回来就好,以前的是是非非,就让它过去吧。”
“你说的倒轻巧!”雪见愁语调不屑。
“雪见愁,只要你肯安心留下来,我答应今後绝不强迫於你,如何?”
“我说过,解药拿来,否则,万事休谈。”
雪见愁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相思咯咯娇笑道:“这麽多年不见,你软硬不吃的个性倒是一点没变。也罢,你上前来,我告诉你解他身上蛊毒的方法。”
“有什麽话非要我近前才能说?”雪见愁狐疑道。
“事关个人隐私,这大堂广众的,你若不介意,我自然也是无妨。”
雪见愁冷嗤一声,终是妥协上前。堂下众人只见他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气得颤声道:“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哦,那就让他急火焚身而亡吧。”相思懒魅一笑,似不在意道,“反正这个人本来就不是我族之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你……可恶。”
沐惜追见雪见愁神情激忿,不解道:“前辈,发生何事?”
“你给我闭嘴。”
“咯咯……”相思继续娇笑道,“雪见愁,救人的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时限一过,他必死无疑。今日你二人在此完婚,不仅可解他身上病症,也不辜负族内众子民的期待,实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完婚???
沐惜追眸色微讶,求证似的望向雪见愁,却见他面如烟霞火烧道:“看什麽看。又不是我的意思!”
“咳,没什麽。我了解。”沐惜追微微一哂,佯装不解,旋即默不作声。
相思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故作不察道:“雪见愁,考虑得如何?”
“哼。”
“你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
等了半晌仍不见回答,相思满心欢喜道:“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来人,带两位姑爷下去换装。”
“是。姑爷请。”
六名女婢得了指令踏步上前,一边三个笑盈盈来请,沐惜追不无尴尬的瞥了雪见愁一眼,见他背对著自己毫无反应,这才无奈随她们去了。
相思眯了眼道:“雪见愁,这个安排你若不满意,我还有上千种方法让你选,不过容我提醒,这种慷慨不是时时都有,机会只有一次,你好好三思吧。”
话音落,雪见愁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别无他法。众人只闻得一声“我自己会走”,便见雪见愁忿忿不平的拂袖离去。
“大礼将成,众人不必拘谨,今夜不醉无归!咯咯咯咯……”
滴漏明月近,美酒正当时。人人醉望,兽鼎绣云御锦衣,绛纱灯映明宫扇,玉人双双,牵衣执袂,一个愁蹙蹙,一个凤眉淡。问情何浓?青岱染成千丈雪,弱水漫过万万重。
道不尽人家春日宴,说不完欢情醉长空。

【尾声】

那个夜晚,欲火来得很突然。沐惜追想,也许是绛红色的床幔撩拨了他的眼,也许是沈年香的味道挑逗了他的心,再不然,就是雪见愁身上明豔豔的对襟礼服惑了他的手,让他不顾一切无法自持满心只想如何去抱去占有。
雪见愁是个骄傲的人,他的傲气不是源於一日两日的培养堆积,而是与生俱来。但倨傲如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拜堂成亲,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的奇耻大辱。可怕的是,这又是他不得不受的耻辱。
沐惜追状似冷静的伸手去解他襟前的绳扣,一个一个揭开,一件一件剥落,直至雪见愁皙白柔嫩的身体完全袒露在摇曳的烛光里,沐惜追漂亮的瞳孔骤然颜色转深,掩去了里面熊熊燃烧的焰。
“前辈……”
由这个角度看去,雪见愁的眸像盛著瑰露,美丽水润晶莹欲滴,沐惜追的声音渗著暗暗的嘶哑,体内有邪火越烧越旺,源源不绝的热量不停的往下腹奔腾而去,瞬间烙成了坚硬的铁。
“你是不是误会什麽了?”雪见愁唇瓣紧抿,微微弯曲的弧度似在讥诮,“这可不是什麽洞房花烛夜,相思那个老巫女给你下的蚕蛊属於情蛊的一种,我只是在帮你驱蛊。”
“情蛊?”沐惜追盯视著雪见愁说话时色泽诱人的唇,身如火焚。
“只要在十个时辰内服下悬命草,并经由人体交合释出情蛊之毒,同样可以替你根除病患。”雪见愁轻哼一声,微眯了眼眸道,“不过你最好动作快点,我没耐性在这里跟你缠绵悱恻!”
“所以,如果不是在这里……前辈就愿意了吗?”
沐惜追用指尖摩挲著他的发,有意无意的轻扫他敏感的耳廓,激得雪见愁身子一颤,瞬间著恼:“你没事弄我做什麽?”
“……前辈。”
刻意压低的嗓音钻进耳膜,如万蚁噬心,无处不在的痒是比情蛊更难缠的毒,撩得雪见愁呼吸渐促,偏沐惜追的体热又似炉火一般,密密的把他包裹其间,绵绵的让人无处可逃。
“唔……你……嗯……”先是唇与舌的勾挑,再是舌与舌的缠逗,直至深探入喉,像两军对垒,雪见愁一路溃败,而後丢盔弃甲;沐惜追趁胜追击,攻城略地,如食髓知味的兽,不知餍足,义无反顾。
“停!够了……”雪见愁哪堪这般暴风疾雨似的狠略猛攻,好不容易挣脱了禁锢,正吁吁的喘息未止,又被沐惜追用四肢紧紧压住无法动弹,腰腹处能分明察觉他血脉贲张的轮廓,
雪见愁霎时赧颜心惊,心头蓦地涌起一丝恐惧。
──与此前的任何一次欢好都不同,许是受了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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