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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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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尽发士卒,得众近万人,急速奔赴昆阳。
再说昆阳这边,王凤等人投降居然不许,由失望而生愤怒,由愤怒而生勇敢,既然必死无疑,生命的价值开始变得无比简单——在死之前,杀一个保本,杀一双就赚。于是作殊死抵抗,与汝偕亡!他们要用行动证明,王邑之不接纳投降,是一个何其傲慢而愚蠢的决定。
日期:2009…03…3102:06:28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91
石头记
不知多少万年前,一颗碎石从天鹅座出发,漫游于茫茫宇宙之中,穿越真空和寒冷,穿越黑暗和星系,它寂寞着,荒凉着,以为将永远如此漂流下去。后来它闯入银河,进入太阳系,接着又发现了地球。它没爹没娘,干什么事也用不着同谁商量,而地球的引力又让它无比冲动,它想了一想,决定撞上去,给自己一个了结,反正只是一堆无机物,撞了白撞,没什么好觉得委屈的。于是一头栽进大气层,在剧烈的摩擦之下,它开始瓦解燃烧,迸发出巨大的光亮。
此时的中国,正值公元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七日深夜。昆阳城中的守兵,在成功捱过白天官兵的猛攻之后,正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枕戈待旦,准备天亮之后继续死战,忽然见到天空中璀璨的光芒,顿时精神一震,惊叫道,“流星!”同一时间,官兵营中也传出一阵欢呼之声。
这一刻,城内城外,不分敌我,在这不期而至的天外来客身上,感受着共同的雀跃和欣喜。对双方而言,这都是多日以来难得的片刻快乐。
他们许着愿望,祈祷自己的长久生存和对方的迅速灭亡。这让流星苦恼不堪——地球就是事多,人类就是麻烦,理由一大堆,而谁又错过了谁。这两种许愿,根本就不可能同时实现。东坡有诗:“若使人人祷辄遂;造物应须日千变。”然而,就算造物肯屈尊迁就人类,让每个人的愿望都能实现,我们也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究竟是会更美好,还是会更糟糕?
快乐转瞬即逝:流星并不曾在空中燃烧殆尽,而是变成一个大火球,呼啸着直冲而下。人们开始悻悻地抱怨起来:地球那么大,为什么偏砸亚洲?砸亚洲也罢,亚洲那么大,为什么偏砸中国?砸中国也罢,中国那么大,为什么偏砸昆阳?
人们抬头仰望,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一赌运气。天塌下来,有个高的先顶着,可火球砸下来,倒霉的又该是谁?
火球是无辜的,它并没有预设立场,而且它总得砸在某个地方,于是直落官兵营中,火光赫然照天,大地为之战栗。官兵在一阵混乱之后,清点人员,并无伤亡,大庆幸,看火球所落之地,有一酒杯大的洞,极深,星在洞中,荧荧然,良久渐暗,却依然炽热得无法接近。又久之,乃掘洞,深三尺余,得一圆铁石,如葫芦大小。
火球虽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却给官兵的心理造成了微妙影响,似乎冥冥之中,老天并不愿站在他们这一方。
第二天,又有不可思议的怪事发生,白日黑云,自空中笼罩而下,方圆数十里,不见阳光,云如坏山,直崩而下,官兵吏士大为惊恐,纷纷狼狈伏地。黑云离地不足一尺,这才渐渐散去。
云开日出,又是朗朗乾坤,而在官兵心中,却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占卦曰:“云如坏山,其下覆军杀将,血流千里。”官兵士气沮丧,都不愿再在昆阳滞留,以为此地大不祥。
眼看军心动荡,严尤乘机进谏王邑道,“兵法曰:‘围城为之阙’,不如围城三面;漏其一面;使城中反贼逃离昆阳,再率大军沿途剿杀,远易于攻城也。”
王邑冷哼一声,“这是谁人之兵法?”
严尤一愣,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又不能不答,于是道,“此乃春秋孙武之兵法。”
王邑冷笑道,“孙武何许人也?区区吴王之将,麾下车不过千乘,众不过万人。吾领雄兵百万,自古出师,未有如斯之盛。如此庞大之军队,孙武别说没见过,怕是连想也不敢想。以今日之形势,犹墨守孙武之陈规,不亦可笑!”
严尤只能心中长叹,你牛!
第69节
日期:2009…04…0120:54:36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92
宛城之降
昆阳黑云崩塌的次日,宛城大开城门,向刘縯无条件投降。
宛城作为南阳首府,城防坚固,加上守将岑彭的出色指挥,在汉军十万主力的狂攻之下,足足苦撑了四个多月。按理说,四个多月都撑了过来,而王邑的援兵又遥遥在望,最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黎明的曙光即将来临,岑彭等人又怎会忽然放弃抵抗,选择投降?
无他,宛城已然山穷水尽,实在等不及迎接黎明。
三个月前,宛城便已陷入食物危机,将士每日只能分米一勺,和着树皮煮食。两个月前,连这种待遇也没有了,只能开始杀战马充饥。战马杀完,再吃老鼠、虫豸。到了最后,城中能吃的都给吃了个干净,只剩下人。
于是吃人,先吃妇人,然后是老人和孩子。
这是怎样的惨剧!被吃的人固然很不开心,而吃人者又何尝高兴?人皆有恻隐之心,对于动物,尚且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更何况是啖食同类,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被吃者死不瞑目,而吃人者也将永远活在巨大的耻辱之中。然而,为了活下去,为了继续抵抗,只能百无禁忌,可以踹寡妇门,可以刨绝户坟,而又何惮于吃人?
盼望着,盼望着,朝廷的援兵终于来了,以为看到了希望。然而,谁又曾料想,堂堂的王邑,居然和小小的昆阳怄上了气,死困昆阳,非要先把昆阳拿下不可。岑彭等人哀莫大于心死,觉得自己被彻底地抛弃和忽视。昆阳的战略地位,怎么配和宛城相比?你可以先拿下昆阳,但坐拥百万大军,哪怕分个十万八万过来援救宛城也好啊,然而不肯。
城中只剩下四百余人,人心散了,城也没法守了,岑彭唤来众人,道,“大司空贪昆阳之小利,迟迟不来援救宛城,连分遣一军前来也不肯,此诚可寒心也。宛城能坚守至今,我以诸君为荣。对于朝廷,我等已竭尽所能,自信无愧于心。我等吃人,有大罪在身,而死者不能白死,我等理应因此惜命。不如降。”众人皆从。
岑彭开城而降,刘縯大喜,为得宛城而喜,更为得岑彭而喜。汉军诸将群情汹涌,皆欲杀岑彭而后快,这小子可把咱们害惨了,因为他,咱们耗了多少时间,死了多少兄弟!刘縯力排众议,道:“岑彭,郡之大吏,执心坚守,是其节也。今举大事,当表义士,不如封之,以劝其后。”
杀一个岑彭事小,而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则甚可怕,从此之后,汉军所到之处,恐怕只会遇到殊死抵抗,再也没人愿意投降。诸将醒悟过来,这才饶却岑彭。刘縯于是为岑彭请封归德侯,纳于自己帐下。
日期:2009…04…0523:34:40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93
桃花源中人
同一日,新野邓府之内。今年的桃花开得格外迟,似乎是为了补偿人们的久等,桃花加倍盛放,一树一树堆满,异常灿烂。花朵缤纷淡雅,枝条强劲黝黑,怪异的对比之下,花瓣更显柔弱,仿佛单眼皮女生。邓奉站在花前,雨后的阳光从背后照来,落在他身上,落在花朵上,也落在不远处阴丽华的身上。
天下战乱纷扰,此间却是难得的一方净土,悠远宁静,与世无争。美丽的少年少女和花儿们,构成一幅令人眼满心足的景象,倾诉着人间之美好,而这世界仍有存在之必要。
这是两人的私密乐园,从小到大,他们在这乐园中消磨过无数美好时光,一起玩耍,一起成长。每当桃花开放时,邓奉都会为阴丽华编织一个花冠,给她加冕,称呼她为我的公主、我的女王。而如今,一切都在悄然改变。时间的逃逸向来高明,高明得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只在转眼之间,他们便已告别了短暂的童年。当邓奉将花冠再次替阴丽华戴上,阴丽华虽未拒绝,却轻叹一声,道,“我们都已成人,不再适合这样的游戏。”
一时间,邓奉满心沮丧,备受打击。以前这个游戏,总能博得阴丽华的欢喜,一对小儿女,可以因此傻笑得满地找牙。然而,人一长大,规矩多了,禁忌多了,快乐也就少了,甚至是免了。可是,为什么不能继续再像孩子一样,为什么要让自己顺从于那些莫须有的条条框框?
耶稣晓谕门徒道,“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对小孩来说,人间便是天国,饭菜都是香甜,空气都是清新,天空都是蔚蓝,日子都是新鲜。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回到童年,那么阴丽华便将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会走远。
阴丽华察觉到自己的无情,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邓奉,只好信手抚琴。然而,今天的她,显得心事重重,烦躁不安,未成曲调,便辍手不弹,出神望着远方,喃喃自语,“他在昆阳,不知怎样?”
邓奉所有的幸福和满足,随着这一声细语,瞬间被击得粉碎。阴丽华口中的他,指的正是刘秀——她未来的夫君。这让邓奉再一次意识到,她即将嫁为人妇,她陪伴他的日子已然不多,他拥有她的过去,而刘秀将拥有她的未来。
邓奉望着阴丽华,眼神焦灼而痛苦。是的,她有着无可争议的美丽,然而,她的心却并不在这里。她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想念着刘秀,为刘秀的命运而时刻担忧。
也许,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她不曾嫁给一个庸俗之辈,刘秀是一个不错的归宿。然而,邓奉依然妒忌,他们毕竟只见过几面而已,刘秀了解她吗?刘秀能让她快乐吗?刘秀对她会有爱情吗?当然,阴丽华这样的女子,谁又会不爱呢?可是,这些爱都只是为了占有,而非奉献。
阴丽华从不忌讳在他面前谈论刘秀,显然只是把他当孩子看,当兄弟看,甚至是当闺蜜看。她总是对他开着玩笑,我就要离开你了,我们以后就会很少见面了。你会想我吗?因为我会想你的。而这些玩笑多么残忍,她又怎能如此狠心?
一个人太过英俊,往往总会比较无情,邓奉便是如此。不管有多少女子痴迷于他,非他不嫁;不管有多少男子愿意变为女儿身,任他糟蹋;而他总是神情冰冷,毫不动心。
唯有无情,方能专情,一旦认真,便将以燃烧毁灭为最终命运。他想,他是爱她的,只是不敢确定这份爱究竟能有多深。他只知道,她越在身边,他反而越想她想得厉害——我总是通过自己想念你,却永远无法通过你想念自己。
然而,该如何诉说?
我所以英俊,并非自己愿意,只是为了让你看着欢喜。我所以无敌,不是为了欺负人,更不是要货于帝王家,而是为了保护你而已。天地虽大,而我只愿意守着你,哪里也不去。壮丽江山、功名尘土,都与我无关,也非我所期盼。
你看那山峦吻着天宇,
河水涟漪偎着涟漪,
花儿在一起和睦相处,
姐姐怎能鄙弃弟弟?
阳光拥抱着大地,
月光亲吻着海波,
这一切还有什么价值,
如果你不吻我?
日期:2009…04…0602:10:3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94
情场中人
时间流动如水,而人却无法自在如鱼。潮湿的空气,从鼻腔一直滋润到肺里,深呼吸,带来的既是强烈的存在感,又有强烈的虚无感。邓奉眼望桃花,满心却只有阴丽华,她虽飘渺,却足以成为他的依靠;她虽娇弱,却足以成为他的城堡。真的不能一起吗?毕竟,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只有那轻如鸿毛的一纸婚约而已。
然而,轻重只是相对而言。五行山虽重,并不能镇住孙悟空,真正让孙悟空动弹不得的,反而是如来佛那一张金字压帖。金字压帖虽轻,却有大法力在。一纸婚约,同样有其大魔力在,它代表着两个家族间的庄重承诺,揭不开,撕不脱。
邓奉将自己的愤怒,归罪于阴氏家族。是他们为阴丽华许下了这门亲事,他们看重的是自己的面子,而并不在乎阴丽华是否真正快乐。这些老人,他们的来日已经无多,还偏要以折腾后生为乐。他们自以为真理在握,证据就是吃过的盐很多,论点就是麻木照样过活,于是心安理得地安排着子女的命运,既不反省自己是否会偶尔眼光失准,更不担心是否会被子女怀恨。
关于这门婚事,邓奉总是一厢情愿地以为阴丽华是被强迫、被牺牲,并对她寄予深深的同情——人一旦成长,便无法不变得残忍,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在众多的义务和压迫下,开始对自己不负责任、漠不关心,至于宝贵的生命,也不再是为了经过,而只是为了完成。然而,且请长久凝视镜子中的自己,着衣或裸体随意,关键是看着自己,那可是可怜的转瞬便逝的小玩意!
邓奉不得不这么想,这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风吹过,花瓣迎空飞舞,体态轻盈,暗香浮动。天色向晚,寒意渐起,阴丽华拢衣而立,暗暗拭泪。邓奉见状,于心不忍,道,“你想让我去昆阳看看吗?”
阴丽华又惊又喜,“你真愿意去?”
看着眼前的明媚笑靥,邓奉心如刀割。你担心刘秀死在昆阳,难道你就不怕我也会死在昆阳吗?
在隐秘的内心深处,邓奉暗暗期望刘秀战死昆阳,刘秀一旦战死,婚约自然作废,一切障碍不复存在,阴丽华将再次属于他。然而,阴丽华的要求,他怎能拒绝?为了她,他不惜一切,包括拯救情敌。
邓奉尚未回答,阴丽华却已马上说道,“不,你不能去,昆阳形势太过危急。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失去你。”
然而晚了,伤害已经造成。邓奉掩饰着内心的痛苦,大笑道,“不用担心。我也该出门走走了。太久没出门,群众们都开始有意见了。”
他还能怎么做?他只能以毒攻毒,不断地用更大的失望和痛苦来代替现有较小的失望和痛苦,就像滚雪球,或者非法集资的链条。明知太过危险,明知终有崩溃的一天,但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然身处绝境,而结局仿佛注定,他只能目送她慢慢淡出他的生命。
桃花在手,轻如泪,红如血。
感恩,小到一碗稀粥,大到一场爱情。
第70节
日期:2009…04…0701:42:34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95
战场中人
六月初一,刘秀领着郾城、定陵的数千援兵,返回昆阳。翻过最后一道山岗,居高远眺,郾城、定陵诸将顿时傻眼,意识到被刘秀坑了。但见昆阳城外,官兵绵延数十里,黑压压铺满大地,如此阵势,看看都让人发虚,这可是冷兵器时代,百万官兵就算站着不动,任你砍杀,砍到刀卷刃,手抽筋,也杀不过来啊。这仗怎么打?没法打。
刘秀也是大吃一惊,他突围时,没这么多人呀。殊不知,那时抵达昆阳的只是官兵的先头部队。如今官兵悉数集结,规模和气势自然加倍恐惧。
然而,吃惊归吃惊,既然来了,便非战不可。见诸将狐疑不安,刘秀慨然道,“某愿先行,为诸君开路。”诸将大喜道,“刘将军请,我们会暗中保护你。”
刘秀撇嘴一笑,领步骑千余,自山岗直冲而下,向远处的官兵阵营奔去。决战就在今日,马儿,狂奔吧,让我们在昆阳大醉一场,以人为酒,饮血或伤,剑锋三千寒光,搏一杯生死之觞。战士们,冲锋吧,我们只有一个怕死的理由,那就是在死之前,你的刀还干干净净,连一个敌人也没杀过。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能看到的人注定是幸福的。阴丽华,请为我祈祷,我将为你而战,为谶而战。请打扫来路,在树下等我,我必将归来,风尘仆仆,历尽沧桑。
此时的王邑,尚不知刘秀来袭,意气甚逸:征服,不是因为野心,而是因为使命。这是空前的大军,而我统帅,尔等是我的臣民,为我而战,为帝国而战。有我在,没人可以击败你们。我不会变着法地虐待你们,没有敌人,我会和你们一样高兴,我不会硬去拉几个敌人来,塞到你们中间,让你们杀个你死我活。天下太平,大家开心。赌钱吃酒养老婆,三者备也;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以贯之。随行的政府官员感激涕零,匍匐在地,小心启奏道,“大将军,我们把天地煮来吃了吧。”对这个建议王邑嗤之以鼻,你到哪儿找那么大的锅去?
此时的昆阳城,同样不知道刘秀的来临。心理学中有所谓的疲乏律,他们已承受了太多恐惧,如今反而不再恐惧。他们彼此鼓励,勇气用之不竭,顽强地迎击来犯官兵,当战争成为一种习惯,人反而无比坦然:只要能比官兵晚一秒死去,我们也可以大声宣告,我们赢得了胜利,然后各自托梦给倚门而望的亲人,告诉他们,我们胜利了,我们将永远胜利。我们不是为失败而生,也绝不带着失败而死。再深入地幻想一下,援军终归会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带着粮食和美酒、鸡鸭牛羊,戏班子、说书的,还有那个以风骚和浪叫闻名于整个京城的青楼妓女。
人已到齐,戏将开场。这场戏,演员多达百万,观众更是整个帝国。
日期:2009…04…0803:26:04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96
第三种解释
且说刘秀率众自山岗猛冲而下,以光速狂奔,在离官兵大营四五里地时,却戛然而止,命部下安营结阵。军士们冲得正爽,忽然要硬生生停下,皆困惑不已,问刘秀道,“我等既然追随将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理应一冲到底,直奔敌阵,何故半途而废?”
刘秀遥望敌营,面容严峻,道,“我等不必主动赴敌,官兵自会前来邀战。”
当刘秀在山巅俯视之时,见昆阳孤城犹在,不由得满心欣慰,大赞守城的王凤、王常等人,坚守至今,实属不易。然而,率众狂奔十余里之后,热血渐渐冷却下来,刘秀顿觉事有蹊跷,这才赶紧命部下停止前进。百万官兵,并非木偶泥人,统帅王邑更是威震天下的名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何以昆阳居然还能坚守不下?是因为王凤、王常等人太过勇猛?只怕未必。是因为官兵太过废物?只怕也未必。
一定存在第三种解释!而在找到这种解释之前,刘秀决定放弃冒进,谨慎为上,以静待动,坐等王邑出牌。
刘秀之行踪,早有探子飞报王邑。王邑正与严尤围棋,绞杀正酣,随口应道,“终于来了。”抬头又问,“来了多少人?”探子答道,“千余人。”
王邑皱眉道,“才这么点人马。为首之将是谁?”
探子答道,“其人七尺许,须眉甚美,不知是谁。”
严尤在一旁道,“此必刘秀也。”
王邑一愣,刘秀?这名字耳生得很。
严尤道,“刘秀,乃刘縯之三弟也。”
王邑哦了一声,又问道,“此刘秀在汉军中现居何职?”
严尤答道,“太常偏将军。”
王邑再次皱眉,自语道,“官衔居然如此之低?”说罢,手敲棋子,陷入沉思。
昆阳久攻不下,官兵诸将无不怀愧在心,闻听刘秀前来,而且才千余人马,正是立功的大好时机,于是纷纷向王邑请战。王邑伸手指点诸将,大笑道,“轻浮,轻浮!”
诸将请战不得,不甘之态,形于颜色,不知王邑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王邑扫视诸将一番,徐徐说道,“诸君虽未曾明言,但我也看得出来,自我领兵以来,诸君对我之用兵,颇有不满。”说完之后,特意瞪了严尤一眼。
诸将低头不语,严尤也是顾盼左右,拒绝和王邑做眼神交流,心中却在冷笑,哼,你知道就好!这两个月的作战指挥,你小子可谓是昏招连出,一错再错。先是不肯救战略地位更为重要的宛城,非要死磕小小的昆阳。死磕就死磕吧,人家昆阳见势不妙,主动投降,这下你总该满足了吧。然而偏不,这等送上门来的好事,你却一口回绝,实在莫名其妙。百万大军,干耗在小小的昆阳,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这究竟是哪门子的战术?你又究竟算哪门子的名将?
王邑见诸将沉默,笑道,“诸君皆不言语,便是默认对我不满了。”
诸将继续沉默着。王邑不以为忤,大笑道,“诸君之不满,实属正常。”说完,面容一肃,郑重言道,“我虽早有破敌方略在胸,却一直未曾宣示诸君,故而诸君多有非议。然而,今天却可以说与诸君听了。”
诸将顿时来了精神,就是嘛,王邑号为名将,没道理如此草包,于是延颈而望,侧耳而听,等待着王邑为自己正名。
第71节
日期:2009…04…1023:37:39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97
苦心孤诣
王邑道,“吾之方略,四字足以尽也——围城歼援。”
诸将此时方才明白过来王邑的苦心,而王邑此前的那些昏招,因了这一策略,现在也都显出妙味来了。他就是要留住昆阳,把昆阳变成一个无底洞,诱使汉军来救,然后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在野战之中,将汉军援兵渐次吞噬干净。也正因为此,所以王邑才会不合常理地拒绝了昆阳的投降,也始终不尽全力攻打昆阳,眼看昆阳有被攻破的迹象,甚至还会荒唐地鸣金收兵,给昆阳以喘息重整之机。
王邑再道,“所谓方略,也是因敌而设,因敌而异。围城歼援,对付赤眉不会奏效,对付汉军却正好恰当。赤眉胸无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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